“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了啊,坏人已经打跑了,都跑了,没人伤害你,乖啊,乖……”魏若水慌张的轻轻拍上他的肩膀,温柔的声音让对方渐渐镇定下来,眉头也渐渐展开,再次沉沉的睡去。
魏若水轻拍着他,缓缓地不敢停下手,听着他恐慌的声音却感到心里非常的不适,再次不由得想起了他右手臂的那个刀疤……
也不知为何,对方的右手怎么就那么多事,总是反复的受伤?
看着他包好的右手臂,魏若水看了眼对方沉睡的模样,没忍住的轻轻拆开,却不小心吓了一跳。
那伤疤狰狞着外露着,足足有一寸长的伤痕,哪里还像是最初的样子?不论是深度还是长度都足足的扩大了一半,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刀伤也几乎翻了一倍,露出新红的血肉,正在努力的结着痂。
如此的严重?怎么可能?
明明自己上次包扎的时候伤的还没有这么厉害?魏若水皱紧了眉头,疑惑的看着,心里瞬间感到了不舒服起来。
对方在骗她?在假借着无所谓的表情在骗她?还是故意伤害的自己,来寻求审问长安萧家的权利?
也是,长安萧家毕竟是长安名望之家,单凭乾荒的地位,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请他过来审问?
难道……
他为了审理奎林将军一案,竟然对自己下了这么狠的手吗?
魏若水有点震惊的合上自己心里的疑问,再次将伤口包扎起来,悄悄的环视了一圈牢房,却并没有看到往常一直跟在乾荒身后的那个蓝衣女子。
说来也怪,一般情况下,被杀的受害者是只能够在凶手身后跟着的,但是到了魏若水这里却变成了一个特例,如同得到了超度一般,所有的魂魄都解除了限制,不再受到天命的控制一般,可以自由的活动了。
虽然……还是在这所牢狱里,出去不得。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渐渐变黑,牢房的四处也点起了烛灯,昏昏暗暗的散发着独有的落后社会的贫瘠味道。
乾荒是被一阵香味给饿醒的。
高烧三日,让他吃什么吐什么,勉强喝着中药的各种方子调理身体,胃中却早已经饥肠辘辘。
魏若水的方法很管用,一下午的时间,乾荒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出了一身的汗,又睡了一个饱饱的觉,此时渐渐苏醒过来,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却是胃里的阵阵抽痛。
……饿的。
乾荒半撑起自己的身子,却看到魏若水正蹲在牢房门口,姿势极为不雅的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散发出阵阵香味,引得整个牢房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伸长了脖子望着这里,拼命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
胡嘉和胡伟站在牢房的大厅左右,端正的身子如同岗哨一般,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着,然而,胃里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发出了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努力的吞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胡伟悄悄的转了转眼睛,杵了一下身旁的胡嘉,小声的问道,“哥,魏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胡嘉小心的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左右抓耳挠腮的犯人们,心里也有点疑惑,瞄了眼众人放在地上动也没动一口的饭菜,他熟练地将刀柄狠狠地敲打在栏杆上,吼了一句,“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吃自己的饭去!”
皱着眉看着犯人们乖乖的回了位置,他才慢慢的将自己的到放回了腰间去,装作巡视的模样,前往了拐角尽头的地字号房间。
背对着乾荒的魏若水,此时正欢快的哼着小曲,心情极好的将锅里的勺子提溜起来,小心的吹了吹,放进口里尝了一下,就听见身后一阵声响。
“你在做什么?”
差点被烫到的魏若水慌张的伸了伸舌头,拿小手疯狂的扇着,惊讶的扭过身去,一下子站了起来。
此时的乾荒已经从床榻上下来了,凌乱的头发被轻巧的束在身后,身上只穿着一件空荡荡的亵衣,拢着自己的领口,面带着疑惑的看向她手里的勺子。
一种莫名的“**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迎面扑来,让魏若水微微的红了脸颊,摇了摇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魏若水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勺子递了过去,一脸得意。
“我做的皮蛋瘦肉粥!你要不要尝尝?”
乾荒系着衣带的手微微一滞,视线顺着光滑的白瓷勺子上移,看了一眼魏若水的唇角,粉嫩的唇边,还沾染着刚才尝粥时不小心蹭上去的白色大米。
魏若水感觉到了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收回自己的勺子,便被乾荒轻轻地握住了手腕,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
黏糯的大米煮的十分熟烂,配着被切成细粒大小的皮蛋与肉末,香气四溢,入口即化,隐隐的,他还能够尝出来里面切了不少的姜粒,混杂在其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配料,十分美味。
魏若水愣愣的看着乾荒吃完了自己手中的粥,脸颊微红的收回手腕,轻轻地抚了一下发烫的皮肤,缩在一旁不再说话了。
“你做的?”乾荒清冷而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问道,让人心底一颤,“很好吃。”
啊啊啊啊啊……
如擂鼓一样的心跳让魏若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更是十分的疑惑恐慌。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脸颊这么红?是生病了吗?还是被乾荒传染了?怎么感觉有点发烫的感觉?
手足无措的扭过身子,魏若水尴尬的笑笑,端起桌子上的白瓷碗,慌张的看向正好迎面走进来的胡嘉,顾左而言他道。
“诶?胡嘉!你来了?正好正好,我这个粥熬好了,你们家大人手不是很方便,你来帮个忙,喂一下他吧!”
魏若水吸取了旧有经验,一下子就扯住了胡嘉的衣服,紧紧地拽着,将白瓷碗半强迫性的递给了他,转身出了牢门。
嗯,今天似乎有点热的样子,不如去玄字号王全书的房间里逛逛吧。
嗯,真是好主意呢!
看着魏若水慌不择路的跑出去,乾荒微微的笑了出声,伴随着两声咳嗽。
“大人,你没事儿吧?”胡嘉慌张的上前了两步,被乾荒一眼瞪在了原地,默默地后退了回去。
嗯……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来错了时间吧?
果然,我的饭碗恐怕要不保了!
“给我。”乾荒伸出了手,冷着脸的说道,丝毫没有刚才魏若水在的时候的亲切模样,看起来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一般,直问的胡嘉微微一愣。
“什……什么?”
“碗啊,把碗给我!”乾荒无奈的说道,皱了皱眉头,让对方心里一慌,忙不迭的送了上去。
于是,大理寺牢房里的犯人们几乎等了一晚上,还以为能够分到一点点吃剩下的粥。
但是,结局却是连个底子都没有看到……
乾荒的伤慢慢的好了起来,右手臂也终于痊愈了,而关于太子妃一案的所有卷宗也全部送入了魏若水的牢房里,整个长安城的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他俩,期待着一个全新的结局。
地字号房间内,一个身穿着黄色便服的男子此时正背着手打量着牢房里的布置,视线顺着墙壁划到桌子上已经枯萎了的小雏菊,微微一滞,又漫不经心的移了开来。
魏若水环着胸,气呼呼的看着桌子上被堆成一座小山的卷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请问,这跟着蚯蚓一样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字体是什么?
甲骨文吗?
一点都不像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的字好不好!
那明黄色衣服的男子正站在牢房中间,背着手笑看着她,身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一块炙热而难以靠近的太阳一般,让魏若水烦躁的避开了眼睛,将手腕上的玉串取了下来。
“不是……太子殿下,你好歹讲点儿道理好不?你把这些给我,我也看不懂啊,你都堆在这里有什么用啊?还占地方!”魏若水愤愤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半分礼仪规矩的模样。
太子笑着摆摆手,挥退了身后正要呵斥她的太监总管,感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微眯了眯眼睛。
“若水,你以前,不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吗?怎么会不认识字?”
轻飘飘的话让魏若水一滞,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是……是吗?原来原身是认识字的吗?
“太子真是说笑了,若水不认识字是谁都知道的事实,您何必要拿她取乐呢?”乾荒笑着从牢房门口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官服站在了魏若水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感谢一路支持来的宝贝们,疯狂壁咚亲亲哇!啾咪!
第32章 天字号牢房的人
乾荒的穿着像是刚下朝的样子,一身官服紧贴的穿在身上,头发高高的束起成一个圆髻,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鬓角,手里还拿着上朝刚用完的玉笏,上面写着品阶和官位。
听着乾荒的话,魏若水眼神一凌,瞬间看向牢房中间站着的人,全身戒备。
感情……这个太子刚才是在炸我?
好家伙,这要不是乾荒突然出现,我差一点就上了这人的当了!
好狡猾的人……
他这是看出来什么来了吗?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站在中间的卫廖太子看到魏若水怀疑的眼神笑着摇了摇头,向前两步,站到了乾荒身旁,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一副十分亲密的模样。
“为何如此紧张?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大理寺卿还真的是如同坊间谣传的一般,宠妻无度啊?”
“太子说笑了,”乾荒后退了两步,仍然挡在魏若水的身前,清冷着声音说道,低头行了个礼,一副恭恭敬敬但是却十分疏远的模样,“您也说了,是坊间谣传,若水还未过门,您现在如此称呼她,未免对她一个女儿家的清白不太好,还望太子慎重。”
魏若水呆愣愣的看着两个人之间冷冰冰的氛围,突然觉得,谣言似乎有时候真的是没有半分可信度。
例如,整个长安城的人都说乾荒是太子的军师、幕僚,可他俩的关系……却感觉根本没有那么亲密。
例如,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魏若水是即将过门的乾家主母,可她与乾荒的关系……也没那么……反正也是有点扯的样子。
如此看来,长安城的百姓也是真的吃的太好了,没什么事情可干,整日盯着这个那个的,搞得舆论沸沸扬扬。
对面的卫廖看着对方低下的头,客客气气的模样,似乎隔着一两条街一般的距离,心里十分的憋闷,索性也没了什么谈话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乾荒身后护的极好的魏若水,舌尖微微抵了一下后槽牙,露出个十分感兴趣的笑容,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退了出去。
“既然大理寺卿都如此说了,那魏小姐,还请恕我刚才无礼。”
他微微点了个头,就算是道歉了一般。背过身看着房里成堆的卷宗,如玉的指尖划过桌面,顺手伸出手拿起了一个打量着,漫不经心的对着乾荒说道。
“不过,这次的太子妃案件还请大人与魏姑娘好好的审理,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才是。原本,父皇是打算将此案交给黄鑫都统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求了过来,还望你们……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他放下手里的案卷,转过身来看着两人,表情严肃,似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眸中微微带了点冷意。
魏若水疑惑的皱了皱眉,看了眼四周空无一人的模样,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有点精神分裂的样子,轻轻地抓紧了身前乾荒的袖子,一脸防备。
而乾荒却似乎十分习惯一般,看了眼袖子上的爪子,并没有拂下去,反是换了个手持着玉笏,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臣一定,不负太子所望。”
卫廖自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看着他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样子,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偏过脸去,不再看秀恩爱的两人。
“三个月期限。到时候,若是交不出满意的答案,该什么刑罚,便还是什么刑罚,可别说我不顾及昔日的同窗情谊。”
卫廖冷冷的说道,话中带着一种威胁的感觉,傲傲的挥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转身离去。
刚走到牢房门外,身后的乾荒急匆匆的快追了两步,走上来,轻声问道,“殿下,晖王……您来都来了,要不要去看看他。”
听到这个名字,卫廖似乎犹豫了一下,停下来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神情略微有点落寞,叹了口气,扭了回去身子,背对着乾荒,声音冷漠。
“算了,反正……也是无用。”
魏若水探出脑袋,看着太子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再次离去,愣愣的琢磨着两个人刚说的哑谜,一头雾水。
“晖王?那是谁啊?”
乾荒扭过身子,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轻轻推了进去,关上了牢门。
四周没有什么人,胡嘉和胡伟在牢狱门口左右守着,正好是牢里午休的时间,犯人们大多数都躺在床榻上休息,没人注意着来去的太子,只零星地能听见几个人打呼噜的声音。
乾荒带着魏若水进了房门,看着她手腕上取下来的玉串松松的挂在手里,无奈的拿了过来,亲手替她戴了上去,耐心的解释道,“以后,不要在外面随随便便提起这个名字,是大忌,明白吗?”
魏若水呆呆愣愣的点点头,看着乾荒认真的将玉串再次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摸摸自己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有点疑惑。
“所以说……他到底是谁啊?”
魏若水放低了声音的说道,好奇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四周,两个耳朵竖起来,如同一个即将要去偷小鱼干的猫咪一样,忽闪忽闪着一双大眼睛。
晖王。
一个在整个吴国都是禁忌的名字,不准提,更不准问。
乾荒看了一眼右手边尽头的天字号房间,拉着魏若水慢慢的坐在了凳子上,耐心的跟她讲述着一些基本的认知。
原来,隔壁的天字号房间,一直关着的人,就是晖王。
而这个名讳,如今,在整个吴国已经是无人提起,或者说早已经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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