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大被吵的头疼,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别吵了!若祁大人真想处置,我身为清木寨的老大,定不会让老二老三他们独自顶罪,大不了我去换他们!”
刘老大的话刚说完,几个哭诉的家眷部哑生,站在旁边的刘老大媳妇此刻却不依了,哭着骂起了刚才大声嚷嚷的家眷:”当初我男人让手下众人老实待着的时候,是老二老三他们私自找人去拦劫祁大人,如今凭什么让我男人顶罪!”
众家眷自知理亏,可此事关乎自家人的性命,他们是决定豁出去脸面,也要为家人争取一二,两方吵闹不休,一时间场面再度混乱。
祁盛还不知道他刚刚宣布的政令在宁州百姓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算算日子,那些商队也快到宁州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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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宁州府衙的官路上,每隔一段路就有士兵把守,宁州还没解散的土匪们悄悄打量着这些严守的士兵,都有些戚戚然,直到……
“老大,老大,有大事!”
流云寨四当家大喊大叫着跑进来,弄得众人都是格外紧张,就连坐在上首的谢昀,也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四当家。
可惜四当家一路跑来累得不轻,喘了好一会气儿才说道:“我刚才带人在外面巡逻,老三突然就跑进来给我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大喘了几口气,弄得谢昀都想踹他两脚了。
四当家看出老大的不快不敢再停歇,说道:“老三说,他去前面打听消息时得知宁州来了好长一溜商队,他自己又跑去瞧了,说确实见到很多商队。”
众人大惊,大都不信,宁州地界好多年没什么商队了,都是之前的官府富商自己的人往来,如今怎么会忽然来这么多商人?。
三当家在山脚下歇了一会后也赶了过来,看众人满脸不信,坚定说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光马车就有十多辆,而且看车道,每车都装满了货物!”
众人听他也这么说,总算有些信了,心里想着十多辆马车,都忍不住喜笑颜开。
谢昀虽然不像其他人情绪外露,但熟悉他的人明显能感觉出他此刻的轻松和好心情。想起前几天祁大人宣布的公告,他这才明白用意所在。
谢昀心里佩服祁盛,于是对众人说道:“恐怕这些商队是祁大人找来的,兄弟们听着,揣好家伙到各个地方守着,切记不能让有坏心思的人动了这些商人!”
若这一次商队被劫了,怕是宁州以后很难再也人来买卖。
流云寨众人也都知道这个理,纷纷领命行事。
不只是流云寨一处激动,自商队进城后,宁州的百姓就激动万分的跟在车队旁边围观,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直让趁机来与祁盛会面的徐允言嘴角抽搐,这宁州是多久没见过商队了?
陆陆续续,又有好几批商队前来,宁州百姓从刚开始的土包子模样,到如今终于锻炼出了一颗平常心,看着路过的一排排马车,也能淡定的正常行走了。
商队的到来彻底让宁州焕发了生机,百姓们之前赚了不少钱,如今终于有机会大肆采买了。
“这块布可真好看,没想到价格还这么便宜!”
“这糖也便宜,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吃得起红糖!”
“要我说还是这棉花便宜,今年终于不用担心挨冻了!”
……
宁州百姓像是一个多年缺东少西的人忽然闯进一处大型百货商场,眼花缭乱的同时又激动的狂扫货,穿的用的,吃的喝的,种类繁多,足以满足他们日常生活。
祁盛在联系商队时就附加了需要的商品目录,因此此次商队的大部分货物都是价格实惠且满足宁州百姓的东西,看着热闹异常的交易市场,祁盛转身悄悄离开,要是这时候被附近的百姓发现,绝对比后世被疯狂粉丝围追的场面还要夸张。
正热情投身在购物中的百姓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偶像”就在刚刚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这个新年,宁州百姓过得格外舒坦,原以为今年还会像往常一样吃不饱饭,如今短短数月,不仅能吃饱穿暖,不少人家还换置了漂亮的新衣裳。
尤其那些略懂草药的人,把珍藏的药材拿出去换置银两,如今不仅盖了新房还买了几亩地。
而白猎户也开心的拿着文书领回高出的七百两,他如今是彻底的脱贫致富了,哪怕瘸着腿走在路上也能昂首挺胸。
宁州百姓是彻底的把祁盛奉作神明,过年期间知府衙门口聚集了不少前来磕头跪谢的男女老幼。
开春百姓们还没迎来春种,就先听说了府衙最新的消息。
“快快,知府大人开堂了!大家快去瞧瞧。”
“大人怎么忽然开堂?走,快去瞧瞧。”
“听说前段时间抓了好多悍匪,大人趁着开年第一个月,就打算把他们先审判了。”
……
宁州百姓离府衙比较近的大都待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往府衙赶去。
除去好奇看热闹的,就是被抓犯人的家眷,二当家三当家他们的家眷一听有了消息,也急忙慌得往府衙那边赶去,不过等他们赶到,就看到清木寨之前偷袭祁盛的一干众人揉着屁股,相互搀扶着走出衙门,当然二当家三当家是被人抬着出来的。
清木寨赶来的众人见此情景也不敢多待,连忙出来几个人把二当家三当家抬走,至于其他人,也是一人架着一个快速离开。
直到来到一户离府衙最近的人家,众人才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被判砍头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人就这么把你们放了?”
“谢天谢地,柱子你终于没事了!”
……
刘老大见实在太吵,大喝一声:“好了,都别问了,老二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当家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哭丧着脸说道:“能不能先给我们上点药,疼死老子了!”
二当家媳妇这才想起她男人身上还有伤在。
众人又连忙跑去买了不少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等给每个人都上了药后,二当家才终于有力气吭声。
“大人说我们这段时间认错态度积极,配合官府的改造,我和老三因为领头闹事一人罚了五十板子,至于他们一人三十板子。”
二当家媳妇有些不信,好奇问道:“不是说有被判砍头流放的吗?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吓死,老三他娘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怎么你们就只挨了顿板子?”
三当家看着颤颤巍巍坐在一边的老娘,抹把脸说道:“是有人被判砍头了,不过不是我们,是虎头寨的那帮子。”
刘老大惊讶:“虎头寨!”
三当家也是莫名,说道:“我们在里面关着不清楚,反正大人审案子的时候我们听说的,开始还以为我和二哥的命这次也会没了,吓得我们俩差点把头磕破。”
三当家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厚着脸皮笑出了声。
其他人也没笑他俩,如今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好。
倒是刘老大想起来了,“对了,前段时间商队往这边赶时,虎头寨的那帮子还敢顶风作案,幸好祁大人部署严密,不然咱宁州恐怕再难有商队前来了。”
众人一听纷纷想起来,官府前阵子确实又抓了一批劫匪,不过因众人对虎头寨都没什么好印象,看到他们被抓反而拍手叫好。
和流云寨清木寨这些被逼着落草为寇的穷苦百姓不同,虎头寨是彻彻底底的土匪窝,他们烧杀抢掠没少干坏事,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老百姓也有不少,如今听说虎头寨的人被处以重刑,众人还觉得安心不少。
三当家从怀里把藏好的五两银子掏出来递给他娘:“娘,这是祁大人给我们发的工钱,说是我们这几个月干活的奖励。”
二当家见此也把银子掏出来讨好的递给媳妇,二当家媳妇开心的接过,倒是三当家老娘颤巍巍起身,冲着三当家身后狠拍了几巴掌,直疼的三当家嗷嗷叫。
“娘,娘,我的屁股啊!”
众人见他这么惨没忍住笑出了声,三当家老娘气愤道:“当初大壮让你们老实点,偏逞能跑去拦劫祁大人,要是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咱整个宁州的罪人!还好意思说这五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光咱寨子里的这些孩子们,每家都赚了至少十两,你还敢得意!”
三当家苦着脸不可置信道:“不会吧!”
清木寨众人今天终于放下心来,如今的清木寨已名存实亡,虽然他们还是会聚在一起商讨事情,不过大都恢复了当初的老本行,如今到了春种时节,除了留在家养伤的,大都出去忙碌起来。
祁盛不仅把之前查抄的土地分给当地的百姓,还根据宁州的水流情况,改良了水车构造,又命工房众人找工匠尽快加工出来。
等一架架水车建造好,百姓们看着造型新奇的水车好奇无比,直到庄稼要浇灌时,众人才发现这水车的实用性。
宁州平原很少,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梯田,之前他们浇灌庄稼时除了引着山上的水流下来,就是要靠人力背水浇灌,如今不仅灌溉面积达到六七百亩,而且那些梯田斜坡上的庄稼也能灌溉到,宁州百姓纷纷欢呼,再也不用一桶水一桶水的卖死力气了!
第54章 古代严父(完结)
祁盛用了两年时间便让宁州焕然一新。
为了宁州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祁盛早早的就颁布了要仔细保护当地的果树林木, 避免最后百姓采摘不到山货,又鼓励大家种植核桃板栗,增加山货的收成。
如今宁州各县镇新开设了不少商铺,不仅有日用商品布匹绸缎, 甚至还有笔墨纸砚, 宁州百姓有了余钱, 经祁盛指引, 开始重视起孩子们的读书教育。
宁州已经正式走向正轨, 祁盛闲来无事, 带着小儿子, 跟着熟悉此地环境的谢昀一起游赏群山秀水。
“大人,小心脚下, 这边走。”
前面谢昀小心开路, 在途经较为陡峭的地方还会细心的提醒。
直到来到山顶, 看着美不胜收的景色, 祁盛觉得辛苦爬山一趟果然值得。
祁修礼此刻兴奋不已,左看看右瞧瞧, 明明在外面一派谦逊有礼, 如今却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
祁盛摇摇头也不管他, 都快成亲的人了,如今反而越来越幼稚。
祁修礼嘿嘿笑, 见茶具已经摆好, 体贴的开始为祁盛煮茶。
祁盛又转眼看着恭候在一旁的谢昀, 忍不住再次劝道:“行之,以你的资质不管是科举致仕还是投军入伍,都能挣来一份前程,何必……”
谢昀笑笑,说道:“大人,这是又嫌弃小人资质浅薄不堪留用了?”
祁盛无奈,看着他主意已定,说道:“坐吧,这里景色正好,何不畅饮一杯!”
祁修礼也道:“谢大哥快坐,尝尝我煮的茶!”
谢昀应声坐下,看着漂浮的茶叶,忍不住眺望远方。
曾经他也像祁修礼这样乖巧的在父亲膝下承欢,可惜不过是身为教书先生的父亲责罚了先知府最受宠的庶子,便被那些人暗中使坏污了名声。
他们父子两人想尽办法想要洗冤,换来的却是父亲被惨遭打死,而他四处逃亡。
机缘巧合跟着一个镖头师傅学了几年武艺,谢昀再次回宁州,终于为父报了仇,可他终是回不到曾经父亲还在的岁月,也完成不了父亲的期望:我儿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定能金榜题名,成为报效一方的贤士!
谢昀一口把茶饮尽,父亲,儿子不孝,完成不了您老人家的期望,不过儿子如今效忠在您最为钦佩的贵人手下,也算是不让您失望。
祁修礼看着谢昀牛饮,生气道:“谢大哥,喝茶要品的!”
谢昀放下茶杯说道:“那就再来一杯,这次我慢慢喝完。”
祁修礼瞪他一眼,不过还是亲自给他斟满。
又三年,除了祁盛位置不变外,大儿子祁修文如今已升为五品郎中,女婿如愿考上举人,小儿子也在一年前中举,就连王氏都得了个四品诰命。
这天祁盛处理完公务,带着两个随从找了个僻静优雅的亭子品茶弹琴,刚附庸了会风雅,就听下人着急来报。
祁盛挑眉,如今还会有什么大事?
下人一脸喜色,来到祁盛面前开心的说道:“大人,上面来人了,请您快去接旨!”
祁盛惊讶,不过还是快速骑马回府。
等接完圣旨,送走笑眯眯给他道喜的公公,祁盛还有些纳闷。
正三品户部右侍郎,仅次于户部尚书的官职,甚至还被称为户部尚书的未来接班人!他一个四品的地方官,不仅连升两级,居然还成为了京官!
祁盛皱眉,觉得京城一行不见得轻松,不过他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倒是王氏很激动,整日看着柳氏有儿子在身侧孝顺,她虽是祁修礼的嫡母,却终究隔了一层,如今终于能和儿子团聚,没有比她更高兴的了。
祁盛的离任在宁州引起了轰动,在他们一行人离开时,百姓们简直十里相送。
坐在马车上的王氏众家眷对此颇为自豪,看着格外淡定的祁盛,王氏还有些恍惚,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窝在余平县那个小地方,没想到最近这几年会有此番光景,短短几年,这人像是如有神助,升迁之快足以让人瞠目。
许是她盯着这人看了太久,黑亮的眸子睁开后也回望着她,王氏温柔的笑了,这人不管为何改变如此之大,总归还是她的夫婿她儿子的父亲。
京城门口,祁修文携妻儿早早等候在此,祁修文如今已经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刚刚满四岁,正是开蒙的年龄,稚嫩的嗓音软糯糯的问道:“爹爹,祖父祖母怎么还没来呀?”
祁修文抱起小儿子,回道:“快了,昨晚教你的诗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小家伙骄傲的背诵完刚刚学会的诗,等待夸奖的模样直接把祁修文逗笑了,二儿子今年六岁,看着自家得意的弟弟,很是配合的夸奖一番:“宝儿真聪明。”
可惜小家伙不乐意,奶声奶气的说:“我是大孩子了,夫子说要叫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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