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迈步先走了出去。
一个去大厅,一个去卫生间,相反的方向。段洵站在门口,目送那道纤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才不紧不慢地朝另一端的卫生间走去。
而此时屋内的三个人则是面面相觑,一副白日见鬼的样子。
苏达眨眨眼睛:“刚刚那么礼貌绅士替女士开门的是我们的Sin神?”
刚刚那动作,用绅士礼貌其实都不太恰当,几乎是带着点谦卑的恭敬。他简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阿坦拍拍他的肩膀:“哥,你没看错。”
小飞道:“而且刚那姑娘打湿了他的鞋,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达:“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在餐厅吃饭,一个姑娘不小心滴了两滴咖啡在他鞋子上,那脸色我现在都还记得,差点没把那姑娘吓哭。要不是我们拦着,他绝对将人按在地上给他擦干净。”
阿坦点头:“没错,什么怜香惜玉绅士做派,在Sin神的字典里是没有的。毕竟他那么讨厌女人,当然,男人也不喜欢。”
“所以?刚刚怎么回事?”苏达看向自己的好兄弟,露出真情实意的疑惑。
阿坦摊手:“可能是见鬼了吧。”
除了这个解释,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几个人说笑间,段洵去而复返。
他不紧不慢地在自己位子坐下,拿起那满杯的茶,呷了一口,然后对上六双朝他笑眯眯看着的眼睛。
“干嘛?”他挑挑眉,漫不经心问。
“你竟然还懂得给女孩子开门,让人姑娘先出去。”苏达笑,“这么绅士的行为,可不是Sin神的风格。”
可惜他的调侃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没得来段洵半点反应。他只将茶杯放回茶几,淡声道:“下次不要叫这姑娘来送茶水饮料了。”
苏达愣了下,道:“我看你不是没生人气?还给人开门伸手让人先出去么?不就给你鞋子洒了点水,你不用难为人家吧。我看就一个家境不好勤工俭学的小姑娘,何必呢?”
段洵凉凉看向他,似笑非笑道:“就算只是个家境不好勤工俭学的小姑娘,你也不配让人给你端茶倒水。”
那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下贱的事?
何况以她刚刚的反应,他几乎可以确定,她跟自己一样,还有上辈子的记忆。
这山路十八弯拐得苏达更疑惑了,他以为他是生了那姑娘的气,这怎么又变成对他人身攻击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是这里的服务员啊。”他一脸莫名道。
段洵淡声说:“总之不要再叫她来端茶倒水。”
“行吧,你说了算。”苏达挥挥手。
反正,他向来是这么捉摸不定,哪怕认识好几年,他也经常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
Hell驻唱的第二个晚上,粉丝的疯狂程度比起第一晚有增无减。
当舞台上的灯光转换,震耳欲聋的音乐响起时,吧台边的宁迦,心脏也扑通扑通剧烈跳起来。不过跟昨天被音乐和尖叫所震撼有所不同,她今天的心脏狂跳,完全是因为小舞台上,那隐没在暗影下的男人。
从休息室出来后,她想努力冷静下来,但没能做到,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
若是没有死前那一幕,她对在这个世界见到段督主,大致顶多是有些讶异愕然,却绝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心理波动。
虽然已经时隔几年,她仍旧记得从城楼跳下时,段督主掌心里的温度。那是她上辈子生命里,最后体会到的一丝温暖。
她必须承认,直到现在,她仍旧对此心存感激,以至于段督主原本是个什么人,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台上的段洵已经开始了他的间奏Solo。暗影之下,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翻飞起舞,化成一串行云流水激昂澎湃的音乐。气氛一下被推到高潮,小小的酒吧里,都是欢呼尖叫。
宁迦定定地看着他,想起上辈子的段督主也很会弹琴。
那时他刚刚在宫中崭露头角,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是赵贵妃宫中的內侍。赵贵妃娘家背景雄厚,一度很是得宠,在宫里几乎是横着走,谁都不放在眼中。段督主那时是她的宠宦,后来,段督主进了东厂,也是借着赵贵妃的势力,一路扶摇直上,直到成为厂督。据说他如此被赵贵妃器重,就是因为他弹得一手好琴。
因为他手段太狠辣,风评自是不好,宫里也暗地里流传着各种关于他的恶评。其中一样就是他并非一般宠宦,而是跟赵贵妃有着首尾。
宁迦那时已经知晓人事,只觉得这传言实在荒谬,一个妃子怎可能跟不能人道的太监有首尾?再加之,他当厂督没多久,赵贵妃就因为跟人私通而被赐死,这样的传言也就渐渐消弭殆尽。
他在赵贵妃跟前时,她不过十来岁,有幸听过一次他的琴。那日她准备去御花园赏花,还没进到园子,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
她被这琴声吸引,停下脚步,拨开挡住视线的草木,越过一园子的花团锦簇,却见是赵贵妃大张旗鼓地坐在凉亭中休息,一个少年坐在她对面为她弹琴。
因着隔得很远,看不太清楚那少年的模样,只隐约觉得生得应是极为昳丽,定然就是赵贵妃最宠爱的段公公。
那琴声是真的好,后来人人都说状元郎弹得一手好琴,她也听过几回,却始终觉得与当日那少年所弹琴声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而她之所以时隔多年,依旧记得那日的场景,并不仅仅是那琴声宛若天籁。让她更记忆犹新的是,那少年弹完琴后,便走到赵贵妃跟前跪下,赵贵妃咯咯笑着摸着他的脸,给他打了赏。
虽是爱怜的动作,却无端让人觉得赵贵妃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而是在对待一个畜生。
这让年少的宁迦觉得很不舒服。
只不过她当时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卑微的小內侍,后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督主。
宁迦很快被吉他的旋律拉回到现实,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他看起来,仍旧是很厉害的人物。
不记得上辈子是好事,虽然他上一世后来呼风唤雨权势滔天……但毕竟是个太监。
如今他成了真正的男人,还过得看起来很不错。
她竟然莫名有点替他欣慰。
吉他Solo在一阵急促激昂的旋律中收尾,段洵的右手手指在琴弦间翻飞,引来一片喝彩和尖叫。
宁迦也忍不住抬手用力鼓掌。
段洵微微抬头,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越过五光十色看过来,嘴角微微勾了勾。
Hell演唱完,照例是不管疯狂粉丝的呼唤,去了包厢喝酒。
宁迦一面穿梭在卡座中,一面忍不住朝走廊那边瞄。总想着还能看到段督主。
不过她没看到人出来,倒是没过多久,见到店长王哥领着两个打扮火辣的公主,朝那边走去。
她撇撇嘴,有点好笑地想,如今段督主是真男人了,是该享受男人可以享受的生活了。
这边,王哥照旧领着莉莉和苏珊去了Hell的包厢。
“来了来了,几位爷放心,我这里最漂亮的公主,那一定是留给你们的。”
两个女孩轻车熟路,坐在了沙发上三个男人中间,撒着娇打招呼。
苏达揽住人肩膀,笑道:“王哥有心了。”
王哥道:“那你们慢慢喝,有事儿叫我。”
他正要堆着满脸笑要转身出门,那坐在一边的段洵忽然不紧不慢开口:“公主?”
王哥不明所以看向他,笑说:“是啊,莉莉和苏珊可是我们店里最漂亮的公主。”
段洵手中捏着一个酒杯,慢慢转了转,一双黑眸神色莫测地看向两个女孩。
王哥和女孩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但Hell那三个可是很清楚,这人是百分百在表达不悦,而且是非常不悦。
苏达也不知道他忽然哪根神经不对,赶紧站起来给他杯里倒酒顺毛:“来来来,咱们喝酒,你要喝什么,我给你倒。”
段洵面若冰霜,手上忽然用力,那玻璃杯发出咔嚓一声,竟是裂成了几半。
众人均是倒吸了口冷气。
他将玻璃碎片丢在茶几上,哂笑一声,道:“真是世风日下,这种卖笑卖肉的行当,不过是贱婢罢了,也配称作公主?”
Hell三贱客:“????”
王哥:“????”
大家不要急,就几章铺垫,公公还是会很快掉马的,掉马了才好玩,掉马了才是公公和公主哈哈哈。
第10章 斗殴
两个女孩顿时脸涨得比猪肝还红,厚厚的粉底都遮盖不住。
段洵漫不经心收回手:“都滚出去,别脏了这里的空气。”
这回不仅是两个女孩,就是王哥脸色也挂不住了。他并不清楚这几位的背景,只是听从老板吩咐好好伺候着,可特么谁知道,竟然这么难伺候!
苏达一看这气氛僵的,真是叫苦不迭,忙不迭拍拍两个女孩,打着呵呵道:“我们Sin神今天心情有点不好,这里就不用你们了。王哥,不好意思啦!”
王哥到底是老油条,对方给了台阶,他也就马上下了,陪着笑道:“行行行,那我带姑娘走了,就不打扰几位了。”
等人一出门,苏达三人,齐齐看向另一头的男人。
“大哥,你又抽什么风?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种女孩,但也不必要这么毒舌吧。人家好歹是姑娘,你这说话也太伤人了。何况王哥还在这里,回头跟威哥一说,咱们以后还有脸过来喝酒?”
段洵不以为意道:“我讨厌听到公主两个字用在这些下贱的女人身上。”
苏达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段洵:“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不容亵渎。”
苏达彻底懵逼了,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就特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脸痛苦转头看向旁边的两兄弟,问:“请问你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小飞和阿坦两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苏达又看向他,但见他已经拿起吉他自顾的调弦,显然是没打算多做解释,估摸着再追问,还得惹恼这阴晴不定的家伙。
好在早已习惯他时不时的抽风,苏达决定放弃刨根问底,端起酒杯笑道:“行了,你高兴就好。”
*
宁迦十一点多从酒吧出来,街道上照旧是没什么人了。
她插着口袋,朝学校的方向走了一小段,忽然听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下意识转头一看,却见身后十几米处,四辆小车,将三辆摩托车堵在了路边。
车子停下后,从里面哗啦啦鱼贯而出十几个人,各个手中拿着球棍钢条之类的玩意儿,将三辆摩托车上的四人团团围住。
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分明就是聚众斗殴的前奏。
哪怕是换做昨天,一看这架势,以她向来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的作风,绝对是立马开溜,以免被伤及无辜。
只是,那摩托车上的四人分明就是Hell的那几个家伙。
如今她知道Sin应该就是前世的段督主转世投胎,看到他现在有危险,她就没办法再视而不见了。
她咬咬唇,悄无声息躲在一颗行道树后面,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电话接通后,她一边心如擂鼓小声在电话里说明情况,一边看着那边的动静。
摩托车上的四人此时已经摘掉头盔下了车。
暗沉沉的夜色下,剑拔弩张。
对方打头的是一个身材颇为彪悍的男人,仲秋十分的夜晚,只穿着件短袖,让人怀疑是故意为了露出两只粗壮的花臂。
他甩着两条花臂,昂首走上前,从头到脚写着嚣张,开口的声音简直像拿了个扩音喇叭:“臭小子,还认得爷爷我吗?爷爷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几个跪下来认真道个歉,前天晚上你们绑我的事,爷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夜色寂静,隔得又不算远,他那破锣大嗓门,宁迦听得一清二楚。
前天晚上?
不就是他们几个在巷子里放血杀人的那晚?
她懵了一下,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片刻后,忽然灵光一闪。
虽然她没看清楚那晚地上那人的身材长相,但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位大哥了。
难怪新闻里一直没有那起命案的报道,敢情根本就没什么命案,看这人那嚣张跋扈的架势,只怕是伤都没受。
一想到这辈子的段督主那晚并没有犯罪,她心里算是重重松了口气。
毕竟这里是法治社会,比不得上辈子想杀人就杀人。
她继续担忧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对方十几个人,还个个拿着武器,但显然并没有吓到Hell四人组。
阿坦靠在身后的摩托车上,举起手做了个刨耳朵的动作,然歪头看向几步之遥的男人,笑得像个小恶魔:“原来是你孙子啊!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个儿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小?我们就跟你玩个游戏,哪晓得一点红酒你就给吓晕了,还尿了一裤子,那臊味儿,啧啧啧——”
得,宁迦算是知道那晚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也是服了这脏辫小哥,那晚他们四个对付一个,嚣张点没关系,如今四个人被十几拿棒带棍的人围住,说话还这么欠揍,那真的是大写的作死。
果不其然,阿坦的话成功激怒了花臂大哥,张牙舞爪吼道:“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兄弟们,给我——”
可哪知,他一个上字还没说出口,眼睛忽然睁成了一对铜铃,嘴里的话变成:“你……你……”
原来是一只枪直直对上了他的额头。
人群中发出的抽气声,连隔着几十米的宁迦都听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自己也倒吸了口冷气。
拿枪的人正是靠在摩托车上的段洵,他掀起眼皮凉凉看向两步之遥的男人,开口的声音很慢,却冷得像是淬了冰一般:“我怎么了?不相信我这是真枪,还是不相信我敢开枪?”
这回不仅是对方十几个人僵在原地,脸色精彩纷呈地不敢动弹,就是hell的其他三人,表情也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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