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发哑,像是要崩溃。
可作为男主的尊严支撑着他的脊梁,不允许他崩溃。就连他肩膀上披着的衣服,也像是被黏在身上一样,一点儿下滑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时刻保持光鲜亮丽的男主,一个只会为了女主发狂和彷徨的男主。
……有点儿可怜。
但不能同情。
秋风站在纪寻身后,轻声提醒道:“傅少,这里这么多人在看着,闹成这样不好吧?”
“闹成哪样?”傅云轩冷笑道,“谁敢说出去?”
——唯一敢说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管是现在正在看着的人,还是他家里的那些人。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把他当做笑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笑一下。
所有人都害怕他,恭维他。
除了秋白。
那个会对他生气,也会想办法逗他开心的秋白。
她不见了,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如果这一切是因为他在多年前做错的那件事情——那么现在,只要她回来,他怎么样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
傅云轩垂下手,苦涩地笑了一声。
“我可以不问她在哪里。”傅云轩说,“你只要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
秋风:“……”
看来提前激发剧情,会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
按照原著的剧情,傅云轩这个时候确实已经有些疯癫了,憔悴得跟原来的他简直就是两个人。
他也确实想过,只要秋白过得好,他可以不把秋白锁在自己的身边。
他开始不奢求那么多,也愿意做一个卑微的舔狗——直到他发现了秋白的孩子。
他以为那是秋白和纪寻的孩子。
孩子都那么大了,乖巧又聪明,显然是“刚一离开他就怀上的孩子”。
愤怒和嫉妒淹没了他,让他的那些后悔和赎罪的心情都烟消云散,被恨意蒙蔽了理智。
“她过得不太好。”秋风盯着傅云轩的脸,“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可以跟你讲。”
纪寻握住秋风的手腕稍稍收紧。
他不喜欢秋风跟傅云轩说话的样子,也不喜欢傅云轩看秋风的眼神。
傅云轩似乎在透过秋风看着某个人。
他知道傅云轩在透过她看谁,但他不喜欢。
秋风从来就不是谁的替身。
傅云轩赤红的眼睛盯着秋风,他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好”。
但纪寻挡在了秋风的面前。
“如果你真的对她的妹妹有什么感情。”纪寻冷淡地看着傅云轩,“就别再这样看着她。”
傅云轩愣了愣。
纪寻盯着傅云轩的脸,向来冷淡又平静的语气显得有点儿发狠:“一眼都别看。”
秋风:“……”
操,小教授你也太帅了吧。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秋风真想捧着纪寻的脸蛋儿亲上几口。
作为本书的男主,傅云轩个头足有1米88,就是个高大的猛兽,像一座山。
而纪寻比他矮上那么一点儿——他1米86。
好在只矮了一丁点儿,站在傅云轩面前毫不逊色。
秋风站在他身后,看见他宽阔的肩膀,高兴得想要靠上去蹭一蹭。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好像越来越依赖纪寻了。
秋风特别讨厌依赖别人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从小她最依赖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任何人都不能依靠,就算是父母,也会有离去的一天。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
但如果那个人是纪寻。
——或者说,如果那个人的灵魂,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
秋风觉得自己可以去依赖。
她很轻很轻地嘿嘿笑了两声。
秋风以为没人听见。
嗯,除了某个脸上没有表情,耳根子却已经红透了的教授以外——确实没人听见。
傅云轩有双上挑的凤眼,就像原著里说的,这双眼睛发狠地盯着人时,目光凶悍得像只鹰。
他盯着纪寻看了几秒,勾唇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他已经很久没露出这种表情,像是独居的野兽遇见了同类,在猎食的厮杀中,难得表现的一丁点认同。
“走吧。”他说,“去我的屋子里说。”
纪寻握紧了秋风的手腕,跟着傅云轩走。
船上带路的一直是负责各种杂事的侍者,这次倒是换成了傅云轩。
他昂首阔步地走着,脊背笔直,仿佛永远都不会露出半点脆弱。
实际上脆弱得要死,还要拼命维持可怜的自尊心。
纪寻拉着秋风的手腕,两人跟着傅云轩一起进了他的房间里。
傅云轩打开屋内的灯,迈步走向自己的沙发,随手把肩上披着的外套甩下来,整个人坐进沙发里。
高大的身躯陷进去,一双长腿伸出去老远。
傅云轩胳膊肘支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抵着额头,露出疲惫的神色:“随便坐。”
秋风坐在他的对面。
纪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坐在秋风的身边。
秋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腿上一热。
还带着纪寻体温的厚实西装,就这么盖在了秋风的腿上。
秋风:“……”
其实她的裙子也不算短,这么坐着应该不会走光的。
纪寻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正直地看着面前的人。
秋风笑了声,直接怼傅云轩:“你要是对秋白,有我们教授对我一半好,她也不至于……”
傅云轩冷眼看着她。
只不过在目光触及秋风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纪寻先前说过的话。
他装作无事发生,平静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秋风:“……”
“好吧,不说废话。”秋风说,“秋白确实回来了,但她过得很不好。你觉得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你?”
傅云轩伸手拿着红酒瓶,倒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酒杯,显得有些失神:“因为我逼她……”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秋风说,“她那个时候不能做人流,只能等引产。引产是什么你知道吗?把还没成型的孩子生出来。”
傅云轩捏紧了手里的酒瓶:“不可能,那个医生说她——”
“你就不能百度或者谷歌一下?”秋风冷嘲道,“普通人去看病,听医生说了病情,也知道要回去查一查。”
傅云轩:“……”
傅少从来不屑上网搜索。
“孩子生出来,说是没成型,实际上呢。”秋风缓慢道,“它会被医生放在盘子里,乍看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你要仔细去看,就能辨出他的四肢,他没长开还皱在一起的脸……”
秋风的语气凉凉的,听得人心惊肉跳。
别说当事人傅云轩,就连坐在旁边旁听的纪寻,都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傅云轩的脸色非常差。
他从出现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差过。
明明整个人都靠在沙发里,却显得摇摇欲坠。
“那是你的孩子。”秋风露出残忍的笑容来,“会长得像你,或者像秋白妹妹的孩子。是两个小男孩,机灵又懂事,比你聪明得多。”
傅云轩浑身一震,又一次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玻璃杯的残渣刺进他的手掌中,红酒和血一起渗出来。
这次没人再去管他,就连他自己都毫不在意。
傅云轩像是明白了什么,迟钝地看向秋风。
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如同年久失修的机器,就差在转动脖子的时候发出咯吱声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发颤。
秋风耸了耸肩:“你别激动,我就是打个比方。”
傅云轩:“……”
知道两个孩子确实存在的纪寻:“……”
“后悔吗?”秋风咧嘴笑到,“你觉得后悔,有用吗?”
傅云轩咬着牙,眼睛通红。
他气得浑身发抖,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愤怒并不是面对秋风,更多的是对他自己——他过去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呢?
“你知道怀孕要承受多少风险吗?”秋风嗤笑道,“秋白没拒绝你就算好的,她还求你,求着你让她把你的孩子生出来……”
傅云轩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她……很恨我吧?”
“不,她不恨你啊。”秋风语气轻快,听上去很高兴,“可是你就不恨你自己吗?”
傅云轩又是一震。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却还咬着牙不让自己显露出半点脆弱。
纪寻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甚至有点同情面前的傅少。
秋风的进度条涨了一截,看上去已经接近10%了。
她心情很好,但她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来对你说教的。”秋风清了清嗓子,“我是来告诉你,秋白瞒着你的那些事情——她根本不同意我告诉你的事情。”
秋风缓慢地,很有条理地,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件件说出来。
她没透露任何秋白如今的状况,也没让傅云轩知道他的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傅云轩也是被秋风吓傻了。
秋风第一句话就说了,秋白那个情况根本不能做人流。
他也没脑子去仔细想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一件一件事情像是一把把刀子,直直插进傅云轩的心里。
秋白为他付出了多少、忍耐了多少。
他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一件一件地,都明白了。
有些是他之前已经发现的事情,有些是他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他甚至都没注意过。
因为有他知道的事情夹杂在其中,每一件事情的真实感都提升了。有些被秋风“艺术渲染”“稍加夸张”的事情,他也全都听了进去。
悔恨不已,恨不得当场杀死自己。
“她不想见你也就这些原因吧。”秋风笑道,“之后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
第33章 教授(5)
这天晚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推动原著剧情发展的事情。
原著的不可抗力, 在秋风的强势又暴力的干预下彻底失去了作用。
那杯红酒被洒了, 于是当天晚上并没有任何人因为被下药,而做出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至于傅云轩。
他在懊恼中不断的憎恨着过去的自己。他想要回忆之前的事情,结果想起来的都是秋白的笑容。
只是因为他刚开始对秋白还算不错, 秋白就一直千倍百倍地回报他。
哪怕他后来对秋白再怎么不好, 她也在努力地对他露出笑脸。
傅云轩喝了一夜的酒,也留了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
他一直看着漆黑的海平面。
直到天蒙蒙亮, 第一缕阳光从远处的海平面露出来。
傅云轩按灭了最后一根烟,从沙发里站起来。
他欠秋白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秋白愿意回来, 他可以为了秋白付出一切。
……
秋风功成身退。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最后傅云轩会做出什么决定。
非要按照原著里说的, 傅云轩其实很爱秋白, 也还算讲道理。
这么说下来,他应该会知道悔改。
只是这天之后, 纪寻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有点儿不同了。
纪教授确实讨厌女人,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还不愿意接近任何其他女士,也不愿意和任何姑娘做同事。
但他随时接秋风的电话,哪怕没什么话说,也会回一句“嗯”。
他也和秋风聊天,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复。打开他们的对话框, 最后一个聊天气泡肯定是从纪寻的头像旁边冒出来的。
他只有工作方面一切照旧。
因为没几天就要跟秋风举行婚礼, 纪教授不得不抽出时间来, 陪秋风去挑选婚纱, 商量婚礼流程。
秋风根本没想过自己要在这里结婚。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也不能算是现实世界,它只是一本书——如果不是有纪寻在这里,秋风会在能走的时候立刻走人。
刷满积分,回到她自己的生活中,才是她的目标。
可是纪寻在这里。
秋风只能尽己所能地和他在一起,越久越好。
哪怕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真的。
秋风犹豫了一天,在纪寻来找她之前,秋白先来了。
为了避免和家里人发生冲突,秋风带着她的巨额存款,一个人住在酒店里。
秋白发消息问过秋风,说要带着两个小奶包过来找她玩。
秋风虽然不喜欢生孩子,但对“玩”孩子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提前一天买了两套小男孩穿的衣服,连夜改了下袖口和领子,做了点儿别致的小设计,还配了两个特别好看的领带夹。
两个男孩子来的时候显得非常礼貌。
在妈妈的身边,他们看上去都更有底气,腰杆挺得笔直。
秋风捏了捏糕糕的小肉手,高兴地说:“叫姐姐。”
秋白:“……姐,辈分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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