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眉宇间还是那派漫不经心,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哑哑的,说了句荤话。
昨晚的场景蓦得浮上眼前,江元依只觉得血气上涌,脸发烫得厉害。
一旁的云裳脸赶紧退开,赶忙将走进来的晓晴和竹衣拉走了。
身边那人脸皮跟厚得没边似得……江元依起身站起,不愿给他泡茶了。
萧拓一把牵住她的手,憋着笑哄道:“我不乱说话了,你快坐下。”
江元依不肯坐,脸转向一边不愿看他,萧拓牵着她的手不放,江元依挣扎了半响,气闷地小声道:“再口无遮拦,你,你晚上就去偏房睡……”
萧拓赶忙答应,知道她是真害羞了。
壶嘴冒出屡屡白烟,江元依听了听声音,拂裙坐下,垫着白帕,倒入紫砂壶中,开始温杯烫盏。
茶世家长大的女子,泡起茶来,是由内而外的秀气,萧拓问:“依儿,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儿吗?”
江元依侧头看他一眼,见他真的想听,便细细回想了下。
她从小生在江南,在虞城长大,虞城是江南最繁华的地方,土质和地形都适合茶叶的生长。宁安国水流最大、流经州郡最多的河流是三原河流经虞城,茶韵虞城便是依山傍水而建的一座城。
小时候,别的地方的姑娘都是先学绣花,而她们那里先学的,是闻茶香。
宁安国如今最流行的茶会,便是从虞城流行出去的。
虞城的茶会比起京城来,要随意许多。无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但凡有一家办了茶会,只有里面人还未满,便可进去讨几杯茶来喝。
那几年,是她记忆里最放松,最明媚的时光。
每每想起,那些在已经模糊昏黄的记忆,便随着茶香一起,缓缓而来。
江元依嘴角轻轻旋起:“锦州离虞城不远,我们看望完老人家之后,可以去一趟。”
萧拓点头:“好。”
萧康远和萧氏到午时才回来,两人已在宫里用过饭,便回房休息,半刻钟过后,丫鬟端着茶进来。
萧氏回过头:“今日是谁泡的茶?”
竹萱道:“是二少奶奶特意命人采了露水,刚泡出来的。”
萧氏和萧康远对视一眼,萧氏笑着端起一杯茶:“有心了。”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竹萱:“明日拓儿和元依便要回门了,你可安排人将礼品备好了?”
竹萱点头:“夫人放心。”
————
林府跟国公府隔了两条街,萧拓怕江元依在家待得无聊,便带着她一起去林府。
杏色的床帐内,林铮宇搂着萧庭意睡得正香。
成亲之后,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密,以前冷傲的将军在他面前也发有了女儿家的娇气,虽然有时候迟钝了些,但在林铮宇眼中,简直是娇憨可爱。
林言觉跟萧康远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萧庭意是两家唯一的女儿。林言觉从小看着萧庭意长大,照顾萧庭意比照顾林铮宇还多。
萧庭意嫁过来之后,也不要焦心跟公公婆婆的关系,被林家一家人宠得像女儿。
萧庭意开始还不习惯,但毕竟由俭入奢易,被林铮宇这样哄着宠着,她想不习惯都难。
两人之间在各方面也越发契合,昨晚累了一宿,都睡得香甜。
萧拓到了府门口,跟门口的侍卫招呼了一声便带着江元依走了进去。他跟林铮宇从小混到大,林府熟得跟他自己家一般。
萧拓先去林言觉那问候了一下,然后往林铮宇的院子走去。
林铮宇的院子里可谓是应有尽有,箭靶、木桩、长矛、比武台、沙包……
这里是他跟林铮宇从小习武的地方,由林言觉亲自教授。从三岁开始,便雷打不动地每天练习。时不时,还会把他们拉去京郊的军队里,跟那些士兵比试。
林府的丫鬟都认识萧拓,低头问候道:“萧少爷,我家少爷和少奶奶还在休息……”
萧拓皱起眉,抬头看了看天:“这都什么时辰了”
他本想去闹一下,但顾念到时姐姐在里面,便拉着江元依走到一旁。
林府的丫鬟都好奇这京城里传到沸沸扬扬地,吹嘘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到底什么样,不约而同地悄悄打量着。
那女子身着一身简单烟青色骑装,梳着简单的高发髻,整个头骨都是小而精致的一个,即使只描了眉,依旧眉眼惊艳,肤如凝脂,让人只看一眼,便魂牵梦萦。
连飞轻车熟路地拿了两把弓箭和几桶箭,扔给萧拓一把,递了一把给江元依。
萧拓轻声地拉开弓箭,箭在弦上,却没发,他微侧过头看向江元依:“依儿,跟我比试比试?”
江元依饶有兴致,微挑了下眉:“赢了可有什么奖励?”
萧拓放下弓,凑到江元依耳边:“我赢了,我亲你一下。你赢了,你亲我一下。”
江元依:“……”
她脸红了几分,霎时间的娇媚灵气看得一旁几位丫鬟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江元依往一旁挪了几步,不作声响。
萧拓埋头轻笑了下,挪到她身边:“那你说赌注是什么?”
江元依仰起头看向萧拓,潋滟的桃花眸闪闪地漾着水光,若有所思的模样纯真又可爱。萧拓眸光微沉,埋下去轻轻啄了一下她细嫩的脸蛋。
江元依眼看着连飞和几个丫鬟“嗖——”一声跑了。
江元依红着脸用弓抵着他,道:“若是我赢了,你便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拓握住她的小手,道:“什么条件?”
江元依哼了一声,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拿出来,从箭筒里抽了一支箭拉上弦:“我暂时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女儿家爱撒娇的性子暴露得越发明显,萧拓心里酥了一半,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答应道:“好。”
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给你。
“萧拓!你耍赖!”
“你可没规定不能射箭靶上的箭啊。”
门外传来打闹的声音,不太听得清,林铮宇缓缓醒来,仔细一听便听出是萧拓的声音。他心里暗骂了一声,披上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他拉开门,正准备大骂,就见萧拓刚娶的新娘子也来了。
他此时衣衫不整,不大方便,林铮宇便转身套上衣服,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
他抬步走过去,俯身道萧庭意耳边轻声说:“你睡你的,萧拓那小子来了,不用管。”
萧庭意还睡得迷糊,不自觉地伸出手搂住林铮宇的脖子:“……拓儿来了吗?”
林铮宇心里暖烘烘得,揉了揉她的发:“别管他,睡你的。”
外面传来几声女子的轻软的声音,萧庭意清醒了几分:“弟妹也来了?”
林铮宇点点头。
见萧庭意要起来,林铮宇半跪到床上将她抱起来,两人收拾好打开门。
宽敞的庭院内,江元依和萧拓紧挨着。
一向笑意盈盈的江元依,被萧拓逗得生了气,羞恼地立在一旁。
萧拓俯下身嬉皮笑脸地哄她。
江元依率先见到他们出来,推了萧拓一把,萧拓摸了摸鼻子,随着江元依一道走到来,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情:“姐姐。”
江元依看向萧庭意,红着脸,随着萧拓叫了一声:“姐姐。”
得。
彻底把自己无视了。
林铮宇轻咳了一声,狭长的眼眸看向萧拓,道:“不叫我一声姐夫?”
萧拓看向他,跨步上去一把勒住林铮宇的脖子。
“想死是吧?”
林铮宇胆儿也肥了,不服输地反手抓住萧拓的肩膀:“你个不懂长幼秩序的臭小子。”
萧拓一个手肘打在林铮宇腰侧:“我们去比武场上分一下。”
两人好久没有比过,互相瞪着对方,翻身上了比武台。
江元依和萧庭意对视一眼,无奈笑了笑。
萧庭意招来下人泡了些茶来,带着江元依走到一旁坐下。
“这是新来的西湖龙井,你尝尝。”
江元依点头接过,尝了尝。
两人在台上打得丝毫不让,每一拳皆是实打实地往身上揍。江元依坐在一旁都能听到闷响。
她有些担忧:“他们这样打,没事吧?”
萧庭意笑了笑:“他们一直是在这样。不用担心,他们知道分寸。”
萧庭意抬眸看向眉目惊艳,眸光清亮的少女,想起那日她在茶会上的表现,问道:“弟妹为何突然开始练习骑马和射箭?”
单从那日的表现来看,她技艺还不是特别熟练,但已经初见风采。有股天生的凌厉和魄气。
而且,短时间练的话,一定要付出非常艰辛的努力才能练成。
她垂眸看了看江元依柔嫩地手上新长的厚茧,声音淡淡道:“弟妹,可是想从军?”
江元依蓦得抬眼,就对上一双如沙场寒月般,清透而微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就是几对cp轮流发糖的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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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拓儿真是好福气
江元依怔愣了几秒,在萧庭意的直白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干脆坚定
惊艳的眉宇间,带着利落的飒爽。
萧庭意眉毛微挑,良久,轻笑了下:“不愧是嫁入我萧家的姑娘。”
江元依微垂下脸。
萧庭意谈到这些,那股子英气和冷傲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她轻声问道:“可以问问原因吗?”
同样的问题通元也问过,江元依记得自己的回答。
江元依抬头看向比武台上的萧拓,声音仿佛与上一次缓缓重叠。
“我想护他。”
萧庭意诧异地抬眼看向江元依,她正侧过头看着比武台上,侧脸线条完美流畅,皎洁如月。那双清透而灵气的眼睛,含着笑意还有一些萧庭意看不透的东西,闪着光一般注视着萧拓。
这是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回答。
她曾经和萧拓一样,不喜欢一出生便被父母亲安排。她讨厌战争,厌恶鲜血。可也同样极度厌恶人人都说女子不如男,都觉得女子就应该拈花刺绣。
萧康远和萧氏虽没想过让她从军,但也一直在教她武功。
那年边境战事紧张,屡次吃亏就是因为情报。她听闻父亲和兄长在书房商量,等他们向皇上禀报完之后,她便跪于堂下,磕了头,说了自己要去从军。
萧康远没有立刻回答她,晚上和母亲商量了整整一宿,同意了她的请求。
她从军,为的就是不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愿女子就应及笄之后便嫁人。
江元依和她的理由不同。很特别。
萧庭意收回眼神,笑了下:“拓儿真是好福气。”
江元依回过头,小声道:“我才是。”好福气。
萧拓和林铮宇在比武台上打得难舍难分。
最终,以萧拓先掐住林铮宇的脖子胜利。
两人打架一向信奉打人不打脸的原则,身上受了不少伤,但脸上都干干净净的,除了微眯的眼睛还有微抽的嘴角暴露了两人并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受。
萧拓带着胜利的笑容拿脚轻轻踹了林铮宇:“再跟我说说长幼秩序?”
林铮宇一招落败,起码一年抬不起头,遂忍气吞声,走下了比武台。
江元依走到萧拓身边,抬起头问他:“受伤了吗?”
萧拓忍着痛,潇洒摇头:“跟他怎么会受伤?”
林铮宇一个眼刀扫过来:"弟妹回去好好瞧瞧他身上的伤。"
看两人又要打起来,江元依赶紧拉着萧拓。
吃过午饭,本还想在多留一下,但明日还要回门。江元依和萧拓便离开了。
两人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萧拓捏着江元依白玉般的小手在手里把玩,她手指还有手掌都生出了些茧子,萧拓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江元依,问道:“你和姐姐说了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有一段土路不太平坦,马车带着轻微的抖动,江元依靠在萧拓宽厚的肩膀上,微微闭着眼睛,懒懒道:“聊的你啊。”
萧拓微垂下眼眸,看向江元依:“我?”
江元依努了努嘴:“嗯。”
萧拓:“聊了什么?”
江元依似是睡着了一般轻轻靠在身上,没了声响。她平日里这个时候都会午睡,萧拓知道她是真的乏了,便搂住她的腰,将她的头调整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她呼吸很轻很轻,即使靠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萧拓也听不清晰,仿佛是个精致脆弱的瓷娃娃。
萧拓微微侧过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回了国公府,两人便开始准备明日的回门。
竹萱和竹衣已经将礼品清点好,把明日要穿的衣服也准备好了挂在木施上。
两人倒也没操什么心,用完晚饭便睡了。
半夜,寂静的风声中偶尔有少女娇羞压抑的声音溢出,两人同时一抖,热汗淋漓地倒在一处。
萧拓抱着她到屏风后面准备好的浴桶里清洗,江元依累得抬不起手,小细胳膊蜷缩在怀里。
萧拓给她擦干之后,给她穿上自己宽松的中衣,抱去床上盖好被子之后,又自己跑去沐浴了一番。
他换好衣服,缩回床上将小姑娘抱进怀里。
她香香的软软的,萧拓忍不住轻啄了啄她的脸蛋。
江元依闭着眼睛,声音有些哑,撒娇道:“阿拓……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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