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三将竹筒的塞子拔掉,一只黄豆大小的类似蜜蜂的虫子便从里面爬了出来,虫子的背部是金色的,确实像穿了一身金价,他在白十三的掌心转了两圈,用两只短短的触须轻触了一下白十三的手指,然后便飞了起来。
“跟着它就能找到少主。”白十三说完,便施展轻功,率先跟了上去,姜衡也紧跟着他往前奔去。
金甲蜂飞得不快,但也不算慢,正好是人的轻功能跟得上的速度,两人全速之下,竟是一个时辰便回到了左城附近,本以为会再次进城,然而却没有,再看那金甲蜂的方向,两人才后知后觉发现,它并不是要进城。
当两人来到熟悉的枣花村时,就算像白十三这样反应比较慢的人,现在也知道少主会在哪儿了。
依然是那栋阁楼,两人对视一眼,往阁楼顶跃去。
依然是那间有密道的房间,原本被用来遮掩密道门的柜子被陆从今一掌震碎后,那扇密道门便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人再试图遮掩它,想来,是觉得也不会有人再来了吧。
姜衡推开那扇木门,正准备往下走,却被白十三拦住了。
“让我走前面吧。”
姜衡没跟他争辩,侧身让他走在了前面。
又到了那个有着三条岔路的密室,两人却犯了难,因为金甲蜂没有选择任何一条密道,而是在密室中间的圆桌下停了下来。
“白十三?”两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其中一扇门突然被人推了开,穿着一身淡紫长裙的陈慕星出现在了密室里。
只是她的态度比较奇怪,似乎是,认识白十三?
姜衡突然想起当初在刘府第一次见到陈慕星,那时候的她,好像也格外在意白十三?
“陈慕星?你果真没事!”白十三毕竟没有陆从今那样的推理能力,他也只是在昨天才打字听了一遍他们对陈慕星的分析,而在此之前,他还是很天真的以为陈慕星也是这起失踪案里的受害者。
“哼!”陈慕星显然没有要跟他们叙旧的打算,一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掠去,姜衡记得,那条路的出口,正是上清河坟场。
白十三提脚欲追,却又想到了别的,“你去别的地方找找少主!”
白十三显然不认为陈慕星会这么蠢的直接带着他找到少主,但是一直在这儿耽搁时间也不是办法,他便想着,若是能抓住陈慕星,也许还有机会逼问一下。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绝对就能抓住这个狡猾的女人,只好让姜衡留下来,试试看还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姜衡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她又皱了皱眉,她明确的看见,本来已经快要奔进黑暗里的陈慕星,在听见白十三的话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个发现,让姜衡的感觉很不好,就好像,陈慕星不仅认识白十三,还认识白夜一样,而刚刚因为白十三的一时情急,将白夜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白十三已经跟着陈慕星追了出去,密室里只剩下了姜衡,她想到白夜如今还在陈慕星和魏如茗手里,而且,他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
若是她俩当中,随便哪一个,跟神宫或者白夜,有那么点旧仇……
姜衡在密室里来回走了两圈,心中越发焦急,又毫无办法,只能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依然没什么头绪的姜衡,一低头,又看见了那趴在木桌上面的金色金甲蜂。
“小虫子,你为什么不动了?”姜衡走过去,用食指和拇指将金甲蜂捻起来,往空中一抛。
金甲蜂被抛在空中,展开翅膀飞了起来,之后又在密室里转了两圈,又落在了那圆木桌上。
姜衡又如此重复了好几次,金甲蜂都是同样的反应,这让她产生了一个猜想。
“也许并不是金甲蜂的问题?它确实还在追踪白夜的踪迹,只是被阻拦住了?”姜衡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圆木桌。
木桌的底座也是圆形的,直径挺长,只比桌面少一点点,如果地面真的是这样一个大小的开口,应该是能容许一人进入的。
姜衡这样想着,便动手想要去搬动木桌,却发现这圆木桌仿佛是被固定在地方上一般,虽然没有搬动,但这样也算是印证了姜衡的猜想,她开始慢慢变得冷静起来。
既然是密道里的密道,会做的更隐蔽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只要是密道,就绝对会有机关。
她在密室里寻找敲打,把所有能移动的东西,都移动了一遍,却还是无果,这让原本冷静了一点的她,又开始急躁了起来。
“不如直接批了这圆桌算了。”姜衡看着那木质的圆桌,心中戾气横生,她也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又想到那天陆从今暴力破坏木柜的情形,想要试试。
她将那桌面停留的金甲蜂再次捻起来,随手一抛,另一只手凝聚内力,用力往那圆桌劈了下去,她还不信了,一张木制的破圆桌,她还拿它没办法了。
事实证明,那圆木桌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木制品,在姜衡这样暴力一劈下,从中间裂成两半,分别像两边倒去,露出中间一个黝黑的洞口。
那原本盘旋在空中的金甲蜂,也落了下来,往洞口里飞去。
姜衡送了一口气,正感到欣喜,却兀的胸口一痛,吐出口血来。
姜衡趴在洞口,捂住胸口,眼里一片迷茫,
她没有受伤啊……所以……
姜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恐慌的神色,她慌乱的顺着地道的扶梯往下爬,也不知道又往下了多深,才终于到了底。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眼前便是一方比上面更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与那石柱比起来,被一串串锁链锁住手足的白夜,显得那么渺小。
白夜坐在石柱下,倚靠着柱身,一只手捂在胸口上,那里,正插着一把匕首。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让姜衡恍惚的以为,他其实已经……
不,不会的,她还活着,所以他肯定也没事。
姜衡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慢慢靠近白夜。
那只金色的金甲蜂停留在白夜的头顶,一闪一闪的,像一只金色的萤火虫。
“白夜……”姜衡轻声叫他,就好像,她害怕,自己太大声的话,会惊扰他受伤的神经。
白夜手臂轻轻动了动,扯动了他手上的锁链,在空旷的石室里,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白夜抬起头,脸色苍白无比,眼里却还带着笑意,“你怎么来了?”
姜衡看着他这幅风轻云淡的样子,突然就很生气,“让你不要那么自大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她突然拔高的声调,让白夜也惊讶了一下,“对不起。”
姜衡听见白夜轻声说道。
“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以后所有的绝对,我都先告诉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姜衡愣了愣,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将手摊开,才发现指间一片濡湿冰凉。
第69章
姜衡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哭了。
她明明没有很难过……
白夜抬起另一只手, 将她脸上的泪擦干净。
“是谁?”姜衡抬手, 为他点了个穴道,让血液能流动得缓慢些,才声音喑哑的问到。
白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陈慕星的一个手下, 你下来之前, 突然刺了我一刀, 然后顺着暗门跑了。”
白夜说着说着,便咳嗽了两声,一丝血丝溢出了嘴角。
“你,你怎么样?”姜衡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伤口,想碰,又不敢喷,显得她手足无措。
“我无事, 我的心脏是偏的。这一刀没有伤到要害。”白夜又笑了, 他的本意是安慰姜衡,没想到她又哭了。
“再怎样, 那也是心脏附近啊,怎么会没事。”姜衡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急忙爬起来,想要将那些捆住白夜的锁链弄开, 却发现这个锁链硬得很。
“这是玄铁,没那么容易打开的,咳咳。”白夜无奈的看着她,又咳嗽了两声。
正在这时,姜衡嗅到一阵浓烟。
她抬头看了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上方竟聚集了一层层的烟雾,而且还在增加,会越来越多。
“他们一定是在上面的密室里放火了,他们把通道都堵住了!”姜衡只是稍微一想,便知道对方的用意。
烟雾聚集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们便能问道那种让人窒息的烟雾。
“去,咳咳,去看看那扇暗门。”白夜推了推姜衡,让她先去看看有没有逃生的路。
姜衡却没有理会,就算那扇暗门还能用,救不了白夜她又怎么可能走?且不说她不愿,要是白夜真的死在这儿,她怕是没熬不过几天就得去陪他了。
“玄铁又怎样,一样能割开。”姜衡将姜璃留下的那把匕首掏了出来,这把匕首也是玄铁打造的,当时在深寒地牢的时候,水迁云就尝试过用它割笼子,事实也是证明确实是能割得动的,就是速度会慢一点。
“你……”白夜见她这幅模样,也是猜想到了什么,不再阻止,还与她开起了玩笑,“我要是先死了,就帮你先去地府探探路,可好?”
“我觉得甚好,这样,我去了那个地方,也就不会太害怕了。”姜衡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用心割起链子。
‘啪嗒’其中一条捆住白夜手腕的锁链,被割断了扔在了地上。
“你该庆幸,他们没有神宫那么财大气粗,玄铁制造的链子就这么细一条,咳咳,要跟你那地宫似的搞个玄铁笼,你今天就真的得交代在这儿了。”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本来就因为胸口的伤口失血过多的白夜,又在逐渐缺氧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昏昏沉沉。
姜衡见他这样的状态,心中焦急不已,只得不停的说话,想要让他保持清醒。
“……你听到没有啊?等我们出去了,就把你家那个地牢给拆了!那个破玄铁的笼子,用来关陈慕星那个死女人!”
姜衡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白夜却是没有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姜衡终于将他一只脚上的链子也给割断了,此时连她自己都因为缺氧,而感到胸口闷痛了,烟雾的气味还很刺鼻,她小心翼翼的,不太敢呼吸。
“我听到了,要不,你把我脚砍掉?我,咳咳,我觉得,这样,这样比较快?”在姜衡都有点绝望的时候,白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依然是风轻云淡中,带着点点笑意。
姜衡抹了把泪,没理他的馊主意。
等到终于将四条锁链都割断时,白夜已经陷入了昏迷,姜衡也是眼前一阵阵泛白。
她急忙掏出石灯,拖着白夜,进入了星幻涧。
空间刚一转换,姜衡便摊在星幻涧的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其实很累,但她一点都不敢休息。
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就急忙去看白夜的情况,可是白夜的情况很不好,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虽然她已经给他点了穴道,却还是在不停的溢着鲜血。
再加上刚刚缺氧的关系,哪怕现在到了氧气充足的地方,他似乎也还是呼吸微弱。
姜衡暂时不敢动他胸口的匕首,只能先去湖边撕下自己的裙摆,打湿以后,来为他擦脸。白夜胸口有伤,她不敢给他做心脏起搏,便只好捏开他的嘴角,用嘴为他渡气……
白夜这次是伤得真的重,所以姜衡到是没有回到那种没用的状态,她小心的把人扶起来,带到了木屋里。
屋子里有一些伤药,是之前就有的。想来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大概之前那个阵法大师也是把星幻涧拿来当避难之所吧,所以伤药什么的倒是备得齐全。
姜衡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白夜胸口的衣物,又用酒精把伤口附近擦拭了一遍,有少许酒精沾到了白夜的伤口,让他哪怕在昏迷中也轻轻的哆嗦了一下,这样的反应让姜衡的动作更加小心起来。
那些药都是用小瓶子封好的,上面还贴了小签,注明了这些药的成分和作用。
姜衡没心思去考虑这些药是不是存在保质期的问题,因为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她先是鼓足了一口气,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为他消了毒,撒了药,再缠上绷带。
做完这一切后,姜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居然把白夜身上的衣物给剥光了。
年轻男性的身体,并不像表明上看上去那么斯文瘦弱,但也不是那种很夸张的肌肉,而是薄薄的一层,附在他的肌理上,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像个完美的衣架子。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姜衡,脸上攀上一层薄红。
她又打了一盆水,加热以后端了进来,为白夜擦拭了一下身子,越擦越觉得他身材好,为了不让自己想些太过头的东西,她只能想些有的没的,来转移注意力。
是不是练武的人身材都很好啊?想到这个问题,姜衡还撩起衣服,看了看自己的腰。
嗯……确实蛮好的,姜衡开心的想。
这种开心很单纯,大概就类似于,她喜欢的人身材好,她自己身材也不差,这可真是般配之类的。
“咳……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诱惑我吗?”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衡突然听见白夜带着笑意的声音,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我,我,嗯,我再去烧点水。”姜衡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将自己的衣襟拉起来,跑了出去。
天哪,她干了什么蠢事。姜衡懊恼的逃走。
这个时代的人,穿的还是比较保守的,女人的穿着,一般都最里面是小衣,也就是肚兜一类的东西,外面是内衬,内衬是在侧腰处系个绳结那种,但因为只是上衣,所以也可以撩起来,在外面就是外袍。
姜衡刚刚便是解开了外袍,然后撩起内衬观察自己的腰。
白夜看见的也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年轻的女子背着光坐在床前,外袍向两边敞开,两手掀起自己的亵衣,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
灰色的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她埋着头专心看自己,只留给白夜一个秀气的鼻间,她并没有意识到他醒了过来,但白夜却感觉自己有点热血上涌,如果是其他时候,他大概会继续装昏迷,不过这个时候的他,正是伤重的时候,他并不想再加快自己流血的速度,不得已,便只好出声提醒。
之后姜衡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她红着脸逃走了。
等到姜衡彻底离开后,白夜才捂住嘴,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有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他看了一眼,拿起一旁被姜衡剪碎的衣服碎布将手指擦拭干净,又将那片碎布扔回那一堆浸染了他鲜血的衣服里。
他的心脏确实是偏的,但也如姜衡猜想的那般,再偏也不可能偏到右边去,心脏周围该有的血管还是都有的,被这样此中一刀,因为侥幸偏离的心脏没有造成他的当场死亡,但依然也是不容忽视的致命伤。
白夜靠着床,出神的想了会儿,便又合上了眼,睡了过去。
姜衡又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手里也确实如她所说的端着盆热水,但是也只是个幌子罢了,她知道白夜现在伤得很重,她是很不放心,所以哪怕再是羞恼,还是回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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