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热度,让她又清醒了几分,“不,不行。”
就算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辈子与白夜连命,那也没有关系。
如果她比白夜先死去,白夜一定也不会让她就等;如果白夜比她先死去,那他可以先行一步探探路,自己也一定能很快追上。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真的,没什么不好。
只要是与他一起,怎样都好,怎样都可以接受,未来不会让她恐惧,死亡也不会让她恐惧,她害怕的,只是不能与白夜在一起。
更何况,她还有别的选择的,她不一定非要佛莲的!
想到这里,姜衡的神色更清明几分,已经完全从浮雅的迷惑里脱离了出来。
“哎……”浮雅在姜衡耳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松开了她,自己起身,离开了姜衡的房间。
直到此刻,姜衡才真正放松下来。她知道,她刚刚差一点就迷失了神志,那样的后果,她不知道她承不承担的起,但她却知道,最好不好去承担。
天亮以后,姜衡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她甚至感觉,自己更虚弱了几分,原本只是没有力气,说话都费劲,现在却是连听力都有些问题了。
她总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响,这个声音甚至盖过了外界的声音,导致她听力下降,她心中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浮雅又来过几次,都是试图引诱她答应他的求婚。
姜衡不明白,浮雅为何要这样做?爱她吗?她不觉得,那他到底所求为何?
“阿衡。”夜里的时候,水迁云避过浮雅,钻到了姜衡房里。
浮雅在谷里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表现得与姜衡太过亲密,大约是顾忌着是浮雅将姜衡绑来神医谷的,所以一直只是偷偷的过来看她。
今晚也是如此。
姜衡见水迁云到来,心中那个一直犹豫的决定,也终于定了下来。
第104章
水迁云悄悄进门以后,便挨着姜衡躺下了。
姜衡发现这些都有这个毛病呢, 就喜欢往她的床上躺。
还没等姜衡说出自己的打算, 水迁云便先开口了。
“阿衡,我师傅她,受伤了。”水迁云挨着姜衡, 然后双手抱住她一条手臂。
这样的姿势, 其实更像个依赖大人的孩子, 也许水迁云的内心里, 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孤单的孩子而已,所以哪怕水含星对她并不算多好,她嘴上也从来不提自己心里的想法,却还是对水含星留有几分情意。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才能更容易被人温暖,被姜衡带出神宫,真正的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那些时光, 她是真的快乐, 所以才会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想要杀掉浮雅的想法。
“其实我活了这么些年, 接触最多的人,还是师傅。”水迁云嘟嘟囔囔的说到,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又沉默了一会儿,找回自己的思绪。
“武林大会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新任盟主是陈曦,不过这一次还设立了什么副盟主,由司曜临担任。”
这个结局虽然和姜衡所想的有些出入,但问题都不算大,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水含星受伤了?她为什么会受伤?浮雅都已经放弃了武林大会的角逐,难道就她一个没有身份的‘死人’还能去竞争这个位置?
水迁云明白姜衡想问什么,也不卖关子,“她没有和谁打斗,似乎是……”
姜衡被水迁云这个停顿给弄得一惊,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似乎是又被咒术反噬了。”
果然……
白夜算是水家村的人,对自己族氏的人使用咒术,会遭到反噬,所以白夜果然是出事了,水含星这疯子,到底为什么偏要死咬着白夜不放,连反噬的代价都原因承担。
“不过她的伤并不严重,想必少主那边,也不会太过严重的。”这个姜衡倒是明白,若是白夜伤得严重,她这边早就有更严重的反应了,哪还能只是现在这样仅仅虚弱着。
就像上次白夜胸口那差点致命的伤,反馈到她身上时,也是同样的剧痛。
“阿云,虫,卵给我,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实在等不起,而这所谓的,能净化人体的黄泉阴阳蝶,还只是只虫卵,这就意味着,她得先孵化这个卵,然后把虫子养大,等它结成蝶蛹,最后破茧成蝶才能达到目的。
大概又会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吧。
希望一切不要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希望一切都会来得及。
水迁云定定的看了姜衡一会儿,确认了她的坚定后,也点点头,侧身拥住了她,“阿衡,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姜衡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她要是现在有力气,非得敲敲她的脑袋不可,这种话说得可真像一面flag。
第二日深夜里,水迁云就准备好了一切。
匕首、水盆都是银制的,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她的铃铛和法盘,姜衡疑惑的望向她,水迁云解释了一下,“以防万一。”
她没懂她所谓的‘以防万一’是要怎么做,左右是她的打算,姜衡也就没有多问。
具体应该怎么孵化虫卵,姜衡不知道,水迁云也只是猜测,如果黄泉阴阳蝶是以宿主的血为食,那虫卵应该也能用血来孵化吧。
好像吸血的寄生虫啊。
“经过我的计算,前期需要的血量不大,孵化是肯定没问题的,只是……真的没有关于孵化幼虫的记载,所以,我不清楚会不会有其他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
姜衡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之后水迁云便将她扶了起来,一只手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过匕首,在她手心轻轻划了一道。
姜衡的手心里开始涌出一滴滴的血珠,说实话,并不怎么疼,水迁云下手很轻,估计只是划破了表皮,要是再过一会儿,估计它自己就愈合了。
水迁云从盒子里拿出那颗虫卵,放到了姜衡的手心里,姜衡这才认真的观察起这颗虫卵。
虫卵是白金色的,或许就是白色的,只是在夜晚的烛光下,才呈现出一层暖色,除此之外,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被放在姜衡手心以后,似乎又染上了一层淡粉色。
好像还真不是姜衡的幻觉,她手心里的血珠在变少,而那颗虫卵则变得有些粉,那虫卵身上,似乎也出现一道浅红色的线。
“这样就好了,我算过了,应该十二天就能孵化出来。”水迁云将虫卵拿开,姜衡手心里,只剩一道浅粉色的细小伤口,已经没有一丝血迹了。
“太,久了。”姜衡蹙着眉,不太满意。
“加快速度的话,需要加大血量,我怕你身体撑不住。”水迁云一边为她的伤口消毒,一边不赞同的说的。
“可以。”姜衡坚定的说的。
我可以。
世间万法,皆有规律,急于求成,必有其害处。
姜衡不是不懂,只是她真的等不得了,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对她来说,真的太可怕了,她受不了。
如果只是这点血量,就算把十二天的就在这一天里交出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姜衡正这样想着,下一秒水迁云便无情的打断了她,“每天需要的血量是递增的,而且要是加快进度的话,一旦开始,便不能半途而废,否则这虫卵便是废了。”
“……”姜衡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话。
水迁云见她开始思考,便也不打扰,让她好好想想去吧,这其中的利弊还不甚清楚,但对身体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大,需得慎重考量。
水迁云以为,她会多想一段时间,没想到到了第二天夜里,姜衡便坚定的要求,要加快孵化的进度。
无法,姜衡的态度实在是坚定,水迁云只好如她的意,这一次直接割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用一个小碗来盛血,只好再将那颗虫卵放了进去。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盛血的小碗便被吸得干干净净,仿佛被水洗过一般。
因为需要宿主最新鲜的,温热的血,所以姜衡只能一次次撕裂伤口这样的放血。
待到第九碗血时,姜衡就已经头晕眼花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了。
“还差一点点了,阿衡撑住啊。”水迁云急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参片,搁置在姜衡的舌根底下,姜衡的神色,又清明了几分。
因为每天需要的血,是逐渐递增的,所以实际上真正需要的血,可能不止十二碗,那碗虽说不大,但人体的血毕竟是有限的,待到第十五碗时,虫卵还没孵化迹象,姜衡却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
水迁云一时间慌了神,本在第十二碗血时,她就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心中惴惴不安得很,有一种进退两难的感觉,现在到了第十五碗,姜衡都已经神志不清了,那虫卵依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水迁云才是彻底慌了。
“怎么办,怎么,怎么办?”水迁云比较年纪不大,也没怎么经历过事儿,遇到当下的情况,急得直掉眼泪。
眼看第十五碗血在碗底还剩稀薄的一层,水迁云擦了擦眼泪,跑出了房门。
姜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待她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只有她自己了,她看了看已经见底血碗,和依旧没有孵化的虫卵,又看着摇曳的烛火发了会儿呆,然后才颤抖着手,摸向那把匕首。
颤抖倒不是因为多害怕,而是单纯的失血过多的反应。
她本就身体虚软,都对不准之前的伤口,想划道新的,又总是差点力气,尝试两下之后,她死死咬住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划了下去。
好疼啊……
她想,她大概是一个用力过猛,把动脉给划破了吧,不过这样的话,血应该就够了吧,不能浪费啊。
姜衡努力睁大眼睛,将自己的手腕递到小碗上方,她本想再坚持一下,可惜晕眩感越来越强烈,最后眼前一黑,无奈的倒在桌上。
好冷啊,是什么,在下沉?
浮雅的作息时间向来很规律,入夜以后看看自己的医术,写点儿东西,也不会用很多时间,没有其他事情要做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已经上床休息了。
今天他多看了会儿书,熄灯的时候已经算晚了,他才刚把烛火熄灭,站在床边宽衣欲睡,便听见院子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认真辨别了一下,步履轻盈,步伐较小,是年轻女孩子的脚步声,是水迁云。
他向来对水迁云没什么好感,因为水迁云很明显的不喜欢他,对于一个明显不喜欢自己的人,换谁都不可能多热情,但是也没什么恶感便是了。
他不想去管她,哪怕那步伐听上去有些凌乱,说明主人的心情或许不是那么平静,但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浮雅垂下眼眸,黑暗中,他的表情冷漠到了极点,伸手继续解着自己的衣物,还没来得及完全脱下,那急促的脚步声便停在了门口,随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他房门口响起。
“浮雅!浮雅你醒醒!开门啊!”水迁云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无措。
浮雅的动作顿了顿,之后又继续解自己的衣襟,想当做没听见。
“浮雅你开门啊,我知道你听见了,救命,阿衡,怎么办,帮帮我……”水迁云敲门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来,说的话也语无伦次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随便是谁,来帮帮她吧。
水迁云在无力的摊到在浮雅门前,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的房门打开了。
第105章
太冷了,那种冰冷的感觉, 就像身处冰窖一般。
水迁云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他高大英俊,气势逼人,平日里周身的气质, 总是很温暖随和的那种, 而此刻, 他却神情冷漠的盯着她, “姜衡怎么了?”
浮雅一开口,水迁云便回过神来,此时也顾不得是不是讨厌浮雅了,只当他是主心骨一般,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黄泉阴阳蝶的具体效用,只说能帮阿衡解开水含星的咒术。
浮雅毕竟不是真正修习咒术的人,对于此方面虽心有怀疑, 却也没有提出质疑, 只是语气低沉的呵斥了一句‘胡闹’,便披上外衣, 快步往姜衡的院子走去。
夏虫蛰伏在路旁的草丛里,此起彼伏的鸣叫着,脚步匆忙的两人走过,衣摆拂过草丛,惊动了夏虫, 便能让它们稍微安静些许时间,等到被惊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吟唱。
浮雅推开姜衡屋子的门时,便被那浓郁的血腥味给冲得皱起了眉头,跨进内室里时,眼前的场景更是让他眼前一阵晕眩。
“啊——”后一步进来的水迁云惊恐的叫出了声。
姜衡倚倒在圆桌上,手腕上是一道深深的伤口,还在泊泊流血,大片的血迹,几乎将整个桌面都染红了,还顺着桌面在一滴滴的滴落,落到地上的,都有了一小滩。
那个白玉小碗大概是被姜衡昏迷时不小心碰倒了,歪倒以后,顺着桌面滚落在地,碎成了两半,周围再没有其他东西。
这样大的出血量,再晚一步,怕都是难以挽回的伤痛,浮雅也不敢耽搁,直接撕了自己衣衫下摆,将那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缠住,旁边还有水迁云准备的参片,他也赶紧给她连喂了好几片,再然后便一把捞起姜衡,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快步往自己的药房而去。
浮雅无法轻易断定,那胸口的一抹刺痛感,是为何,他只是,真的觉得,很难忍受。
在这样一个黑夜里,浮雅和水迁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姜衡身上,也就没人注意到,造成这场事故的东西,去了何方……
也没人看见姜衡的手臂内侧,被衣衫遮盖的地方,一个暗金色的蝴蝶图案,正在慢慢变淡,最后隐藏进了皮肤血脉之下。
姜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待到记忆回笼以后,她才感觉到手腕上的剧痛。
她好像干了件蠢事。
希望这件蠢事,没给身边的人添太大的麻烦。
再然后,她又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不是之前那一间了。这间屋子明显是浮雅的,因为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药香,正是浮雅身上的那种。
看来还是给他们添麻烦了,姜衡呆了呆。
姜衡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包扎得很仔细,不松也不紧,绷带上有一些淡淡的粉色痕迹,看来包扎下的伤口愈合得还不错。
正在姜衡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浮雅推门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药碗,表情很不好。
姜衡昏迷了一天两夜了,这期间浮雅几乎没怎么离开,所以她才刚醒来不久,浮雅便回来了。
“醒了?”浮雅的语气也冷冷的,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嗯。”姜衡呆呆的点点头,这次确实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太鲁莽了。
浮雅将手里的药放到桌上,来到床边,一附身,两手撑在姜衡脑袋两边。
这样一个压迫的姿势,让姜衡一瞬间心跳加速,本来就缺血的大脑一下子就更晕起来。
头顶上的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喘息声,也许,该说是一声压抑过后,难以在忍耐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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