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对顾诚玉来说还太远,他先将第一题抄在了考卷上,而后开始答题。
增加农税有很多可以写,当然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不能在原基础上加重百姓的税收。顾诚玉列举了几点,一是增加田地的产量,首先想到的是前世的化肥,古代是没有的,将怎么做农肥尽可能地写下来,这个他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光有农肥还不够,要选用优良的种子浸泡成秧苗,这样存活率高一些。这些是前几日在空间的一本农事书上看到的,他本来对这些不太理解,家里用的是他用空间灵泉浸泡过的种子,产量要高些,就是村里人,也是年年到他家换种。
最后提到要鼓励开荒,三年内免税,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样写写改改,就写了满满一张草稿纸,顾诚玉看了一眼,觉得还要润润色。
从考题可以看出,蒋知府与陆知县不同,他可能不会喜欢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顾诚玉打算写得朴实些,稍稍加些词修饰点缀一番就是了!
拿起竹筒喝了口水,将这题又稍作修改,觉得满意了,才看向下一题。
这篇治理水患的策论耗费的时辰可能要久一些,此时已经有差役抬了木桶来盛饭了。原来已经是午时初了,顾诚玉放下毛笔,准备休息一会儿。
晌午的饭食换了个豆角炒肉沫,依旧是两个很大的白面馒头。
顾诚玉就着清水吃了一个馒头,又少少吃了些豆角,肉沫是肥肉,菜有些冷了,这都是荤油,顾诚玉怕吃了拉肚子。
匆匆上完茅厕回来之后,他将桌板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准备睡会儿!只有睡饱了,下午才有精神做考题。可惜,他躺在床板上半天也没睡着,没办法,那被子一股霉味,盖着直冲鼻子。
索性将被子放在一边,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下午的时间,顾诚玉虽然没睡着,可是因为休息过,倒觉得脑子有些清醒了。
将草稿纸拿出来,他准备写第二篇策论。
要说治理水患,加高堤坝自是不用说。顾诚玉想了一会儿,人工改道是为上策,堤距宽大则河水通畅;中策是分流,对于已经修了堤坝的河流来说,分流是最有效的措施;下策则是巩固堤坝了,加宽增厚原有提防,这也是已经修了堤坝的地方,所能采用的无奈之举,其中疏通河道是最为重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修建大型人工水库!
顾诚玉将这些例举后,并没有详细地介绍,这只是府试,不是殿试,还不需要写得这么深入,考卷上也不准许写得太多。
接下来是第三篇,说到蝗虫,庄稼作物最害怕的就是蝗灾了。
顾诚玉回想了一下,将前世对这些东西的记忆串联起来,只是以前知道的有些少,但是写写也够用了。
顾诚玉提笔写了些预防的措施,后又提及最重要的一点,蝗虫怕火,另外蝗虫是能吃的。最后一点,怕是大家都不太能接受,可这确实是好办法。
将这篇大致写好后,顾诚玉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并不打算晚上还继续做考卷。
等草稿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他将考卷这些都收好,放在了床板的一角,要是晚上下雨怎么办?淋湿了,可是要功亏一篑了。
蒋知府在上首见着顾诚玉一进合衣躺在了床板上,不由得嘴一抽,他还没回去睡呢!这小娃倒是睡上了,心可真够大的。
他想起了第一场考试,其实顾诚玉和另一人成绩相当,只是他怕顾诚玉得了些成绩就沾沾自喜,故才选了另一人,却没想到顾诚玉第二场的杂文作得非常不错,他也不能违心地给个第二名!
这次就要看他的策论了,顾诚玉年纪不大,策论对他来说,可能还困难了些,毕竟一个小娃,又怎会知道这些时事?
第45章 阅卷
顾诚玉忍着被子的霉味,强迫自己入睡。
对面的考生点着蜡烛,就着微弱的烛光,开始写第三题。第二题耗时太久,他还是决定晚上再写点,这两题都只有大致的框架,还需要好好润色。
他看向对面的考生,那是一个小娃,此时竟然已经躺在床板上睡起觉来。他摇了摇头,这么小的考生考策论,想从中脱颖而出,难呐!也难怪那考生该吃吃,该睡睡,这是打算放弃了?
他看了眼旁边,见大家都在挑灯奋战,把目光收回,将考卷和蜡烛再靠近些。虽然考棚上方都有灯笼,可是视线还有些模糊。
顾诚玉好不容易数羊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旁边一声惊呼给吵醒了!
“着火了!着火了!”接着,一阵嘈杂声随之响起。
顾诚玉立刻从床板上一跃而起,他先看了对面的考棚一眼,只见对面那个考生手里拎着一张试卷,上面已经着了火,那人拿衣袖拍打着火苗,火苗不大,拍了两下,试卷上的火就灭了。
只是那考生却哀嚎了起来,顾诚玉看他拎着的试卷,原来是被烧毁了一小半,那人开始嚎啕大哭,这声音早已经惊动了差役,他们已经走了过来。
“嚷什么?考场之内不得喧哗!”其中一个差役大声呵斥道。
接着两人将考生架起,将考生拖了出去。顾诚玉虽然为这位考生感觉到遗憾,可也着实松了口气,要是考场发生火灾,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此时贡院的门是全封闭的,不管是主考官和考生,都得待在贡院内,外面是被锁上的。只有明日到了交卷时间,门外的锁才会被打开。
一排的几个考生都缩回自己的脑袋,晚上点蜡烛,那自然得万分小心,众人都摇头,不知是叹息那考生倒霉,还是觉得考生太不小心了!
顾诚玉望了眼对面,见蜡烛已经烧到了尾部,看来刚才试卷离蜡烛很近,今晚又有些风,可能就是这样烧起来的。
既然醒了,他也不打算再睡,看了眼空间的小钟,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顾诚玉将帕子沾上水,擦了擦脸,在这里也不能刷牙,只能先忍着。接着,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
将草稿纸铺好,准备将昨日最后一篇策论再改改!
等差役送上早饭时,顾诚玉已经打开试卷,开始抄写了!
蒋知府一大早过来就听说有一个考生晚上写考卷的时候睡着了,试卷还着了火,还好,发现地早。自古以来,可不是没有发生过贡院着火的事,大火一起,他们这些人可不就要跟着一起被大火吞没?看来晚上还要再加两名差役巡查。
今日下晌门外就会开锁,所以要交卷的考生也得等到下晌。既然时间充足,顾诚玉写得就慢了些。
蒋知府踱着步,看着两旁考生的考卷,粗略地扫了一眼,有写得快的已经在写第三题,还有写得慢的,在第二题才写了一半。
他脚步一顿,朝着顾诚玉处走去。瞄了一眼,有些意外,没想到顾诚玉做得这么快,已经在抄写答案了。望着顾诚玉认真的脸庞,他想起了山匪的的事,或许明年他升迁有望了。
这伙山贼可是令丰定府的知府头疼不已,这次他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丰定府,准备配合丰定府的知府,将剩下的山匪一举拿下,这可是他的政绩。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极好,捋了捋胡须,迈着四方步朝着其他考棚走去。
未时一到,顾诚玉就摇响了小铃。他早就写好了,在考棚待着也不能左顾右盼,又不想再睡,好不容易到了时辰,他还想早些回去客栈,好好休息一番!再说余瘫子肯定已经回来了。
顾诚玉出了贡院,没有在门外等,而是直接回去了客栈,打发回来的茗墨在贡院外等候。
回到客栈的时候余瘫子已经回来了,向顾诚玉禀报府城的一品斋已经布置妥当,只差两个厨娘,等他们来了,顾诚玉还要去教她们一些糕点的做法。
毕竟是府城,糕点种类少了可不行,这里大户人家多。顾诚玉打算将蛋糕做出来,在前儿个他就已经吩咐茗墨去定做烤箱,希望做出来的烤箱不要与前世差距太大。
有了烤箱,就连其他的糕点点心也能做出来了,相信在府城应该是头一份的。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万千!这两日,华哥儿那你注意些,有什么异常,你回来跟我说。”
顾诚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顾万华,顾万华性子不定,很容易受诱惑。他打算等考完试,先送顾万华回去,他还要在府城待上一日,一品斋那里需要等开了张,他才能走。
“哎!”顾万千虽有些疑惑,可是他如今已经知道,不要多问,只需认真做好顾诚玉交代的事。
几盏铜灯将屋子照得一片光明,蒋知府揉了揉额角,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小歇片刻。每次府试时都是最忙的时候,虽然这些考卷并不是他一个人批阅,几百人的考卷分摊下来,一人分得的考卷也不少了。
他觉得有些疲累,看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一篇令人眼前一亮的策论,有的都是些废话,只专注写些华丽的辞藻,根本没有一点实策,这样的文章也能称之为策论?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继续拿着下一张考卷看起来,先看了第一篇,他就怒火中烧。
“这是写的什么东西?还每年加大征收农税?这样的人就是做了官,也只会剥削百姓,哼!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次出的考题他也知道,要写出实策不容易,毕竟考题都是历代出过的,可是只要写得中规中矩,写上两点也能算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加重百姓的赋税,那不是要逼得百姓民不聊生?
第二篇他看也没看,就将这份考卷丢进了不过的那一堆里,只第一题,就过不了,后面的不看也罢!
这些考生每日都只窝在家里读圣贤书,不事桑田,怕是连秧苗和杂草都分不清,又如何会想得到好的提议?唉!
第46章 上奏折
叹了口气,拿起第二份考卷,一见考卷上整齐隽秀的字,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这字是真写得好!力透纸背,能将馆阁体写得这么好,也是难得!
再细细一看,这字很眼熟啊!蒋知府定下心来,准备好好看看策论。就算字写得再好,策论写得不好,那也是不能给过的,科举舞弊,一经查处,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大人!这是我们选出的考卷,还请大人再过目!”蒋知府正要看考卷,却被三个属官打断。
“嗯!先放在一边,等会儿我来看看!”蒋知府手里还有三份考卷,望着眼前的一摞,烦躁顿时涌上了心头!
属官们相互看了一眼,大人没说,他们也不能下去休息,只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定,实在熬不住,就只能靠着椅子打盹。
蒋知府拿起刚才那份看了起来,这么一看,他立刻来了精神,接着忍着激动,将三道考题都细细读了一遍,而后大叫了一声“好!”
“大善!这才是为国为民的实事,这三篇策论写得不错!”
“大人!可是看到了好文章?”王同知他们被蒋知府吓了一跳,见蒋知府喜形于色,看来是发现好文章了。
“王同知!你们来看看,这名考生写得策论对农事上还挺有见解!尤其是对治理水患上的策略,我觉得大可一试。嗯!我要写个奏折,上交朝廷,将这名考生所写的提议,上达天听。先做试验,若是成效显著,那必然能够推广。”
“大人,这名学生的策论固然优异,只是若大人上了折子,到不了圣上手里,那不是枉费大人一番心意?再说夏首辅如今?”王同知见蒋知府浑身干劲,却不得不冲着蒋知府泼冷水。
这里的人都是蒋知府的心腹,见状也是一声叹息!这奏折要是能上交到圣上手上,那对本朝和百姓都有好处。大衍朝开国才几十年,之前前朝内讧,加上天灾,还有边关鞑子时不时地扣边,导致国库空虚,说是国泰民安,也都是假象罢了!
其实内里已经危机四伏,只是圣上如今已年过五旬,龙体一日不如一日,众官员可以想象,接下来谁想要坐上皇位,那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其实朝中官员已经分了好几个派系,大家都暗中迫不及待地站队,只是都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他一直想做个纯臣,结果却在一个位子上待了九年,蒋知府闭了闭眼,难道真要站队才成?蒋知府当然想挪窝,如今他也不想什么纯臣不纯臣的了,只是不知道到底站哪队!
他想起他的夫人于氏,心里有些不甘心。看了看手中的考卷,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不甘心又如何,还不是要低头?
“既是要写,那自然就要呈给圣上!”蒋知府拿起剩下的考卷看了看,发现无甚出彩的地方。
王同知他们相视一眼,都在三人眼中看出了喜悦。大人总算想通了,儿女情长最是要不得。他们跟随大人多年,若是大人此次升了品级,那他们不是也能跟着升一升?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蒋知府将王同知他们选出的考卷堆在桌上,这里面约有一百多份,还需筛选出五十份来,这五十个考生就是童生了!
蒋知府他们批阅了大半夜,这才将考卷都批完,就连王同知他们批了不过的考卷,蒋知府也是大致看了一遍,就怕王同知他们看错了,耽误了哪个考生!
将考卷的名次都排列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将考卷上的糊名拆除,再将名字抄写在长案上!
这些都是属官在做,蒋知府提起蘸满墨水的毛笔,准备写折子。将顾诚玉的策论撰抄在折子上,当然不可能是照搬全抄,还得重新修饰言辞。
蒋知府还在折子中点明这是考生作的策论,他不是那种将功劳都占为己有之人,他不屑。更何况,顾诚玉还是那人的孩子。
等这些都做完的时候,已是子时了,蒋知府突然想起派了去丰定府的人,还没回来报信。
“去丰定府的人回来了吗?”
“回大人!还没有,应该就在这两日了!”王同知觉得这次山匪的事办好,也是个不小的政绩。
起初这几人咬死了不肯承认自己是山贼,硬说自己是贼子,可是官差从他们的行李中搜出了刀!他们进入客栈时,将刀放在了背篓中,平日里就将刀藏在客栈。
这次出来,是他们的老大叫他们到靖原府打头阵,他们要在靖原府找个山头,扩大他们的势力。当然,凭他们几人的能力是干不成的,他们还要在这里接应人,等那人来了才听命行事!只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那人,老大只说那人会来找他们,可是他们等了三四日,也没见到人来找!
这伙人比顾诚玉他们先来了两日,也是偶然看见顾诚玉的下属出去买铺子,料定顾诚玉手里有银子,这才想捞一把!反正偷鸡摸狗的事,他们也是做惯了的,谁知道,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这些都是在严刑拷打之后,才得到的真相!只是对他们的老大叫什么,以前是做什么的,他们一概不知,只说老大的武功很好,而且很神秘,还带来了一群身手很好的汉子。他们以前都只敢抢结伴不多的行人,可是自从那个老大来了以后,那是连大的商队也敢抢的,而且小商队老大还看不上。
蒋知府觉得事态非常紧急,前几次从靖原府出去,经过丰定府的大商队都遭到了毒手,这些人不仅抢银子,还要人性命,极其凶狠。
只那六人硬说自己只是小喽啰,不敢杀人,蒋知府不置可否。
蒋知府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那个老大来历神秘,做事谨慎,还武功高强,为人很辣!就怕他派去的人手,加上丰定府的人,也不一定能抓住那老大,而且前两日牛掌柜大张旗鼓地将人送来,那个接应的人怕是已经知晓这几人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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