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他声音带上了哽咽。到了真正伤心的时候,男人的泪水也止不住了。
“你别哭。”梵音劝他。
在这个世界,有愧于阮甜的是蒋文轩和沈凝露两个人,楚昭从头到尾都和她无冤无仇,她没有必要最后还把他牵扯进来。
“谁哭了!”楚昭背过去,在阴影处抹了抹眼睛,“老子这一辈子宁愿流血都不可能流泪。”
梵音弯了弯眼,笑容好看,脸上不见一丝受重伤的痛楚:“我说过的,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会离开的。”
“我已经活了五千年,我还会活不知道多少个五千年。我这一生极为漫长,而你的一生不过百年,你把时间耗费在我身上,不值当的。”
楚昭震惊又古怪地看着她,“你……”
话到嘴边,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楚昭。”她叫了他一声,与他的视线对上。
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种魔力,楚昭目不转睛地紧盯着。
别的东西渐渐成了虚无,他能看见的,只有她那张慢慢张开,红得似玫瑰的嘴唇。
梵音一字一句,恍若蛊惑地说道:“你忘记我,忘记之前我们两发生的所有事。你有钱有地位还有野心,你这一生可以过得很好。”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便呼吸停止,彻底闭上了眼睛。
门被人撞开开。
蒋文轩发疯似地闯进来,在看到安详地躺在床上的女人那一瞬间,他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甜甜!”这一声悲痛不已。
这一刻,他的好感度终于达到了百分之百。
楚昭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像是丢失了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但却又不记得到底丢了什么,只觉得心底深处空荡荡的。
再看眼前这个刚死不久的女人,他觉得自己对她是有点印象的。
阮甜,国内外知名的女明星,一年内拍了几部他公司投资的电影,为他赚了不少钱。
今天是她和他那个私生子哥哥的订婚典礼,可不知怎么的,她被闯进来的一个男人给莫名其妙地捅死了。
楚昭站在一旁,与一众伤心悲痛的围观者相比,他倒是面色淡淡的,出于对美人的赏识,只是在心中轻叹一声――
红颜薄命,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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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众瞩目的盛世婚礼一夕间变为丧礼,一代知名女星就此香消玉殒,消息刚泄露出去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粉丝同仇敌忾,纷纷大骂发布消息的人“蹭热度不要脸,造谣死妈”。
直到阮甜的经纪人宋明丽出来发了声明,并祝她一路走好,大家才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被迫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算得上近五年内娱乐圈发生的最大的事件了。
不说阮甜的粉丝终日沉浸在哀思伤怀之中,就连以前专门黑她的网友都忍不住在微博上感叹一句——天妒红颜,世事无常。
葬礼那天,自发为她送行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墓碑前摆满了她生前最爱的百合花,旧的残了就有新的换上,留在墓前的始终是鲜艳芬芳的花朵。
蒋文轩一身黑衣出席,自始至终都是眼角微红,难掩伤怀。
被问及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只道会退出演艺圈一段时间,出国调整心情,归期不定。
阮甜生前拍的几部电影都拿了国际大奖,为感念她为电影做出的贡献,国家级的电影协会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颗小行星。
粉丝自发筹钱,在贫困山区用她的名字修建了许多希望学校……
生荣死哀,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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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宇当场被制服,可他在行凶前就已经服下了慢性毒药。
警察赶到时,他已经毒发身亡了。
在片场,无人的化妆间里,沈凝露照着镜子,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阮甜死了,没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她过去获得的那些辉煌成就有什么用,人死万事空,而世人最是善忘的。
现在她是轰轰烈烈的,但沈凝露相信没过多久,大家就会把她慢慢淡忘。
那天,她在电话里对着赵泽宇一顿哭泣。
她告诉他,阮甜曾经灌醉了自己,把她送到谢逊导演的床上,任她被多人侵犯,还拍下各种不堪的视频趁机威胁她。
赵泽宇当即怒不可遏,发誓要替她报这个仇。
涂着口红的时候,沈凝露想,她的泽宇哥对她真是好。
再没有人会比他对自己更好了。
等所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她一定要去墓前为他上一支香。
然而,事情却并不能如她的愿,一切远远没有结束。
不知是谁,在阮甜头七的那天晚上,在网上放上了一个视频。
这个是蒋文轩和沈凝露深夜一起出入酒店,电梯里拍下的监控。
监控上时间显示的是一年前,那时阮甜和蒋文轩还未正式分手。
这无疑坐实了他恋爱期间和沈凝露出轨的事。
阮甜粉丝本来还在今晚剪辑各种视频发各种微博悼念她,这个视频一爆出,他们一下子全都炸了。
他们都知道在婚礼上,阮甜是为了给蒋文轩挡下那一刀才死的,而蒋文轩在事后一直表现得很深情很自责,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可现在,他居然是出轨的渣男!
这对得起阮甜用自己生命护着他的一腔深情吗?!
不光是她家粉丝义愤填膺,连路人这次都看不过眼了。
蒋文轩和沈凝露两个被骂上了热搜,各种恶心肮脏的辱骂词汇占据了他们的主页。
两人的名声是彻底恶臭了。
蒋文轩从前名气再盛现在都没有用了,群情激愤之下,没有投资人敢用他,他从暂时离开娱乐圈变成无限期地被迫退圈。
他之前拍戏赚到的不少钱,但全部转到了梵音的名下。而在婚礼前,梵音就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潦倒落魄,这四个字足以形容他后面几十年的生活。
沈凝露的下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陪导演睡觉换来的女主角被投资方强制中途换人,几个大牌的广告合同不翼而飞,她家里时不时被阮甜的粉丝寄来死老鼠,扎着针的木偶娃娃,用血写的诅咒信……
就连走在路上,沈凝露都能被围观群众吐口水咒骂。
不到一年,沈凝露就不堪其扰,精神出现了严重问题。一次偶然,狗仔拍下她的照片放到网上,大家都惊奇了——
这个头发粗糙,神色憔悴,目光空洞,脸上血色尽失的女人,哪里还有一点昔日走红毯时的女明星神采,这分明是四十多岁,没怎么保养过的老女人啊!
蒋文轩名声扫地,从此定居在国外不回来,对此最高兴的当属楚昭了。
他一改原来风流的本性,变得越来越沉稳,楚家商业帝国的版图在他手上又扩大了许多。
楚昭这个名字多次出现在《财富》《时代》等多个知名金融周刊上。
三十岁那年,他和刘氏企业的千金结婚,政治婚姻,说不上多么情深义重,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两人育有一子一女,任谁见了他,都要真心夸他这辈子过得成功,堪称人生赢家了。
楚昭一直也这么认为。
但在夜深人静的书房,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偶尔想到阮甜这个名字,心里却意外地有点堵得慌。
可奇怪的是,他先前明明和她没有什么交集。
白驹苍狗,七十年的光景不过弹指一挥间。
临终前,楚昭把子女叫到床边,在律师的见证下把千亿的家产做了分配。
妻子刘夫人哭倒在他床前,伤心的不能自己。
像他们这种豪门夫妻,她结婚以前就没有指望他能有多么爱自己,毕竟她父亲五十多岁了还是风流浪荡的样子,私生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和楚昭在一起以前,她已经做好了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准备了。
可结婚之后,她丈夫一向洁身自好,一不出轨女明星,二不玩三流小网红,从来没有传过任何绯色新闻,正经的和过去的他恍若是两个人。
刘夫人的几个小姐妹都羡慕她嫁得好,简直堪称是豪门里的模范夫妻。
她想,她这辈子是值得的。
楚昭温柔地摸了摸他妻子苍老,已经爬满皱纹的脸。四十多年相伴,纵使没有爱情,但亲情总是有的。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钱包。”
儿子女儿都不懂他,只有刘夫人明白,唤佣人把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那个钱包取过来。
钱包的材质做工都是极好的,但款式老土,不知道过时了多少年。
楚昭缓缓打开,把里面一张餐巾纸展开,那一抹红色的唇印早已褪色,不复往年的鲜艳。
他知道这个是很重要的,将纸巾握在手中,他便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安心地去了。
往事如戏,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他都没能想起,这口红印到底是谁留下的。
他笑着,眼底却有眼泪落下。
他一生过得辉煌畅快,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这个了。
-
凡间这么多年过去,对于被困在冥界的梵音而言,不过是几日的光景。
“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阿生出来,对她道。
她现在还是蛇身人像,面容极为好看。
阿生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她长得还和九重天上若虚太子的仙侣长得有些相像?
念头一闪而过,阿生便自己先给否决了。
这女人不过是犯下重恶的蛇妖,如何能和天上的神仙相比?
梵音吸了原主阮甜的精魄,功力恢复了一些,原先动都不能动的蛇身现在能摆动摆动尾巴了,她心情瞬间大好。
“不过……”阿生奇怪地问,“任务只说要获得目标人物的好感度,以及完成原主的两个心愿,宿主为何要多此一举,最后把视频交给原主的经纪人?”
在婚礼那日,梵音把那段监控视频发到宋明丽的邮箱,恳请她在自己死后把视频发到网上。
如此,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梵音抬眸,神色不似先前的欢喜,好像想起了什么伤怀的过往,“我这条蛇,向来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得罪我的,我绝不能让他好过。”
她眼中骤热升起了几分愤恨,有毁天灭地之势,但转而又掩去了,只剩平静如一汪清泉的眼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阿生被她刚才的样子吓到了,梵音却笑笑,又摇了摇蛇尾。
她现在蛇身被锁神链捆着,动弹不得,只有等十成的功力都恢复了,她才能挣脱这该死的绳子。
“我等不及去下个世界完成任务收集精魄了,下个世界的原主是谁?”
阿生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下个世界的原主叫陈艳艳,保姆的女儿,二十岁,她和季家的少爷季淮相恋,最后季淮爱上外院的白富美校花周清妩。”
“陈艳艳惨遭抛弃。她在酒吧借酒消愁,醉到不省人事时,被一群小混混给侵犯了。她想不开,在浴室割腕自杀了。”
梵音把这些记在心上,自信道:“所以,这个世界的攻略人物是季淮?二十多岁的小男生,我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略成功。”
“不是。”阿生咳了咳,道:“这个世界的攻略人物不是季淮,而是他爸,季景仲。”
梵音愣了一瞬,便挑眉,开心地拍了拍手,笑道:“哈哈,有意思。走吧,我们一起去下个世界。”
第24章 被抛弃的贫穷青梅
酒吧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摇滚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一堆衣着时尚的青年男女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嗨到不行。
陈艳艳形只影单,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吧台。
她冲服务生招了招手,“再来一杯,长岛冰茶。”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的消费高得令她咂舌,好多酒水的名字她见都没见过。
要不是太过伤心,陈艳艳绝对不会想到要来这里借酒消愁。
半杯酒水下肚,她打了个酒嗝,想起了季淮和自己分手时说的话,又忍不住难过的哭了起来。
几天前,他对她说——
“艳艳,我和你的这段感情是年少不懂事。现在我们都二十多了,该实际一点了。这张卡你拿着,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了。哎,你知道的,我们是不合适的……”
季淮话只说了一半,但是陈艳艳却懂了他意思。
他想说的是,她只是保姆的女儿,虽然后来被季景仲的母亲认养在身边,可她依旧是没钱没权没地位。
她连家都没有,惨兮兮地寄住在他们家里,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学校外院的校花周清妩呢?
周清妩,周氏集团的千金,货真价实的白富美一个,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性格好人缘佳,说是全校男生公认的女神都不为过。
周清芜喜欢季淮,在季淮还没有和她分手的情况下,周清妩就开始倒追他了。
学校的同学不仅没说周清妩破坏别人感情,反而在校园贴吧里给她加油鼓劲,预祝她早日拿下季男神。
季淮会喜欢上宋清妩,陈艳艳觉得很正常。
所以,宋清妩会趾高气昂地站在她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陈艳艳你和季淮分手吧,不管从哪个方面比你都不如我,你配不上季淮。”
那个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认为周清芜说得很有道理。
可她到底心中还是不甘的啊。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家庭,她小时候也很喜欢弹钢琴喜欢画画,老师夸过她有天赋,可家里没钱,她学不了。
最重要的是,当初是季淮先和她表的白。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季家的少爷的,也从没做过攀龙附凤嫁入豪门的梦,曾经多次拒绝过他,可季淮却像是越挫越勇一样。
他不停地给她写情书送礼物,还立志要和她考同一所大学。
高考完以后,他把她带到江边。
那一晚,月亮很圆,星星很亮,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口。
而后,他郑重地对她说,“身份不重要,职业不重要,我喜欢的是你,我用高中三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真心,艳艳,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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