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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估计是某个先辈留下的遗产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白兰并不打算告诉太宰，自己在其他平行世界里发现的有趣现象。比如，在某些平行世界世界中，像太宰治这样的异能力者全都变成了普通人，而且不是文学家，就是诗人。
太宰委托他调查的那本书，正好就出现在某个作家构筑的神话背景中。当然，白兰没亲眼见过这里的《螺涅城教本》，所以他不好判断那只是一本仿品，还是真的能召唤邪神的魔力媒介。
“对了，太宰君，有件事因为牵涉到意大利黑手党界的机密，所以你应该不知道。我就友情提醒你一下吧~”
“……十几年前，在意大利，艾斯托拉涅欧进行的第一次人体实验中，他们的首领贝尼托拿自己的亲侄子和亲侄女做实验，去适配堪称魔物的「轮回之眼」。
其中，弟弟完美继承了右眼的能力，一夜之间把整个家族给摧毁了。至于姐姐……她和贝尼托以及一部分家族的人一起消失了。”
“……我想，既然贝尼托逃往了日本，那个女孩应该也被他带到了日本。如果她还活着，并且像弟弟一样继承了左眼的能力……你可要小心了~”
白兰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一点也不关心某个人的死活。如果不是因为露西亚的姐姐在日本，也牵扯到同一件事中，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地帮太宰调查。
“哦？真是有趣……”
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太宰眼帘微垂，本就偏深的瞳色瞬间暗沉了不少。
“为了自己的目的，连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放过吗？真像他会干的事。——不过，真没想到，白兰你竟然会那么好心。”
“太宰君，”白兰的声音中流露了出颇为遗憾的情绪，“如果不是被母亲大人拜托，去参加某个特别重要的战斗，我早就亲自来日本了。”
白兰的母亲早就不在世上了，所以他口中的「母亲大人」绝对不会是他的亲生母亲。想到上次白兰厚脸皮直呼尤尼为「姐姐大人」，太宰很自然地就明白他说的是基里奥内罗的现任BOSS，尤尼姐妹两的母亲。
“所以？”
太宰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
“……所以，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太宰君，如果这次的事情圆满结束，我可以帮你去平行世界收集各种自杀方式，整理成一本《平行世界自杀手册》，作为谢礼送个你哦~”
“唉？唉？唉！真的吗——？！”
青年原本如同枯枝腐叶一般死寂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迸射出万道光芒。他露出了斗志满满的表情，左手还抬起到半空中，四指合拢，竖起大拇指。
“如果能够拿到这本书，别说是保护尤尼小姐了，就算是让我和安吾做同事，或者是重新回到港口黑手党，在森先生手下干活，我都愿意！”
“哎呀~真是难得听到太宰君如此有精神的发言呢！希望这一次，太宰君不再只做嘴上功夫了~”
谈话结束，太宰挂断了电话，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也跟着全部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他抬脚走向巷子的深处，在距离墙壁还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拿出揣在风衣兜里的右手，太宰伸向了虚空之中。在即将贴到墙壁的时候，他的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
「人间失格」发动，所有异能力都被无效化。
与此同时，有一股透明的力量从他手指前方的那一点开始，向四周扩散开。无形的力量将整片街区笼罩在透明的罩子中，那是连他都无法无效化的力量。
略显惊讶地睁大眼，太宰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在他的头顶正上方，那片蔚蓝如海的天空中，渐渐浮现出了一把白色的巨剑。
……
异能构筑的世界，内外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对于太宰来说只是过了几分钟，但对于身处此地的三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开始第二次循环后，尤尼没有选择马上和柚杏对峙。当同样的场景在游戏厅内上演，面对白濑的质问，尤尼只是沉默以对。
这次，白濑没有紧追这个问题不放，而是不爽地“切”了一声，就走了。
原地只剩下了尤尼和柚杏两个人，时间也未像上次一样重置。
“呐，尤尼，我们偷偷跟上中也吧？看看他和港口黑手党的人在调查什么。”
站在身旁的粉发少女突然提议，而尤尼也没有拒绝。虽然她觉得不一定找得到人，就算找到了，也做不到在瞒住中也和太宰的情况下，偷偷跟着他们。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与之相反。
她们不仅找到了地方，而且还在没有引起那边三人注意力的情况下，偷偷旁观完了整场战斗。
原来，「荒霸吐事件」是由那个叫兰堂的人在背后一手操作的，也是他将当初的中也从实验基地放了出来。中也就是荒神，或者准确点说，他是荒神的保护机制。
尤尼没想到，中也的身世竟也如此复杂。说起来，这还是两人重新相识以来，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了解关于中也的事。
她忍不住去想，原来中也他和自己一样，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时刻面临着来自这份力量的威胁。
“……原来是这样。”
身侧传来一声轻如自语的感叹，接着，尤尼就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她回过神，看向身旁表情不太对劲的少女。
“……我就说，中也怎么可能背叛我们呢？白濑他完全是太敏感了嘛！尤尼，我们快一点回去，告诉大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柚杏理所当然地想要拉着尤尼离开，但是尤尼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柚杏不明所以地转身看向尤尼，却在对上尤尼清澈纯粹的双眼时，心下一震，下意识地松开手，退后了一小步。
“没有用的。”尤尼认真道。
“……第三次，第四次……重来多少次都没有用的。将「无止尽的索取」视为理所当然，坚持这样不对等的畸形关系，你真的认为那个时候的你们能够理解中也君吗？”
“……一定会觉得「突然想要为自身使用力量」的他变了吧。依旧会像过去一样，开始害怕他离开你们，背弃你们。”
柚杏瞬间瞪大双眼，脸色也变得苍白难看起来。
看到这样的柚杏，尤尼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她更清楚，一味地迎合才是最坏的选择。
“……我知道的啊……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已经反省过无数次了啊……但是——为什么是我？！”
大声的控诉中满含怨恨和绝望，尤尼看到柚杏的眼中有泪水不断滚落，仿佛是忍耐了许久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有那么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尤尼似乎看到了少女眼眸深处那微小的祈求。就像不幸坠入深渊的人，努力伸长手，祈求着有人能来给予她解脱。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那么多痛苦？为什么……要让我来杀你？”
「……请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1. 《螺涅城教本》只是剧情需要，不涉及克苏鲁相关。
2. 在尤尼和中也的三观里，即使「羊」的人曾经对他们干过很不好的事，他们也不认为这些人活该遭受「人体实验」。
3. 破案了，枝子是骸哥的亲姐姐，反派贝尼托是他们的亲叔叔。
第16章 无限循环（四）
「……请救救我。」
那是和少女的表现截然相反的心声。
尤尼愣住了，然而，就在她愣神的这短短几秒间，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噗——”
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传来，尤尼大双眼看着前方，那个突然出现并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似曾相识的惊惧感一瞬间侵袭她的神经。
“……枝……子？！”
一切进行的太快，尤尼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有大片的血不断滴落，在枝子的脚下汇聚成一滩血泊。随着又一声刀刃拔出的声音传来，枝子的身体一抖，人便失力倒了下来。
直到这时，思绪方才回转。尤尼想也没想，赶紧伸手接住枝子。
她的力气并不足以支撑住一个成年人，所以她只能半抱着枝子，在尽量减缓后倾趋势的同时，跪坐到地上，让昏迷的枝子躺在她的腿上。
枝子被刺中的是左肋下。确定不是致命伤后，尤尼小小松了口气，然后冷静地开始寻找能够给她包扎伤口的东西。
然而，她的身上并没有可以拿来当绷带用的东西。眉心一蹙，尤尼低头扫视了一圈，迅速做出决定。
她用力撕开裙子的下摆，沿着裙边撕下一条勉强能用来包扎的长布。幸好这个世界的她穿的是一条长裙，布料也不是特别结实，所以她能够相对轻松地撕开衣服，却不用担心走光。
暂时将枝子伤口的血止住，这之后，尤尼才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柚杏，说：
“……是贝尼托命令你来杀我的，但是，你并不想这么做，对吗？”
握刀的手一颤，染血的匕首就“哐当——”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柚杏垂下头，双拳死死攥紧，却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正如尤尼说的那样，柚杏确实不想杀她。
因为在实验中被赋予了强大的异能力，所以被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尤尼。然而，所谓的「强大」也不过是能够构筑相应的「规则」，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杀死被拉入这个世界的一个人罢了。
——「那不是很好吗？」
——「反正左右都要死，不如死的有些许用处。也不枉你幸运地在这场实验中活了下来，还得到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力量。」
在给她下达命令的时候，负责管理实验体的家族干部是这么转述他们BOSS的话的。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比当初刚得知人体实验真相的时候还要冷。她满脑子都在回荡「为什么」三个字，本以为熬过这一切至少能活下去了，却没想到等待她的会是这样的命运。
她怨恨过尤尼，怨恨过中也，怨恨他们的离开……但她更怨恨艾斯托拉涅欧。
所以，在将尤尼三人拉入自己的世界中时，她擅自改变了「规则」。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想杀你。”
柚杏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向尤尼。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想要离开这里，你就必须杀了我。如果不杀了我，你们就永远无法离开这里，那么你怀中的这个人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特意隔离开的宫田枝子会突然出现，但是柚杏觉得这样的发展也不错。
这样，尤尼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是像两年前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挚友死在面前？还是为了救她，选择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
柚杏忍不住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双澄澈的墨绿眼眸被纠结和痛苦占据，看到那个明明曾经和自己一样身处泥淖，却依然纯白如天使的少女，被鲜血和死亡玷污。
“……我不会杀你。”
柚杏的笑容僵住了。
“……我也不会让枝子死在这里。”
她的眼睛缓缓张大，不可置信地看向说出这些话的尤尼。
“……选项并非只有两个，因为——我会创造出第三个选择。”
尤尼的话音刚落，柚杏就看到本该消失的王之力从她身上一点点涌现，而且还在不断加强。作为此地的主人，柚杏能明显感觉到，在尤尼王之力的影响下，整个世界开始变得不稳定。
“哗——”
随着一声轻响，世界如镜子一般，应声而碎。周围的一切都被黑色取代，整个空间只剩下柚杏、尤尼，还有躺在尤尼怀里的枝子。
站在以黑色为背景的空间中，柚杏稳住因空间动荡差点摔倒的身体，然后看向还在释放力量的尤尼，摇头说：
“没用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取回本该消失的力量，但你也看到了，这个空间就是我的异能力本身，只要不杀死我，你就不可能——”
整个空间突然剧烈一颤，柚杏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剩下的话自然也就没说出口。
“你……”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震惊地看向尤尼，眼前所见的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即使从未接触过王权者，柚杏也知晓很多有关王权者的信息，这全靠艾斯托拉涅欧的情报和知识灌输。很明显，现在尤尼使用的力量已经快要超出情报中所写的临界值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
“你……你疯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真的会死吗？
没有人比尤尼自己更清楚。
她记得，在成为无色之王后，对石板和王权者体系研究最深入的白银之王曾经说过，她是从未出现过的特例。
不只是因为丢失的记忆碎片对她王权者身份的影响，更因为她自身的包容性，使得她被赋予的力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王」。甚至因此，一直过分活跃的石板也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状态。
——「威兹曼偏差值的计算，王权者力量的临界值……过去任何的研究结论都不适用于你。」
——「也许你的临界值远远大于我们，也许……临界值还是不变，而你不得不承受比我们更大的压力。」
那个时候，听完白银之王的结论，尤尼最终选择了压制力量。于是，除了成王之时，在这两年的时间内，无色之王的剑再未出现于天空中，她也逐渐习惯了这份力量带来的重担。
时至今日，当解开由自己亲手扣上的枷锁，一切却比预想的还要简单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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