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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阮秋觉得自己挺奇怪,之前她对季行是没什么感觉。确定他对她的睡眠有帮助之后,直接就没准备放过他。但是在他说他喜欢她的这一瞬间,她却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坦然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闪烁,心跳也微微一乱。轻咳一声,“我让人给你在外间加一张榻,你在那里睡吧。”
“不,不用。”夜半三更,他在她院子里已经不妥,再进屋就更不行了……
“去吧,让嬷嬷守着。”阮秋想着他若是夜里不睡就得白天睡,可白天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最主要的是,自从她重生,她就深深的意识到,睡眠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那样……不好。”季行这会儿虽然站在外面,可此时全身发烫,不但耳朵红了,整个脸都红了。幸好是夜里,看不出来。
“我们现在有名份,不怕。”阮秋关窗前斜了他一眼:“要是不进来,就回你自己院子去。”
“我,进。”季行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阮秋满意了,原则要有,但那是对外人坚持的东西。对于她,她想看到的是妥协,而妥协这种事,只要次数足够多,就会形成习惯。
一夜好眠,她醒来的时候,季行已经离开了。
据嬷嬷说,天没亮就走了,比以前的每一天都更早。到底进了她的屋,还事先没跟她的家长报备,所以哪怕他什么都没干,他也心虚。生怕别人看到,再说出什么来。很掩耳盗铃了!
阮秋笑了笑,没说什么。
晚一点见到许氏时,主动提了一嘴。许氏跟她的态度一样,也没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实在是有些事好做不好说,季行夜里进她院子本就出格了,外面人的嘴早就被封严实了。尤其是到了夜里,除了那两个守着的老嬷嬷外,再没有旁人。
不过,看到两人的感情好,许氏还是替她高兴的。这个妹妹的婚事其实一直是她的心病,出身不高可身份高,最主要的是心气高。相当的人家不会娶她,身份差了她又看不上。再加上她以前还有那样的念头……真是够头疼的。现在这样,也算圆满了。
阮秋对于许氏真的特别理解,可也只能当不知。原身做的那些,她不想承认,却也得背这个锅。现在这样,挺好。
之后阮秋便继续养伤,顺便养娃。
以前,她没来之前,许氏是很抵触她接触两个孩子的。她来之后,她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到是刻意拉近了跟婉儿的关系。许氏虽然依旧抵触,却不会阻止。而现在,她已经很习惯的将两个孩子丢到她这里来陪姑姑解闷了。
对于这种转变,她还是很乐见的。毕竟许氏是当家主母,哪怕因为她这个妹妹的身份,不会明面上做什么。可只要她的态度摆在那里,就足够她日子不好过的了。就像以前,这院子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叫不动的,剩下的那一个,则是彻底的背叛,别有用心。而现在,院子里的人换了一泼,指使起来也顺手的很。
而许氏最近确实非常的忙,忙着收拾行李。
之前的打算去京城的事情,并没有因为那场刺杀而取消,反而让林固更加坚定了一定要送他们离开的决心,并且越快越好。
许氏也感觉到,在扬州城这块地方,哪怕林固是知府,也不能阻止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到了京里,许家的势力是一层保障,最主要的是皇上在那里。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什么魑魅魍魉都得老老实实的。所以她非常赞同林固的意思,她自己不怕什么,可她还有两个孩子。因此这段时间她抓紧时间收拾行李,当然也就更忙了。
接下来的季行每天夜里都会来报道,阮秋在每天好睡下,身体飞快的恢复着,常年苍白的脸色也慢慢有了红意。
一个月的时间,阮秋肩上的痂都退了,便是疤也淡的只剩下一道红痕,只要继续用祛疤的药,最后终会什么都没有。而许氏那边的行李终于收拾整齐,他们一行终于上了去京城的船。
为安全考虑,船虽大,但她们还是一个大人带一个孩子住,许氏带着熙儿,婉儿则由阮秋带着。季行跟他们住在一艘船上,只是房间离得稍远一点。可船就这么大,再远其实也没多远。
行船好几日,一直顺风顺水的。阮秋带着婉儿在外面转了一阵,回屋后。婉儿拿了本书,她则将针线拿了过来。
“姑姑,这是给姑父做的荷包吗?”
“对。”阮秋没有太多娇羞。说起来十分坦荡,做什么也特别理直气壮。
“姑姑的手艺真好。”婉儿看着她手里的荷包,一面绣着福字,一面绣着蝠纹,再简单不过也最常见的样式。“姑父一定会喜欢的。”
这荷包从他们有婚约开始,阮秋就开始做。她的绣技不差,但缺少熟练度,所以做得特别慢。不过,因为她之前受伤,做得再慢别人也觉得正常。如今还剩下一点,正好乘船无事,就给收了个尾。
过了一阵子,阮秋手里最后一点活终于做完。
“走吧,我送你去你娘那,我去找你姑父。”
“姑姑羞羞。”
阮秋一笑,刮了下她的鼻子:“你个小人家知道什么羞。”
婉儿鼓着小脸:“就知道。”
将婉儿送到许氏那,跟她说了一句她要去哪,才带着人去找季行。说起来,船就这么大点,可自从上船,她还就没见到过季行。许是在外面,这家伙特别守规矩,但凡有事都是让嬷嬷传话,他自已轻易不上来。不过虽然人没见到,东西却送上来不少。
季行此时在他自己的房里,阮秋让人去敲门。
几日未见,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同了。最初看时,只觉得就是一个特别朴实的粗汉子。可如今,虽然那一脸的大胡子还在,可却不显得粗鲁了。而且,她轻吸了口气,似乎还有墨香。这味道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婉儿那丫头身上都是这个味儿。也不知道她小小孩子,怎么就喜欢这个味道。
“林,林姑娘。”季行看到她,先还有些忐忑,可一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眼,耳朵瞬间就红了。
“你在习字?”
季行立刻点头:“是的,在扬州的时候,林大人请人教我认字。”顿了一下才道:“我刚练不久,写得还不好。”
阮秋觉得挺好,兵和将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刀,一个是握刀的人。他有一把子好力气,本事不俗,可若当真大字不识一个,最终也只能成为刀。
“挺好。”
季行立刻松了口气。
阮秋笑看了一下他血红的耳尖,“这个给你的。”将荷包直接塞他手里。
塞荷包的时候,她的手不免要碰触到他的手。一个细软白嫩,一个粗糙坚硬。却全都滚热,只稍稍一碰,就像是被烫到一样。阮秋极快的收回手,耳尖微热,抬眼看向他,才发现他比她不如多了,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人也傻傻的。
嫌弃的瞥了一下他满脸的胡子,无视他笑咧开的嘴:“还有多久到京?”
“问你话呢。”抬脚踢了下他的腿。他终于回了神。“若,若是顺风顺水,再有五日便能到。”季行一边小心的摩挲着手里的荷包,一边时不时的偷看她一眼。
阮秋轻咳一声,才又问道:“到了京里,你有什么打算?”许氏一直就说,必会给他谋个出身。但具体的,却从来也没说明白过。不是她想瞒着什么,而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对于她来说,那些算是男人外面的事情。林固不主动跟她说,她绝不会主动问,问了也不会仔细去问。
“林大人给了我一份荐书,替我在京畿营谋了一个职务。将你们送到京里,我就去那边。”顿了一下,才结巴道:“我,我会好好努力,让你过好日子的。”虽然话说得不利索,可语气却很坚定。
阮秋点了点头,又问道:“嫂子只是来探亲,不可能一直住在京里,也许一两月,也许三五月,必然要回去寻兄长。到时……”她肯定是要跟着许氏回去的,“对此你可有打算?”
他们回去,他若有了正经的工作,那就不能再跟着一起回了。那他们两人不就就成了异地恋了?她愿意嫁给他,为的就是每天晚上给她当强效安眠药的,要是异地了,她要他还有何用?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我……”季行微微低头,半晌才小心觑了她一眼:“林大人之前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还有两顷地。来的时候,我把地卖了。我原来也有些积蓄。等到了京里,就在京里买个宅子。等职务定下来,我就去下聘……林大人答应过我,林夫人会在京里一直等到,等到咱们成婚。”
阮秋诧异看了他一眼,原来他也在谋划啊。
“钱财可够?”京城的房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再加上后面置聘礼……虽然她的出身不好,可她现在是林家的姑娘,那聘礼总不能太寒酸。
“够的。”说到这个,他有些急,“我在村里时虽然以打猎为生,可也做些别的。积蓄还是有些的。”
“那就好。”虽然这么说,可阮秋还是不觉得他能有多少钱。
不过,在他的安眠效果前提下,钱财到不是重点。之前她收拾自己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其实也薄有家资。
原身虽然不善理财,但在府里本就没什么开销。许氏不是小气的人,每个月月钱都大方的很,够原身折腾。而原来的林老夫人临终时,给她留了一些东西。一些贵重的首饰做添妾外,在京城还有两处房产。一个宅子,一个铺面。另外,她的亲生祖父,林家前任大管家,死后的所有财产也全都封了箱,留给了她。
等到出嫁的时候,林固和许氏也不会少她那份嫁妆。
这么一算,他就算没什么钱财,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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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季行说顺风顺水五天就到京城。才说过这句话,当天傍晚,就下起了雨。
明明在之前,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
船把式来报,晚上怕有大雨。就近有个码头,可以直接泊在那儿,等风雨住了再走。但这走不走,得付钱的人决定,走是能走,不管是夜里还是风雨,他们都能走。但不安全……而且再往前,离下个码头距离有点远。所以,让主家拿个主意。
许氏是宁愿慢些,也不愿冒险。于是吩咐下去,就近找个码头停驻。
天彻底黑下来前,风雨果然变大。
船上地方狭窄低矮,待久了人特别容易烦躁。尤其这是船,哪怕泊在码头,依旧晃动的厉害。
熙儿这几天早就开始闹腾,这会儿更是哭闹不休,婉儿心疼弟弟,跑去哄了好一会儿。最后熙儿终于不哭了,姐弟两头靠头,挨在一起睡了。
许氏便直接让他们都留在她房里,于是这晚,阮秋难得的一个人。
不知哪艘船上的人有人弹琴,琴声低沉,被风雨声遮了大半,听得隐隐绰绰的。阮秋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听着那琴声。
“林姑娘。”猛的听到声音,阮秋吓了一跳。
只见季行撑着伞,延着船延慢慢走了过来。此时却是她在上,他在下。他要看她,必须得仰头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阮秋歪着头打量他,看起来他在外面时间不短,虽然有伞,可一身衣衫全都湿透了。
“我听到动静,出来转转。”季行道。
“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季行摇头:“许是听错了。”
“你快些回房,换上干净的衣服。再让厨房送碗姜汤喝了,千万别生病了。”阮秋叮嘱道。
季行笑了起来:“好,我这就去。”
大雨的天,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季行便回了房。阮秋也关了窗户,只是临关窗户的时候,只觉得远处的一艘船上的光亮似乎略大些。这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雨幕太厚,很可能是错觉。关了窗户,很快便入睡。
第二天云开霁散,船驶出码头,继续前进。
阮秋见天好,便出来在甲板上走动,松散下筋骨。正好听到船把式闲聊时说了那么一句:“你们是没看到啊,那么大的雨,那火却能烧得那么旺。尤其是那船里的人全都烧死了,可那船却愣是一块板都没烧着。”
“我都说是冤鬼索命呢!”
“老王头昨夜一头栽进那火里了,结果全头全尾的走出来了。连片衣角都没烧到……”
阮秋听得直皱眉,叫来船把式:“说的什么,仔细说来我听听。”
季行这时正好从船舱里出来,听到她的声音,走了过来。“林姑娘。”
“季公子。”阮秋笑着跟他打招呼:“船老大说昨夜有船起了火。”她想到她最后看到的,她当时觉得那艘船上光亮略大,却并没有多想。
那么大的雨,傻子才这种天放火呢。
季行惊讶:“昨夜那么大的雨,谁会选那种时候放火?”
正常人都这么想,但偏偏有人选那个时候。而且造成的效果似乎很不错。
船老大见他们都好奇,便细细说来。船老大常年跑运河,来来往往船上的人,多少都能说得上话。这河面上的消息,他灵通的很。
“听说那是杭州林家的船,船上是林家二夫人带着一双儿女。昨夜里,听说那船上吵闹的厉害,上半夜里闹腾了一场。到了后半夜,突然就起了火……离林家船近的几艘船都吓得不行,听说半夜三更的,那声音啊,惨,真惨。”
“船上的人一个都没逃出来?”
“可不是,一个都没逃出来。那火烧了好几个时辰,船没事,可船里面的人全都死在船里了。火熄了之后就就有官爷来了,直接进船把那些尸体全都抬了出来。据说那尸体全都完好无损,身上没伤没破的,就跟睡着似的。”
“你刚不是说,那火不烧人的么?”
“冤有头债有主,那火自然不烧无冤无仇的人。可那船上的不都是有仇的么。”这解释就勉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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