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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欺负人呀——荔枝很甜

时间:2019-11-18 10:11:35  作者:荔枝很甜
  孙氏瞪大了她那双苍老的眼睛,眼角的细纹随之一并突显。
  “就算是她年纪小,冲撞了周沅,可你罚也罚了,难不成你想关她一辈子?你不心疼她,周沅身为嫂子,难道也不心疼?”
  周沅嘴角的笑意凝住,顾微凉都不心疼,她心疼个什么劲儿。
  正当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周沅身上时,周沅细眉一蹙,手压在了自己胃部,倒抽了一口气:“嘶,肚子疼,夏荷——”
  夏荷伺候周沅这么久,一瞧便知道她是装的,忙将杵在一旁的孙氏给挤开,睁着眼睛说瞎话:“呀,姑娘这脸色可难看了,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快快去叫岳大夫来。”
  周沅这演技实在拙劣的很,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就见顾微凉玩味的瞧着她,随后淡淡吩咐道:“将夫人扶到屋里,好生歇着。”
  “诶。”夏荷应下,有模有样的搀着周沅,珠帘一挑一放,彻底瞧不见孙氏那张讨人厌的脸。
  周沅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掺和进顾家母子的矛盾里,准没好事儿。
  外头,顾微凉屏退了丫鬟,厅里一下就只剩母子二人。
  男人慢条斯理的将衣袖抚平,头都不抬便说:“这两年我公务忙,没顾得上府里,也没什么能让我顾的,倒是这么一松懈,是不是叫母亲误会了什么?”
  孙氏神色一凛,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母亲不明白?”他笑着反问。
  顾微凉忽然抬眸看过来,那双同孙氏年轻时有几分相像的眼睛里泛着冷意,像是一滩能吃人的死水,这眼神从前孙氏也见过一次…
  是顾微凉当上大官之后第一次回永安县,亲自将永安县的知县老爷带走,那次顾微凉就是这么冷冷瞧着面前的孙氏,只说了一句话。
  “他回不来了。”
  最后,知县老爷果然没回来。后来孙氏听人说他死了,死状凄惨,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
  小县城的人纷纷议论,这知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仇家才被谋杀了。
  可孙氏知晓,当初顾微凉的最后一个养父,那个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李束,正是因县衙草芥人命,被污蔑死的。
  那是顾微凉被李束领回家的第一日,李束便死了。
  知县死后没多久,孙氏上京城来,虽是害怕,但到底放不下京城的荣华富贵,便拿着这事明里暗里威胁过顾微凉,他一个朝廷大官,后宅多养两个人不是大事,可若是被人发现手上有一条不清不白的人命…
  “母亲在想什么?”他淡淡一句,将孙氏的思绪拉回来。
  只见孙氏白了脸色:“你、你就不怕我告诉周沅,那种富贵人家的小姑娘,要是知道了定躲的远远的。”
  “母亲想让她知道什么,我杀了个畜牲?”他话里带着笑意,听的孙氏毛骨悚然。
  顾微凉薄唇一弯,直直对上孙氏那双发颤的眸子:“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你在府里,你还真当自己是我母亲?”
  孙氏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没怎么管过顾微凉,但好歹在他还小的时候,家里也是给过几口吃的,给过一间落脚的地儿…
  十月怀胎,怎么能说不是母亲?
  可惜孙氏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许是自己也觉得心虚。
  顾微凉拍了拍衣袍起身,话里带着几分讥讽:“留你和顾俪在府里,不过是想让顾家后宅有个女人,看着像个家罢了。若是再敢打周沅的主意,在她面前多一句嘴,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县城,投靠你那个跟宝似的儿子!”
  孙氏脚下一软,扶住桌角才堪堪站稳。这么多年看惯了顾微凉温和的举止,再加上他从来都客客气气的喊着母亲,确实让孙氏一时竟忘了。
  忘了当初村里那算命的道士说过,这孩子是个丧家星的命,克父克母还克财运,若是养大了,便是匹狼。
  顾微凉冷眼瞧着,朝外头吩咐道:“郑凛,去将三姑娘放出来。”
  孙氏颤颤巍巍的抖着腿走出去,可在迈过门槛之前,她生生顿住脚,却没回头,哭着道:“当初若不是你,你爹的腿就不会摔断,你、都是你欠我们的,你该还啊!”
  可顾大全分明是自己修房顶的时候从梁上摔下来的,当年不过六岁的顾微凉,因为道士一句丧家星的命,便成了顾家发生的所有祸事的罪魁祸首。
 
 
第48章 
  49
  冷眼瞧着孙氏颤颤巍巍离开的背影,顾微凉的脸色亦是一寸一寸沉下去,前所未有的难看。
  吴妈妈不知顾家往事,以为只是母子二人又发生了不虞,还想进来宽慰两句,却被顾微凉脸上那难看的阴鸷吓的竟是连她都不敢开口,低头退下,合上了门。
  很快秋婵与夏荷便也一并退下,两个丫鬟偷偷睨了一眼坐在外屋的男人,悻悻然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寝屋里,周沅自然是不知道那头顾微凉和孙氏说了什么,百无聊赖的翻出了一条没串好的手链。
  这链条是纯银质得,有点重量,上头串了几颗打磨光滑的小石子,五颜六色的,是罕见的花彩石。
  姑娘家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平日里不常见的小玩意儿,漂亮又稀罕,戴着出去总是能叫人羡慕几眼。
  段衍也是真的懂小姑娘的心思,每回带回来的东西,都能得周沅欢心。
  忽然哗啦一声,是身后珠帘摇晃碰撞的声音,应该是顾微凉回来了。
  周沅急急串好最后一颗石子,扭头过去道:“你将顾俪放出来了么?还是算了吧,罚也罚够了。”
  顾微凉低低应了一声,兴致不大高的坐在小几上,兀自倒了一杯水,一口咽下,胸口的闷气才散去一些。
  周沅看出他情绪不怎么高,识趣的没说话,背过身子仔细串她的手链。
  除了妆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里很是静谧。
  又过了一阵,周沅总算是将手链给串好,拿在手上对着光瞧了一会儿,五彩石透出的光线都是五颜六色的,很漂亮。
  小姑娘满意的抿嘴笑了,小心翼翼的将手链放进匣子里,啪嗒一声扣上。
  锁扣的声响很刺耳,原本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顾微凉抬眸看过来,正好能瞧见铜镜里姑娘那张姣好的面容。
  那么生动明艳,生起气来都是好看的。顾微凉第一次从一张脸上,看到活着的感觉。
  “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去长恩寺了?”顾微凉突然发问。
  周沅低下眉眼,手里捧着跟碧绿簪子仔细端详着:“长恩寺灵验,一直想去瞧瞧,不是突然想去的。”
  顾微凉缓缓颔首:“不是皇后叫你去的?”
  捧着簪子的两只手显而易见的顿了一下,扭头过去,撞上顾微凉询问的目光,她犹豫着道:“你怎么知道?”
  顾微凉没去答她的话,停了一下又问:“见到燕环了?”
  啪嗒一声,簪子落到了妆台上。
  周沅狐疑的皱了皱眉:“你又知道?”
  顾微凉笑了一下,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周沅倒是不疑有他,将簪子丢进妆奁里便抬脚走过去。
  她抿着唇,闷闷的问出声:“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顾微凉一下被她这话逗的微微扬了嘴角,然后又敛了神色:“燕环跟你说什么了?”
  周沅没有犹豫,很快就回道:“什么都没说。”
  顾微凉默了片刻:“真的?”
  周沅眼神虚虚的落在某一处,点了点脑袋。
  良久,只听顾微凉长长的叹了声气:“周沅,你可以问我的。”
  他抬眸,目光灼灼的落在姑娘的侧脸上:“只要你问,我都告诉你。”
  周沅张了张嘴,在顾微凉略显期冀的目光中,却仿佛失声了一般。
  良久,顾微凉嘴角轻抿,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以后再说。”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侧身就要从周沅身边走过,忽然袖口一紧,被小姑娘拽在了手里。
  顾微凉询问的扬了下眉头。
  “你、你是不是…”
  “其实你娶我,不是为了对付我爹,你想帮他对不对?”
  难得的顾微凉面上划过一丝惊色,周家这事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了,没想到周沅还会再提。
  顾微凉沉默的时间,周沅轻轻松开拽着他的袖口,手还没落下,突然被握住。
  “我要说是呢?”
  周沅低头想挣开手,却被握的越紧。
  “周沅,我要说是呢?”
  面前的姑娘一愣,手上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仰头看他:“所以你在帮他?”
  顾微凉没回话,周沅不解的蹙了下眉头:“你当初为什么不说,平白担了那么多责骂和误会,你为什么——”
  “我说了老师就会接受?他那倔强脾气,不添乱就很好了。”
  周沅一噎,那倒也是…
  她忽然心虚的移开眼,当初她心里也没少骂顾微凉。
  “我…其实当时一看,就觉得你是个好人。”生怕顾微凉不信,周沅重重点了两下头:“真的。”
  顾微凉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看,周沅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也不能怪人误会,谁让你什么都不说…就算我爹不领你的情,你偷偷告诉我也是可——唔。”
  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被封住,顾微凉握着她的那只手绕到身后,将人往前压,然后俯身下去,将那粉嫩的两瓣唇包裹住,细细舔\'舐,直到周沅喘不过气来。
  周沅连着退了好几步,腿窝撞到了椅子才堪堪停下,她憋红了一张脸,慢慢喘着气,杏眸瞪大:“你干什么?”
  顾微凉松开她站直身子,平复了下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说罢,男人转身便出了寝屋,剩周沅一个人心脏七上八下的跳动。
  她慢吞吞的坐在身后的长椅上,右手缓缓摸上耳边的珍珠小坠子,那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动作。
  就是亲一下而已…也没什么。
  顾微凉离开没多久,秋婵就小心翼翼敲了房门,在外头提醒道:“姑娘,李姑娘到了,在前厅呢。”
  屋里,周沅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今日李菁菁来府上做客,她险些给忘了。
  周沅推开屋门:“你带李姑娘过来,夏荷,沏茶。”
  夏荷与秋婵纷纷应下,刚要动作,周沅又叫住她们,想了想,还是她亲自过去一趟。
  不知怎的,周沅觉得整座沁雪苑都闷得慌,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已是初春的天儿,午时过后,阳光透过云层,四处一片暖意。
  沁雪苑到前厅的路上经过了北边的园子,花开的纷纷扬扬,叫人看着心下都不经舒畅了些。
  只是周沅这会儿明显没闲功夫赏花,正要收回目光时,却陡然听见一道尖锐的哭腔,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周沅步伐猛地一停。
  细细碎碎的哭声,三分委屈七分怒意,女子抽噎着说:“他根本没当我是亲妹妹,关了我那么些日子,你也不心疼我!”
  “我心疼,哪儿能不心疼呢,啧哭的跟猫儿似的。”
  这道男声从假山后头传来,劈的周沅三魂丢了七魄。
  她忙扭头朝秋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偏偏脚下踩着的都是枯枝落叶,稍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发出声儿,那假山后边的男人像长了顺风耳似的,一下就喝出声:“谁!”
  顾俪吓的哭也忘记哭,忙疾步从假山后出来,四处一扫,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她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男人脸色从紧绷到放松,骂了句脏话:“嗤,怕什么。”
  放松下来后,顾俪又开始小声抽泣:“我都告诉你了,顾微凉手上有条不干净的人命,苏家大可以拿这点做文章,你究竟什么时候来提亲啊,你就忍心看我在顾家受委屈么?”
  男子好言相哄,但语气明显不耐烦了,顾俪拿捏着分寸,撒了个娇便也不敢再缠着他。
  毕竟着还是在顾家后宅,若是真叫人瞧见那就完了。
  眼看男子的背影消失,顾俪左右瞧着,一颗心慢慢平稳下来。
  不远处有个望风的丫鬟,见人走了才敢上前:“姑娘,苏二爷怎么说的?”
  顾俪脸色沉下来:“还能怎么说,总是让我等。他就是怕顾微凉,可有什么可怕的,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她这么气急败坏的骂,丫鬟低头不敢言语,平日在公子面前,最害怕的便是她自己了。
  膝盖处一阵一阵疼,顾俪咬唇红了眼眶:“娘说的对,还是大哥哥好,大哥哥从来不罚我吓我,顾微凉就是丧门星,白眼狼,怪不得爹娘不要他。”
  另一头,花坛边上,周沅拽紧了秋婵的衣袖,眉头紧紧蹙着。
  秋婵亦是不敢说话,方才那一幕真是吓的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顾俪弯腰揉了揉跪的淤青的膝盖,等她嫁进了苏家,就不必再看顾微凉的脸色了。
  那边顾俪被丫鬟搀着往暖春阁的方向走,周沅方松了紧紧握着的手,鬓角冒着汗走出来。
  秋婵呐呐道:“姑娘,方才那是…”
  是苏澄的弟弟,苏茂…可,可苏茂怎会在这儿,顾三姑娘何时跟苏家这位二老爷勾搭上了,他可是有家室的啊!
  “你去前厅知会李姑娘一声,今日我身子不适,改日再请她吃茶,去吧。”
  秋婵看周沅脸色不大好,我不敢多问,忙应声退下。
  周沅抿着嘴角往回走,想起顾俪的话,胸口闷闷的,难受极了。
  什么叫丧门星,什么叫怪不得爹娘不要他?
  她停下脚步,耳边忽的一声回响。
  ——“那为什么,你们都想离开我。”
  不远处,一袭银白长袍迎面走来,他没看到僵在这儿的周沅,低头认真的在跟郑凛吩咐着什么,只见郑凛那脑袋点的像拨浪鼓似的。
  在郑凛提醒下,顾微凉才抽神看了前方一眼,脚下步子不由慢了一拍,扬了下眉头走过来:“杵在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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