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下一秒,蒋林野低声打断她,用打商量的语气,小心地提出,“我过来跟你一起睡好吗?”
“……”
他很有偷.情的自觉:“我偷偷的,天亮之前就走,爸爸不会发现的。”
棠宁张张嘴,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但是……图,图什么呢?”
“不是说好了吗。”蒋林野声线磁性,伸出手,勾住她软软的手指,来回晃一晃,“从今往后,你是棠总,而我——”
“……?”
他一本正经:“我就是棠总包养在地下,见不得光的,卑微情人。”
“……”
***
棠宁最后还是让蒋林野进卧室了。
不过这晚什么都没发生。
毕竟,棠总不让,卑微的小情人也不敢乱动:)
翌日是周末,棠爸爸一向起床早,蒋林野原本想趁着天还没亮赶紧从棠宁卧室里溜出去,没想到刚走出门没几步,就撞上赶巧也起床、走出房间的老棠总。
蒋林野:“……”
两个人面面相觑,前岳父面无表情,撩起眼皮看他:“起得挺早?”
“……对。”蒋林野顿了顿,又掩耳盗铃地补充,“我一起床就想去看看宁宁醒没醒,还没来得及敲门,就撞上您了。”
“嗯,那正好。”
“?”
棠爸爸抬起头:“我们再来聊聊余明远的事情。”
“……”
棠宁起床换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香格里拉酒店,棠宁本来打算跟蒋林野一起过去,可临到要出门时,突然纠结起来:“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离婚了,现在再一起出现,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蒋林野干脆利落地将这只狐狸塞进车后座,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到她身边,握住她一只爪爪,“你可以跟他们说,我是你包养的情人。”
“……”
车子很快抵达。
司机去停车,两个人递上邀请函,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去往二楼包间。
走到门口,看见门外竖着一块酒店的小广告牌:北城附中20xx级一班毕业八年聚会。
棠宁微怔,记得三年前也曾举办过一次同学聚会,地点也是在这里。那次的举办人是谁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脑子里关于这一块儿的记忆仍然没有完全恢复,只记得那次聚会后,她再也没跟这些老同学联系过。
所以这些年来,也都没有交别的朋友。
她脚步停了停,蒋林野立刻转过来等她,没脾气地问:“怎么了?”
棠宁耸耸鼻子,没有说话。
蒋林野一手护住她,稍稍往旁边站了站,示意侍应生不用再往下送:“就到这儿吧,前面我们自己过去。”
侍应生很有眼色地颔首,轻声留下一句“祝您聚会愉快”,便转身离去。
两个人停在包间门口,里面隐隐传出热闹的笑声与交谈声。
一门之隔,走廊上很安静。
蒋林野知道她最近脑子不太清醒,拿出十足的耐心,拉着这只小狐狸,轻轻揉她的爪子:“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嗯。”棠宁点点头,声音有些瓮,“就是我前几天想跟你说的那件事。”
“哪件?”蒋林野微怔,立刻想起来,“三年前的同学会?”
“对。”她说,“我去洗手间,回来走到门口,听到几个男生在谈论我。”
蒋林野眉峰微聚:“宁宁……”
“你这次不让我说完,我连地下情人都不让你做了。”小狐狸恶狠狠的,露出尖尖的獠牙,“那时候——”
酒桌上杯盏相碰,蒋林野坐在男孩子们中间,三言两语,不知怎么,提到棠宁。
说不清是酒劲上头的玩笑,还是很早就藏在心里,眼下才找到机会说出口——有男生笑着,亲昵地将小臂搭到蒋林野肩上,故作随意地说:“其实我们几个里面,现在最成功的还是你。你想想,棠宁啊,高中时那么多人追她,毕业后都说娶了她至少少奋斗三十年——可长得好家世好又怎么样呢,现在不是一样被你睡?”
他话一出口,桌上短暂地静默了半秒。
蒋林野不着痕迹地移开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臂,低笑:“说得对。”
屋内的空气这才重又流动起来。
蒋林野好像表明了立场,于是立刻便有男生跟着附和:
“真正拿逆袭剧本的人是蒋林野才对吧……高中时什么都没有,现在什么都有了。”
“都应该跟他喝一杯,保佑你们走上人生巅峰。”
“哈哈哈哈对,来走一个走一个!”
……
一片喧闹里,棠宁站在门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拳头握紧又松开,转身正想走——
突然听到玻璃碎裂的响声。
包厢内的空气一瞬断崖,跌到冰点。
她微怔,转过身,看到蒋林野仍然坐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手中的酒瓶砸在桌上,玻璃碎裂的同时,几乎有一部分扎入桌面。
瓶中剩余的酒顺着碎裂的地方缓慢地扩散开,蔓过桌面,一滴一滴地留在地上。
所有人屏住呼吸。
一片死寂里,蒋林野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地开口。
声线平淡,里里外外无不是威胁:
“我以前是不是没跟你们说过?棠宁是我的夫人,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跟她是一体的。”稍一停顿,他面无表情,凉凉地撩起眼皮,“开口之前,不妨先过一过脑子。舌头,眼睛或者脑子……无论哪一个器官不想要,我都可以替你们联系器官捐献协调员。”
作者有话要说: 喔刚刚忘了说,地下情人这个梗是@云山乱 给我的,我觉得好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想看看能不能把结局并进这一章,可还是没写完……
算了,明天再写个一毛钱的……
第75章 十七岁
不疾不徐地说完, 蒋林野推开椅子, 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想去看看棠宁洗个手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他走到门口, 正要拉门, 席间终于有人如梦初醒,小跑过来想要劝和:“那个,大家就是开个玩笑, 也没什么别的意思……都好久没见了,也不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吧?”
蒋林野身形微顿, 回过身。
他气场太强,屋内其他人莫名被压一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敢出声。
隔着一扇门,棠宁好像也立在他身边。
她看到他微微勾起唇角,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才开口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了她三年的高中同学?”
停顿一下,他脸上笑意敛尽:“我真替她恶心。”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 抬手拉门。
打开包厢门,没往外走两步, 正撞上走廊里的棠宁。
狐狸看起来有点无措, 见他一脸杀气地出来了,搓搓爪子:“怎么了……?”
蒋林野只字未提,神情稍稍缓和:“你洗个手怎么这么久。”
“水龙头的感应坏了。”棠宁摸摸鼻子,撒谎, “我刚刚去另一层楼洗了手。”
可她刚刚来的方向,分明不是电梯间。
蒋林野身形微顿,没有戳破:“我们走吧。”
“啊……”既然打算装傻,那也只能一装到底,棠宁明知故问,“聚会结束了吗?”
“对。”蒋林野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朝她伸出手,“你是不是没吃饱?走,我带你去吃别的。”
——棠宁的回忆,就停在这里。
她的记忆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关于同学会的回忆,独独这一段格外清晰。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棠宁不懂,“你又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听她复述完,蒋林野表情有些微妙:“不是……我以为你又要算旧账。”
两次车祸把他弄怕了,虽然现在还不能做大人的事,可这只狐狸现在好不容易才又愿意让他亲亲抱抱,他不想再因为奇怪的事情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一直以为……”蒋总卑微,“三年前,你站在门外,听到了我和他们的交谈内容。”
“是啊,我确实听到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只听到了一半。”
“……”
“只听到我说‘说得对’,然后很生气又不敢发作,所以我问你的时候你撒了谎,实际上在心里默默记仇。”
棠总一口气上不来,踮起脚尖拽住他的领口:“你清醒点蒋林野,我从来就不是那种听话听一半的人,你能不能别老像个小姑娘似的?”
“我……”哪里像个小姑娘?!
蒋总敢怒不敢言。
棠宁今天穿了高跟鞋,可前夫还是比她高一截,她垫脚久了有点累,蒋林野注意到,主动低下头。
小狐狸正不高兴:“你干嘛?”
“你不是要揪我的领子?”
“……”
“但是又个子矮,够不着?”
“……”
矮个子狐狸气鼓鼓地放开他,心里的怒气偷偷地偃旗息鼓。
蒋林野重新整理领口,棠宁埋着脑袋沉默一会儿,自言自语:“所以我这些年没朋友,跟你没有关系。”
前夫也不敢把话说死:“大概吧……你以前是怎么以为的?”
棠宁抱住大尾巴,抬头看他,一本正经:“我以为结婚之后,你企图控制我的生活,就把我的好友全都掐断了,也不准我交新朋友。”
蒋林野无语凝噎:“我没有。”
“可你也没有解释……”
“我的错,我以后不会了。”蒋总的大尾巴卑微地垂下来,撒娇似的,伸手拽拽她,“我以后肯定什么都跟你说清楚。”
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棠宁身形微顿,没有甩开。
她看看虚掩的包厢门,短暂地皱皱眉,很快又松开:“那我们今天还要不要过去……”
“都走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蒋林野见她不抗拒,顺势握住她的爪爪,“我向你保证,讨厌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棠宁好笑:“你哪来的自信?”
“他们知道我要来。”他居高临下,帮她整理袖口,轻笑,“就不会出现。”
“不然呢?”
“不然——”蒋总拖着长长的尾音,停顿一下,声音里带着轻快的笑意,像是玩笑也像是认真,竟然沾染上一点痞气,“谁知道他们下一个弄丢的,是自己身上哪一个器官呢?”
***
托蒋林野的福。
不仅那几个讨厌的男生没有出现,连夏方觉这个聚会发起人都没有出现。
带话的人替他解释:“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自己玩。”
立刻便有女生半带玩笑地,小声道:“三年没聚啦,就他夏教授最忙。”
“哈哈哈哈他是项目带头人,也不是不能理解嘛。要是让我二十五六岁坐在他这个位置,我愿意三十岁前不聚会,四十岁前不结婚。”
……
席间笑声一片,棠宁坐在角落里等饮料,蒋林野帮她把冰可乐换成了常温的黄桃燕麦酸奶,她摩拳擦掌打算大吃一斤。
盛星来今天没来,坐在她另一边的女生是高中英语课代表,这姑娘学生时代就很爱迟到,今天仍然未能准时到来,快开饭时才匆匆赶到。向大家简单地寒暄过,她一转头就看到棠宁的断臂,关切地问:“好久不见呀,前段时间看新闻说你又出车祸了,手还好吗?”
棠宁动动左手,笑着示意:“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下周就能拆夹板。”
“那你要多喝一点骨头汤。”英语课代表是个严谨的学术派,小声指出,“我以前也骨折过,多补钙真的很有用。”
棠宁两眼弯弯:“谢谢你,我会多喝一点的。”
菜上齐之后,大家碰杯开饭。
自从毕业谢师宴,同学聚会上的人就再也没有完全到齐过。大家天南海北,各自有生活。
虽然今天夏方觉不在,但他提前将大家之后的日程仔细安排好了,蒋林野一边帮棠宁剥虾,一边凑近可爱的前妻,低声打商量:“在外面玩太久会不会累?下午还想跟他们在一起吗?”
棠宁左手不太方便,只有右手能用于夹菜,她忙不迭地埋头解决他夹进碗里的食物,言语含糊:“唔……等会儿再看吧,如果不跟他们去玩的话,你有别的安排吗?”
“有啊。”其实没有。
但只要能跟这只狐狸单独相处,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做,面对面坐着发呆,他也会很开心。
蒋总想了想,低声问:“附近有一个星空视觉馆,虽然看起来很没意思,但你想不想过去玩一玩?”
棠宁低着头,嘴里东西还没吃完,抽不出空搭理他。
他把虾剥开帮她蘸酱,盯着她吃了几个,见她没有回复,云淡风轻地将小碗挪开:“可以了,你伤口还没恢复,不要吃太多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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