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景看得在场好多人面面相觑,涂绍昉摸摸下巴心想难道这出是五皇子安排的?难道是他探得闵老头要舍弃他所以来个先下手为强?
众目睽睽,有五皇子如此坚持,又三皇子相助,太子赵竤基肯定得顺势而为,他姑且就听听唱得是什么戏:“那就让他说吧,敢随意攀咬污蔑再处置不迟。”
有储君此言,六皇子和闵家父子再着急再想反对都不好再置喙,闵高群神色慌张焦虑地看向父亲,闵郅恺只能示意儿子们冷静镇定。
喜堂内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眼见着那狂徒爬似的爬到屋内来磕头,谢过太子便高喊道:“禀太子殿下,我乃闵氏父子送给五皇子的谋士徐琛,因知晓太多秘密而被他们要灭口。
闵氏父子心机深沉处心积虑要争储位,从闵昭仪进宫伊始就抱着志在必得之心要将所有绊脚石除尽,当年三皇子坠马和权皇后病故皆是为他们所害!”
在场许多人听得抽口凉气,重惠县主都惊讶地看向归晚,归晚握了握她的手。涂绍昉当即瞥了闵老头一眼,看他还算镇静,而是闵家大老爷当即呵斥:“胡说八道,徐琛你——”
“急什么?!”
赵鸣轩推动轮椅从旁观人群队伍中出来,俊脸阴沉地看向闵大老爷:“难道你心虚吗?!”他随即扫视过全场最后转向上座的储君,冷然道:“就听听这狂徒能否自圆其说,谁都不准再打断否则拖下去杖刑,皇兄?”
三皇子要出头会如此愤怒在所有人眼中都很正常,赵竤基点头:“就按三弟之意,任何人不得再打断,你继续说!”
“是,太子殿下,那场阴谋从三皇子你接触到曾经的二皇子被褫夺侧妃位的谢姨娘即谢鹏远之妹谢玉颜开始就正式启动了,谢姨娘正是闵昭仪特意按照您的喜好专门调~教了四年特意推到你面前来……”
徐琛跪地,仰头,把三皇子坠马致残、权皇后之死、谢氏入二皇子府等一系列事故还有闵氏原定计划全都说得无比详尽,说得在场一阵阵地倒抽冷气声;闵郅恺手掌心微微颤抖,盖着喜帕的闵仙瑶心头砰砰砰乱跳,太子妃都有点承受不住,捧住孕肚要坐。
“住口!你这个坏蛋……”六皇子赵珩钰忍无可忍地要阻拦,没想到他说了七个字身上就挨了鞭,鞭声令所有人一颤,慢慢看清是三皇子挥鞭。
赵鸣轩握着长鞭,嗜血目光地紧锁着他:“太子有言不得打断,还敢阻扰是没把皇兄看在眼里吗?闭嘴,否则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拖下去杖打。”
六皇子握着被抽痛的手腕,绷紧小脸恨恨地盯着他,赵竤基只能打个圆场,再让继续,任何人都不准再干预打断。
“是,太子殿下,闵氏计划当中最大的阻碍是永福郡主,因此他们必须让永福郡主死。三皇子应该有数,他们伪造证据误导过你害你坠马的主使是永福郡主,为的就是要借你的手帮除去他们这块心腹大患。”
赵鸣轩异常阴沉恐怖地笑:“对!”
“三皇你信了,那么你和永福郡主必定将会斗个你死我活……”徐琛继续分析,将此计谋中种种情况剖析得异常透彻,总之就是无论太子和三皇子还有永福郡主三方间怎么争斗,闵家都会稳赢,说得喜堂内尽是一阵阵的倒抽凉气声。
屋外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喜堂内众人无人在意,只听着这名满身血污自称闵氏谋士的徐琛缓缓讲述着闵家在背后不为人知的惊天密谋,听得叫人齿冷,浑身冒冷汗,实在是这样阴险深沉不择手段的行径太恶毒了。
在徐琛说到去年五皇子和谢玉颜苟合被储君带领众多朝臣抓住时还特别说了:“桂郡王去年深秋对外声称暴毙的谢姨娘实则是转送给了五皇子,她人现在就在后院的绘碧居中,若有谁不信,太子殿下大可将她提来,以正在下所言非虚。”
“提吧!”永福郡主淡淡道:“我倒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鬼德行,大哥哥?”
“好,就按永福之意。”赵竤基点头,即刻有守卫在正堂外的四名禁卫军出列,向太子殿下行过礼告退后即往后院而去。
闵家婆媳已经快支撑不住,红盖下的闵仙瑶同样在摇摇欲坠的边缘,闵郅恺用年迈的身体维持着镇定,苍老的手紧紧握住身侧长子的大手,握得手背青筋直冒手心沁凉,他惊恐看向十六岁的外孙——迄今为止最淡定的五皇子,声音颤抖:“五殿下难道不打算说句话吗?”
又有个不知死活的敢冒出来打断,赵鸣轩要挥鞭时被永福郡主拦住了,示意让起内讧的双方对峙会儿。
五皇子赵珩斌瞟他一眼,讥诮道:“外祖父怕是忘了太子有言任何人不得打断?你这般公然违抗储君之令,我可保不住你免受杖打之苦。”
态度摆得这般明白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五皇子设的局,直接说就是他和外祖家闹掰甚至不惜自毁也要将过往密谋摊开来,闵家完全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涂绍昉心说,他是怎么知道他外祖家要舍弃用他的命来设局呢?赵鸣轩讽刺自作自受,太子殿下只能捏捏眉心再让禁卫军将闵老头拖下去杖十板,接着让徐琛继续说。
正堂中恢复沉静,绝大部分人全都屏住呼吸听。
“禀告太子殿下,五皇子被抓住后无法再隐藏,闵氏更明白东宫和三皇子早晚会查清他们所有的阴谋,届时他们将无招架之力因此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必将是死路一条!”
徐琛从沾满血污的衣襟中掏出一沓信件,赶紧的信封上沾染血污的印迹是如此醒目刺眼。
“因此五皇子和闵家决定在大婚时动手害死储君以嫁祸给三皇子,在五皇子他自己的大婚上出现这种事他难逃罪责但同时也会是他最有利的盾牌。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这真的是五皇子的阴谋,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正是三皇子,毒死太子,嫁祸给五皇子,三皇子自然稳操胜券,一般人都会那么想,闵家亦会把假的做成真的栽到三皇子和权家头上。”
归晚&涂绍昉&赵鸣轩&赵竤基&丞相和权尚书等众位:“……”五皇子?这不是赵珩斌自己安排的局要钉死他外祖家吗?怎么把他自己也扯进去了?
被牵扯到的赵珩斌过了会才回味过来徐琛说得不对,而徐琛已经在说:“到时候储君身亡,三皇子被钉死,圣上将来起疑再去查,查到真相也没什么可担心。五皇子已经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甚至既然已经弄死储君,再弑君篡位又如何?!
只要今天太子身死,五皇子还是能赢。闵老太爷谨慎,他们这边吩咐下去唯恐再被抓到蛛丝马迹,因此把所有毒害东宫、嫁祸三皇子的事交给闵老太爷的幼子闵高辉,他上个月就已悄悄潜入京都。”
赵珩斌顿时惊骇到了,一种脱离掌控的恐慌油然而生,无边的冷意就像他五个月前躲在生母寝殿内的衣橱中听着他的至亲他最信赖的人合谋商量着如何取他的性命时的恐惧。
他张张唇预备要阻拦,可忽然间手脚发凉浑身僵硬,竟是说不话来,而徐琛滔滔不绝一直没再被打断,所有人就听着他说:“参与密谋和知道太多秘密的外人绝对不能活。
我参与了所有的谋划后担心有可能被灭口,特别留下后手。亏得我多留心眼才得以死里逃生今日更是能向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还有天下揭穿五皇子与闵家的阴谋,请太子殿下做主!”
一时间整座堂屋静得落针可闻,屋内仿佛有许多颤栗的心脏要冲破躯体而出,沉重的呼吸声从未有如此强烈的存在感来昭示着活人的气息,有太多朝臣和官眷们听得不寒而栗了,绕是重惠县主也被吓到了。
听到后半场,归晚和涂绍昉他们才意识到这出根本就不是五皇子的局,或者说也被玩弄在其间,那么这个徐琛又是谁的人?是谁在背后策划了一切?
涂绍昉和另外三位今天刚收到信的朝堂重臣不约而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答案,正在他们沉思间太子赵竤基已经命令:“把信呈上来!”
当即有伺候储君身侧的内侍领命,出列上前取信,取到这沓信件后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竟是看到太子殿下身躯一弯,伸手捂着身前,喷出黑血来?!
“殿下……”
“三皇子、永福郡主快传太医,太子殿下肯定毒发了……”徐琛紧接着高喊,等到他这话出口整座堂屋内的人才真正注意到异样。
永福郡主霍然转头,眨眼间看到储君口喷黑血继而连句话都没有说便昏倒,赵鸣轩亦是惊得差点要站起来,涂绍昉不可思议地跑上前扶住他喊姐夫,这是怎么啦?
毕竟谁都没信过太子殿下能出什么事,怎会吐黑血?
转瞬间场面大乱,太子妃直挺挺地站起来,眼冒金星又跌坐下来几乎连人带椅地翻到亏得身旁的人都给扶稳住了,突然间就感到眼前模糊一片,又稳了稳自己才高喊:“传太医、传太医……”
被杖刑十板的闵郅恺在次子的搀扶下回到正堂前,正眼睁睁看到储君喷血这幕,突然间像是被打破天灵盖般,承受不住地同样喷了口鲜血出来昏死过去。
屋内,浑身僵硬的五皇子赵珩斌和幼年的皇子们都被吓到了,归晚和赵鸣轩还有许多人同样被吓到难以置信,以致都是太子妃第一个高喊:“传太医!”
说时迟那时快,自储君吐黑血昏死堪堪只过十息时间,太多人都没能接受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怎么就昏倒了?难道真是被五皇子所害吗?
池丞相最快恢复,当机立断喊道:“所有禁军听令,将五皇子府全部围起来等候圣谕,在此之前没有本相命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半步;京兆尹看锁全场,府内任何人不得妄动。
靖国公即刻封锁四门,圣谕送达前,没有本相手令京都城内任何人不得出城半步;忠勇侯即刻出城调五千铁骑入城以策安稳;盛副相护送太子到最近屋舍内调养,琰郡王将今夜所有当值太医全部传来!”
随储君大驾前来护卫的禁军即刻列队行动,被丞相点明分明的众位纷纷听令行事,这便是百官之首的权利,哪怕这么多皇亲宗室贵胄在也没人能再比当朝丞相有分量能站出来掌控全场主持大局。
何况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提起来了,永福郡主望向屋外黑沉的夜色,强烈的预感冲击着她的头脑,令她背后发凉的同时意识到京畿的天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怀念存稿君的一天,,,
第149章
夜深沉,一种比黑夜更为沉重的恐慌笼罩在京畿上空。
五皇子府内惊惧狂乱过后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 储君带有五十名禁卫军出宫, 团团围堵住这座府邸后没有多余人手, 丞相又令从附近的另外两座皇子府和永福郡主府调来二百护卫,与本府内众护卫看守住每间屋内的人员。
后院没到前头观看新人拜堂的女眷们一知半解但也只储君重伤昏迷这般天塌大事,但连同奴婢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围困在四座院落内,等同于半囚禁。多是高高在上的贵妇和担忧事态充满疑惑的女眷们, 如何能认?
然而没用, 护卫们全然不认;围墙外隔三步距离便有名护卫驻守, 防守得犹如铁桶般,任凭留在院内之女眷是什么身份都无法妄动,连大公主赵思安要到前院看望皇兄都被拦住,领头护卫说要先禀告丞相。
前院的守卫情形相差无几, 唯独宗亲朝臣们还有观礼的女眷们被分批看守在屋中, 闵家众位和新婚夫妇还有六皇子押到同间屋内, 屋外站着佩刀护卫, 刀锋出鞘闪烁着森森寒光。
闵家这间屋中算是第二宽敞,第一宽敞的是永福郡主所在房间, 就她和重惠还有三皇子,其他朝臣宗亲所在的屋宇都少说二三十人, 更不提关押小厮家丁们的房间完全站得人挤人。
涂绍昉陪着太子妃姐姐守在储君的病榻等待太医们来救治, 池丞相拉着盛副相在屋外商量眼前的事态,进宫向圣上禀告的是信王、权尚书和储君岳父翼国侯。
琰郡王带领众多太医赶来后,紧随其后而至的是盛副相之父——盛老太爷、前当朝丞相、储君外祖父, 他拄着拐杖急奔而来顾不得问具体情况,守在太子病榻前,苍老的脸上,无比凝重的神情正在蔓延。
他在想:他的外孙还能醒过来吗?或者说,策划此局之人还能让当朝储君醒来吗?越想越发现答案是否定的;哪怕他的外孙能醒,现今这位储君也不可能再醒来了。
永福郡主所在屋宇内,赵鸣轩转动轮椅在屋内转好多圈,忍无可忍地移动到永福身侧,压低声音讨论:“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归晚伸出手,拉过他的手掌写下四个字,惊得赵鸣轩差点叫出声来,瞥了眼那边还有心情会饿正在吃糕点充饥的重惠,低喝道:“瞎说什么?”她写的是‘你外祖母’!
“除权家之外的势力你还能想到谁?但此局绝非权相的风格,权尚书三兄弟更不可能,那么只剩老夫人了。”归晚手托着额头,焦心道:“我现在忧心的是老夫人想做到什么程度,我感觉看不到底呀。”
赵鸣轩左思右想思索考虑个遍,动动身体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惊心道:“真、真的?你有几成把握,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归晚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门口处有响动传来,他们俩侧头就看到飞鹰进屋来。他走到郡主跟前,往日桀骜的神情都收敛起来了,低声禀告:“兵部尚书江淮求见主人。”
“兵部尚书?”归晚一怔莫名感动怪异,和赵鸣轩对视眼,皱眉道:“我和江尚书素来没什么交情,他这种时候求见我作甚?”
“大家都待在屋里,本皇子都没随意走动,这江淮是怎么过来的?”赵鸣轩提出症结,决定道:“此人行径可疑将他押给丞相。”
飞鹰声音更低了:“江尚书说,戌时中他借口如厕到庭院中看到夜空有烟花绽放,便知铁焰军三万大军已顺利抵达京都百里地之外,老统帅有令,江尚书需面禀统帅。”
赵鸣轩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乱说浑话的小护卫,欲呵责时手臂上一重,握着他手臂的柔荑还在不可遏止地颤抖。归晚砰然站起后差点没稳住要摔倒了,呼吸急促心头慌乱极了,按住三皇子,她再吩咐:“带重惠出门,再请江尚书进来。”
“是!”飞鹰领命走开,很快又陪同重惠县主走到这边,归晚对她点点头,重惠没多言语便随这位护卫出门。
“福儿,这是怎么回事?”屋中只剩他们二人,赵鸣轩当即提问,神色也正经起来了。
“权相夫妇手中握着25万大军乃至更多,其中你外祖母掌控十万铁焰军;我及笄时你外祖母将能统辖十万铁焰军的铁焰令作为及笄礼送给了我,由此我便成为铁焰军的新统帅。但你也看到了,这只是名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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