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安静下来,阮秋躺在床底下,摸着自己的脚心默默想念屈寻舟。
薛墨非下楼后,越想越窝火,准备去公司拿下属们撒撒气,不料警察局打电话来,说屈寻舟想跟他聊聊。
屈寻舟,这个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突然偷走阮秋,局面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薛墨非当即改变路线,去了警察局,打算拿他当出气筒,好好出一出自己的怒火。
应他的要求,抓捕行动全程都是保密的,除了他和办案的相关人员外,没有人知道屈寻舟已经被抓,外人还以为他在国外养伤。
在警察局的审问室里,薛墨非见到了屈寻舟。
对方的模样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多了件黄马甲,表情淡漠地坐在桌子另一边。
警察把空间留给他们,去外面守着。
薛墨非坐下后却不看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倨傲地抬着下巴。
屈寻舟问:“你为什么不看我?”
他讥嘲地勾起嘴角。
“一个下三滥的小偷,不配让我正眼相看。”
屈寻舟没有生气,径自问:
“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私下和解?”
薛墨非终于睁开眼睛,眼神却是轻蔑的。
“和解做什么?你不是住得挺开心么?如鱼得水啊。”
屈寻舟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他哼了声,干脆利落地说:
“不可能和解,你想都别想。”
“关着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谁说的?我看到你身败名裂才开心,阮秋是我的,你胆敢从我手中偷走她,就该付出这种代价。”
屈寻舟意味深长,“你确定她是你的?”
薛墨非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还用我明说么?陈暮生为什么不在?”屈寻舟眯起眼睛道:“抓捕到现在,全程他都没有露面。我看他根本不知道阮秋已经被你带走的事吧,你根本不敢告诉他,因为他才是创造阮秋的人。”
“闭嘴!”
薛墨非暴怒:“你懂个屁!我在这个项目上投了三十亿!他只不过是个穷酸教授。阮秋是我的,从头到脚都属于我!”
屈寻舟不为所动,淡淡地说:
“我不会坐以待毙的,如果你不同意和解,陈暮生很快就会知道她在你手里。你猜他会做什么?”
薛墨非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然而他忍住了。
一来这里是警察局,不好动手。二来对方即将成为阶下囚,吃苦的日子还长着,他没必要图一时之快自降身价。
薛墨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
“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那好,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能不能笑到最后。”
他说完转身要走,屈寻舟盯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薛墨非停下脚步,半侧着脸,笑道:
“很好,乐不思蜀,已经开心得想不起你是谁了。”
屈寻舟没有跟他吵,往椅背上靠了靠,轻轻吁出一口气,仿佛终于放下心。
薛墨非是想来出火的,火没出出去,倒又吃了一肚子的新气,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屈寻舟卑劣无耻,真不愧是个戏子。
回到家后,佣人捧来一本书。
“薛总,这是周菲菲让人送来的,说是可以帮助您跟阮小姐沟通。”
他拿来一看,封面上赫然印着——幼儿心理学。
“什么破玩意儿。”薛墨非随手一扔,走去酒柜拿酒喝。
十多万一瓶的麦卡伦威士忌麻痹了神经,却无法将烦恼彻底消除。
薛墨非喝掉半瓶酒,醉醺醺地来到门外,犹豫了很久才打开门。
阮秋趴在床上玩一个芭比娃娃,听见动静抬起头,见来人是他又要往床底下钻。
然而对方速度太快,腿太长,几步就跨到她面前,指着她道:
“你!”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抓包,把娃娃丢给他。
“我不玩了,你别过来!”
“你这个……这个……嗝!”
薛墨非打了个酒嗝,一头栽倒在她怀里,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秋:我就是饿死!渴死!冻死!也绝不从床底下出去!
薛墨非:这根棒棒糖要不要?
秋秋:……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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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阮秋惊慌失措,想推开他,但他太重,推得手都酸了也没成功。
她打算自暴自弃,随他睡,然而敞开的房门像蛋糕似的无声诱惑她。
门已经打开了啊,如果出去,她就能找舟舟了。
她得走!
阮秋爆发出小宇宙,双手握拳大喊一声,抓住他的肩膀往外推。
眼看就要成功时,对方在梦中翻了个身,压得更紧了。
阮秋几乎绝望,看着他昏睡的脸觉得他可恶极了,恨得牙根发痒,拉开他的衣领一口咬向他的脖子。
薛墨非在沉睡中痛得发出一声闷哼,仍然没醒,哼完继续呼呼大睡。
“你这头猪……”
阮秋戳他鼻孔,掐他耳朵,把他好好的耳朵拽成两只招风耳,看着这副滑稽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
要是有笔就好了。
她倾身去翻床头柜,竟然真被她翻出一盒水彩笔,当即卷起袖子拿薛墨非的脸当画纸,开始了自己伟大的创作。
创作结束后,她默默地欣赏了会儿,又把注意力转向他手臂上的汗毛。
他为什么这么多毛?小时候都没有呀,又长又黑,简直像猩猩一样。
帮他拔掉。
阮秋扔掉画笔,专心致志地开始拔毛。
一根……两根……三根……
不知不觉,她也陷入梦乡。
几个小时后,薛墨非的助理张锋突然来访。
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处理,偏偏电话没人接,张锋只好亲自来找他,从佣人口中得知他在楼上,便走了上来。
房门没关,他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很识相的没进去,敲了敲门,喊道:
“薛总。”
二人谁都没醒来的迹象,他等了一会儿,不得不走到床边,打算推醒他,谁知一低头就看见薛墨非被画得五颜六色的脸,倒抽了一口凉气,口水呛到气管里,疯狂地咳嗽起来。
酒意已消,薛墨非被他吵醒,睁开眼睛不悦道:
“你来做什么?”
“薛总,你的脸……咳咳……”
张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完整话。
薛墨非摸了摸脸,什么也没摸到,怀疑对方在发神经,下了床想骂他一顿,看见周围的景象愣住了,睡着前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他喝醉了,然后来到阮秋的房间,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阮秋呢?
薛墨非赶紧找她,发现她也醒了,趴在床上看着他笑,一口雪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眼睛弯成小月牙,笑容灿烂得像阳光。
他十分意外,被她感染,也客气地扬了扬嘴角。
不料对方笑得更厉害了,捧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几乎停不下来。
薛墨非再迟钝也感受到不对劲,抓起床头柜上的镜子照了照,大发雷霆。
“谁弄的?!”
阮秋的笑声吓回肚子里,又要往床底下钻。
张锋终于喘匀了气,想起正事,连忙禀告他。
他把镜子往床上一扔,“你给我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等我回来教训你!”
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
张锋赶紧跟上,佣人锁上门。
镜子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
阮秋已逐渐习惯他的作风,不像之前那么畏惧了,对着关上的门做了个鬼脸,气哼哼地说:
“小气鬼!”
小气鬼一走就是大半天,期间有佣人送饭进来。
饭菜很好吃,特别合阮秋的胃口,但她没吃几口就想起了屈寻舟。
他在哪儿呢?那天那些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不会打他吧?
阮秋担心得食不下咽,又没法出去,捡起水彩笔翻出画纸,开始画他的模样。
另一边,薛墨非洗干净脸后去了公司,处理完公司的事打算回家,张锋忙上前说:
“薛总,刚才您开会时,张教授打了电话过来,让您回给他。”
他想都没想,挥挥手道:
“别管他。”
“啊?可他好像有话要跟您说,是不是关于仿生人的事?”
如果是关于仿生人的事,那就更不能管他了。
薛墨非蹙眉问:“你是他助理还是我助理?”
张锋心脏一紧,连忙举手表决心。
“当然是您的助理!”
“那就少啰嗦,让司机备车送我回去,没事少来烦我。”
半小时后,薛墨非回到家中。
在路上时他一直琢磨着该如何教训阮秋,可是当真正走进家门,再走两步就能见到她后,又踌躇起来。
该教训她吗?那么恶劣的恶作剧,还没人敢对他做过。
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极点了,再恶化一步,恐怕自己再也没机会挽回她。
薛墨非站在楼梯下左右徘徊,脸色很难看。
佣人们心惊胆战,路过他身边时都得放轻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
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思考,他做出决定——不管那个恶作剧了,他如今唯一的目标,是让她忘记屈寻舟,开开心心地留在自己身边。
如何让一个女人开心?
薛墨非拿出自己的黑卡,叫来一个佣人,对他叮嘱一番。
佣人领命离开,当天晚上带回来一大堆东西。
薛墨非脱下西装,换上很有亲和力的家居服,在那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挑出一个看上去最讨喜的,让人用礼物盒包装好,拿在手里走到房门外,敲了敲门。
门里没声音,他捏了捏喉结,平心静气地说:
“我有东西要给你。”
阮秋还是没回复,他径自打开门走进去,看见她伏在桌上画画,已经画出好几副作品。
薛墨非拿起其中一张,看着上面歪鼻子斜眼睛的“人”皱眉。
“这是谁?”
舟舟啊,她画得全是舟舟。
睡觉的舟舟,吃饭的舟舟,张着嘴打哈欠的舟舟,还有对她笑的舟舟。
这么多舟舟在她面前,就感觉他真的陪在她身边一样,让她不那么难过了。
但是她才不要告诉薛墨非。
阮秋脑袋一扭,用后脑勺对着他。
薛墨非:“……”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画,拿出礼品盒。
“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
阮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想知道吗?打开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薛墨非将盒子往前递,盒子上漂亮的蝴蝶结诱惑着阮秋。
她抿了下嘴唇,放下画笔,“好吧,我就看一眼。”
精美的包装一层层拆除,最后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礼物——一双很漂亮的白色蕾丝高跟鞋。
阮秋眼底发出惊艳的光。
薛墨非见状有了底气,“喜欢吗?”
她如实点头。
“我帮你穿上。”
他单膝跪地,捧起她一只脚,轻轻塞进那曲线优美的高跟鞋里。
一双鞋都穿好后,阮秋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踩着软软的地毯走了几步。
地毯是雪白的,鞋也是雪白的,精致的蕾丝蔓延至脚背,令她发出感叹,“像公主一样。”
“只要你留下,你就是我的公主。”薛墨非眸光深邃,“我还为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下楼去看看吧。”
阮秋受到蛊惑,牵着他的手朝前走去,但是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怎么了?”薛墨非问。
“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
他十分意外,大度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被他给哄骗了,不是故意讨厌我的。”
“不。”阮秋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以前叫你鼻涕大王的事。我妈妈说,是因为天气太冷,没有人给你送衣服,所以你才天天冻得流鼻涕的,我不该嫌弃你,对不起。”
薛墨非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久违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
小时候的幼儿园不像现在是封闭式的,管理比较松散,家长可以随时去看孩子或送东西。
天气降温,他们给自家孩子送外套。
肚子饿了,他们赶紧送来热牛奶和香喷喷的肉包子。
有人尿裤子,家长会把他接回家,换上干净衣服再送来。
唯有薛墨非,是永远被遗忘的那一个。
亲戚工作很忙,总对他不闻不问。他盼望着父亲来幼儿园看他,对方终于来了,却当着全班人的面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之后的一个星期,他的耳朵都在嗡嗡响,怀疑自己会变成聋子。
幸好他的耳朵自己康复了,后来父亲生病,他站在病床前垂眸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深藏心底的仇恨让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而现在,时隔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薛墨非终于知道,原来当年有人在关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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