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二哥对我不好!”
元扈一挑眉:“那当然了,我们又不是一个妈。”
元芝:“咳……”他咳嗽暗示,元扈居然不为所动。吏部尚书元大人略有一丝尴尬,打圆场道:“没事,都姓元,都是一家人。”
元扈嘟囔:“元宵还姓元呢。”
元馥平日养在夫人膝下,见元扈连长兄都怼,一把夺过宁兰手里的羊腿狠狠塞进元扈嘴里:“吃肉还塞不住你的嘴?小小年纪一天天的和自家人说话怎么这么欠呢?”
那只被宁兰咬过一口的羊腿刚一塞进元扈嘴里,元扈愣住了,宁兰也愣住。
元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元扈脸上露出一丝甜蜜和微不可查的羞涩,眸里带着笑意定定望着宁兰。
宁兰别开眼神。下午他和三公主敦伦之时那么冷静淡定,这少男怀春的样子是撞鬼了?
元馥正手足无措和宁兰道歉,因为都是她熟稔的人,一时玩闹起来没注意度。曼曼在她心里和她小姐姐一样,元扈又是野生哥哥,她没顾及到人家两个没有亲缘。
宁兰板着脸,元扈则越来越开心,不知怎么,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他有点做了坏事的开心。心里仿佛一枝晚香玉在盛开,花瓣慢慢撑开他的心室,微微瘙痒又满满当当。
正这时,火堆外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小公爷什么事这样开心?”
元扈将目光从黏在宁兰身上挪开,就见凉州世子换了一身天青便装,腰身挺拔,气质清贵,正站在火堆对面,身旁是一身淄衣的大梁太子。两人应该都看到了元馥刚才的所作所为,营火映照在两人脸上,表情都有一丝森冷。
元馥结巴道:“聊我二哥烤的肉很好吃,请曼曼过来吃……曼曼不喜欢,所以还给他……了。”
“哦,是吗?”霍起长腿一迈竟然直接从篝火上跨了过来,宁兰和元馥原先坐在一起,霍起神情自若地挤开元馥,在宁兰旁边坐了下来。
元扈:“……”
元馥:“……”惹不起,惹不起。
元馥连忙让出空位。太子幽幽然看完全过程,抿唇在几人对面坐下,不置一词,元芝兄妹、宁兰连忙起身行礼。
霍起从一旁的托盘里抽出一只肥瘦合宜的生羊腿,用随身匕首在鼓囊处划开花刀,用铁签顺着纹理狠狠插了进去。
宁兰一抖。
霍起侧脸,似有似无看着她。
宁兰小声献乖道:“谢谢阿蛮哥哥给我烤肉吃,曼曼好想吃。”
霍起眼中厉色这才消退些许,将铁签的位置往后挪了些更便于用腕力调整角度,左手将炭火拨旺了些,取出佐料,一边闲闲烤着,待花刀处微微破开纹路,将香料粉末洒了下去。
瞬间元扈“阿嚏”打了个喷嚏,又喷嚏不止,原来撒香料的那一刻,朔风风向正将霍起撒的粉末吹向他脸上。
元扈很生气,但是元扈打不过,只能闷头气鼓鼓烤羊腿自己吃。
不久后,太子幽幽地瞪着小舅舅将刚烤好的最香的那一层肉用匕首片下来,喂进了身旁嗷嗷待哺的小美人口里,不禁咽了一口羡慕的口水。
他还是不是小舅舅最疼爱的外甥啦!
这一刻,竟不知是该嫉妒霍起,还是羡慕宁兰。
宁兰将这片肉一口咬了进去,迅速闭上嘴开始一点一点细细地嚼,闭上眼睛品味。只是她脸小,一口吃进去脸颊都有点鼓起来,像只吃了胡萝卜头的幼兔,霍起垂头低笑替她擦去唇角蹭出来的胭脂,宁兰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是他,笑得眼睛都弯了。
太子没眼看了,别开眼神看着远处发呆。
元扈冷冷地问:“好吃吗?”
宁兰细嚼慢咽地小口吃完,好一会似乎还在回味,意犹未尽,慢慢道:“特别好吃,比你刚刚烤得好吃很多……”
元扈闻言将手里正在烤的那只腿“噌”地一声扔进火里了,羊肉肥美,油助火势,火苗一下子撩高扑了出来,太子的丝绸靴子顶上都被烧去了一块龙头。
太子:……关他什么事啊?他也很气的好不好。
没等元扈语气生硬地道完歉,太子起身,他是国储,出席宴会都有严格的服饰礼仪规定,尤其是这样涉及两国邦交的场合更是不能出错,他得去换备用的靴子。
因为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他脱了靴子后心烦意乱,也不想再回到篝火边,索性将衣服也褪去,走到浴池里去顺便将身上烤肉的味道洗去。
宁莲恰在此时捧了新的衣服送进来。
贺兰玺还没完全走进池水里,闻声回头,见是她,转过身子来打量了她一会。
男人赤着身子站在水里,对她招了招手:“莲儿,过来。”
宁莲进来时看到他的样子便垂下头,此时脸色有一些红。听到太子命令,她将衣服放在岸上的托盘里,就着衣服踩进了水里。
太子道:“跪下来,服侍我。”
水漫过她的胸脯,直到脖颈,宁莲一动,水浪就会涌到她脸上鼻尖,弄得她不时咳嗽。
贺兰玺慢慢宣泄完,盯着她那张脸仔细看了一会,突然捏住抬向自己,问道:“莲儿,你想不想给我生一个儿子?”
*
太子重新沐浴更衣来时,晚宴已经快要开场。宁莲被他折腾地眼睑还有一些红,林燕渺的嬷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小声和林燕渺嘀咕,投来敌意的视线。
宁莲回看回去,只一眼就低下头来。
那是东宫未来的皇太子妃,她不能直视。她只要有一个儿子傍身,以后等太子做了皇帝,皇帝再百年之后……她的儿子做了亲王,有封地,她坐上太妃,一年到头家人就会有吃不完的瓜果蔬菜鸡米鱼肉。
把现在都熬过去,好日子就会来的,她现在忍一忍就好了。
暮色四合,乐声停下,将四周的寂静留给晚宴主|席上最尊贵的人。
宴会开始前,梁帝说了一些场面话,鼓励大梁儿郎们奋进,并且欢迎于阗使臣。三杯开宴酒后,瓯声响,宫宴开,天子和外臣谈笑自如,大梁君臣其乐融融。
舞女们或执梁朝风韵,或探西域瑰奇,群舞不在哪一个舞女身姿超群,而在整体的配合美轮美奂,令人观之赏心悦目。
宁兰与元馥小声聊了会哪个舞女的妆脸好看,哪个贵女的衣裙新奇,两人审美合拍,只是都有心事,聊了一会便小声偷偷谈起元馥的婚事,别过头去不看宴席。
如此柔和地交谈了一会,只听风中突然传来琵琶急速的促弦,铮铮然有杀伐之声,这在大梁舞乐编曲开场中极为少见,宁兰愕然回头。
宴会是在洛水旁大片开阔的草地上进行,天空中突然却随着琵琶韵律泛起黄沙,砂砾落下由快至慢,不久将舞区妆点出大漠长河的景象。
砂砾舞动在空中慢到如同静止,正在众人怔然间,那决断的琵琶声戛然而止,营帐后飞出悠扬的乐曲声,马头琴声处,一段红色的纱袖翻了出来,其后之人另人屏息以待。
一袖飞出,接着随着鼓点又是一袖。滚滚黄沙之上,那是唯一的鲜艳色彩,红色纱绸随风飞舞,女子赤足踩着鼓点背朝所有人一跃飞入场内,只听脚踝上清脆的铃铛声回荡不止。落地后轻柔盘旋,她舞步从容,背向大家展示着身段的丰满起伏,引得人心猿意马,更好奇正面。
直到乐声从悠扬变得缠绵,琵琶声骤然又杀了进来,女人瞬间回头,宴席几处惊呼。
妩媚的双眼勾着销|魂蚀骨的浓烈,眼睫不住眨动,面纱下的容颜虽无法直视,但这一双见之无法忘怀、勾人心魂的眸子一定长在绝世美人脸上!只有绝世美人才能有这样的神态与自信!
扜弥索娜如神女降世,手腕翻转柔弱无骨,金铃响声清脆敲击在不少少年心坎。她的腰身随着乐曲的柔和慢慢放低,慢慢放低,直到和平面的沙堆融为一体……
散沙子的婢女转手拿起白纱,迅速从地面拉起,模仿月光照在大漠的静谧,扜弥索娜一手拉开面纱,右腿勾回,左腿直踢,如飞天神女一般凌空跃起,缥缈的白纱在她身下不住回旋……于阗国使臣大声叫好,大梁少年也忍不住欣赏。
面纱下的容颜一如想象,甚至比想象得更美。虽然有些西域的凌厉,但是如此柔软的腰肢与身体足以弥补很多,她委实惊艳了太多人。
腾空而起的扜弥索娜望着星空的脸庞忽然回转,眼波漫过许多人,最后直直落在了霍起脸上,目露甜蜜。
宁兰一怔,扭头去看对面高位席上的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哦,是吗?”霍起长腿一迈从篝火上跨了过来。
发现整条裤子都烧起来了。
抢救后失去了生育能力,本文终,预收文终,耶!
第67章
霍起神情非常平静,握着酒杯放在桌上,并没有回避扜弥索娜的眼神,只是一边和众人一样看着舞池,一边继续割肉喝酒,动作幅度、节奏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美人那深深一眼不是投向他,心绪毫无波动。
凉州世子果然如传闻一般不近女色,自律禁欲,恐怕未来要去做和尚。
看热闹的众人大失所望,又将目光转回美人。却见扜弥索娜短暂黯然后,忽然将双手交举头顶,手腕互相交叉抵住,一个回旋,腕上铃铛响起,裙摆也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圆,像盛开的花朵。
花朵从她脚下蔓延起,一朵接着一朵,从舞池到走廊,她似不会晕,一下接一下回旋到高席上霍起桌前,带来一阵蛊惑的香风。
扜弥索娜膝盖柔韧下压,柔肩、抖肩、拱胸,右臂折出典型的三道弯,左臂配合做出祈水动作,如一只渴求雨露的神鸟翩然其羽。
霍起俊美的面庞毫无表情,扜弥索娜压弯膝盖,抬头请求地期望着霍起将掌中酒水递到她唇上,喂她喝下。
不料男人眉梢一挑,修长食指摩挲着杯子一动不动,抬头忽然露出一个不甚友好的笑容。马头琴还在演奏,舞蹈的动作却停在这里,场上所有人都注视过来。扜弥索娜咬唇看他,场外响起交谈议论声。
扜弥索娜原想借助这种无形压力让霍起就范,没想到他就能视若无睹,现在反倒让自己也身陷其中,一时有些懊悔不该动小心思逼迫他。
霍起对场外议论置若罔闻,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饶是扜弥索娜这样热情奔放的女子也觉得下不来台,霍起才淡淡看着她,抬手递过去一壶桌上摆着没人喝过的酒。
扜弥索娜勾着深色眼廓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递到面前的酒壶:……真是不解风情,但是他起码亲手递酒给她,也凑合吧。对这样出色的男人,不能要求太高,他对女子恐怕一向不怎么上心。
扜弥索娜抬手举起酒壶,酒水如线流入她口中,竟是一口气喝光了一壶酒,在场不少人大声喝彩。
在周围猛烈的夸赞声中,扜弥索娜垂首行了个大梁礼:“谢谢殿下赐酒。”
霍起嗯了一声,扭过头去准备看宁兰,扜弥索娜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调戏问:“殿下喜欢我……身上的金铃吗?”
她曲线凹凸,面容美艳,极有成熟美感,这点霍起没瞎,他还是承认的。
霍起将手里的酒饮尽,放下杯子,也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不喜欢,像个骆驼。”
说罢直接挪开了视线。
扜弥索娜“蹬”地站起,忽然双臂一转,在空中回旋,红色的裙摆在夜空中旋转散开,宛如大朵波斯菊盛开花瓣,格外艳丽。
她几个回旋停到霍起目光所向的宁兰席前,眼中挑衅明显。
宁兰愣住,她要和自己……斗舞?
她勾搭自己的男人,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呢,她还打上门来,这能忍吗?!
再忍下去她头上要长绿毛啦!
宁兰无视霍起暗示她拒绝的眼神,长袖一折也“噌”地站了起来。虽然她比扜弥索娜矮了将近一个头,像兔子对着羚羊蹦,但她气势不输,扬着小脑袋一个旋身也从座位跃出来,发上细米珠碰撞生响。
有人好奇扜弥索娜找宁兰拼舞的原因,暗自揣测莫非是两女争一男。霍起扶额,不忍直视地用手遮住半边脸颊。儿大不由娘,她非要跳,他管不住。
梁帝想了想,真要让霍氏娶个元国公家的,他更麻烦,宁兰就宁兰吧,小儿子那他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灭了凉州,再把二婚的女人夺回来。霍起这么上心,恐怕会早早在她肚子里种上自己的种,到时候杀了宁兰给他生的崽,二嫁妇入宫里服侍小儿子承宠,位份压一压就是了。
梁帝吩咐下人给宁兰接舞袖,大梁宫女偏心她,又爱她貌美,接袖子时另一个大宫女征得她同意,即兴在额间给她画了一朵兰花,栩栩半开。宁兰觉得自己现在和扜弥索娜一样美极了,愈发斗志昂扬,雄赳赳与扜弥索娜擦身进入舞场。
元馥招手唤来古琴与西域人弹的琵琶应和,吩咐停掉了马头琴。
乐曲声起,扜弥索娜明艳大方,成熟外向,动作大方热辣,活力四射。宁兰韵律和谐,花钿轻垂,舞姿婉转不尽,娇柔可人。两人对舞,一眼望去的确是扜弥索娜的舞蹈能够抓住人第一眼的注意。
然而太过热辣,也就失了回味不尽的韵味。于阗人看不出这种差异,只觉得宁兰的动作温柔妩媚,似有意味,回想起来却说不出所以然。大梁贵族却知道,那是她舞蹈中留有余地的从容与遐想。
中原审美兼容并包,明艳与娇柔共济,这本无可厚非。然而高级贵族一直追求地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玄妙境界。何况少女风华初绽,将将及笄,正是水洗过的留香风韵,一切尽在那种芳香暗袭来,缭绕周身却不侵袭,轻飘飘又无处寻觅的感觉中。
扜弥索娜斗舞的动作越激进,宁兰眼角眉梢越见一股我见犹怜的娇柔,她在舞池中脚步踩着节奏缓缓后退,众人的目光却不再追逐着扜弥索娜。
林燕渺咬碎一颗蚕豆,已经完全掌不住礼部尚书嫡女的风范,冷冷道:“这个妖女,就是这样蛊惑太子殿下的!”
乳嬷嬷道:“您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莲……”
“你看看太子的眼神!”
霍起不得不看着她跳完这只折袖舞,其中上身晃动的部分被她改成了以袖子的水波浮动代替,减少了其中以色侍人的感觉。
但她的身段实在太起伏有度了,随着她的动作,一处微微颤着,一处紧紧收着,尤其是折腰的时候,那处凌空摊开,柔弱无依,荡出波浪,看到的男人谁不想上前用手帮她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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