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心觑她脸色,又求道,“以后不要再哭了好吗?”
小姑娘噘起樱红的唇瓣,“以为我想哭么?”
还不是你气人!
虽没说出,萧元翊也已经猜到了,闭嘴不敢说话,只将人抱进怀安抚。
【哎,苦就苦吧,再喝些日子便是,何苦惹她伤心?】
这一声叹息入了耳朵,姜穂儿把脸藏在他前襟,忍不住弯起了唇。
~~
萧元翊说到做到,接下来的日子果真乖乖跟着姜穂儿喝了苦药,一天都没落下过。
等十五日一到,二人又去拜访那位“送子观音”老大夫,老大夫说姜穂儿已经没事,萧元翊却还需再调理一下,便又给他开了半个月的药方。
虽然有些发怵,但陛下是真汉子,依然又坚持的喝了半个月,等到再回去复诊,就见老大夫赞许点头。
老大夫为他摸完脉,便颔首道,“官人恢复的不错,老夫再给你写张单子,上头的食物平日里尽量不要碰,保持心情愉悦,缘分到时,孩子一定会来的。”
一听不用再喝苦药,萧元翊神色轻松了不少,姜穂儿
则依旧虔诚的点头应是,付了诊金后,便把老大夫写的单子领了出来。
回程很是轻松,姜穂儿看了一眼老大夫的单子,见都是些寒性食材,她一一用心记下,又靠在萧元翊的肩头道,“陛下再也不用喝苦药了,开心吧?”
萧元翊轻笑刮她脸蛋,“朕似乎还没你开心?”
姜穂儿哼笑,“臣妾当然开心啦,现如今药都喝过了,证明您没问题,我也没问题,只消好好等宝儿来就是了。”
说实话,她原本并没那么急切的想要孩子的,然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反而倒急切了起来,连做梦都时常梦见自己抱着个胖娃娃呢。
回程时间尚早,萧元翊特意允她回娘家看了看阿娘。
一晃又是近三个月的时间过去,阿娘如今已经开始显怀,京城已是初夏,伯府里海棠开了半个庭院,娘俩说了半天的话,直到眼看要天黑,才终于告别。
回去的路上,姜穂儿仍若有所思,萧元翊看在眼中,不由问道,“怎么了?”
姜穂儿答,“陛下,我阿娘现如今行动不便,不能时常进宫与我见面了,等她生产之时,我可不可以回家陪她?听说女子生产是过鬼门关,我阿娘又不比年轻女子,我总有些担心。”
熟料这话一出,萧元翊却是一顿,面色登时就深沉起来。
姜穂儿正奇怪,却听他心间叹息,【不错,女子生产正是鬼门关走一遭,所以该怎么避免叫她免遭危险?】
姜穂儿这才也一怔,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感慨。
他的母亲,当年的周王妃,不正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吗?
难怪……
难怪他对生娃的事一点也不热衷,原来是对此存着心结,怕自己也会遭遇危险?
姜穂儿心间感动极了,然不住抱住他道,“陛下,您别太在意,世上很多女人都会生孩子,但遭遇危险的毕竟还是少数,不是吗?”
萧元翊回神,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深深的瞧了又瞧,才轻轻叹息道,“可是朕该如何保证,你不是少数?”
正如当年,他也以为母妃会顺利生下弟弟或者妹妹,哪知那一日,两个人就忽然一块儿都离他而去了,叫他连母妃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姜穂儿听见他心间的声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且忍不住要鼻酸起来。
他当年,可真是好可怜。
她抱着他不撒手,心间已是软成了一片,缓声安抚道,“臣妾虽然小时苦些,但运道一直不错的,当年阿娘带我逃离江南,来京的路上便遇见了吴爹爹,他知道我娘手艺好,便将我们安排进了王府,在王府里虽说是下人,可安全,且不愁吃穿,住的也不错,比在外头流浪好多了,后来又遇见了陛下,陛下简直就是臣妾的福星,我每次一有危险,您就出现了,还叫害我的人都倒了霉。”
她仰脸看他,面上盛满了温暖的笑意,“您看,臣妾这一路走来,哪次不是化险为夷,如今还成了娘娘呢!臣妾运道好,一定会是平安的大多数的。”
萧元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揉了又揉她的肩头。
他愿意相信她是运道爆棚的幸运儿,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又听她道,“臣妾爱陛下,所以才想给陛下生个宝儿,您想,这个孩子是您跟我一块儿创造出来的,他是您的一半,也是我的一半,他因为爱而诞生,也会叫我们更加紧密,所以总不能为了不确定的一点风险,就不叫他有出生的机会,不是吗?”
抛开一切不说,她想生孩子,仅是因为爱他而已。
不过当然,他们家也确实有皇位要继承,所以,还是得生的。
难为她如此轻柔细语,循循善诱又苦口婆心的,许久,萧元翊终于开了口。
却是道,“若有一日,他们问我保它还是保你,朕一定会保你。”
他说着,又将她往怀里揽紧了些。
“才不会有那一天呢。”
姜穂儿笑了起来,却有晶莹的泪水悄然盈满了眼睫。
第98章
今年雨水充沛,初夏时连绵下了近半月的雨,等天一晴,京城便炎热了起来。
大约是天热的缘故,姜穂儿近来懒若咸鱼,成日避在殿中纳凉。
来了兴致时同宫女们打打络子,绣绣花什么的,没兴致了,她就干脆自己躺去榻上睡觉,萧元翊近来好像有很多大事要忙,白日从不回来,纵使晚间也要回来到很晚,有时她都睡了,他也不叫人通报,自己宽衣上床,从背后拥她入怀。
今日又是如此,晚间一人无聊,又不知萧元翊几时能回,姜穂儿便早早洗漱上了床,没多一会儿,就入了梦。
梦中倒是凉爽,天高云淡,仿佛秋日,她不知去了哪里游玩,只知道是个极美的园子,生长着许多的奇花异草。
也没人陪她,但也没觉得害怕,她被美景吸引,一人往园子深处走,走着走着,又忽然进了一座果园。
这果园好啊,有沙果香梨,蜜桃红枣,各种不同时令的水果居然一齐长在枝头上,且俱都沉甸甸熟透的模样,只等人采摘,姜穂儿一时心痒难嫩,忍不住踮起脚来,要去够近处的枣。
却听一声“慢着”,身后忽然来了一位妇人,看模样应该比她年长一些,衣装清贵,面相柔美。
她吓了一跳,猜测大约是果园的主人来了,一时间羞囧异常。
然对方倒很是温和,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和气的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姜穂儿于是赶忙解释,“我是来游玩的,看见这果园甚好,忍不住想摘几颗枣尝尝,竟不知这里是有主人的,真是抱歉。”
那位夫人笑了笑,却不追究她,只发话道,“你不要吃枣,跟我来,我给你更好的。”
姜穂儿竟也傻傻的点头,跟着人家去了。
又往前走几步,是一个竹架子,上头缠绕着许多藤蔓,还有大朵的花叶,夫人灵巧的从花叶中摘了两个果子放到她怀中道,“这个好,你抱好了。”
姜穂儿便赶忙接住,再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两个金灿灿的甜瓜。
这样的甜瓜还真是少见,而且一瞧就知道很甜的样子,姜穂儿高兴起来,赶忙问道,“谢谢夫人,这个要多少钱,我付给你。”
方才摘枣被人发现,现在拎着这么大的甜瓜,自然要给人家钱了。
谁料夫人只是笑笑,“送给你的,不要钱。”
姜穂儿却不好意思,又道,“那怎么行,多少钱您尽管开口,我身上的钱不够了,可以叫我夫君拿给您。”
夫人只是笑着摇头,同她道,“快回去吧。”
姜穂儿还想再说几句,身体忽然颠簸一下,落进了某人的怀中,她迟钝的一顿,与此同时,梦中的花园忽然消失不见,她醒了。
迷糊的眨了眨眼,某人见她有了反应,放心的吻了下来,边含糊的道,“醒了?”
谁料怀中的人儿却哼哼唧唧起来,“我的甜瓜……还没吃一口呢。”
萧元翊皱眉,“什么甜瓜?”
姜穂儿眯着睡眼哼哼,“做梦,梦见有人给我两只好大的甜瓜,还是熟透的,我刚抱住,就被你弄醒了。”
萧元翊哭笑不得,只得哄道,“想吃甜瓜?明日叫御膳房去采购便是。”
怀中的人儿还是不太高兴,“还有香梨,红枣……醒来全没有了。”
萧元翊装傻唔了声,“那等会儿再继续梦便是。”语罢便翻身将她压住了。
姜穂儿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忙摇头拒道,“不成不成,今日肚子不舒服呢。”
萧元翊一顿,忙关问道,“来那个了?”
她有些痛经,每次月事前两天都会疼的不想动,相处这么久,萧元翊已经了解了。
姜穂儿道,“没有,不过就这几日了,臣妾今日已经有些要算了,陛下忍一忍好吗?”
难为她竟然还噘嘴撒起了娇,萧元翊心火再旺,又岂会不疼惜她,之只狠狠将她吻了一通,便躺下睡了,一夜间还没忘将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为她焐热肚子。
姜穂儿也乖乖窝在他怀里,又睡了。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该来的月事却迟迟没有报到,姜穂儿不由得奇怪起来,落梅却有了猜想,同她道,“娘娘何不传御医来瞧瞧?已婚女子月事迟来,通常是有喜的前兆啊。”
“有喜?”
姜穂儿立马精神了,心间涌上来慢慢的期盼,赶忙点头,叫落梅去传御医。
御医很快到来,经过一番仔细的望闻问切,小心翼翼的回道,“启禀淑妃娘娘,臣看您的脉象,应是有孕,只是现如今月份还太浅,也许存着变数,需再等五六日,才能肯定。”
姜穂儿听明白了,她这是有些太沉不住气,叫人来的早了?
可听御医的话也是有八成的肯定了,她便只好先叫人回去,又耐心候了几日,重又把人传到了眼前。
只不得不提心大的某人,眼看她月事拖了几日都没来,竟也想不到那里去,还一心一意的帮她捂肚子取暖呢。
姜穂儿无奈又好笑,却憋也住了劲儿没跟他透露,一心打算等御医给了她十足肯定的答案,她再说给他听。
所幸这次也终于如她所愿,御医诊完脉后,终于道,“娘娘这是有孕了,请注意休养,保重龙胎才是。”
姜穂儿心间一定,落梅也赶忙领着众人跪地同她道贺,她分了赏银下去,又打发人去乾明宫报信。
这阵子萧元翊应该正在用午膳,跟他说个好消息,没准还叫他多吃一碗饭。
心愿达成,姜穂儿喜滋滋的,准备也美美的吃个午饭睡个午觉,从此开始安胎生涯,哪知饭还没摆上来,却见萧元翊一阵风似的先从前朝回来了。
“穂儿,你怎么了?”
身穿玄色团龙服的男人下了御辇,顾不得理会满院宫人跪地行礼,直接大步迈进了殿中。
姜穂儿愣了,“陛下怎么过来了?富贵儿没跟您说明白吗?”
此时院中匆忙跟着御驾一路小跑回来的小太监富贵十分冤枉,他按照娘娘的吩咐去报信,不过说了句“娘娘有喜了”,皇上就蹭的一下立了起来,又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连叫他说第二遍的机会也没给,他也不知道皇上这是听清还是没听清啊。
此时,萧元翊复杂的望着惊讶的姜穂儿,半晌,才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了?”
姜穂儿这才晓得他是激动的,不由得抿唇一笑,点头道,“是啊,都一个多月了,御医来了两回才敢肯定,陛下可高兴?”
萧元翊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姜穂儿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说,“陛下夜夜为臣妾暖肚子,可知这些日子在您的掌下,有个小人儿正在萌芽?也不知它是男是女,眉眼像您还是像我?”
她小腹尚未隆起,其实并不能摸出什么,但这样一说,萧元翊却似乎能感受得到掌下有小小的心跳,渐渐地,柔软与期待终于战胜了害怕与担忧。
他出声道,“它来的好快。”心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也有孩子,也要当爹了?
姜穂儿笑道,“她知道爹娘喜欢他,便赶紧来了,您瞧他多聪明?”
说着忽然想起前几日的那个梦,隐约的反应了过来,那日有人往她怀中塞了甜瓜,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有孕,所以那日做的莫非是个胎梦?
应该是了,只奇怪,梦中那位温柔的夫人又是何人呢?
见她凝眉不语,萧元翊好奇起来,问道,“在想什么?”
姜穂儿便同他细述了一遍自己的梦,只是说着说着,忽然又咦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他道,“我怎么觉得,那位夫人似乎有些像你?”
话到这里,她自己忽然有了猜测,难道那位夫人其实是萧元翊的生母,自己的婆婆?
而萧元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一下后,问她道,“她还同你说了什么?”
姜穂儿回忆了一下,“她只说甜瓜是送给我的,叫我快些回去……”
她有些遗憾,头一回婆媳相见,虽然是在梦中,怎么不多说几句话呢?
萧元翊也有些失落,轻声道,“我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她了……”
姜穂儿心尖不由得一疼,一时间母性大发,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道,“没事啊,往后还有我们娘俩陪你。”
萧元翊嗯了一声,顺势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清香,心间被她的体温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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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胎的日子就此开始,头三个月姜穂儿的反应不小,每日胃口浅淡,只想窝在床上睡觉。
好容易熬到第四个月,眼看着天气凉爽了下来,姜穂儿也精神了不少,胃口恢复,变得能吃能喝起来。
而眼看着阿娘也要临盆了。
照她原来的打算,是要回娘家陪着阿娘生产的,然而她现在有了身孕,宫人们都以生产血腥,恐会冲撞腹中龙嗣为由劝阻她,她虽然着急,但为了大局,只能打消了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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