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弟走过来,握住流筝微微打抖的手,“小筝,你……”
“来人,将这个杀人犯拿下!”校长冷喝的声音传来。
他掌心起势,一根树藤呼啸而出,绕到流筝身上,如蟒蛇一般将流筝困住,流筝手里的冰鞭掉落。
“不要。”朱希氚拖着血淋淋地手艰难踱过来,眼睛发红。
“校长,你这是何意?”朱康弟本还处于一下子死了四个人的惊愣中,这时不得不将神拉回来。
“杀人偿命罢了。”校长的面部有微微的抽动,不能忍受容烨死在他的学校里。
“那你也把我抓起来的罢!”朱康弟瞪眼。
远处,一座假山后面,一个身着青袍、额心有一点红的少年站在那,他的书童随在身后。
“小五,你觉不觉那杀了容烨的白衣少女长得很眼熟?”周晟问。
他身后的书童挠挠头。“有吗?”
“有,我在流音书阁见过她,她那时也是男子装扮,和两只虎妖以及一个黑袍鬼修坐在一起,那鬼修和虎妖闹了不快,我和吴涛那日正好在流音书阁值守,前去劝架训斥,可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那边乱成一团,这边却似乎在闲聊着天儿。
“那鬼修只是用一支毛笔,就将那两只虎妖弄到房顶,我和吴涛正要动手,鬼修带着这白衣少女很快消失不见。”周晟说。
“公子,这白衣少女好像叫什么'刘针',因为模样长得俊,又是新来的,又因为与邺主府三小姐交好,在学院里还挺出名的,听说,她还做过邺主府小少爷的贴身护卫,就是邺主府小少爷还傻的那会儿。”周晟的书童说。
周晟笑了,“天助我也。”
他复又说:“你去休临山庄一趟,将适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汇报给雷休君。”
书童明显一惊,“这……”
“那容烨是雷休君的亲侄子,今日之事,早晚会传到他耳中,我们何不趁此抓住一个可以在雷休君面前露脸的机会?若能被雷休君识中,我们湖焉派想位列蓝湖邺门派之首指日可待,而且,我要让朱氏从此覆灭,永无翻身之地!”周晟眼中冲刺了恨意。
朱氏亡了,还能有朱希氩什么事儿?
…
校长没心思跟朱康弟一个小辈多啰嗦一二,命人将她和朱希氚绑回邺主府,而流筝被学院一群武功高强的修士押进学院暗牢。
邺主大人看见自己宝贝小儿子的右手筋脉齐断,血肉模糊,几乎是废了,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再听了朱康弟所说,手里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
“父亲,我、我的手……”朱希氚失血过多,气息不稳,渐入昏迷,“我的手废了,没、没事,大不了我以后……用左手练剑持器,可,针哥……针姐姐她,她不能有事啊!”
朱康弟也柳眉倒竖地说:“爹爹,那些人欺人太甚,把小氚伤成这样,流筝是为了替小氚出气,一时失手才杀了他们的,她不是故意的,校长说要杀人偿命,这、这该怎么办啊!爹爹,流筝是因为小氚啊!我们得保住她!”
“三妹妹说的不错。”朱希氩开口。
一家子顾不得去疑惑流筝作何能几鞭子就灭掉四条性命,此时,只想着能将她保出来。
朱康弟和朱希氙不知那几个少年的真实身份,邺主大人和朱希氩却是知道的,可他们未多说什么,只是神色不能控制住地显得几分凝重。
邺主大人去笙香学院见校长,好说歹说一番,校长却是不放人。
“我原以为大人您会是最分得轻轻重的那一个,如此看来,大人是要将这小丫头保到底了?”
校长难以理解,其实这件事棘手是棘手了些,不过杀人者已被他们缉拿,届时雷休君的人来了,他们将流筝交出去以命抵命交代了就是,邺主大人却要为了一只小花妖来跟他说这一大通,他实在不能理解。
本来还能保持一些和气,邺主大人也不是仗官势咄咄逼人之人,且流筝杀人不假,可听见校长要将流筝交出去,他怎么能忍,脸色冷了下来,“那几个崽子伤我儿子在先,刘公……刘姑娘想讨个公道,却不想大意失了手,才造成悲剧。”也是这件事情出后,邺主大人才知晓流筝是女子真身。
“失手也罢,故意也罢,我且问大人,杀人是不是真?”以往校长都会给邺主大人三分薄面,此时他语势不让。
“杀人的确是真,但失手杀人也得以命偿命吗?!”邺主大人声音更冷了一度。
校长没反驳下去,沉了沉气,端起几上的茶抿了一口,态度放缓了下来,“大人,您应该知道,那五个少年中,名叫'容烨'的,是雷休君的侄儿吧,您想想看,若我们不交出刘针,雷休君的怒意朝谁发去?你?还是我?还是蓝湖邺的百姓?”
校长这一句,让邺主大人怔在那,蹙起眉。
——
暗牢里,流筝还被那根树藤缠着,她被扔在一根五人合抱粗的树桩上,这树桩的年轮在不停地转动,一会儿疏一会儿密的,转得流筝头疼。
流筝发现她越使力想挣脱开身上的树藤,这树藤就愈将她缠绕得紧,目前她还未找到能破开这颗树藤的办法。
按理说她身怀冰、雷、风三颗变异灵根,武力值要比一看就知道身长木灵根的笙香学院校长要强的,但她太菜鸡了,目前还处于筑基期,远远不能与校长相比。
树桩周围是一根根比蟒蛇还恐怖的树藤,密密麻麻的,在树桩周围游走,跟长了眼睛似地盯着她,只要她脚丫子往前伸那么一点儿一根树藤就“啪”地打上来,将她打回去。
流筝的脚踝中了几下,此时有些皮开肉绽,再挨几下,估计跟朱希氚一般,怕是要废了。
流筝只得安分下来,学着魏煊的经典姿势瘫在那,两眼望天,确切地说是望房顶那根似乎分分钟想要将她变成吊死鬼的树藤。
瘫着瘫着,就睡了过去,不是她心大,而是抽那几鞭子费了不少灵气,她有点累,再加上担心害怕也没用,不如……先睡一觉再说。
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四个被她一鞭抽死的少年变成厉鬼来朝她索命,双手指尖发黑,又长又尖,眼睛猩红,鼻孔流血,长发飘飘。
嘴巴一张,是一口堪比猎豹的獠牙,那獠牙刚要咬到她的脖子上,她还没来得及“啊”地尖叫出来,遽然听见一道清脆的“咔擦咔擦”声,还是什么东西溶化的声音。
睁开眼,一个黑袍男人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树桩边,一条西瓜粉小蛇正在大口吞咽那些比它的小身子粗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树藤,而西瓜粉旁边游动着一滩银色的水。
那摊水所到之处的树藤,像是遇见硫酸一般,呲啦一声化为虚影,树藤狂魔乱舞起来,竭力抵抗,却没有小龙和银水灵活。
一根泛着银色光芒的线飞过来,在她身前一划,那束缚之物断裂,她身子一松。
身下的树桩非常有灵性,她身上的树藤松开那刹,表面的年轮立马极速旋转起来,从中间凹陷下去,像遇见暴风的沙丘一般,誓要将她吞没,流筝想往上跳,脚却动弹不得,脚踝上的伤口还撕裂了几分,她使不上力,下意识想喊魏煊救她,还未开口,一股强大的内力对着她吸,将她吸了出去。
不多时落入一双手臂上,流筝赶忙双手抱住魏煊的脖子。
“你怎么闯进来的啊?”
流筝到现在也还不觉得魏煊有能闯进笙香学院暗牢的本事,更不会觉得魏煊能打得过那么多守卫在暗牢门口的修士,所以一开始也不指望他会来救她,这会儿人就在眼前,她心窝止不住地颤了颤。
魏煊没说话,脸色冷得吓人,他将流筝放到地上,捏起她的脚踝。
“我给你说,我、我……我闯祸了!”流筝扯住魏煊的袖子,脚踝上的疼意不及她心中的忐忑,适才那噩梦真是太吓人了,几鞭子就杀了四个人,她哪里想得到,她从未杀过人,这一下子背了几条人命,她估计要把牢底坐穿,不,估计会被凌迟。
她碎碎叨叨地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说给魏煊听,自始至终魏煊都没吭声,就静静地捏着她的脚踝,给她上药,直至用布条包裹好。
那一边,小龙王似乎很生气,小脸涨红,越吃越带劲,誓要将那些树藤全部啃干净,而那滩银色的水也没停下来,继续溶化着那些树藤。
几日前小龙王终于能睁开双目,瞳孔呈橘黄色,《龙族全书》上言龙族成年后,眼瞳才会变成金黄色,如火焰燃在其中,此时流筝看过去,小龙王一双好看的眼睛却腾烧着火焰,那火焰仿佛要喷薄而出。
流筝的脚踝被魏煊包扎好之际,两兽也几乎将密密麻麻的树藤吃了个精光,那些树藤毫无招架之力。
“小丫不愧是龙王的崽,这么小就这么□□,小银也……”流筝还没感叹完,忽被魏煊抱了起来,她声音便腾了一下,腾完也忘记要感叹啥了,因为魏煊抱着她刚要离开,一群修士就涌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流筝揪紧魏煊的袍子,准备说一句:“你别管我了吧!带着两兽快离开,小龙王似乎发怒了,戾气太重,它的身份不能暴露。”
话还没出口,她听见一群狗在叫。
今天强行走了一波剧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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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标题太难想了,所以我决定……以后都用章节内容最后一个字,你们别打我
第39章 逃
扭过头去,发现周围那些修士护卫全没了,一低头,是一只只对着他们“汪汪汪”直叫的小狗,狗眼里写满惊恐和颤栗,想冲上来咬他们却不敢,狗爪抖得厉害。
魏煊抱着她,朝前走,那些狗又狂吠了几声,像是怕极了,凶了一会儿旋即退到两边,主动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西瓜粉小蛇游在他们身后,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的帽子,那些狗见了它们,狗眼瞪大,也退得远远的,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生物。
流筝在魏煊怀里抬起头看他,最先入眼的是他又冒了胡茬的下颌,看了会儿,没忍住抬起手,指腹点到魏煊的下颌上,心中微震。
将城门口那些守卫变成狗也就罢了,这已经够让她吃一惊的了,这会儿连那些修为一看就比他要高深许多的修士也能变成狗,这鬼到底什么来头?
难不成……他死之前是话本里描述的那种大魔头?因为罪恶多端,被天道打得魂飞魄散,但他太强了,就算魂飞魄散,照样能出来浪。
魏煊发现怀中的少女一直在盯着自己,眸中似乎泛满崇拜和欣赏之色,虽然其中还夹杂了点探究和狐疑,他寒冰般的脸不自禁裂开一条缝,散出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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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主大人将茶碗砸在桌上,再也没了耐心,“此事皆因我氚儿而起,若不是我氚儿遭那几个崽子欺负,刘姑娘她不会愤然出手,今日听完学,完全可以同往日一般开开心心回家,又怎会被关到你学院暗牢里去?若雷休君一定要问责,我会亲自出面将事情说清楚,届时要怎么处置,我邺主府会陪刘姑娘一同承受,现在,还请校长将刘姑娘先交予我。”
校长也砸了茶杯,语势又强硬回来:“大人,你糊涂啊!她不过一只花妖,你难道要为了一只妖怪赌上你们朱氏满门的前途?雷休君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
“我一直教导我的儿女,遇事切忌慌张多虑,更忌推脱责任,做缩头乌龟,君子之义,铭记于心,那四条人命,不可能全记在刘姑娘一个人的头上,我还是那句话,请校长先放人。”邺主大人站起身来,脸上的耐心尽散。
校长笑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大人来与我说这般多,怎么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天帝定下的律例就刻在石碑上,妖物横行,当制裁,杀人乃犯十恶不赦大罪,须斩立决,抽魂夺魄,这只小妖,大人怕是如何都保不了了,她必须……”
“汪汪汪!”
话未说完,两只狗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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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停在笙香学院后门,流筝被魏煊抱着飞跃到马上,她第一次以斜坐的方式坐在马上,魏煊单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固定好她两条腿,以免马跑起来的时候她的脚踝的伤口被扯到。
他双腿轻踢马肚,马儿就听话地跑了起来,小龙王和水兽跳到魏煊肩头。
时值春日,耳边听能见小鸟啼叫,他们从小道离开,道旁长满橘红色君子兰,花景翠色在眼前极速晃过,流筝靠在魏煊胸口,心中踏实大于惶恐,她竟产生一种与魏煊亡命天涯的感觉。
好像……有点浪漫?
却不想马儿驶去的方向愈发接近她的小别墅。
流筝从魏煊怀里抬出头,揪了揪他胸前的袍子,“我们去哪儿?”
“回家。”魏煊说。
“……”
“哥,你好不容易把我救出来,我们若回小别墅,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到时候我肯定又会被抓起来,现在……现在我身上背了四条人命,是个……是个杀人犯了,不能回去的。”
说到杀人,流筝心口有点痛,她哪里会想到那些少年比她还菜鸡,她明明还没使出什么牛逼技能,就抽了几鞭而已啊,现在好了,她肯定要成为蓝湖邺头号通缉犯了。
“不行,我们得离开留都,要不我们回长横复吧?”话落,流筝立马摇头,“不行,校长知道我是从长横复来的,抓不到人,他肯定会想着去长横复搜捕的,不然……不然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中陆?”
“呜呜呜小白脸,我现在背了人命,你还愿意爱我吗?你还愿意做我的小白脸吗?你还愿意……”
流筝还没叨叨完,发现马儿停了下来,一抬头,眼前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门。
魏煊已经将她带到了家门口,流筝差点没气晕过去。
“都说了不能回来了,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流筝说这话的时候,魏煊抱着她飞下马。
“啊,我知道了,我们得回来拿家当!”流筝这才明白过来魏煊带她回来的用意,不过她忽而又说:“哎呀,钱财乃人外之物,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保命要紧啊,钱没有了再赚就是,这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重点是,值钱的东西我都!放在!乾坤袋里!了啊!难道回来拿床单被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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