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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作者:田甲申
  她委屈地扑到珍珍怀里:“皇阿玛从来不凶我,我就不敢往下说了。”
  珍珍扶额,宝儿千娇万宠长大,是从来没见过康熙发火的样子。豆丁大的孩子见到最宠自己的阿玛勃然大怒,不敢往下说实话也是常理。
  她仔细琢磨了后和宝儿说:“那你先和姨母一起过年好不好?马上是上元节了,姨母带你去南城看灯去什刹海溜冰如何?”
  她附在宝儿耳边说:“你额娘小时候在什刹海边年年去溜冰哦,姨母小时候跟着她没少闹腾。”
  待阿灵阿回府,见到和五福在地毯上趴着玩羊拐的五公主,吓得一个没站稳。
  可听珍珍说了故事后,又唉声叹气。
  末了,入夜的时候,他躺在自己的十八层软垫上问珍珍:“在清朝替公主争取女权靠谱吗?”
  “怎么了?你想替五公主争取争取?”
  阿灵阿点头,“要是为了一丁点自由,就把自己嫁到漠北,对五公主来说也不见得好。索性康熙爷是真疼这个女儿,我明儿进宫去和他说说。”
  也不知道阿灵阿和康熙说了什么,待到上元节过后,五公主回宫时康熙默默给女儿送了一套男装。
  五公主出生以来都是和康熙最亲,当她穿着皇阿玛送的这身男装蹦去乾清宫的时候,不少大臣都看见一个酷似康熙的“皇子”挂在康熙的背上逗得他哈哈大笑。
  过了正月,二月初七是太皇太后大寿。年事已高的太皇太后两年以来病痛不断,尤其是膝盖通风的毛病日益加重。
  对古人来说,过寿又能冲喜,康熙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这一年太皇太后的千秋决定让内务府大操大办。
  但比千秋更热闹的是朝政,在太皇太后千秋前,朝中已然不止是暗流涌动,而是明面开撕。
  内务府大操大办的同时,靳辅正月底入京述职,交上了高家堰大坝完工的好消息,同时请求河南地开新河引流。
  出人意料的是,靳辅在朝上说完,康熙问朝臣有何意见时,谁也没接口。
  根据阿灵阿的描述,那天朝上的气氛比天气还冷,尴尬地他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最后只能盯着乾清门的一根柱子发呆。
  本来以为这事会先尴尬地捂几天,结果第二日正月初一大朝会,在京城众官面前,新任左都御史于成龙带着奏本要求彻查康熙十年以来河工账目。
  于成龙慷慨激昂地陈述完后,还朗声说:“河总心系河工,可前帐不算清楚,朝廷又如何明白的把下面的事给做了呢?这是给户部一个交代,给万岁一个交代,更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于成龙说完,索额图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阿灵阿在下朝时恰好看见,拉了拉揆叙也让他看一眼。
  揆叙阴着脸去追自己的阿玛明珠,可明珠那日腿脚极快,不等任何人和他搭话就上了自己的轿子。
  康熙更是装傻界的影帝,他竟然在听完朝会后,带着大阿哥和五公主去南苑打猎。
  还告诉内阁:先办太皇太后千秋,其他再议。
  一场将要起的风波,生生被喜事压在了那里。
  可千秋这日,外命妇齐聚西苑戏楼时,互相之间的眼色就不那么美妙了。
  窃窃私语与四处张望必不可少,珍珍拉着攸宁坐在一处装没瞧见。
  可只装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急匆匆进来跪在攸宁脚底下撕心裂肺地说:“大格格,请您快回去吧,明大人的车轴烈了,老人家怕是不好啊!”
  这一声喊的极响,左右十几名外命妇全都听见了,众人脸上都是诧异。
  攸宁赶紧从内庭退了出来,往翰林院寻着揆叙后,两人急匆匆地就往家赶,出神武门的时候揆叙这个急性子一个没留神险些栽了个跟头。
  珍珍和阿灵阿看他两慌得都没了神,也是放心不下,在马车上陪了他两一程。
  揆叙盘腿坐在马车里一句话都不说,绷着一张脸,眼神空空洞洞的。
  阿灵阿于是抬起胳膊用力拍了下他的背,故意问他:“容若大哥呢?”
  揆叙被他拍得浑身一颤,扭头瞪了他一眼,说:“你下手不能轻些,我的心都快被你拍出来了。”
  阿灵阿朝他一扬眉:“哟,总算是回过神了啊。”
  珍珍责怪地剜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他们两心里都慌着呢,别逗他们了。”
  揆叙没好气地甩给阿灵阿一个“看看你媳妇”的眼神,一转头同珍珍说话的时候带了三分恭敬。
  “大哥已经先走一步,他让我在宫里多留一会儿,等接上攸宁一起回去。”
  珍珍关心地问:“有说是什么情形了吗?”
  揆叙叹了口气,摇摇头。
  车厢里一下子又静默下来。
  叶赫那拉氏自打苏克萨哈死后是一蹶不振,多亏了明珠才重新在朝堂里复起。
  索尼大法死后,明珠靠自己的手腕和本事,在朝中先取得了康熙信任。
  接着又凭借心态和权势,在朝堂上广织党羽,若不是康熙顾虑到太子有意扶持索家,索额图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可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些“明珠党”们说白了是冲着明珠带给他们的利益来的,无论这个利益是功名还是利禄,如果明珠在这时候突然病倒,趋利而来的人自然会作鸟兽散。
  容若和揆叙都还太年轻,不足以挑起这份重担,若明珠此时病倒,这就意味着眼下的朝局要变天了。失势其实并不可怕,可怕是当你失势后,你的对手会不会对你落井下石,赶尽杀绝。
  尤其是,河工,明珠倾注了心血十几年的河工,如今还顶着“再议”二字。
  就在一片静默中,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明相府邸前,揆叙先跳下车,珍珍在攸宁下车前轻轻捏了下她的手。
  “我们先不回适安园,这几天就住在南官府胡同我娘家,要是有什么急事你只管差人来找我。”
  攸宁点点头,搭着揆叙的手下了马车。
  攸宁和揆叙成婚后住在明相府的西跨院,原本的东跨院还是容若住,明相夫妻两依旧是住在中路的主院里。
  两人进府后急匆匆地赶到主院,刚一进门就瞧见府里的张郎中手里抓了张药方子,满头大汗,急匆匆地往外头走。
  揆叙赶紧拦着他,问:“老爷如何?”
  张郎中沉着脸,摇了摇头,摞下“不好,不好”四个字就冲了出去。
  揆叙这个急性子一听,拉着攸宁就跑进了主屋。
  觉罗氏坐在外间的炕上,容若脸色沉重,垂手站在母亲身旁,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身后的碧纱橱紧闭着,里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瞧不见。
  “额娘!阿玛怎么样了?”
  揆叙进门这一声高呵把觉罗氏和容若都吓了一跳,两人火速各归其位,觉罗氏解下帕子,往脸上抹了两把,埋怨地冲揆叙说:“你这孩子,都当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你阿玛伤了在屋里躺着,一家子人都晓得要安安静静的,就你一个人扯着嗓子在这乱叫唤。”
  揆叙心急如焚地赶回家,没想到当头被泼了盆冷水,一下愣在了原地。
  攸宁见状出来打圆场:“揆叙也是担心阿玛的病,这才一下乱了章法,额娘,阿玛的病要不要紧?”
  觉罗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捏着帕子重重地一叹。
  “哎,你们阿玛这病不大好。”
  “不大好”三个字犹如一支大棒狠狠往揆叙地脑袋上砸了一下。
  攸宁听着心里也一惊。
  “怎么个不好?”
  觉罗氏平静的眼神往眼前两张惊慌失措的脸上一扫,幽幽道:“刚才张郎中来瞧过了,说是伤到了腿,要好好养,不能动气,不能劳神,如此将养个一年半载的方能有些起色。”
  攸宁说:“额娘,阿玛既然病得如此重,我和揆叙不如搬到主院来照顾。”
  可觉罗氏一听却忙摆着手,着急忙慌地拒绝了:“不用不用,你们顾好你们自己的就是了,这儿有你们大哥在呢。是不是啊,容若?”
  容若全程都僵着脸,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第166章 
  觉罗氏身材娇小,而揆叙和容若两个儿子均已成年,且随明珠身材修长。
  她此刻是仰着头,像是有点“求救”似的看着站在身边的长子容若。
  纳兰容若依然木着脸,他的下颚线条紧绷着,全然没有平日柔和松弛的姿态。
  在觉罗氏的注目礼下,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僵硬而迟缓地点了点头:“是啊,这儿有我在,你们都放心吧。”
  纳兰容若是长子,又从来是个孝子,他说要为父侍疾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攸宁遂不在此事上再坚持,只是问:“那咱们这会儿能进去看看阿玛吗?”
  一听“进去”二字,觉罗氏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两……”觉罗氏看了他们小夫妻两个,深吸一口气说,“你两就别进去了,在阿玛门前也小声些,他现在头晕目眩,张郎中说是震到了,必须安静休养。”
  “头晕目眩?”
  揆叙一听就急了,头晕目眩还得了,别是伤到了脑袋
  “对对对,没错,你阿玛头疼着呢。”觉罗氏说到这,也不管揆叙心急如焚的样子,起身推着两人往外走。
  “好了,你们赶紧回自己院子去,没事别来这转悠,这里有我同你们大哥在,你们照顾好有余,安顿好家里,让管事下人都不许出声。”
  攸宁和揆叙着急忙慌地从宫里赶回来,和额娘大哥话没说上几句,明珠更是连面都没见着,就被觉罗氏直截了当地给赶了出去。
  连攸宁这个一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也是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揆叙就更不用说了,他心眼虽然没有阿灵阿多,但也只比他少一窍。
  从明珠院子出来后他就干躺在榻上,瞪着眼瞧着屋檐,任由有余小朋友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从脸到长衫外褂都沾满了儿子的哈喇子。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抱着软绵绵的儿子一咕噜坐起身。
  “你觉不觉得刚才额娘和大哥都挺奇怪的?”
  攸宁也在仔细回忆刚才的事情,“不止大哥怪,额娘更奇怪。”
  揆叙摸着有余的软发说:“额娘可真不擅长说谎话。”
  揆叙招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他去大门口守着,等张郎中一回来,立刻把人领来见他。
  两人在屋里等了半个时辰,先前派去的小厮竟一人回来了。
  揆叙问:“我不是让你把张郎中带回来吗?人呢?”
  小厮揣着手,无奈说:“奴才依着二少爷的吩咐是在门房候着呢。可张郎中刚出现,奴才连口都还没长,大少爷就不知从哪窜出来,二话不说就把人领走了。”
  “大哥?”
  “是大少爷。”小厮凑近了和揆叙说,“二少爷,奴才瞧着大少爷很是着急,带走张郎中的时候慌里慌张的。”
  小厮只当是明珠的病重,还为主人家真心实意地难过忧心。
  可揆叙却是阴沉着脸,搂着有余在榻上沉思。
  他纷繁复杂的思绪,让他抱着有余时根本没注意轻重手势,有余不停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以表抗议。
  可此时,抗议无效,有余家的阿玛根本没注意。
  发现阿玛不搭理他,有余的小嘴一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攸宁把儿子捞回怀里,轻拍他的背哄了他一会儿,有余才渐渐地止了哭声。
  她瞧着把儿子弄哭后现在一脸愧疚的蠢爹,问:“你别出神了,想明白了没有?”
  揆叙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攸宁似乎是和他想到了一起,连连点头要说什么。
  可揆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憋了一肚子心事的夫妻两人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去请阿灵阿夫妻过府,给觉罗氏递话的意思是:家中太乱,想让国公府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保母能借用照顾有余。
  有余将近半岁,正是在乳母之外添第一批保母的时候,觉罗氏想家中如今情形如此办倒也合适。
  于是,午膳前珍珍便挑了两个精干的保母来到明相府。
  他们打发保母去教有余的乳母一些事项,又把两个孩子往炕上一放,四个大人就围坐成一圈窃窃私语。
  五福宝宝含着手指、瞪着和珍珍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坐着瞧了他们一会儿,看没人搭理他,无聊地滚到炕上,撑着下巴看了会儿睡大觉的有余。看着看着,五福自己也流着口水,靠着有余呼呼大睡起来。
  在他平稳的鼻息声中,阿灵阿憋着笑问:“所以,你怀疑你阿玛是在装病?”
  揆叙对着房梁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嘛,哪有老子生病还不让儿子去探望的。我额娘真会来事,昨儿宫里去给攸宁报信的人那平地一声吼,吼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阿灵阿从小爱挥拳头,但他心思细致是连康熙都知道的事。
  他听完揆叙的话后轻笑说:“说不准,要的就是那一声吼呢?”
  阿灵阿琢磨了揆叙说的话后,也觉得明珠装病的可能性极大。
  尤其如今朝堂瞬息万变,装病不失为暂时脱身以求来日的好方法。
  可明珠这么个惊涛骇浪、大风大浪里闯过的人真的会用称病这么看似“胆怯”的方式来躲祸?
  阿灵阿于是沉吟说: “咱们还是谨慎些,还是见着你阿玛亲眼看他无事才好放心。”
  揆叙说:“不就为了这事今儿找你来了嘛,打读书的时候起就你鬼主意多。”
  “什么鬼主意,你才鬼主意。”
  阿灵阿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倒是很诚实,心里头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识破明珠的伪装。
  若是明珠真的是装病,阿灵阿甚至不太想去揭穿他。
  毕竟明珠若是装病,比他更想揭穿的人是索额图他们,真真假假是非曲直,可不能给对手留破绽。
  可他心里惦记傅达礼的信,河工又是为天下苍生计,在如今这关口,他很想和明珠能够通个气,问几句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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