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石姣姣对卓温书是有心理阴影的,卓温书气势汹汹的过来那样子,她差点就吓的站起来跑了。
而卓温书身边的钟修然,也是长这么大都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第一次这么近的面临“未知伤害”他圈在石姣姣肩膀上的手不光没拿下去,反倒下意识的收紧了。
这就和吓傻了猛油门的司机是一个道理,而石姣姣简直佩服这个小公子,胆子真肥,当着这杀神的面,还敢使劲儿搂她。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卓温书声音低沉,裹挟着风雪双刃,犹如实质一样,朝着石姣姣劈过来。
石姣姣下意识的哆嗦了下,但是很快稳住了,甚至伪装的十分不在意,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面慢慢的画着圈,漫不经心的样子,都没抬眼看他一眼。
旁边钟修然总算是知道了,石姣姣为什么说让他一定要绷住,不能怂。
他看着“捉奸”来的男人,手还滴滴答答的淌着血,却根本不管,盯着他们俩的眼神十分渗人。
酒吧的灯光昏暗,他只把卓温书一只眼底的紫色斑块,看成了渗出来的血,看着卓温书随时可能暴起扎死他的样子,十分后悔答应石姣姣来陪她演这一出。
这个酒吧,这个卡台,这个场景,都是石姣姣提前预料好的。
这并不难,毕竟卓温书和他的哥们儿们经常来这里,而每次都会坐在门口那个人比较少的地方,视线正对着的不是舞台,而是这个卡台。
所以今天她的人报告卓温书和哥们出来了,朝着这酒吧来,她就拉着钟修然过来,果然正赶上。
“你耍我。”卓温书又开口,视线不再看着旁边的钟修然,而是全部放在石姣姣的身上,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石姣姣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石姣姣被吓的后背汗毛炸起来了,卓温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她说话,但是这时候不能怂,要稳住,稳住……
先把他心里的恨都刨出来,才能彻底的连根拔起,她真的没耐心陪他玩什么过家家,也绝对不是个当二十四孝好女友的料!
于是石姣姣强迫自己放松了身体,还朝着钟修然的方向靠了靠,拖起面前的酒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这才抬眼看向卓温书。
“这么巧?”石姣姣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哥们,为首的胖子一直对她很客气的,现在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她。
石姣姣还抬手打了声招呼,这才把视线又转到卓温书的身上,盯着他的手啧啧道,“你看你,手怎么弄的?”
卓温书平时身上有哪怕一点点的伤,石姣姣都会用这种焦急的语气去嗔怪,然后捧着医药箱给他清洗上药,大惊小怪。
但是此刻卓温书手上开大口子,石姣姣看到了,语气依旧,却说完了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卓温书,一动没动,甚至凑近她身边的钟修然耳边吹了口气。
娇嗔道,“吓到你了吧,宝贝儿……”
钟修然:“……”吓到我的是你!
卓温书感觉到一阵刺痛,他不知道是哪里,只知道很疼,疼的他甚至感觉不到手上的伤口了。
卓温书还没从这种疼里面缓过神,石姣姣又道,“别一脸玩不起,玩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石姣姣靠在钟修然僵硬的肩膀上,笑晏晏看着卓温书,“我以为你懂这个规则才跟你玩,你干嘛做那副样子。”
这话像两把刀,横贯过卓温书的心肺,卓温书身后的人忍不住要冲上来,石姣姣余光看到保安们都过来了,心里更是有底。
索性站起来,走到卓温书的身边,挑衅道,“几天没回去了,想我想的受不了了?”
卓温书一把掐住石姣姣的脖子,用的力度绝对是下死手,石姣姣眼疾手快的伸进自己的手挡着一点,吓的有点哆嗦,但是脸上笑容没变。
被卡着脖子声音怪异,但是还是硬说,“妈呢……有没有提起我?”
这是卓温书致命的软肋,石姣姣一刀戳下去鲜血淋漓刨开卓温书最深的畏惧,果然卓温书发红的眼睛闪了下,手上的力度也松了。
石姣姣连忙后退两步,还嫌火候不到位,轻蔑的盯着卓温书,又说道,“正好我想跟你谈谈来着,既然今天碰到了,就明说了吧。”
卓温书一分钟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听石姣姣说一句话,他怀疑自己会吐出来。
扔了碎酒瓶转身下楼,石姣姣却不依不饶,在他身后道,“我玩腻了,不跟你玩了,你太粗暴,我不喜欢,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吧,今后别找我了。”
卓温书脚步一顿,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我艹你妈!你女表子!”旁边的胖子急了,抓着个凳子就要朝着石姣姣扔过来,但是很快被保安拦住了,驾着牛一样粗喘,满口脏话。
石姣姣盯着卓温书,见卓温书只站了一下,又继续走,衡量着系统的怨念值,咬牙再次下了狠料。
“修然宝贝,和你打的赌,我现在真的很后悔,”石姣姣圈着钟修然的脖子,手指按在他的侧颈,痴迷的亲吻自己的手指。
“你说了,我能让对我有恨的人爱上我,就和我在一起,现在我成功了,还把他甩了,你可不能再反悔了……”
卓温书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抓着楼梯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根根鼓起,眼中血丝弥漫,一片通红。
第19章 难搞
见过婊子,没见过婊成这样的,酒吧里面很快有人唏嘘,这明显是穷小子被玩弄的戏码。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个玩弄的背后,还有那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卓温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蠢。
他竟然会真的信了那个恶毒女人的话,甚至想过,就算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就算知道她是装的,只要她能装一辈子,他愿意就这么继续。
卓温书眼睫飞速闪烁,微微佝偻了下脊背,胃里反上来的酸,让他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他闭上眼,把眼中的水雾生憋回去,身后他的哥们们听石姣姣说的混账话,都疯了一样跟保安厮打,要揍死石姣姣。
但是卓温书却没有回头,他用血已经凝固的手,抵着自己的胃,脸色铁青的一步步朝外走。
他当然能杀了石姣姣,这屋里没人能够拦住他。
但咬牙到满嘴的血腥,他也没有回头,慢慢的,一步步朝着门口,无论身后怎么闹,始终没有再回头。
不能回头,他知道只要再看一眼,就会失控,再看一眼她躺在别人的怀里,想起先前那些深切缠绵,都会像长在身体里面的尖刺,带着鲜血冲出皮肤,他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但是对他来说,只要冲过去,就是深渊地狱。
死他不怕,再回监狱他不怕,他怕的是他的妈妈从今以后没人照顾,他真的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石姣姣看着卓温书佝偻的背影,看他的哥们们被保安钳制住,依旧放狠话咆哮着要杀了自己,听着酒吧里面人的指指点点,明明和她设想中的都一样。
但是她紧盯着卓温书的背影,一错不错,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到他回头,没有看到他满含憎恨和愤怒的眼神,没听到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石姣姣觉着这屋子里大概是空气不流通,人头太密集,有些说不出的闷燥。
她伸手自己给自己捋顺了几下心口,空间的怨念值没有再回升,一点都没有,她计划的是陡然升高,怎么也要百分之二三十。
因为此时怨念值升越高,等到最后一锤,她揭晓了真相,也就会跌落的越狠,甚至彻底消除。
但是现在没有涨,一点都没有,也就是说,她说了这些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卓温书,他的恨却没有增长。
石姣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有点恍惚的想,他……不恨自己吗?
卓温书恨,但是他恨的只有自己。
恨自己走投无路,明知道是陷阱还跳,今天的这一切,他不是没有想过,但陷阱里面看起来太松软了,跳进去很容易,却忘了藏在松软树叶下的尖刀。
他最恨的不是自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局,却还跳,恨的是自己遍体鳞伤,却忍不住贪恋那松软树叶给他带来的一点点温暖。
甚至想……甚至想,只要她不露出尖刀,他愿意一直待在这陷阱里。
卓温书走出酒吧,顺着小路钻进一个漆黑的巷子,夜风冰凉,吹透他的体温,也吹晃他眼眶含着的热泪。
卓温书在黑暗中,双手按着墙面,像蹲监狱的时候,面壁的时候一样,把头抵在冰冷的墙面,深呼吸,再慢慢的吐气。
一次一次,带着颤,裹着他无处言说的愤懑,用脏污墙面上传来的冰冷,和小巷垃圾随风飘荡的臭味,来让自己的清醒。
半晌,似乎是深呼吸不见效果,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手掌胡乱的抹了把脸,面对着墙面,慢慢的蹲下去,抖着手从衣服里摸出烟点着,几年的老烟枪了,竟然一口就呛咳的停不下来。
他想起十九岁那年,他刚刚进监狱的时候,第一次洗澡被堵在隔间,直面来自同性的恶欲的时候,他当时咬着牙和他们拼命的时候,眼里含着的眼泪也没掉下来过。
可是此刻夜风冰凉,吹的他眼眶已经干涩,但是想到刚才他在那个女人嘴里听到的话,他哪怕是对着漆黑的天幕仰起头,热流还是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下来。
等到从这短短的小巷子出去,他的所有懦弱和痛苦,就都留在了那里。
重回路灯下,他看不出一丝的异常,脸上平静到麻木,哥们几个人被扔出酒吧,四圈找了卓温书好一会儿,见他叼着烟走出来,这才上前。
“温书,”为首的胖子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他的脸色,愤怒道,“哥几个帮你治治这婊子!竟然敢耍……”
卓温书徒手把烟碾灭,准确弹到路边垃圾桶。“没必要,她说的是真的,就是玩玩而已……”
卓温书语气淡淡,面对几个人错愕的视线,突然间笑了,笑的浪荡不羁,好像他天生就是没节操个混蛋,“老子有钱拿,有炮打,你们别做那副死了妈的表情,不就几句难听的话?”
卓温书转身,朝着路边走,抬手拦车,“难听的话听的还少么,这算什么。”
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始终觉得,卓温书和他们这些三进三出监狱的老油子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就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眼睛在头几年没瞎的时候,就算和人打架了,从小号子里面出来,也是清透明亮的,仿佛没有阴霾的晴天。
后来就算他瞎了,疯了,成了监狱里没人敢惹的人,胖子也始终觉得,他并不想这样。
卓温书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胖子就觉得他在难过。
几个人都跟在后面,个个欲言又止,卓温书没回头,朝身后挥了下手,径自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了。
他妈妈已经睡了,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清,卓温书走到自己妈妈的房间,跪在床边上,额头抵着她的手背,跪到自己膝盖麻木,才起身,关上门出去了。
照常洗漱,睡觉。
发疯杀人?还是把所有东西摔回给那个女人?
不,羞辱他受了,如果他只是个孤家寡人,石姣姣敢这样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他不行,他背上有责任,双手被叫做亲人的锁链捆缚,跟石姣姣什么都做了,石姣姣给的这一切,是他迫切需要的,就算耻辱的鞭子抽在脸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能放。
石姣姣躲在小巷后面,看到卓温书上了车,她的哥们儿们也都走光了,才回到酒店里面。
一进屋没多久,石菲菲就兴奋的过来了,跟她报告进程。
“他的小秘书,真的有一个小白脸男朋友,还是青梅竹马,打架赌博,偷窃什么事都干!最近因为打架伤人进了看守所了,还名义上两人以姐弟相处,谁家“姐弟”晚上住一张床?”
石菲菲满脸兴奋,“她天天在单秦面前装可怜,想贴上单秦,把她小白脸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石姣姣点头,兴趣不太高的样子,手里捏着一杯红酒,赤脚坐在落地窗前面,看着窗下灯火辉煌,霓虹万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明明搞哭了呢,可他为什么不恨我呢…”石姣姣自言自语。
“啊?你说什么?”石菲菲坐在她的旁边,高冷女神的样子彻底没了,手里捧着一袋薯片,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的嚼,用肩膀拱石姣姣的肩膀,眼睛放光,“你说,我把她这些证据弄下来,送到单秦的面前,我看她还怎么装白莲花!”
石姣姣侧头看了她一眼,暂时把卓温书从脑子里面会挥出去,听了石菲菲的提议,却摇了摇头,“你真的是…”真是我创造出来的角色?
“好蠢。”石姣姣摇头道,“你这办法是最蠢的办法,下下策,不光单秦不会领情,你刻意去拆穿,他还会觉得你是个心机婊。”
石菲菲张着嘴,薯片都掉下来了,“为什么!”
石姣姣翻了个白眼,她这里面设定的女主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美艳大方,直来直去,对男主事业很有帮助。
但是没有设置她会耍心机,所以一直被各路女配坑,两人好容易才修成正果。
石姣姣索性直接告诉她怎么做,“你不要直接去说,更不要去找那个小秘书威胁她,你就想办法弄到她那个小男朋友的电话,趁着单秦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匿名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女朋友出轨了,多简单点事啊?”
石菲菲目瞪口呆,冲着石姣姣抱了一下拳,薯片撒了石姣姣一身。
“大佬!受我一拜!”
石姣姣伸手敲了下她脑袋,“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对不对?”
石菲菲傻兮兮的点头,漂亮的大波浪随着她捣蒜的下巴,上下弹跳,“是是是。”
“男的打架,打起来贼凶的,”石姣姣说,“但是你别怕,单秦会散打,你只要找准机会,冲上去替单秦挡,就算是添乱,他也会救你,还会对你刮目相看。”
石菲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石姣姣俩眼睛,x光似的,恨不得把她的骨头有几个弯弯绕绕都根根看的清楚,全都学了去。
她站起来围着石姣姣转了两圈,神色复杂的看着石姣姣,对她敬佩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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