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很大,另外一侧是一张长条桌,上面摆着一些研磨药材的工具,还有纸笔之类的。
“上次你拿来的那株宁神草被我用掉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需要研究,不可能就拿在手里观察,得试试药效。虽然有先祖书籍的记载,但毕竟先祖也未曾见过,何况时间太长他也担心自己的记忆出错。
“我下回再去找找。”
杜仲点了点头没说话,过一会儿才拿起桌上满是笔记的本子。
“这是我研究宁神草做的记录,你也看看。”
丁瑶自然地接了过来,自从杜仲收她为徒后,总会时不时的教她辨认药草,他说不能只是死读书,从书中看到的远没有实际摸到药草闻到药草的味道来得重要。
“这宁神草虽然是传说之物,但其功效并没有太神奇的地方,甚至现有的一些药草也能达到它一样的效果。但是你也知道咱们中医药很多时候是讲究一个配合,我试着将宁神草配合其他的药,发现它是一种很神奇的药草,就像是一种最基础的东西,但是与其他药物放在一起后却能产生奇效,对很多病症都能有用。”
等丁瑶接过本子细看,杜仲也在一旁讲解,最后还摇了摇头。
“当然,我还需要做更多的尝试,可是那点宁神草却用完了,甚是遗憾啊!”
“过段时间我要回老家,那边毕竟是乡下,植物树木比较多,也许还能有其他发现也不一定。”
当然她这话是借口,杜家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可能本就不存于世,否则杜老先生也不会不愿意转生。但是她却能画出来啊,虽然效率低了些,但只要她的印记还在,就能一直画出来。
“行,我杜仲行医多年,也曾走南闯北,都没遇见过传说之物,但你却能碰见,运气之好,说不定你还能有缘再寻见。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
“是。”
……
“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吧,你哥估计一会儿也要来了。”
因为杜仲之前跟周云梅两口子说好,让丁瑶每天放学过来学习一个小时再回家,丁鸿每次都特别准时,刚开始的时候杜仲开讲就会忘了时间,都是被丁鸿砰砰砰的敲门声给叫停的。
丁瑶想起这事就想笑,杜仲因此可不待见她哥了,平时丁鸿送她来几乎都不会进院子。
“老师,我还有件事。”
“什么事?”杜仲正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也没抬头只随口应道。
“罗叔叔有没有跟你讲过厂里来了一位工程师,但他身体很不好,现在都是由罗叔叔帮他看病开药……” 丁瑶有些迟疑,毕竟白叔叔的病那也是人家的隐私。
“是有这么回事。”出乎丁瑶的预料,杜仲居然点了点头,看样子还很了解。
“那白叔叔的病能治好吗?师父你……”
杜仲摆了摆手,止住了丁瑶未出口的话。
“我没给他把过脉,但是观其面色,他应该不是病。”
“啊?”丁瑶眨了眨眼,“不是病是什么?”
“应该是重伤留下的一些病症,但其根本还是受伤导致,他体内的五脏都处于衰竭的状态,寻常药物是无效的。我也看过罗刚给他开的药,只能缓解他的疼痛罢了。”
“……”
丁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并不是白宁浦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而是那位白叔叔明明都一身伤痛了,但观其人却甚是温和。并不是说他多么和颜悦色,实际上白宁浦不经常出门。但是仅有的几次见面,丁瑶却十分有好感。
一个人的气场,与说话的语气,都丝毫都不见戾气,相反气质还很润泽,这应该是一个人本身的德性就十分良好,才会即使承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还能不对外人发泄情绪吧!
老师的判断丁瑶是相信的,只是她有些失望,本来想从白宁浦身上着手,见白泽对他叔叔的态度,应该是相当看重亲人的。如果白叔叔身体能好,估计对白泽的影响也很大,至少不会再时常冒冷气吧?
此时,丁瑶还不知道白泽的过去有着太多的痛苦,并非这一件一桩所造成。
“也许……”
丁瑶已经听到门外传来丁鸿的脚步声,正准备开口向杜仲道别,却听到他未尽的话语,立即回头问道:
“老师,也许什么?”
杜仲摇了摇头——
“也许先祖那本书上记载的其他药草也存在,可能会有希望。”
“真的?”
丁瑶瞬间瞪大了眼,眼神很是欣喜,但杜仲并没有发现。
第24章 流言
“只是一线希望, 毕竟那只是传说, 更何况即使那些药草真的存在,我也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哪能胡乱使用。”
但杜仲并不怎么相信会有其他药草的存在, 书册中记载的药草功效逆天,宁神草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也许宁神草能遇见那么一株,但其他的?
“老师,宁神草不也是传说中的药草吗?它是存在的,说不一定其他的也能发现呀?你不是说我有这份缘吗?”
对此丁瑶再坚信不过, 她对能治好白宁浦的伤充满了希望, 毕竟那些传说的药草对她来说并不是传说。
真有这个可能吗?
杜仲看着丁瑶, 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那种熟悉的感觉。如果其他药草真的能现世,估计也只有她才能有这个机缘吧!
“哈哈……说得也是, 如果真的能找到其他的药草, 那你这份机缘可是天大的,也是那位姓白的小子幸运。”
杜仲哈哈一笑,突然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做为一个医者, 没有什么比珍贵的药草更令他心动了!
小子?!
丁瑶微微一愣,忍不住笑了。白叔叔都三十多岁了吧?也不知道老师他到底多大年纪,满脸胡子啥也看不出来啊。
……
靠在墙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丁鸿听到开门声, 偏头就望见朝他走来的丁瑶。
“哥。”
丁瑶抗议过无数回能自己从杜仲家回厂里,但丁鸿依然坚持接送,她还能怎么办呢?这都是哥哥的爱啊, 虽然他不承认。
“走吧。”无比自然地接过丁瑶递来的书包,丁鸿自己几乎是不背包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课本与作业带回家过。“赵华东说他有事儿找你。”
“咦?那他人呢?”
丁瑶挑了挑眉,赵华东找她难道是之前让他帮忙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话音刚过一转弯就看到站在一个院子前跟人聊天的赵华东,丁瑶知道那是医务室罗刚叔叔的家。
“张婆婆。”
“是丁瑶啊,这是刚从杜老头家里上完课?”
厂里不少人都是唤她曾经的名字,不过罗刚妈妈是两年前才来厂里食堂当临时工,因为周云梅给她介绍的就是女儿的大名,所以一直都是这么称呼。
“是呀,张婆婆还没有做饭吗?”
“嗨——你罗叔叔去地区了,今天就我一个人,在食堂里对付了两口才回来的。”
张婆婆挥了挥手,一个人做饭太麻烦,食堂里的大厨手艺不错,厂里除了双职工家庭很少有人自己开火做饭。
“罗叔叔又去地区了?”
这个月都第二次去了吧?丁瑶有些诧异。
“对啊,说是要开什么会,本来不去也可以。不过罗刚上学那会儿的老师之前被下放,如今总算回来了,就在地区医院上班。我知道他老师是想让罗刚去他那边,说是地区医院也很缺医生,才会不管事情大小都把罗刚叫去,这都好几回了。不过因为我这把老骨头不想动弹,罗刚才一直守在我身边,其实我一个人也能过得挺好的嘛,他就是瞎操心……”
张婆婆人挺好的,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说话,逮着谁都能聊两句,聊高兴了那话就更是源源不绝了。丁瑶看了看赵华东,被他示意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差点没笑出来。
“张婆婆,罗叔叔孝顺是好事,如果他自己特别想去,最后总会下定决心的。”
看赵华东的样子,估计跟张婆婆聊了好一会儿了,否则也不会迫切想要被拯救的模样。如何不着痕迹地结束话题,丁瑶驾轻就熟。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回跟张婆婆聊天了,在拜了杜仲为师后,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只要夸一夸罗叔叔,张婆婆就会很高兴,一高兴就能止住之前的话题。果然,张婆婆满是褶子的脸顿时就笑开了。
“嗯嗯,你这小丫头说得也是。”
“那张婆婆我就先回家了,我妈估计在等我们吃饭了。”
“是的是的,云梅回家都好一会儿了,你们也赶紧吧,都这么晚了。”
张婆婆抬头望了望天,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这会儿确实有些晚了,她也就没有再拉着丁瑶多聊,反正今天赵家小子还陪着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心里挺乐呵,年纪大了就喜欢跟人聊天。
“张婆婆,再见。”
三人礼貌地挥手道别后,赶紧快步离开了。等走到街尾转过弯,赵华东狠狠地松了口气——
“你们知道吗?刚才张婆婆跟丁瑶你讲的话,之前她已经跟我重复不下三遍了,唉呀妈呀!我几次想要打断她,她还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像是我多不尊老似的!”
“所以你就一直在那儿陪张婆婆聊天?”想象一下东哥多么霸气威武的人,被张婆婆两眼紧盯的模样,丁瑶快笑喷了。
“傻!”丁鸿扯了扯嘴角,给了赵华东一字评价。
“嘿,我说,你刚才丢下我跑了,不讲义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好啦好啦。”丁瑶打着圆场,连忙扯住想要挑衅丁鸿的赵华东,否则输的还是只有他,这些年他哪一次赢过,“我哥说你找我?什么事呀?”
“啧……看在娇娇妹妹的面子上,这次饶了你。”
赵华东也知道自己打架跟丁鸿顶多就是五五开,打篮球更是没赢过,更别说学习成绩。等下回考试他还得抱丁鸿的大腿,否则那飘红的成绩单拿回家,就等着他爸一顿好胖揍吧!
唉,他们家属院跟丁鸿差不多年纪的都很倒霉,时常都要被爸妈给拎出来一通批,字字句句都是:瞧瞧人家丁鸿,学习成绩多好,从来都不让爸妈操心,你就不能努努力?!
那是努力就能行的?赵华东表示那都是瞎话,丁鸿这小子头脑聪明,读书学习的时间还没他多呢!
“人家靠的是爹妈给的好脑子,咱祖上也没这好东西遗传给我啊!”赵华东当时就是这么回的赵红旗,结果被两口子一顿混和双打。
“说正事!”
丁鸿只需要三个字,立即让赵华东正经起来。
“哦……就你们班那白泽,最近你看着些。”
“啊?”对他的话,丁瑶有些不解。
“你还不知道?”赵华东挑了挑眉。
“知道什么?”看了哥哥一眼,发现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两兄妹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吧?”
对赵华东的话,丁瑶表示她一天忙着呢,才不像赵华东一样,跟个包打听似的。
“就是郭卫星和郑敬业那妈,你们知道那两位的德性,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听说了白家叔侄之前在青山农场待过,然后就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青山农场?不在咱们县吧?”
听见丁鸿的问话,赵华东兴致更高了,他本来只是准备跟丁瑶分享自己的发现,没想到丁鸿居然会感兴趣。
“是不在,不过还是在咱们地区,只是离着远呢,而且听说条件还非常差。”
劳改农场一般都是由当兵的把守,但里面的人除了不能离开,还算自由,只是需要干农活。对于乡下人这自然不算什么,不过农场里关押的不少人都是一些政治上有问题的。
前些年大革命,更是有不少教授、老师……被送进来进行思想改造,以及一些有资本家、地主背景的。这些人哪里干过农活,哪怕是最简单的事都十分困难。
“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农场里关押的人都是些什么情况,就算白泽他们真的是从农场来到厂里的,但是既然来了证明即使有事也都被平反了吧?”
丁瑶有些生气,其实厂里不少人都隐约知道白家人可能过去遭过罪,但是因为白宁浦能被安排来厂里工作,还是正经的工程师,大家也都没有表示出异样的眼光。
没想到还真有人闲得无聊,又不是过去一言不合就搞批&斗,怎么还能随便说三道四!
“又不是谁都那么理智,总有人喜欢听见风就是雨,现在厂里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讨论白家叔侄到底做了什么恶事,才会被关进去!”
“不行!他们怎么能乱传这样的话,这跟造谣有什么区别。”
丁瑶有些生气,想到有一回白泽同他们一道回厂里,结果在路上碰见几个在大树下闲聊的女人,指着他们这边一个劲儿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指指点点的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现在想来,也许她们就是在议论白泽。她怎么就那么笨呢!都没注意到本来还算自然的白泽突然释放的冷气,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本身性格就是那般难以猜测,十分别扭,就没有深想!
“你急什么。”
丁鸿把手架在丁瑶的头上,重压之下令她激动地想往前跑的脚立即顿住。
“哥,你干嘛呀!”
丁瑶气呼呼地扒拉开哥哥的手,嘟着嘴十分不高兴。丁鸿却没理会她,扭头看向赵华东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们也知道我虽然喜欢探听消息,但一向也不跟那些大妈婶子们打交道。我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抹黑白泽,还是因为郭卫星和郑敬业来找我。”
“他们还有脸来找你啊?都不管管他们妈到底做了什么事,对别人影响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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