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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阁内大部分的都是豪富权贵子弟，看这暗卫身上的装扮，韩芷估量着这少年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韩芷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视线又落回到韩长老身上。
韩长老也似是当这些暗卫不存在一般，他背过了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皱着眉一边舞剑一边喝酒，身姿翩跹如鸿，游走如蛇，与其说是舞剑，不如说是剑舞。
本是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韩芷看着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好看是好看，没有音乐实在是太单调了一些。还是电视里好看，还能加一点桃花特效……
韩长老舞完一段回头看了一眼，韩芷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兴致缺缺，一点也没有曾经展露出来的那些野心和渴望。
莫非是一场大病之后真的变了性子？韩长老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这倒是一件好事！
现在这孩子褪去了曾经的阴鸷，露出精致的眉眼，整个人看起来乖乖软软的，无形之中展露出来的气质更为惑人。跟那个恃艳行凶的人完全是不同的模样……
他们都是半只脚踏进了炼狱的人。
难得这孩子恢复了澄明，既然如此，他倒不介意再帮这孩子一程。
这般想着，韩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看向了韩芷。
韩芷并不知道韩长老的心思。今天的韩长老看起来心情不好，她不想再捋虎须，默默施礼转过了身，打算改日再来。
“站住！”身后韩长老骤然出声。
韩芷回过头，便见着片刻之间，韩长老脸上的阴沉已经不复存在，他挑起半边唇角，又恢复了原主记忆之中那个浪荡不羁的样子。
“我改主意了！”韩长老斜睨了韩芷一眼：“你过来配合我舞一曲剑舞，我便也答应你的要求！”
韩芷没想到韩长老会这般阴晴不定！
不过原主的记忆里韩长老作画的时候也会让她舞剑舞，韩芷心中也没有怀疑，遵照着身体的记忆，拿着韩长老落下的剑舞了一曲。
韩长老怔怔地站在一旁，眸光复杂，韩芷觉得他与其是在看着自己，倒不如透过她在回忆旁的人。
不过韩芷此时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顾及韩长老的想法。
毕竟舞剑是原主的记忆，韩芷整个过程中保持着高度的紧绷，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每一个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破绽。
一舞毕，韩芷挽出了最后一个高难度的剑花，韩芷回顾了一下并没有露出破绽，心中欢喜，不自觉地勾唇露出了一个笑。
墨天翰醒来之后就看到了这样的一个画面：
少年的身姿比一般男孩子都要纤细一些，舞剑的动作也分外灵巧，男人的剑舞一般偏粗犷，韩芷的舞蹈却多了一丝柔，在养母的刻意训练下，原主对剑舞的火候把握很好，腾跃之间，恰好舞出了剑舞该有的刚柔并济。
最后的刹那，少年的身体腾空而起，挥剑后刺，头微微扬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发带飘到他的颊边，他微微勾唇，颊边一个小小的梨涡，回头间，眼角眉梢似是有春花绽放，说不尽地灵动娇俏……
墨天翰只觉得呼吸一窒。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个小兄弟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俊了一些，他甚至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心情，胸腔里似是突然间塞了一层棉絮，墨天翰感觉自己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气来……
一旁的暗卫看到墨天翰睁开的眼皮，连忙捅了捅墨天翰的胳膊，压低声音催促般喊了一声“少将军！”
墨天翰猝然间清醒了过来。
他觉得应该是之前的韩长老揍他揍得太狠了，所以他才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悸。
但是现在并不是恍惚的时候，韩长老好不容易才松了口，再拖延下去估计这头老狐狸又会开始耍赖。
想到这里，墨天翰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了韩长老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之礼：“弟子墨天翰拜见师父！”
因为墨天翰这一打岔，韩长老有些恍惚的眼神又恢复了镇定。
他眯着眼打量着地上的墨天翰，长久都没有说话。
韩芷收起剑过来的时候便恰好看到墨天翰这幅模样。
韩芷这时候也想起来了，墨天翰是命册之中韩芷遇到的那个将军，是墨天翰救回了命册之中韩芷的性命，带着她回去找齐元嘉。
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将军。
韩芷有心助墨天翰一把。
虽然天下人都知道韩长老是一条老狐狸，他干儿子、干女儿遍天下，却从未收过一个徒弟。
韩芷气喘吁吁地将手中的剑递回给了韩长老，望向地上的墨天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听了都觉得浮夸的崇拜。
“墨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在韩长老手下过这么多招，要我来的话我可能一招也撑不过……”
墨天翰抿了抿唇，抬头对上韩芷笑吟吟的视线，脸颊莫名地红了红。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想起自己现在满头包的狼狈模样，心中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个小兄弟给看到，猛然间又垂下了头……
真烦！墨小将军皱紧了眉：今天怎么也觉得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羞愧吧？
刚刚这小兄弟舞剑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他那么直截了当地投了降，才有了墨天翰而今的机会。
这小兄弟估计是不忍心看到他被打得这么惨却一无所获所以才会心软投降的吧？
如今他又开口帮他……
他何德何能能接受这小兄弟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忙？
想到这里，墨天翰心中一片酸软，偷偷地抬眼看了韩芷一眼，不由得暗下了决心：无论今天能否拜师成功，他以后一定要好好待这个小兄弟，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好好报答他！
此时，一直沉吟不语的韩长老也抬头看了韩芷一眼。
墨天翰现在的境界还看不出来，韩长老却是知道的：韩芷的身法退步了很多。
“如今的你确实在我手上连一招都撑不过！”韩长老眼眸深深地望过来，意有所指。
韩芷觉得这是一个提起自己意图的好时机，立即打蛇随棍上：“这大病了一场我也想通了！我吃不了武道的那苦，人又没有大智慧，当不起文道的仁人，所以我想要学习机巧和医术，还望长老帮忙引荐一下这两门的阁主！”
“这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韩长老眼底带上了几分愕然。他是真的没想到韩芷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放弃文武道，毕竟之前的韩芷的意图十分明显，她就是冲着这个才进天外阁的。
他暗中试探了很多次，发现这孩子虽然心狠，但是并不机灵，估计最后还是会沦为那人手中的一把刀。然而这孩子看起来无比执拗，韩长老也不是个耐心的，总归他也尽了力，便打算慢慢冷待这孩子随之自生自灭。
现在看起来这孩子是真的想通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
不过确实可惜了一身好根骨。
纵然心中这般想着，韩长老面上却是看不出情绪地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我看日后能不能寻时机给你引荐。”
这是韩芷预想之中最好的结果了。
如今韩长老这句话中已经开始逐客，韩芷也不欲待下去，她转过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身后再次传来了韩长老的声音。
“我不欲收徒，然而你已经朝我磕了响头。这头我不能让你白磕：你今后每隔两日来一趟这里，我这身本领你能学多少算多少，但我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弟子！”
这已经是老狐狸难得的让步了！
韩芷听到了身后墨天翰激动唤‘师父’的声音，唇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
看到好人有好报，总是会让人觉得愉悦的。
作者有话要说： 韩芷：墨将军是个好人！
墨天翰：小兄弟真是个大好人！
今天是互发好人卡的两只。
下章估计也是23：00以后了，小天使们早点休息。
第61章 古代世界（五）
韩长老那边也没说什么时候能为韩芷引荐，这便意味着韩芷在他回信之前仍是要过着集训的日子。
然而韩芷也不敢去催韩长老, 那人是著名的笑面老狐狸, 韩芷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毛了他。
韩长老这人可不会讲究什么君子之道, 要是真惹毛了, 指不定他真能干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总之, 有进展就是好的！
韩芷很擅长自我安慰。
她回到房间里，吃了张大妈给她开小灶留下的饭菜, 心满意足地蒙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像是刚刚睡着没一会，天外阁早上集训的钟声就响了起来。
又是新的一天。
韩芷叹了口气, 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几乎是怀着一种悲壮的心情去了校场。
给这些弟子分发石头的是修行文道的书生，韩芷这一组摊上的是个极为迂腐的书生，这书生常年板着一张脸活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一般, 而且特别喜欢‘照顾’韩芷这样体能弱、每次都吊车尾的角色。
这一日, 那书生又挑了最大的一颗石头让韩芷背上。
“勤能补拙是良训！”书生板着脸一脸严肃地拍了拍韩芷的肩膀, 将石头慎重地放到了韩芷手上。
韩芷苦着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点头不行，不然会引来这个书生的一大堆念叨。
韩芷领了石头正打算绑在背上，旁边一个人高马大的弟子许是抢着跑步，急匆匆跑过来撞了韩芷一下——
两人的石头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那个弟子连忙道歉、帮忙将石头绑在了韩芷背上。
韩芷刚开始也没有在意。
直到跑了一圈之后, 韩芷耷拉着的眼睛慢慢睁大！
——这石头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轻了很多。
难道是刚刚那个弟子的石头和自己的石头调换过了？
他的石头是动了什么手脚吗？
真是作弊大佬啊！他们还收小弟吗？
……
韩芷努力遏制住心头的惊讶往前面找了过去。
然而那撞了她的人已经融入了人群之中，韩芷根本找不到对应的人。
韩芷找了半天，遗憾地叹了口气。
人要知足, 这狗屎运并不是每天都能有的！
*
韩芷原本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然而接下来几天韩芷发现自己的狗屎运走的有点多。
第二天的时候，韩芷早上又去扛石头，发现分发石头的师兄终于换了一位。
新上任的师兄看起来亲和了很多，甚至笑眯眯的拍着韩芷的肩膀：“小师弟，你太瘦了，要好好努力！”
韩芷有点感动，直到看到这位师兄又笑眯眯地给她挑了最大的一颗石头……
韩芷心如死灰地在师兄的帮助下背上了石头，然后慢慢瞪大眼，差点哭了出来！
这石头……
怎么可以这么轻？！
就像是中间被掏空只留下了一个空壳子，轻飘飘背在背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韩芷几乎要喜极而泣！
想着不给师兄惹麻烦，韩芷没有明说，只是感激地看了那师兄一眼。
那师兄却利索地后退了一步：“小师弟不用太感谢我，这都是我主子吩咐的。”
他发誓，他刚刚感受到了主子扫过来的视线！
他可不想跟昨天某个暗卫一样，因为撞韩止撞得太重了，被罚倒立三个时辰。
主子？
你主子是谁？
呜，真是个大好人，我要给他立长生牌位！
韩芷拼命用眼神表达着感激和好奇。
那师兄却摇了摇头，眼神轻轻地扫过某一处，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再说话了。
韩芷恍恍惚惚地背着轻飘飘的石头跑在校场上，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头一次觉得天外阁的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人们是那么地和善，甚至跑过马晓昀的时候还开心地送给了他一抹微笑……
马晓昀惊恐地瞪大了眼：这哥们不会是疯了吧
不过，啧，这小子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小师弟终于不再一脸怏怏的了！
他还是这模样看起来顺眼一些。虽然他怏怏的模样也很好看，但墨天翰不忍心让小师弟吃苦，那模样看起来太让人心疼了。
躲在暗处的墨天翰看着小师弟压抑着激动、满脸通红、背着石头小碎步跑着的模样，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笑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墨天翰‘嘶’了一声，苦下了脸。
他其实很想和小师弟一起跑，可是看着小师弟那张白嫩嫩、如画般的小脸，墨天翰莫名地有些不敢出现在韩芷面前。
墨天翰那天回去照了照镜子，那张脸简直没眼看……
他堂堂墨家小将军，第一次出现在小师弟面前已经够狼狈的了！
他不想第二次出现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一定要尽快养好伤，然后威风凛凛、潇洒英俊地出现在小师弟面前，这样小师弟才会心服口服地对他倾倒，让他罩着他，两人当一对好兄弟！
他是独子，想要一个弟弟很久了！
不过，小师弟为什么要朝着那个矮冬瓜笑？
那矮冬瓜是他的好友吗？小师弟不是从来独来独往不与人结交的吗？
小师弟如若和矮冬瓜结成了好友，那他过去结交的时候小师弟会不会拒绝他？他们还能如同他设想之中那般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吗……
经常被自家娘亲揍得鼻青脸肿、仍能一脸坦然进军营训练的墨小将军平生第一次因为容貌而生出了惆怅，憎恨自己脸上的伤好得太慢，让他不能风光地出现在小师弟面前……
韩芷并不知道躲在角落里的墨天翰内心的五味杂陈，她心情愉快地跑完了十圈，并不知道她这一路吸引了多少视线。
男弟子们看着韩芷的视线逐渐从鄙夷带上了善意：这矮矮小小的韩止其实并不是大家想象之中那么阴沉不能吃苦。而且虽然有点娘娘腔，但仔细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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