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了看自家漂亮乖巧的孙女:“腰粗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脸色倒是真好看了很多,白里透红,目光灵秀,看起来精神头很好,明明是药膳起作用了!
焦娇:……
腰是没粗,但上火是真的啊!
“你看看我头上的汗,大晚上的,我都出汗了!”
“出汗代表你身体好,不惧冷,女子身体最为怕寒,当我老头子不懂?”老爷子拐杖又重重敲了下地面,“以前我可以由着你,小姑娘在闺阁的日子是一生最自在的时候,你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了,我愿意让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可现在不行。”
焦娇眨眨眼:“怎么不行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爷爷年纪大了,却也没老眼昏花,你以为外头的小话我没听到?”
焦娇仍然没反应过来:“什么小话?”
要不是这是个孙女,不是孙子,焦厚炎这拐杖能打到她屁股上,满眼恨铁不成钢:“昨晚你是不是穿着皇上的衣服回来了?好多人都看到了!”
焦娇瞬间脸红,知道老爷子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我没……爷爷你别听外头瞎说,我……”
“停,”老爷子一把年纪,也不愿意跟孙女说这种事,小辈不害臊他也拉不下脸,可没办法,谁叫家里的女眷这回刚好走不开都没来呢,“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听,总之这碗汤给我喝了!”
焦娇欲哭无泪:“我……”
老爷子瞪眼:“不只这碗,以后但凡我叫人送过来的汤,你都必须喝了!”
焦娇这下真掉眼泪了。
焦厚炎看着孙女,良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想让长辈操心,很多事都不愿说,可皇上是天子,天子意愿咱们拒绝不了,你没办法,可旁的都是次要的,自己身子自己得注意,万万不能亏待,一个不精心,哪里不舒服了,难受的是你自己……”
虽然真不是这么回事,但祖父显然不信,说不通。
大半夜的,老人家不睡觉跑来这里逮她也很辛苦,焦娇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把汤喝了。
老爷子微笑捋须:“这才乖么。”
她以为今天的事过了就算完了,结果第二天晚上,除了祖父送来的补汤,皇上还给她送来了一大桌补身药膳,嘲讽意思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听说你承宠了,要补身?朕是不是很体贴?要多的朕还有哦。
焦娇:……
这日子为什么这么苦!到底是谁挑出来的事!要不是他挑三拣四各种搞事,何至于有这一出?他竟然还敢笑话她!
太讨厌了!
嘴里不敢骂天子,也不敢顶撞长辈,一肚子气没法泄,焦娇拿来笔墨纸砚,继续画小画。这一次不但有小白猫,小黑狗,还有个年老威严老当益壮的老猫。
时光就这样慢慢流淌,八月,避暑之行即将结束,最后一个流程项目,自然是大家都很期待的烟火大会。
焦娇再一次成了主事人。
只是这一回和上次步履维艰,人人等着看笑话不同,因为‘穿皇上衣’事件,大家对她非常友善,好多夫人小姐自动自发过来帮忙,手下大管事也个个给力,又有旧历循着,一应准备竟然没需要她怎么操心,撸了遍流程,要什么有什么,哪哪都不缺,处处无错漏,连意外发生时的应急准备都有好几套,她这个主事人竟然不需要事事挂心,好好享受就好。
难得轻松一次,焦娇也很开心,准备放开了玩。
此次大会涵盖范围相当广,除了行宫,还有周遭县镇村庄。
灯河挂起,长长街道映着月色,热闹集市似乎走不到头,此起彼伏的沿街叫卖,小孩跑来跑去疯玩的尖叫,笼屉揭开热腾腾的团团蒸汽……
处处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许是之前戴面具成风,皇上都经常戴,这个成了保留节目,虽然中元节已过,大家还是拿起各种各样的面具扣在脸上,只是这一回面具样式不单单是鬼怪,自动自发的延展出了很多图样,比如动物系列小狐狸小兔子小青蛙,美人系列四大美人,植物系列花中四君子……不一而足。
焦娇选了一个粉嫩嫩的小猫,白毛圆脸粉嫩嫩的爪,超级可爱。
面具一戴,没人知道她是准皇后,她也不用时时把自己绷的那么紧,提醒自己要端庄要优雅要有姿态,轻轻松松做一回自己……感受就是,超爽!
焦娇觉得月也明了天也清了连熊孩子的脏手印都特别可爱!
她兴奋的拉着甘露转了一条集市街,看到喜欢的就买,什么糖花泥娃娃小竹雕,但凡看上了都收,花钱花的这叫一个开心。她还拉着甘露的手:“可有喜欢的东西?跟你家小姐说,你家小姐不差钱!”
甘露笑眯眯谢主子赏,主仆二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突然间,焦娇突然被一个男人捉住了手:“抓到你了。”
男人带着狼犬面具,黑色狼犬,看起来非常威武,然这面具不过普通款式,街上随便都能买得到,抬眼一看十个男子有一半带了这个面具,一点都不出奇。
可男人掌心的粗糙温度,熟悉的身高体态,还有万年不变的玄色衣衫……
焦娇随便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
她摆摆手示意甘露退到一边,看看四周,朝男人靠近了两步:“皇……您是在玩什么游戏?那你抓错人了哟,我只是在外面逛,并没有玩游戏。”
她低头看着二人相握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印象里,他还在生气,他们还没和好,突然间来这么一出……有点亲密,但至少不会尴尬了,前事可以揭过。可若是他在玩游戏,捉住她的手只是个失误——
就有点可惜了。
她不是没尝试着哄这个男人,也有请见也有送汤水礼物的,可墨阳殿悄无声息没半点回馈,她如今真是有点着急。
“不喜欢朕来?”
男人声音落在耳畔,低沉暗哑,透着无尽压力和嚣张。
焦娇哪敢说不喜欢?一个大大摆手牵动了面具系带,小猫面具掉下来,露出一张春花皎月的脸:“不是没有我万万不敢的!只是——你不生我气了么?”
景元帝笑了。
小姑娘抬着眼睛看他,有点怯怯的,杏眸依然清澈见底,只倒着他一人。
他指尖摩挲着小姑娘手腕,那里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有些舍不得放开:“你希望我生你的气?”
焦娇自然是不希望的,可这话怎么好说……她轻轻拽自己的手,试图从他手里拽回来:“这个……我又不会跑……”
你倒是先把我放开呀。
“嗯?”景元帝执着的抓着小姑娘的手,非要一个答案。
焦娇耳根微红,小手晃了晃:“我……性格不太好,可能哪句话又说错了,惹您生了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她在撒娇。
明明知道她在装可怜想要混过去,景元帝却没办法不同意。
他见不得小姑娘爱娇的样子,今日过来……也是想通了,虽然对白天那个优雅装逼犯一万个看不顺眼,可不得不承认,有些话‘他’说的很对,问题就是问题,还真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因为混不过去。
天边弯月如钩,银河流淌,天空豁达又美丽,仿佛愿意摊开自己所有秘密给你看,只要你愿意……
算了,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帮‘他’一把吧。
“好。”
景元帝拉着焦娇的手往前走。
焦娇没想到男人这么干脆,有些呆呆的,目光随着脚步往前,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唇角缓缓上扬,最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
无论如何,他不生气了!这算和好了吧!
景元帝拉着焦娇走到一个花灯摊前。
会停下不走,是因为这摊子上挂着一个很漂亮的兔子灯,小姑娘看的口水直流,根本走不动路了。
景元帝眉梢微斜:“想要?”
焦娇兴奋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兔子灯好可爱,脸圆圆的身子圆圆的毛茸茸的尾巴圆圆的,连耳朵形状的弧度都透着圆润,可爱系数只要是女人就抵抗不了!可这兔子灯的获得条件并不是买,摊主显然把它当招牌,写明了要猜对灯谜才送。
焦娇生在现代,对这个一点也不擅长,哪里敢说想要?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她绷起小脸,硬着头皮说了声:“不想。”
“哦,想要。”景元帝慢条斯理挽袖子。
焦娇:!!
是她一时情急说错了还是这位根本听不懂人话!她说想要了吗!
“您……”
景元帝侧身凑近:“叫声好听的,朕把这丑兔子送给你。”
好,好听的?
温热呼吸喷在耳边,焦娇脸有些红,丑?兔子丑吗?明明很乖很漂亮的兔子!
“嗯?”
焦娇一时思绪有点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还充斥着‘好听的’三个字,下意识就唤了声:“夫,夫君?”
她们现在的关系,眼下的状况,好像标准答案是这个?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焦娇脸爆红,退后一步用力摆手:“不不不不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元帝看着小兔子一样跳开的小姑娘,没说话,墨色瞳眸深不见底,唇角弧度玩味。
焦娇差点找个洞钻进去。
“哈哈小姑娘不必害羞,自家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使唤的!”摊主热情的招呼景元帝,“来来,一共五道题,猜中了这灯就白送给你家小娘子!”
焦娇脸更红了:“我们不是……”
景元帝却抓住了她的手,往前一步:“好。”
第一道谜题:正是盛夏之期。
焦娇刚看清楚谜面,景元帝已经给出答案:“处暑。”
咦?这么快的吗!
摊主已经深拇指大赞:“公子好生聪慧,没错,就是处暑!”
焦娇实在不懂古代谜题的逻辑,悄悄扯了扯景元帝的袖子,小小声问:“为什么是处暑呀?处暑不是最热的日子结束,开始凉快了么?”
题面明明是正在盛夏之期啊!明明很热!一年中最热!
景元帝弯身凑近,学着小姑娘的样子也小小声的解释:“正是盛夏之期,意为处在酷暑之中。”
焦娇恍然大悟:“原来是取的这个巧!”
景元帝唇角微扬:“灯谜本就多为取巧。”
焦娇郑重点头,很是受教。
第二道题:滴滴雨落赛北路。
景元帝:“寒露。”
第三道:园中赏月小窗前。
景元帝:“元宵。”
第三道第四道……
没一个能难倒景元帝,他连思考都不用,迅速就答上了。
拿到摊主忍着肉疼笑眯眯送过来的兔子灯,景元帝塞到焦娇手里:“可开心了?”
焦娇抱着兔子灯,心满意足再开心也没有了,笑出酒窝:“开心开心开心死了!你好厉害啊简直什么都会!”
拉着小姑娘走过花灯摊,景元帝哼了一声,相当骄傲:“不过几个灯谜而已。”
“那也很厉害啊,我就不会!”
景元帝停住,看着她:“朕帮你赢了兔子灯。”
焦娇看他一脸严肃,不由自主开始紧张,所以呢?
景元帝:“你应当如何?”
焦娇歪着头:“谢,谢谢?”
景元帝眯眼,唇角绷紧。
她都赞了他厉害什么都会说她自己就不行,现在不应该觉得他优雅博学,是个有深度有学问的君子么?和白天那个优雅装逼犯有点像?
焦娇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因为他聪明是聪明,博学是博学,可把灯笼递过来的动作霸道中透着一点粗鲁,简直是直接塞到她怀里的……哪里像君子了?
景元帝运着气,继续等待下一个机会。
行至长街中央,人们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窄,摩肩接踵,人流缓慢。
又一次被碰到肩膀时,男人大手环了过来:“小心。”
他身材高大,肩膀结实,瞬间就为她圈出了小小空间,安全放心,只有她一个人。
双目对视,气氛安静又绵长。
景元帝挑眉:“你……没点表示?”
焦娇脸微红:“谢谢。”
谢谢,好像其它表述都太苍白。
景元帝:……
这女人……就没觉得他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和白天那优雅装逼犯一样?
焦娇是真没觉得,因为对方动作好强硬,箍着她腰的手像是只铁手,掐的她好疼。
景元帝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偏了方向,还在继续努力,见焦娇眼睛总是往旁边食摊上看,就亲自给她买了份白糖糕,吹的微凉递给她,示意她吃。
“谢谢……”
焦娇感觉世界都魔幻了……这人今天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
景元帝一直等一直等,也没等来对方半点反应,没憋住:“……你就不能聪明一点?”
焦娇两眼迷茫:“嗯?”
吃个糕要什么聪明?
景元帝气死。
都是白天的装逼犯出的馊主意,哄什么哄?这样的小傻子能哄出花来?骗就骗了!他是天子,天大地大他最大,就是骗了怎么着!她还能跑不成,敢跑就杀了再换一个!
焦娇悄悄往后退了退,总觉得……他现在的气势有点吓人,好像带着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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