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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绿蜡

时间:2019-11-26 09:46:29  作者:绿蜡
  李恒却又递出一张细绢,道,“皎皎,你再看这个。”
  那不是信,却有隐约的字迹。
  顾皎接了,对着亮光的方向看,果然是不知何种汁液写在绢布上,过于浅淡。
  “王头疾,先生以开颅诱之,劝其等得一年半载;河西李来信,并附商会楼图,言顾家女妖;王又闻克京州王乃是大炮仗,欢喜若狂。”
  最后几个字触目惊心。
  “欲擒顾家女入都城。”
  顾皎甩开绢布,艹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谁来的信?”
  李恒双目暗沉,“许星叫人送来的。想来,那入了王府的王允先生必是许慎先生——”
  王允,是许慎?
  顾青山甚狗屎运气?居然把儿子顾璋弄到这样一个老师?等等,许慎最后一个学生不是魏先生么?
  顾皎看看魏先生,再看李恒,一脸懵逼。许慎居然跑去都城忽悠了高复?而且用的是开颅的借口?这人是土著还是穿越客?以他和阮之的渊源,该是土著才对。一个土著,居然这般逆天,当真是少见的天才。
  魏先生倒是十分坦然,道,“许先生说我不堪教化,很令他失望。我回李家后,他也出了许家,四处游荡。只不知他扮成王允,又收了顾璋。”
  “先生,旧事不提。”李恒道,“皎皎的事更重要。”
  顾皎略有些后悔,“对不起,我不该过于张扬,去招惹李家人。”
  本意要勾得李昊进来做冤大头,不想他转手将她卖给燕王。当真是——
  蠢!
  顾皎后悔得滴血,咬着唇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李恒见她那焦虑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心,河西是咱们的地盘,李家奈何不了我。”
  她摇头,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燕王百分百是个穿越人士,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将同为穿越的阮之搞死了;他享乐几十年,早就有称帝的实力,但偏不上位,反而藏拙。现病了,却把天子弄死,搞得天下沸沸扬扬一大片。李家那封信去,居然让他欣喜若狂?何况她给李家的图纸,再三检查,没有任何遗漏之处,为何李家却言之凿凿她是妖女?为何又将大炮仗算在她头上?
  且高复欢喜若狂?他对她的到来,是开心的?
  难道他认为她在他的病上能帮忙?她能帮什么忙?不过一工科女,被突然丢了过来,脑子里存了一堆不切实际的妄想。
  “皎皎!”李恒在叫她。
  她恍若未闻,神魂不知去了何处。
  等等,冷静下来。
  高复,为甚要抓她?若只为了杀她,让李家人动手也是一样的。
  他需要她,没她不行,要抓活的。
  顾皎眯了眯眼睛,心逐渐安定下来。
  “皎皎!”李恒见叫她不应,干脆按着她的肩膀,略有些用力。
  魏先生也担忧道,“她似乎有些离魂症,怕不是吓着了?”
  李恒更担忧起来,心中却将高复恨得更甚。
  不料,顾皎的眼睛突然回神,冲他笑起来,“延之。”
  “你无事?”李恒问。
  她摇头,“无事,就想想事情罢了。”
  魏先生见她恢复神采,以对她的一贯了解,知她必然是想到了什么,便道,“延之,你别着急。我观这丫头,怕是想起甚鬼主意了吧?”
  顾皎刻意表现得轻松安慰李恒,道,“先生当真狼一般,什么都逃不过你眼睛。我确是想了一个法子,然过于胆大包天了些,怕说出来,吓到你们。”
  “你说。”李恒拉着她落座,“还有甚能吓得住咱们?”
  顾皎坐下,捧着热茶喝,一会儿看李恒,一会儿看魏先生。
  魏先生等得不耐烦,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她放下茶杯,定定道,“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胡乱猜测也不是长久之计,等着李家人来抓我更蠢。高复既然那么想见我,又和李家沉珂一气。咱们不如将计就计,想个法子,反将高复骗出都城。他若当真非我不可,必来。”
  高复来,或者能解开她心中疑惑。
 
 
第138章 想走
  顾皎要做局坑高复, 魏先生第一个拍手赞成。
  “李家说我是妖女。”顾皎瞪眼,略想明白了些, “那是想我往你娘的路上靠,要我死, 捎带手也坑延之。”
  “高复这些年, 全身上下通无罩门。咱们好不容易抓了一个, 不能放过。”魏先生手指揉得嘎巴响, “有许先生里应外合——”
  两人正在兴奋中,要开始讨论做局的细节, 不料李恒的声音却传来。
  “我不允许。”他一字一顿, 说得清楚明白。
  魏先生收了笑,脸上一片了然
  李恒起身, 有些恼怒道,“李家和高复勾连,胡言乱语,我自找李家算账。高复痴心妄想,我怎能令他如愿?甚引他出都城?以身犯险的事,想也别想。”
  顾皎张了张口, 想要劝说他。只不过做一局而已, 若方法得当, 她万无一失,不必担忧。可魏先生却冲她缓缓摇头, 她只好闭嘴。
  李恒见两人私下小动作, 提高声音, “先生,杀高复,为娘亲复仇,乃是为人子的本份。我既想你承诺必将高复斩于刀下,便绝不食言。你无须——”
  算计皎皎。
  他最终没说出无情的话来,又转而向顾皎,“皎皎,你活的时候和这处不同,万不可因心存侥幸而把命当成儿戏。刚才那样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说完,他走去门口,将门打开,道,“百工,进来。”
  顾皎头次被李恒呵斥,有些无措。魏先生却走到她身边,叹一口气道,“延之旧伤未愈,乃是惊弓之鸟,必不愿你和高复见面。万分之一重蹈覆辙的几率,他都不允许。”
  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石砖,有些闷道,“我明明再三注意,图纸检查过许多遍,无一处过份,为何李家还能探知隐秘?”
  魏先生冷笑一声,“未必当真知晓其中机窍,也有可能是胡言乱语,歪打正着而已。否则,何必刻意提及阮之那妖女二字?高复只不过为头疾所苦,连带得了心病,才显得急切起来。”
  “可见,他当真迫切地要寻一位异乡人——”魏先生的声音越发轻起来。
  顾皎意动,看他一眼,两人眼中有了默契。然李恒在场,不是说事的好地方,后面再想办法。因此,两个人尖子立刻走得开了些,均作出一副被斥责而郁闷的模样。
  李恒拉了唐百工进门,要商量改造大炮仗之法应付青州王,见先生和娘子离得远远的,稍放心了些。
  可他内心充满了愤懑和警惕,这一老一小,当真从不让人省心。
  李昊被顾皎怼得一场,浑身热血沸腾,精神亢奋得难以平复。
  李端见他两眼赤血一般,浑身热气腾腾,整个人如同陷入那食药后不能自控的状态。她暗暗称奇,只道顾皎胡言乱语切中李昊的心病,却不愿管束他。她立刻起身,叫了侍女,坐车返家。
  被妹子嫌弃非一日,李昊毫不在乎。他只觉全身热气腾腾,如醉云雾之中。顾皎看他的那一眼,有种高不可攀的凌虐之感,再三咂摸,越琢磨越是欲心深重。他起身,挥着大袖,也自回别宅而去。
  宅中侍女和从者迎了主家进门,立刻帮他脱外出的厚重衣裳,换了半新旧的宽□□衣。
  他目光落在侍女的脸上,琢磨半晌,突然扬手,便是一巴掌。
  四个鲜红的指印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那侍女怔了一下,垂头跪下,俯身求饶。
  管事上来问,“可有甚做得不妥当了?少爷何必自个儿动手?叫人来拉了出去教训便是。”
  侍女身体颤抖,哀声连连。
  李昊衣裳松垮,将手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子,不紧不慢道,“抬起头来。”
  侍女不明所以,管事立刻将她的头强行掰了起来。侍女面容哀泣,皮肤惨白,脸唇也变得有些青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美则美矣,却满含了泪水和哀求,连一丝火光也无,全是逆来顺受。
  他凑得近,只见得泪水滚滚落下,瞳孔里能见自己张狂的模样。
  突然,便十分无趣起来。
  李昊站直,挥挥手厌烦道,“出去。”
  侍女似是不懂,管事却立刻呵斥,“少爷不跟你计较,还不赶紧谢恩?”
  侍女磕头,膝行着退出房间。
  李昊又想了想,道,“给我挑个性子烈些的来。”
  管事连忙点头,即刻去办。
  李家别宅中,侍女和从者无数,个个都被家养长大,深知内宅规矩。或者脾性有所不同,但对主人家恭顺乃是第一位,紧急间如何寻那性烈的?倒是有擅长耍些女人小性子和小花招的,然管事断定了少爷要的不是那般普通女子。
  今日外出,管事随行,自晓得发生了何事。
  那郡守夫人羊毛虽然算不得绝美,但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姿;又兼不施脂粉,更显得清水芙蓉一般。可当那夫人似笑非笑地发起威来,浑身上下立起来的尖刺能扎得人浑身血淋淋的。李昊向来要甚有甚,何尝被女子那般鄙薄过?又何曾有欲要而要不到之物?两相加成,管事自然摸清了自家少爷那点子说不清楚的心思。
  因此,再送入房中的侍女,便不再貌美得惊人,眉眼间反而和顾皎挂了几分的相。
  李昊那时刚吃了药,歪在软塌上散着药劲儿,见得那侍女的长相,立刻看了管事一眼。
  管事便知,自己差事办得极好。他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顾皎万万没想到,李恒居然给她搞冷战。
  自那日校场商量不欢而散后,他连着三四日召集魏先生、周志坚和几位主簿幕僚议事。书房外面守着牛高马大的护卫,丫头别想靠近一分。她想套个话,问问商量的是甚事,结果李恒根本当没听见。撒个娇,他干脆将她按床上去;发个火,他一脸纵容地看着她。她想出去散个心,后面除了跟着丫头和护卫,还单派了一队兵丁。
  基本将她当犯人看待的节奏。
  她暗自恼火,想借个机会跟他吵嘴,然后去农庄上几天,算是另类的示威。没想到李恒却直接地将话都掀开了说,“皎皎,你要做农庄,开荒地,修新式的房子,或者做其它甚事,我都支持。唯独引高复入局,你想也别想。你故意找我吵闹没用的,毕竟你也不是当真生气,对不对?”
  呕得她半死。
  弟弟长大了,不好忽悠了。
  李恒那处的路走不通,顾皎只好去找魏先生。
  “我倒是觉得夫人的主意极妙,既可探知高复真正的底,又能找出他杀阮之的真实原因来。若是运气好,当真将他斩杀,这天下大势也能彻底扭转。奈何延之惊弓之鸟,舍不得你以身犯险。上次,我也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他心里怪我,我都知。”魏先生不和顾皎说暗话,明明白白道,“你这次再把我推出去,一旦咱们的局稍有不完善之处,你被牵连得受伤,我和他的父子师徒之情,立刻完蛋。”
  顾皎看着他,“你就不觉得不甘心吗?现联军牵制了高复大军主力,许慎先生和温佳禾也很顺利地呆在高复身边。高复通不知道咱们已知晓一切。我们在暗,正是大肆活动的时候。况且,有李家这个因素在,可以将计就计地用他去诱高复,甚至他家在青州王账下的几个子弟,也可一用。”
  “你说的,我岂有不知?”魏先生一脸遗憾,“说个实话予你听,王爷帐下随意哪个幕僚面对此般情形,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用得淋漓尽致。”
  “我知。女人如衣服嘛,没了旧的,换件新的就行。在你们看来,天下间比女人重要的事太多了,尤其争天下这般大事。对吧?为了我一区区小女子,放弃搞死高复的机会,万万是不能的。”
  “臭丫头,是你自己主动跑来找我说要当诱饵之事,做甚朝我发什么酸话?”魏先生摇头,“你说得没错,这当真是绝好的设局机会,我此刻当真心里油煎火灼一般。等了十多年呀,后面更不知会不会再有,只因延之不愿便要放弃。我正恨得不行,你少来招我生气。”
  顾皎笑一下,“所以,我来寻你做个折中的法子。”
  “甚?”
  顾皎道,“我想了许久,将现时与我生活的后世比较过。对普通人而言,在现时是活不下去,在后世却能吃饱穿暖并有些小奢侈享受,当真天壤之别。可对皇族,王族和巨富,其实差距只在生死。后世人可减少一些生产的痛苦,可延迟一点死亡的时间。譬如秦皇,那般开天辟地之人,也无法从容面对死亡,而派人东渡去求什么不老的仙药。后世虽无仙药,但医疗系统极度发达,大多数病症都有法可医。高复病了,肯定不能超脱于秦皇,必然是不想死。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续命,即使用现在的一切享受去换也在所不惜。”
  越说,她的脑子越是清晰。高复必然是掌握了要回去的办法,心心念念回家治病,然他一人无法,需得找个同乡配合。
  魏先生若有所思,紧盯着她。
  她两眼熠熠生辉,深吸一口气,“另外造一个异乡人出来,再让李家人传扬出去。你猜,他来是不来?”
  魏先生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眼睛丝毫没有放松。
  顾皎激昂的情绪逐渐冷下来,收起笑容,冷静地回看他。
  他闭眼沉思,半晌道,“若如此,只单纯地杀高复,倒是容易。”
  “高复把持朝政多年,并非蠢人。为万无一失,我需得露个面博他信任。”她轻声道,“先生等待这么多年,也不想功亏一篑吧?”
  “自然。”魏先生突然笑了一下,“只杀他并不能解除我心中之恨。因此,我必得知道他为何要杀阮之,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可稍微——”
  话语中的恨意,令顾皎打了个寒颤。
  “如此便说定了。先生负责造个异乡人和头疾病人来,我负责说服延之,并去见高复令他彻底入局。”顾皎起身,“我等先生好消息,也请先生等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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