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苏曼便过来,抹了淡妆,气色稍微好了些。
“让娘娘久等了。”苏曼一入席,自顾斟了一杯酒:“臣妾自罚一杯,给娘娘赔罪。”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桌上的应酬交际,苏曼向来都是信手拈来,驾轻就熟。
正要动筷,便有人来传:“皇上驾到——”
白秋皱眉,皇上他怎么来了?
安王已经起身出去,楚嫣儿紧随其后。
皇上已经到了厅堂门口,众人跪地行礼,白秋也上前行礼。
“平身吧。”秦连看到白秋,脸色不太好看,径直朝她走去:“朕半日不看着,你怎么跑安王府来了?”
白秋说:“今日一早臣妾听说小今落水,染了风寒,便过来看看,皇上你怎么也来了?”
秦连面无表情:“朕过来找你的,担心你在安王府要是受委屈了,没有朕在身边,该怎么办?”
白秋忍不住笑道:“臣妾只是过来看望小今,哪有什么委屈,皇上你多虑了。”
秦连扫视一圈,目光停在白秋身上:“多虑便多虑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顿晚饭多了皇上,众人吃得极不自在,特别是楚嫣儿。
虽说是安王妃,却被皇上皇后忽略的干干净净,倒是苏曼,见多了宴席应酬,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更像是安王正妃的样子。
吃完饭,白秋又去看了小今一回。
从安王府出来,秦连直接牵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秦连脸色阴沉:“今天来安王府,只是看望小今?”
白秋说:“当然。”
秦连:“怎么不跟朕说一声便跑了出来?”
白秋:“那时你还在御书房,臣妾不想打扰你。”
秦连没说话,心里一阵无名怒火燃烧得莫名其妙。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醋意。
明知道白秋已经是他一个人的,从心,到身体,都是他的。
可是,当得知白秋去了安王府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如果可以,他希望秋儿这辈子都别去安王府,连靠近一下都不行。
“以后你若是要出宫,派人告诉朕。”秦连说:“这样,朕才不会担心。”
每当秋儿给他带来不安全感时,心底那个黑暗的偏执的暴戾的邪灵便会出现。
那个邪灵藏着他最真实最见不得人的想法。
那个邪灵会告诉他,把秋儿锁在后宫里吧,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抢走秋儿了。
他努力克制着:“你若喜欢小今,朕便下道圣旨,让小今住进宫里,不必往安王府跑。”
白秋说:“臣妾也这么想过,可是这样不太好。”
秦连:“有何不好?你喜欢就行,有朕在,不必顾忌那么多。”
白秋说:“小今还小,离了娘亲始终不好,等他长大些,再让他进宫,和霖儿一起念书,臣妾也能时常见着,这样就挺好。”
秦连说:“只要你别再往安王府跑,朕便依着你。”
白秋了然,笑道:“臣妾知道了,皇上您放心,臣妾对安王早就没有什么心思,现在臣妾的心里只想装你一个,快别生气了。”
秦连愣了一下,就这么突然的被秋儿表白了?
等他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脸。
秋儿她,当真亲口说了心里只装他一个人?
感觉像是做梦。
好想秋儿再说一遍,刚刚那次不算行不行……
他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男人,又是地位尊贵的皇帝,听到秋儿说心里只装他一个时,竟然像个懵懂的怀春少年一般,不争气地红了脸……
真是,不经撩。
一直回到宫中,秦连都觉得不真实。
他好想立刻将秋儿摁在怀里亲吻,然后彻底占有她,让她身里心里只有他一人……
然而,刚回到朱雀宫,霖儿便缠了上来。
“母后,小今他怎么了?”霖儿抱着秋儿大腿说道。
白秋将霖儿抱在怀里:“小今生病了,这几天都不能过来陪你玩,你要乖乖听话,这样小今才能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霖儿难得乖巧地点点头,在他父皇幽怨的注视下,奶声奶气地说:“母后,我想去看看小今,可不可以?”
按理说,霖儿去看望朋友,白秋应该支持的,但是,皇上刚刚才说,不许她再去安王府。
白秋将目光投向秦连:“当然可以,不过母后不能陪你去,你去哄一哄父皇,让他带你去看望小今,好不好?”
听到“哄一哄”三个字,秦连顿时老脸一红……
感觉在儿子面前的严父形象要没了。
霖儿虽然怕父皇,但钻进父皇怀里撒个娇的胆子,他还是有的,毕竟母后在身边,父皇不敢拿他怎么样。
于是,霖儿小步子哒哒哒地扑向秦连。
“父皇,霖儿想去看小今,你能不能带我去呀~”霖儿奶声奶气,瞪着一双和秦连九分像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
秦连不自在地愣了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被自己的皇后表白,然后又被自己儿子萌了一脸。
这位活了两辈子的老皇帝,头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第58章
最后是秦霖派猗远领着霖儿去安王府看望小今。
从安王府回来, 白秋便命人打听苏曼母子俩在安王府的境况。
一问才知,原来苏曼在安王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苏曼是皇上赐给安王的舞姬, 当时赐给安王的舞姬一共有四位。
如今还留在安王身边的, 也就只有苏曼一个。
好像整个京城都知道安王不喜欢安王妃,也就是楚嫣儿。
大家都在传,安王独宠舞姬苏曼,苏曼虽是侍妾,出身卑贱, 但在安王府, 有安王给她撑腰, 安王妃也要敬她三分。
如今苏曼又有了安王的儿子, 按理说,应该是极其风光, 没人敢得罪的。
然而,事实却是, 苏曼和她的孩子, 在安王府内,被楚嫣儿极尽刁难,处境并不是很好。
白秋有些意外:“苏曼那么高傲伶俐的人,怎会让安王妃欺负了?”
小桃栀回:“娘娘您有所不知,自苏曼生下孩子以后,安王待她不似从前那么热情,加之楚妃心生妒忌,故意刁难, 苏曼一心顾着孩子,自顾不暇,自然让安王妃有机可乘。”
听到这些,白秋顿时心生感慨。
上一世的安王,也是在她怀上孩子以后,便对她逐渐冷淡下来。
没想到,这一世的安王,还是那么的无情啊。
既然安王不顾苏曼,那就让她来照顾吧。
看在小今和小榕长得很像的份上,她就给苏曼当一当靠山吧。
毕竟苏曼一介舞姬出身,待在安王身边没名没分,如今又有了孩子,如果她再不帮一把,只怕是苏曼以后的路,会很难,甚至比上一世的她还难。
好歹自己上一世是安王名正言顺的正妃,苏曼却什么都不是。
“吩咐下去,让程太医每两天跑一趟安王府,专门给苏曼和小今诊断看病,各种药材就从宫里拿。”白秋说。
“是。”小桃栀领了命,正要下去办。
一旁的王舒钰突然说道:“奴婢觉得此事不太妥当。”
自王舒钰掌管义庄各项事务以来,每一件事情都办的极其漂亮,白秋很是重用她。
如今,王舒钰常在白秋跟前做事,也是白秋最信得过的左膀右臂了。
“哪里不妥?”白秋笑问。
王舒钰说:“娘娘这般大张旗鼓地宠爱苏曼母子,容易遭人妒忌,恐怕会给苏曼母子带来很多麻烦。”
小桃栀插嘴道:“这怕什么?别人嫉妒就嫉妒了,难不成娘娘想要喜欢谁,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也不知为什么,小桃栀对王舒钰意见很大,王舒钰说的话,她总要反驳一下,心里才舒服。
好在王舒钰不与她计较,只淡淡说道:“若苏曼住在宫里,娘娘想怎么宠都可以,只是苏曼住在安王府,如今安王府当家的是安王妃,娘娘这么做,明显是想压过安王妃。”
王舒钰又说:“安王妃嘴上不敢说,心里肯定是不满的,她不敢对娘娘发泄不满,自然便会将矛头指向苏曼,所以,娘娘这么做了以后,安王妃只怕会变本加厉地刁难苏曼,所以,还请娘娘三思。”
这些事,白秋不是没想过,但让她就这么看着小今和苏曼在安王府受委屈,她真的是半点也容忍不了。
“这一点,本宫也想到了,所以,”白秋将目光投向王舒钰:“本宫想派你去安王府,由你跟在苏曼母子跟前,那些个想要刁难苏曼的人,只怕也不容易得逞。”
王舒钰皱眉,心里所想全都表现在脸上:“奴婢惶恐,恐怕胜任不了。”
白秋淡淡笑道:“本宫相信你,之前义庄的事,你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想必这件事对你来说,也不算太难。”
白秋又说:“小今如今已有两岁,再过两年,本宫便让皇上下一道圣旨,让他进宫陪霖儿念书,到时候,你便能功成身退,回到本宫身边。到那时,本宫许诺,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只要本宫办得到。”
王舒钰犹豫道:“奴婢惶恐,不敢要娘娘的许诺,能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荣幸。”
“好了,本宫向来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相信这一次,你也不会让本宫失望。”
王舒钰:“奴婢放心,奴婢定当好好保护苏曼母子,不让娘娘忧心。”
王舒钰领了命离开。
白秋吩咐小桃栀:“王舒钰的俸禄,从下个月起,再多加一倍。”
小桃栀嘟着嘴:“娘娘,王舒钰的俸禄从进宫到现在,已经涨过五次,快要追上奴婢的了,真的还要涨?”
白秋淡淡笑道:“为什么不涨?王舒钰自进宫以来,踏实努力,聪颖过人,本宫很是欣赏,义庄一事,你瞧瞧她办的,只怕随便换个其他人来,都没有她办的好,这么优秀的人,本宫也只能隔三差五地涨一涨俸禄,这样才能留住她。”
小桃栀脸上带着醋意:“娘娘是觉得奴婢不如她了吗?”
白秋笑道:“你和她不同,不可一同比较。”
小桃栀问:“哪里不同了?都是为您做事的,娘娘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奴婢不如她吗?”
白秋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笑道:“她可不敢这么跟本宫讲话。”
小桃栀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一脸委屈,不敢多言。
白秋说:“你是本宫的贴身侍女,她是本宫最欣赏的臣子,你们一个是本宫的左膀,一个是本宫的右臂,如何相比?”
小桃栀嘟着嘴:“可奴婢觉得,自己不如王舒钰聪颖能干。”
白秋笑道:“你若当真一无是处,本宫早就将你换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小桃栀想说,娘娘之所以将自己留到现在,恐怕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罢了。
不等她说出口,白秋又说:“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去看看霖儿他们回来了没有,以后别再说这些胡话了。”
“是。”小桃栀深吸一口气:“奴婢这就去。”小桃栀暗自发誓要更加努力,不能让王舒钰那丫头片子超过了才是。
霖儿早上去安王府时,抱了一堆小玩意去的,除了一些民间的小孩子玩意,还牵了后宫养的一匹品种上佳的小马。
回来时,怀里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这是小今送我的。”霖儿怀抱着小白兔,爱不释手。
猗远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小皇子从小今公子怀里抢过来的,卑职想让小皇子还回去,小皇子不肯,哭着闹着要带回宫里。”
霖儿气急败坏,抱紧怀中的小白兔,生怕别人抢了去:“母后,不是这样的,小今他生病了,没办法照顾小兔兔,我才带回来照顾一下,等他病好了,我还会再还给他的,我都跟他说好了,真的!”
霖儿一脸真诚,但是白秋选择相信猗远。
毕竟霖儿这小家伙,说谎不是一次两次了。
白秋冷着脸:“你跟本宫说实话,这兔子当真不是从小今那里抢来的?”
霖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发誓,真的不是我抢的。”
白秋:“那照你这么说,是猗远撒谎了?”
霖儿看向猗远,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母后,我……”
“看来平日本宫太惯着你了。”白秋冷着脸:“如今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又是撒谎,又是抢别人的东西,再这样下去,再大一点指不定要做什么坏事。桃栀,将藤条拿来,今天本宫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霖儿一看这架势,知道母后是来真的,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就开始哭,哭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白秋还没碰他,他便嚎叫成这样,一边哭,还一边掀开眼皮看白秋两眼,自以为白秋看不见他的小动作。
白秋看着他如此模样,又气又好笑。
最终还是没舍得打霖儿,这家伙鬼灵精怪的,特别会哄人开心,哪怕是哭的撕心裂肺,也能抽出一丝精力来卖萌耍赖,企图蒙混过关。
很显然,他这招非常管用。
白秋收起藤条,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你现在马上把兔子给小今送回去,给他赔礼道歉,我就不打你。”
霖儿抽抽噎噎:“可是我送了小马给他,礼尚往来,我把他的兔子拿回来,不算过分吧?”
“你还知道礼尚往来了?”白秋被他气笑了:“但这个成语可不是这么用的,要是小今主动送你,那才叫礼尚往来,如果是你硬强,那就叫强取豪夺。”
霖儿吸了吸鼻子:“什么叫‘强取豪夺’?”
白秋说:“你不顾小今的感受,把他喜欢的小白兔抢走,就是强取豪夺。”
霖儿委屈巴巴地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喜欢这只小白兔……”
“但它不是你的。”白秋耐心教导:“你要是喜欢,回来告诉我,我给你买一只,但这只是小今的,你不能抢走。”
“可是我就喜欢这只……”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霖儿说话底气越来越弱。
这时,一个低沉温柔的男声传来:“霖儿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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