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方位选得好,背靠环山,地处内圆。”君雅点了点远处的山林和天空,然后又转头指向池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地中心有一处地缝容易‘泄气’,但是填为池塘后,湖水如镜面,将阳气折射到整个庭院,反而能够起到藏风聚气的效果。”
“这里当初建造的时候,必定是有高人指导。”她最后眼露赞赏地下了结论,“颇有远见的风水局。”
原野二人在一旁听得都入神了,原野一看张衡震惊叹服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得意:“都跟你说了她是行家。”
张衡横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君雅,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黎小姐,听你这语气,也只是颇为欣赏,并不是很惊叹?”
君雅笑了笑,表情沉静平和,说出的话却自带傲气:“若是我来布置,必然更上一层楼。”
“哈,好狂妄的女人。”他们方才经过的拐角处,几名年轻的男女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清瘦的青年,看着二十出头,长相是唇红齿白清秀挂的,只是神色看起来有几分阴郁,语气很冲地开口:“这是我师傅的心血之作,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口出狂言?!”
君雅今天本来穿着打扮就是清新少女风,戴着口罩帽子,她身材瘦而不柴,看着清减又窈窕,又跟着两个气场冷硬的男人,乍一看就像是跟哥哥出游的小女孩。
“你又是谁?”君雅是他请来的客人,当着面被这么质问,张衡顿时沉下了脸,“什么时候扶苓居也能大声喧哗了?不懂规矩就滚出去。”
“你滚出去才差不多。”阴郁青年冷笑一声,竟是寸步不让,“这整个院子的风水局都是我师傅所创,这臭丫头出言不逊,我没出手教训她都不错了!”
“好大的口气。”原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冷嗤一声,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将君雅挡在身后,一手搭在腰间,乌黑冷厉的眉眼眯了起来:“你敢对她动手试试。”
“我何时出言不逊了?”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君雅从原野身后走了出来,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宗山徽,当代玄门第一人!”
阴郁青年提起师门,傲然地抬起下巴:“我师傅修为高深,即使如此,这座小院也是他心血之作,当代无人可出其右!你这年纪不大的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是玄学五术吗?竟敢妄言超越我师傅?你不是出言不逊是什么!”
阴郁青年慷慨激昂一番话,本以为会让这两男一女有点逼数,没想到他们却是反应平淡,并且没有丝毫惭愧之色。
原野摇了摇头,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不忍直视地转过视线。
张衡也回过味来了,宗山徽的确是一位高人,这人是他弟子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结仇。
不过他也知道君雅有两把刷子,便想开口解释:“这位是……”
“无出其右?”君雅上前一步,截断他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衡:“……”得,要掐架了。
阴郁青年听不得任何人抹黑自己师门,顿时怒道:“你一介凡人懂什么!”
要不是门规摆在那,不许对凡人动手,就算这是个女人,他也要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君雅走到一处栏杆边,指着连接处的一块颜色更深的地方,“百年紫檀木。”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她踩着栏杆翻了下去,落在池塘边,伸手在水里摸了一会儿,忽然飞快一抓,捞出一尾体型肥美的鲤鱼,整条鱼身几乎漆黑如墨,只有尾端处还带着一点金红色。
然后又在旁边绕了一圈,停在最大的一棵垂柳下,随手在地上扒了几下,挖出来一个金色小鼎,把胡乱挣扎的鲤鱼扔了进去,那鱼立刻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走了回来,单手抓着栏杆翻身而起,动作轻盈地落在地上。
阴郁青年早在看见她踩着栏杆翻下去的架势时,就感觉不妙。
这女人练过内家功夫!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跟着师傅见过不少奇门异士,也算眼界宽阔。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周身气机寻常如同凡人,但是已经超出他一开始的预料。
不过……超越师傅?那是不可能的事!
恐怕是哪个门派的小弟子,学了两年内家功夫入门,就开始自视甚高目空一切,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百年紫檀木,加持阳煞的聚宝盆,临门化蛟的金龙鲤。”君雅走到他面前,一双清凌凌的漂亮眼眸微微眯起,“尊师应当教过你,风水局最考验水平的就是风水师本人是否依靠外物。”
她看着阴郁青年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道:“尊师布下的这个局,天材地宝、法器、灵物全都用上了。恕我直言,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阴郁青年冷哼一声:“如今天地灵气式微,不借助外物,怎能激活风水局!你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君雅摇了摇头,将鲤鱼从鼎中提了出来,一扬手扔回了池塘里,等鱼游走后,将金色小鼎也扔了进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池塘中心。
“你作甚毁我师傅心血!”阴郁青年顿时暴跳如雷,知道她也是修道之人后,手中运起灵力一掌拍出。
君雅抬手跟他对了一掌,动作轻飘飘的,全然不似青年势如风雷的掌风。
两掌相接,青年连声音都发不出,就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吴霄师兄!”他旁边几个男女惊呼道,连忙追上去接住他。
“大意了……”吴霄脸色微白,捂着胸口被扶了起来。
他抬眼望去,然后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池心从内向外,开始溢出涟漪,丝丝缕缕白色的天地元气飞速凝聚,浓到几乎化为法器才能滋生出的生吉之气。
君雅一招手,一缕水柱自池心腾空而起,随着她的手势,飞向最大的垂柳,浇灌而下。
下一秒,浓郁的天地元气随着柳木的呼吸,充斥了整个庭院。
空气与外界发生了变化,闻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仿若仙境一般。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靠阳煞聚气不若以五行生万物,这才是风水局。”君雅负着手立在回廊边,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若是玄门第一人就这个水平,你可能得叫我一声祖师爷。”
这章重写了三遍才满意,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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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救人
吴霄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满心震撼。
这……靠风水局凭空凝聚灵气,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神仙手段!
诚然, 风水可以靠人力扭转,但其中也包括了选址堪舆,如果是一处绝户地,怎么也不可能强行变成福地。
例如一些地产开发商, 涉及到动土,工人出事或是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久而久之都生出了敬畏之心,动工之前会找风水师来观测一番。
若是选址不合适,宁可荒废掉一块地,也不会再投入开发。万一后期出事, 那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这一处小院地基有损,当初师傅就说过, 他能设计成这样,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 结果还不如她随手摆弄几下??
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姑娘,一出手就是这般大神通,怎么能不让人惊掉下巴?
她才多大,成年了没有?打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这么逆天吧!!
原本趾高气昂的几人, 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都开始打鼓。
君雅这一手实在太欺负人,他们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但是就这么认怂, 也实在太丢人了。
“吴霄,给这位前辈赔罪。”这时一道柔和温厚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就见回廊尽头走来几人,被围在中间的青年身形颀长,穿着一袭月白色改良唐装,左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
“宗垣师兄,你怎么出来了?”吴霄一见来人,连忙惶恐地迎上去行礼,哪有半分嚣张的气焰。
“师傅见你一直未归,放心不下,正好季小姐带我出来参观一下。”宗垣语声轻缓地道,他说话时如水一般脉脉温和,神色也是柔和沉静的,即使吴霄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也没有半分骄矜之色。
他抬头望了一眼池塘,目光钦佩地看向君雅,拱手道:“不知前辈师承何派?当代有这般奇才,玄门有望了。”
“无名小卒罢了。”君雅摆了摆手,不欲多言。心中默念心法,运转了一个周天,整个庭院的灵气几乎被她吸纳干净。等几个时辰,就能自动补充恢复。
“前辈过谦了。”宗垣见她呼吸间,如同鲸吞一般吐纳灵气,竟是无法判断她的修为,眼神不由慎重起来,难得语气染上了几分严厉,对吴霄说:“还不快给这位前辈赔罪,多谢人家不与你一般计较。”
吴霄等人见宗垣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态度,便知道这是真的踢到了铁板,涨红着脸吭哧吭哧地开口:“抱歉,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原谅我们……”
“身处玄门,还是莫要以貌取人的好。”君雅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些年轻人在她眼里就跟从前的徒孙差不多,倒不至于跟几个晚辈计较。
“是是是,前辈教训得是,是我们眼拙了。”吴霄一行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原本紧张的局势顷刻被化解,张衡心里松了口气,对宗垣点了点头,又看向君雅:“黎小姐,走吧,我父亲在等了。”
“带路。”君雅点点头,跟着他向包间走去。
“前辈,留步。”在经过宗垣身边时,他突然叫住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温润清俊的面容带着真诚的善意,“前辈请收下,玄门如今势单力薄,如前辈这般强力的存在,我们很需要你。当然,前辈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他既不掩饰拉拢之意,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倒是比那些虚伪客套的人坦诚许多。
君雅挑了挑眉,没有第一时间去接,旁边原野扫了一眼名片,语气散漫地说:“收着吧,以后遇到什么孤魂野鬼就给他打电话,别自己去浪费时间。你不想做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勉强你。”
听他这么说,君雅才打消顾虑,收下了名片。宗垣瞥了一眼原野,温和一笑:“好久不见,原先生。”
“嗯,上次见你,你还在昏迷不醒,现在身体大好了?”原野手插在兜里,打量了他一番,发现这人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恭喜。”
“师傅为我寻来了几味灵药,暂且续命而已。”宗垣温和地笑了笑,拱手道:“那宗某就先告辞了,今日之事还望前辈不要往心里去,我这几个师弟师妹不懂事,我定会责罚管教他们。”
君雅点了点头,天眼下能看见他面上蒙了一层灰气,提点了一句:“别再碰因果,否则什么灵药也不能再吊你一次命。”
宗垣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出言提点,笑容更加柔和了几分:“我心中有数,多谢前辈。”
君雅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不再多言,跟着原野二人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站在宗垣身旁一名穿鹅黄色旗袍的娇俏少女,声音细细地问:“刚才那位小姑娘当真这般厉害?”
“她……不是厉害,是强大,同道中人才能感受到的强大。”宗垣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从袖管里抽出手绢擦掉,仿若无事地对她回以一笑,“季小姐,寻到了师弟师妹,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个小姑娘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恐怕是宗垣心软,给对方留面子台阶下。
季秋璐对他所说虽是不以为然,却不会表现在面上,笑道:“回吧,我母亲也等你很久了。”
……
为了隐私考虑,张衡拒绝了饭店安排的引路人员,亲自带着他们进去。
一推开门,君雅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灵药味,这味道跟中药极其相似,但是她能分辨出来。
人参……灵芝……还有回魂草?
“黎小姐,这就是我父亲。”张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君雅抬眼看去,只见偌大的包间里,靠里侧的软塌上躺着一名瘦弱干枯的中年男人,当真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双目紧闭,骨架五官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个英朗男儿。
明明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老迈,却给人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张叔怎么病成这样了?”原野也是第一次见到记忆中那个爽朗爱笑的叔叔变成了这副模样,不敢置信地拧起了眉。
张衡苦涩地说:“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他的病情,那个时候开始他就长时间处于昏迷当中,即使每天输营养液也日渐消瘦,直到上个月器官开始出现衰竭,什么检查都做过了,没有办法,连是什么病都查不出来。”
他恳切希冀的眼神看向君雅,外人眼中魁梧冷酷的副局长,这一刻神情露出了少年般的脆弱:“所以我的希望都放在了黎小姐身上……只要能治好我爸,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
君雅负手走上前,微微俯身看了一眼张父的面容,淡声道:“令尊的确时日不多了。”
张衡的表情一瞬间破碎,浑厚的嗓音不停颤抖:“真的……回天无力了吗?”
君雅眼中金光流动,细细打量闭着眼睛的中年男人,说:“什么代价你都能接受?”
“对!就算拿我的命换都可以!”张衡立刻道,他曾经听过传闻,玄门有换命数一说。
“行,我知道了。”君雅点了点头,抬手拍了一下张父的头顶,随着她的动作,躺在榻上的中年男人竟然砰地化为一蓬灰色雾气,凭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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