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与锦觅也终于不再睡在一间屋里,两人一人得了个小院子,相互毗邻,有一座月亮门相通。
两人手拉手,随临秀姨把洛湘府逛了个遍。
只是也不知那些神仙何处得的消息,不断有人送上拜帖或是礼物,一贺水神仙上寻得女儿,二贺与天家结成婚约。
大多数的来访者与贺礼都被洛霖拒之门外,但总有那么一些无法拒绝的。
比如——火神殿下。
火神虽未亲至,却派了他亲信燎原君前来。
“…燎原君说,火神殿下有礼物送与锦觅仙子,而且他与两位仙子乃是旧识,亦想当面道贺。”
之前,虽然有神仙来访或送上贺礼,实际上想见的当然还是水神洛霖,宁云和锦觅不过是个噱头,火神这个倒是实在许多。
“凤凰怎么客气吗?”锦觅听了赶忙将棋子一放站起来,高兴道。
她这会儿正因和爹爹下棋焦躁得很呢,她那水平比爹爹自然差远了,洛霖虽然不争胜负,但也不会故意相让,锦觅已经连输三盘,如今这盘未到关子,却已经胜负分明了。
宁云在旁边随意翻着一本水族物种大全,有一个水族族长的亲爹,正好请教一二,此时见锦觅如此急切,晓得她输惨了,不由嗤笑,随手将书放回桌上。
“有九霄云殿之事,怕是旭凤不会想见我了。”
若是与天后的茅盾激化下去,她与旭凤的交情,怕是要完。
宁云与燎原君只见过几回,但双方不太熟悉,不过对方行事周全,想来火神有话对锦觅说,他却不好只见锦觅一人,方才稍上她。
“阿云,你不想去吗?”锦觅奇怪道,“我看你和凤凰的关系挺好的呀,凤凰对你可比对我客气多了。”
“也罢,既然是旧识,”洛霖看着锦觅高兴的表情,无奈摇摇头叮嘱道,“你们便去见一见,只是莫要失了礼数。”
“知道了,爹爹。”宁云与锦觅一同答道。
比起抬箱子来的那些天界神仙,提着一个食盒的燎原君,就显得相当清新脱俗了。
见宁云与锦觅两人一同出现,燎原君先是一顿,便郑重见了礼。
“在下见过宁云仙子,锦觅仙子。”在宁云少数的记忆里,燎原君向来是礼数周全的。
“客气客气。”锦觅抱拳笑道,“燎原君,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这么客气了?”
燎原君果然放松了些许,笑了笑道,“今时不同往日,殿下让我来送上一份贺礼,亦为前日的失礼略表歉意。”
宁云见两人聊上了,便不说话,只搭手施了一礼。
燎原君便也微微欠身致意,然后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锦觅。
锦觅将盖子一掀,不由惊喜:“灵力粽子!”
两个结在一起的粽子,中间挂了一个红线的同心结。
锦觅将那同心结一把薅下来,双手捧着粽子,喜滋滋的对燎原君道,“还是凤凰讲义气!谢谢你,你回去跟凤凰说,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
“对了,凤凰怎么没自己来啊?”锦觅左看右看着那粽子,一边笑一边问道。
“殿下近日旧疾犯了,今日不能亲来祝贺,实在抱歉。”燎原君答道,“不过,殿下说了,过几日再来洛湘府看望锦觅仙子。”
“什么?凤凰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锦觅猛的抬头,粽子也不看了,担心道,“凤凰病得严重吗?”
燎原君将头一低,“据…据言是被穷奇所伤,内伤尚未痊愈。”
宁云眉梢一动,这都多久的事了?
锦觅扁着嘴想了一会儿,下定决心,将粽子往食盒里一放,递给宁云,“阿云,我想去看看凤凰,你帮我跟爹爹和临秀姨说一声。”
话音刚落,锦觅也不等燎原君,已经急匆匆的窜出门去了。
宁云望着锦觅的背影,迷茫又无奈,怀疑莫不是月下仙人给旭凤支招的试探锦觅?
那锦觅这样着急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那日北天门外,她见到旭凤还很正常啊?
“宁云仙子。”
燎原君的声音唤回宁云思绪,她这才想起,这还有一个人。
“燎原君,”宁云低头致歉,“锦觅失礼之处,还请燎原君见谅。”
“宁云仙子客气了。”燎原君和声和气的拱拱手,答了。
“不知,燎原君还有何事?”宁云看着燎原君仍然站定在那,疑惑道。
燎原君把眉一皱,手一握,四下张望一番,语声急促,“有一件事情,所涉甚重,我本不该提前泄露与仙子,只是仙子芊芊弱质,纯真善良,我实在不忍心看仙子被人利用,成为水神与夜神联盟的工具。”
宁云眉心一皱,“此话怎讲?”
“夜神与水神同谋,谋害我家殿下,致使殿下涅槃失败,如今又共谋,意图颠覆朝纲,水神认回仙子,不过是要利用仙子,与夜神达成同盟而已,然而,他日若是事败,仙子却要被无辜牵连。”
什么鬼!宁云听了燎原君这话,只觉得大脑中一千只羊驼崩腾而过,她爹和润玉会干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还纤纤弱质!谁给他的错觉?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事,有何证据?”宁云抬眸看向燎原君,轻声细语的试探道。
“殿下涅槃之日出现的黑衣人,时常出现在洛湘府附近,而夜神在殿下涅槃当日出现在栖梧宫,如此还不足以证明吗?”燎原君极快的说着,一边打探着周围。
这不该是旭凤的想法,宁云眸中一凝,但这燎原君乃是旭凤心腹,却这般想法,莫非,他是天后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是旭凤…火神殿下告诉你的?”宁云蹙眉,似忧似愁,看向燎原君,君,“我看,火神殿下与夜神殿下兄弟情深,夜神殿下怎会谋害火神?”
“殿下与仙子一般,心地纯善,风光霁月,自然难防那些心思狡诈之辈,仙子在天界呆了许多年,想来那时候夜神便已知道仙子的身份,方才…方才…接近于仙子。”
我去——她又没施展那美人计,却有人来自投罗网,人家如此看得起,她又怎能枉但罪名?
“没想到燎原君如此相信宁云,竟将如此重要之事告诉我,云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人,只是…”宁云一顿,她此时要是能拿出张绣帕来擦眼泪就完美,可惜自己从没随身携带过如此女子力十足的东西,只得狠心把手往胳膊上一拧,赶忙把抬头,那点眼泪露出来给对方看见,“只是,云不过是个女子,又修为低微,自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命数如此,又能如之奈何?”
到底不是专业演员,未免露馅,宁云抬起袖子来遮住脸,“今日,便当云未见过燎原君,亦未听过这些话罢。”
说完她也不看燎原君的脸色,宁云转过身,又幽幽的叹了一声,提了锦觅的食盒,往后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补充修改了一点内容,没想到大家对燎原君这部分很关注啊!原剧里,燎原君开头便怀疑润玉,在鼠仙被擒之前也明确表示过怀疑水神,然后又对女主一见钟情,所以想法必然会受到影响。
不过,说是一见钟情,其实就是喜欢上女主的颜了,剧里他对锦觅的长相毫无感觉,估计是不吃这一款,所以我觉得嘛,这种比较传统思想的士大夫,会喜欢《蒹葭》那种风格的女子,然后女主外形比较符合,当然了温柔贤良、纤纤弱质惹人怜爱啥的,都是幻想的,大家看过古言应该能够明白这种感觉吧,与其说喜欢女主,不如说喜欢上了自我幻想而已。
总之,女主自己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为了探听一下消息就稍微表演了一下…她已经表现得很作了,而对方仍然没有发现,所以也怪不得她吧。
第55章 含笑
等绕过几重屋,再也看不到门口之后,宁云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抬手就锤向旁边的白石栏杆。
“嘶——”这石头怎么这么硬啊!就不能让她尽情的发一会脾气吗?
燎原君的脑洞固然搞笑,其中所含深意却不容得她不深思。
话说回来,是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这样以为?等着看,润玉和旭凤两兄弟,终有一日要为帝位分道扬镳、大打出手?
是不是,也有许多人都将润玉的温和隐忍好脾气,当做阴险狡诈、示恩图谋?
原来这天界之中,茅盾早已暗藏,一旦一丝火星,怕能要之引爆。
她其实早就发现了,栖梧宫的人对润玉的态度,连了听飞絮提到夜神,那语气都毫无敬意。
如今,连旭凤身边的心腹,都公然怀疑润玉和爹爹。
她既气愤旭凤,堂堂火神不能约束身边人,又担忧爹爹和润玉的处境。
曾经,她是局外人,看这天界风起云涌是个热闹,如今,却落入其中。
按说其实对旭凤退让些许本无妨,旭凤性格仁善,天帝嫡子,他做天帝说不定也好,想来润玉也是这般想法,然而如今只怕的是,退无可退,无路可走。
天后那样的人,见过几次哪还不能明白,是个赶尽杀绝的性子,然而连身边的人都无法约束的旭凤,真的能劝阻天后吗?
况且,屁股决定脑袋,鸟族发展又如何能不掠夺它族资源?倒时候,旭凤又何能辖制?
但要前进,她一个人又如何能够?
“云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因为宁云与锦觅许久未归,洛霖寻来便见宁云一个人站在那里,走来走去,表情丰富。
“哦,”宁云转过头看她爹,不知为什么又想起燎原君所谓的结盟计划,“刚才听了一个笑话,我想一个人在这儿笑会儿。”
“觅儿呢?”洛霖自来没看懂过他这闺女,故而也就不多问了。
“哦,锦觅听说旭凤病了,就去栖梧宫看访他去了。”宁云笑了笑答道。
洛霖将眉头一蹙,表情有些担忧。
“要不,爹爹你就单独给锦觅多加点课?”宁云小心试探道。
洛霖看出她的小心思,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语重心长道,“云儿修行一途艰苦,乃是因为不断磨砺心性,灵术技巧不过是小道,爹爹知道你不爱念经书,但天地之道,自然之理,都蕴于其中,能明心见性,修行之途,心境第一。揣而锐之,不能长保,多闻数穷,不如守中的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我知道了爹爹。”宁云低头领受教诲,又抬头道,“对了,有一事,我需得告诉爹爹——”
宁云将刚才与燎原君的对话,剪去枝节,讲给洛霖,“也不知,这是天后的意思,还是天帝的意思?”
“我知道了,”洛霖将眼眸一垂,“此事,你不要参与。”
“爹爹,对那黑衣人的身份,您可有想法?”宁云继续问道。
“你若是有暇,不如去把《清静经》背了。”洛霖不答。
“颠覆朝纲这样的罪名,实在不轻,怎能置之不理。”宁云劝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算者不能穷数,公道自在人心。”洛霖道,“夫唯不争,故无尤。越静越清,越动越错,你可明白?”
“那人…是不是鼠仙?”也别怪宁云想象力丰富,这种事情,她一时就能想到两个人,一个是彦佑,一个便是鼠仙,上次向临秀姨问及彦佑之时,临秀姨甚是生疏,却提到鼠仙常来洛湘府与爹爹下棋,想来关系不错。
“云儿!”洛霖眉头一皱,严厉道,“你怎可凭臆断,随意污蔑他人?”
“爹爹,我不是随意说的,”宁云略想了想,还是将鼠仙欲结盟花界之事告诉洛霖,希望他能稍加警惕,“事到临头,我们也不能不做准备啊。”
洛霖看她实在不罢休,便实话告诉她,“这天界之中,派系复杂,结党连社比比皆是,犬牙交错,争权夺利之事时常发生,稍有不慎便要卷入其中,到那时便是身不由己,我能做的,不过守护好水族,不让其卷入那纷争之中。”
洛霖拍了拍宁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日后嫁给夜神,也要劝告他,他身份特殊,不要争那些浮名虚位,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修身养性方得长生逍遥。”
“你们父女二人在这儿论道呢?”临秀逶迤而来,阳光之下,如同春风徐来。
“临秀。”
“临秀姨。”
宁云与洛霖停止了讨论。
“夜神的璇玑宫派了人来给你送礼物,”临秀柔声道,“云儿,我已让人领到你的院中了。”
“多谢临秀姨,”宁云应了一声,提起栖梧宫送的食盒,“这是旭凤送给锦觅的粽子,锦觅出去了,还请您替她保管一下吧。”
临秀一笑接过,“我知道了。”
璇玑宫派来的仙侍,正是她认识的邝露。
“宁云仙子。”邝露一袭青衣,见了宁云便低头见礼。
“邝露仙子。”宁云还了一礼。
邝露双手将礼盒递上,“殿下让我来,将贺礼送给仙子。”
宁云将盒子接过,放于桌上准备待会儿再看,“多谢你。”
邝露见她动作,犹豫了一下问道,“您……不打开看看吗?”
“我一会儿再看,”宁云有些奇怪润玉为何不自己送来,不太符合他平日的作风,“夜神殿下今日可在宫内?”
“殿下今日下界去了。”邝露答道,“走前叮嘱我一定要将礼物送来。”
宁云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人家白辛苦跑着一趟,便道,“劳你跑这一趟,我送枝花给你做回礼吧?上次的剑兰如何,你喜欢吗?”
邝露将头一垂,片刻后轻声问道,“琼花,可以吗?”
“艳不山礬瘦不梅,团簇轻盈雪飘枝,你也喜欢琼花啊?”宁云有些欣喜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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