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口也不留。”
崔振海一声令下,无数弩/箭从山间呼啸而来,原本叫嚣着强光大夏所有财宝与美人儿的北狄前锋,刹那间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北狄前锋全部阵亡,他们的捷报却传至北狄主力部队的帐中。
繁华的华京城,纸醉金迷的享受人生,让所有北狄人无不心生向往,进而加快步伐,生怕自己若慢上一点,财宝与女人便被其他人强光了。
然而当他们还未抵达清河郡,马蹄下的土地却突然炸裂开来,无数人被炸得血肉模糊,空气中飘荡着人肉被烧焦的难闻气味。
“稳住!不要乱了阵型!”
北狄首领声嘶力竭嘶吼着,可战马受了惊吓,根本不听士兵们的控制。
不断爆/炸的土地,发疯了的战马,北狄主力部队尚未进入清河郡,便损失惨重。
这样的爆/炸声一直持续到夜晚,北狄军队收拢部队,方知自己中了夏人的圈套,犹豫之下,不敢再往前行。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斥候却送来一个让他们舍不得离开的消息——清河郡算上援军,也只有五万兵马,他们哪怕损失惨重,兵力仍在十万以上。
而带领援军前来支援清河郡的,竟是大夏的天子程彦。
“干他娘的!”
北狄首领眼中满是贪婪。
听闻大夏天子倾城国色,他实在想领教一番,那样的绝色在他身下哭泣着婉转承/欢的模样。
第121章
北狄再度整军, 缓缓逼向清河郡。
马蹄卷起黄沙,旌旗遮天蔽日而来。
程彦立在清河郡的城楼上,遥遥看着越来越近的北狄大军。
这个时代是没有炸/药的, 那些埋在北狄必经之路上的炸/药, 是李斯年研制出来的——闲来无事炼丹时捣鼓出来的小玩意。
李斯年刚弄出□□时,程彦便如获至宝, 让李斯年将方子写出来, 交给少府门下的工官们,让他们大批量生产。
程彦要得急,考工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又加上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技术难免不熟练, 故而给到程彦的炸/药并不多。
这些炸/药已经全部用完了, 并不足以将北狄主力部队全部消灭。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北狄大军,程彦深呼吸一口气, 吩咐道:“架强/弩。”
炸/药消耗殆尽, 她没有其他巧方,只能死守清河郡, 待清河郡城楼上的弩/箭消耗掉北狄兵力后, 再将北狄大军引入清河郡,从而一举歼灭。
这个方法极险, 稍有不慎, 便是她与这五万大军一同埋葬清河郡, 她不敢掉以轻心。
狂风呼啸而过, 刮在脸上似刀子一般。
程彦忽觉掌心一暖,低头一瞧,是李斯年握住了她的掌心。
李斯年执起她的手,垂眸在她掌心印下一吻,道:“我们只需守十日。”
程彦秀眉微动,以为李斯年有什么巧妙心思,便问:“为何守十日?”
“十日之后有什么?”
李斯年轻笑,眸光潋滟,勾魂夺魄。
李斯年道:“我夜观天象,十日之后,天降神火,将北狄大军烧得一干二净。”
程彦:“.......”
兵临城下了,他还有心思在这装神弄鬼。
当真是三清殿出来的人,时时刻刻不忘星象推衍。
程彦叹了口气。
李斯年略显冰凉的手指勾着她的掌心,若非周围都是守城士兵,只怕他这会儿还会颇为亲昵地将她揽在怀里。
“十日便好。”
李斯年浅笑,声音若山间潺潺溪流一般清润,无端抚平了程彦心中大战将至的紧张感。
蓦然间,程彦突然很想相信李斯年口中所说的“天降神火”。
自她与李斯年交心后,李斯年便没有骗过她,不是吗?
程彦回握着李斯年的手,认真道:“我信你。”
李斯年眉梢轻挑,声音里有着几分揶揄之意,道:“你不是素来不信天命么?”
“我是不信天命,”
程彦目光灼灼,映着李斯年的身影。
无论她身在何地,处境又如何艰难,只要李斯年在她身边,她便感觉分外安心。
程彦道:“可是我信你呀。”
她信他的经天纬地之才,更信他能逆天改命。
天边日头有些刺目,程彦逆光而立,光影将她的轮廓剪得斑驳柔和,她清澈眼底,满满是他的影子。
李斯年眉头微动,心口陡然一软。
很软很软的那一种。
北狄大军临近城下,城楼上的弩/箭纷纷射/出。
刀剑争鸣,喊杀声震天,犹如修罗地狱一般。
李斯年俯下身,在程彦眉心落下一吻。
多年前,是她自地狱深处将他寻回。
自那日起,他愿化身为剑,护她一世无忧。
而今,是他该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从正午时刻,到暮色深沉,北狄的攻击一轮又一轮,似乎永无休止一般。
转眼又是一轮日出,号角声响起,北狄的军队再度前来。
几日之后,守城将士们的弩/箭越来越少,北狄人蜂窝一般涌上城楼。
李斯年眸光轻转,道:“泼滚油。”
一桶又一桶滚烫的火油被守城将士们泼下,北狄人哭爹喊娘,浑身燃火滚下城楼。
城楼之下,堆着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火油落在尸体上,很快烧成一片,暂时阻挡了北狄人进攻的步伐。
可是这样远远不够,十几万的大军,在人数上远远超过了守城兵力。
待尸体烧尽,大火不再蔓延,变得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灰,风一吹,便烟消云散,北狄人又发起了进攻。
一日又一日。
终于,清河郡物资耗尽。
崔郡守擦着额角上的汗,颤着声对程彦道:“臣派贴心之人送陛下回华京城。”
程彦摇头拒绝,道:“北狄一日不灭,我便一日不回。”
崔郡守只觉得程彦被身边这个出身三清殿的宁王殿下骗得找不着北。
平日里也就罢了,在战场之上说甚么天降神火,这不是惑乱君心是什么?
若李斯年不是程彦的夫郎,他早就让人把李斯年拉下去斩了。
“今日已是第九日。”
李斯年抬头看着天边残阳如血,道:“再等等。”
“待入夜之后,咱们便将全部兵力撤出清河郡。”
崔郡守一怔,问道:“撤出清河郡?”
“我们这些人马死守清河郡尚且不够,若撤出清河郡,只怕顷刻间便会被北狄大军吞噬。”
李斯年收回看夕阳的视线,目光悠悠,看向崔郡守。
夕阳西下,将城楼上的一切染得殷红如血,李斯年立在城楼之上,纵然身边全是污秽鲜血,亦不曾将他飘然出尘的气质浸染半分,反而在一片红色之中,他越发显得清隽无俦,恍恍然若九天之上的谪仙。
崔郡守怔了怔神。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脸,莫说程彦被他所惑,纵然他身为男子,也不免被他所惊艳。
城楼上的战乱仍在持续,刺耳的喊杀声让崔郡守连忙回神。
崔郡守不敢再看李斯年。
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什么清冷禁欲的谪仙,分明是修炼千年的妖精披了谪仙的皮,来人间吸食人的精气的。
李斯年道:“北狄大军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李斯年胸有成竹,崔郡守不好再多言。
北狄人攻上城楼,城楼上的士兵们抽出腰间佩剑,与北狄展开殊死决战。
亲卫们护着程彦与李斯年下了城楼。
步伐匆匆中,程彦忽而想起,哪怕战斗到白热化阶段,此时仍有一支军队没有投入战斗中。
那支部队为李斯年所统领,自进入清河郡的那一刻,便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程彦微顿,停下来看向一旁的李斯年。
李斯年笑了笑,眼底是渐渐落山的金乌。
“小翁主期待么?”
纵然程彦登基为帝,李斯年对她的称呼还是旧日的小翁主。
“期待的。”
程彦紧紧握着李斯年掌心,突然便笑了起来,道:“只要与你在一起,无论任何事情,我都是期待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夕阳将城楼的影子拉得极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终于全部隐入山间,失去太阳的照射,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撤!”
守城将士们有条不紊撤出清河郡,负责断后的士兵们早就在路上设下了道道障碍,阻挡着北狄前行的脚步。
北狄人终于攻入清河郡,叫嚣着交出你们的天子供我们的首领享用。
然而这样的哄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便发觉城中有些不大对劲——他们攻打了十日之久的清河郡,竟然是一座空城。
北狄人只以为夏军怕全军覆没,弹尽粮绝之后选择了撤退,这般一想,北狄人的笑声更响亮了。
“追上夏军!”
“将他们的女帝活捉了来!”
北狄首领一声令下,北狄人清扫着城中的障碍物,在夜幕中抹黑前行,想追上夏军的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清河郡四方的城门轰然落下,北狄微微一惊,城中屋舍中突然升起冉冉烛火。
巨大的孔明灯将深沉夜色照得如白昼一般,北狄人纷纷抬头看去。
下一刻,孔明灯陡然炸裂,巨大的火球自天而降,坠入北狄军队中。
天干物燥,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北狄首领瞳孔骤然收缩,终于明白,自己又中了夏人的计谋。
可是此时明白已经晚了,清河郡的城门死死合上,根本打不开,大火舔尽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这座原本处于北方之地最为繁华的清河郡,变成了人间炼狱。
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方止。
天空中飘起毛毛细雨,悄无声息掩埋世间所有杀孽。
李斯年吻了吻程彦眉心,道:“我说过,会有天降神火,替我们收了作恶多端的北狄大军。”
程彦轻笑,道:“我自是信你的。”
只是与北狄一同葬身火海的,还有这清河郡。
这曾是北方之地最为繁华的地方,经此一战后,只怕数十年不能恢复元气。
待她回京之后,需好生安抚此地百姓,更要筹集钱粮,助百姓们度过大战之后的艰难生活。
程彦叹了口气,班师回朝。
南下的北狄军队被她与李斯年合力消灭殆尽,剩下的,便看许清源与她母亲了,以及,李斯年生平最恨之人——李斯年的父亲,宁王殿下。
此时的关外,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在许清源与长公主的带领下,围剿北狄留置在关外的接应部队,另一路,则在宁王与李夜城的带领下,向北狄人的老巢进发。
长公主归来,士气大振,许清源又是沙场宿将,排兵布阵,犹在长公主之上,不消数日,便将北狄的关外部队全部消灭。
捷报传至华京城,九州为之沸腾。
华京城有郑余崔振波袁行镇守,又有七杀罗生暗中辅助,哪怕朝臣藩王们有心趁机作乱,尚未有所动作,便被几人联手镇压。
朝中的女官们对朝政越来越熟练,程彦让郑余拟了女子可以与男子一样科举入朝的圣旨。
此事若在以前,这个圣旨只怕刚刚颁下,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可清河郡大战后,程彦之名响彻九州大地,无中生有,以逸待劳,趁火打劫,瞒天过海,甚至关门放狗,三十六计被程彦运用得淋漓尽致,而天降神火,更是神来之笔,帮助程彦彻底剿灭北狄大军。
天命在身,所向睥睨,世间再无人质疑程彦执政的对错与否。
程彦的政改如火如荼进行,又过几日,边关再度传来捷报——宁王与李夜城在卫家后人的引路下,成功找到北狄人的老巢,将北狄老巢一举拿下。
自此之后,为祸大夏近百年的北狄彻底灭绝。
捷报传来,夏人无不拍手称快。
程彦放下军报,看向身边的李斯年。
大战之后,便是休养生息。
百姓们休养生息,她与李斯年,似乎也该休养生息了?
算一算时间,她与李斯年成婚已有三年时间,可至今却仍未圆房,仔细想来,似乎颇为遗憾。
程彦轻手轻脚走到李斯年身边,浅笑着说道:“当初我与你约定,十年平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
“而今天下平定,百废待兴,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些其他事情来做?”
窗外阳光正暖,李斯年眉头微动,浅浅一笑,恍若饮了十坛桃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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