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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只不过悄悄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就被右手边这位同学敏锐的察觉。
云烟赶紧把手机收回兜里。
小声撒谎：“我就看个时间。”
那人果然信以为真：“哦，这样啊，你想知道时间来问我，我有表。”
“……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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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身子往后靠，小声问云烟：“你跟那个男生认识啊？”
“不认识。”
“那你们也聊得起来？”
云烟：“……大家性格都蛮好的。”都很自来熟。
过了会儿，台上的老师说完致辞，开始分析数据。
礼堂最前面的大屏幕，还有两边的八个小屏幕都切换成数据表。
“今年，我们附中迎来了全国三四十个省级行政区，共三百九十七位优秀学子，参加全国数学……其中，来自湘省的学生最多，共有二十九人……”
数据部分，云烟都认真的听着。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分析完今年各个省队的人数分布，台上换了一位老师，开始分析往年各省省队的人数和获奖情况。
刚听完老师说到这一部分的主要内容，陈凌就拿云烟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好难过，好想为我们省争光。可我这回估计也就是个国三……”
陈凌一向没多少自信。
她说自己‘什么都考不上’这种话云烟已经听了无数遍。
搞得云烟以为她理解题目都有问题。
可云烟有次去看陈凌做题，虽然没有说全对，可也绝对不赖。
一看就是省队学生的水平。
云烟差点甩给陈凌一张黑人问号脸。
之前跟陈凌一起来自七中的一个男生，曾当着陈凌的面给云烟说。
“你就看陈凌这样，活脱脱一个学婊。之前预赛说担心过不了，结果考了两百多。联赛考完后她说可能省二都不稳，搞得我们老师都差点要放弃她了，结果成绩出来，还不是省一，第二十三名，可以进省队那种。”
陈凌显然这样的话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她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固执地说：“我是真的没信心啊……”
云烟想，学婊这个词，好像也没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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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附中的老师还算仁慈，没有把云烟他们省拉出来公开处刑。
只是挑着表格里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省份说了一下，顺便提到了我国学生参加往年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的情况。
最后说了一下今年的美好展望，就让大家散了。
——回去调整心情，明天开始考试。
午饭前，惠哥把大家聚在一起。
千叮咛万嘱咐CMO的考试流程和题目类型。
“决赛跟咱们联赛不一样，决赛考两天，每天考四个半小时，每天都从早上八点考试到中午十二点半。”
惠哥说，“今晚千万不要熬夜刷题，好好休息，保证能精力充沛的参加明后两天的考试。知道吗？”
“知道了，惠哥！”
想了想，惠老师又说，“你们也别太紧张，397个人参加决赛，每个人都能拿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注意到身后有位穿着条纹毛衣的年轻老师走过。
等到惠弘济跟着其他老师去教室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隔壁桌的老师们有人在说——
“笑死我了，他们省还不嫌丢人。不就是仗着五年前出了个远墨，科协才给他们一年二十多个省队名额。”
那老师捧腹大笑，“我刚刚路过，那个老师就在给学生说，大家随便考，都能拿将，怕什么。”
其他老师说：“这也太没上进心了。”
“难怪他们越来越没落。”
“今年他们要还只有一个国一，科协肯定削他们省的名额。”
惠弘济气地饭都要吃不下。
可为了各省和睦，他暂时也只能忍了。
啤酒肚老师说：“小惠，别理他们，咱们先吃饭。临考前给孩子们太大压力，万一他们心态崩了怎么办？你的做法是对的，别听人瞎说。”
“对啊，别忘了，远墨也是你带出来的。他们现在还惦记着远墨，可见当年被压得有多惨。”
“这种人分明就是小人得志，别跟他们较劲。”
他们两省的老师餐桌相邻，云烟省的老师们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那边自然也听到了。
那位条纹毛衣的老师讥笑：“什么小人得志？亏你们也说得出口。谁带出来的国一多谁心里清楚。不过，听说你们省今年出了个好苗子，叫什么钱星纬？”
惠弘济冷笑：“我们省好苗子多着呢。”
“哟，看来今年打算争取两个国一了。”
惠弘济：“……”这种人神他妈的烦。
他真的想不通哪里得罪这个人了。
各省竞争向来都有，但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很和气。
就算在餐桌上说到学生成绩，最多也是说‘我们省今年势头很好’‘大家一起加油’……
隔壁桌子也有年纪长了一点的老师，他呵斥住条纹毛衣老师。
“别吵架，过来吃饭。”
但也仅仅这一句，就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刚刚发生的事情。
更别说，刚刚那些话肯定都被前后左右的老师们听过去了。
云烟省队的老师们嫌丢人，吃完赶紧走了。
云烟这边自然不知道老师们的情况，他们吃完饭，去附中安排的自习室呆着。
有人在刷题，还有人在教室后面小声聊天。
自习室距离男女生寝室不远，一会儿学完就能先放了东西，再去吃饭。
陆林自然是选择继续刷题。
云烟坐在教室最后看手机。
过了会儿，她身边凑过来一个男生。
“同学，你哪个省的啊，看着面生。”
云烟见他穿着属地中学的校服，就老实的回答了。
那个男生突然嗤笑一声，“就是那个传说中二十多人只有一个国一的省份？”
“……”云烟表示并不想说话。
男生又说：“你同学都在前面学习，你却在这里玩手机，是不是跟不上学习进度？不如我们加个微信，我给你讲题，怎么样？”
第57章
云烟的手机恰好在微信界面。
她尝试过了，就算给爸爸、妈妈、哥哥和童秋发了消息，远墨那一栏可能会被挤下去十秒，可很快就……自动置顶。
远老师的头像一直在置顶，所以，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写给她的。
云烟想着，明天就要参加第一场考试了。
在此之前，总得给远老师回应一下。
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才坐在教室最后面，对着手机发会儿呆。
没想到，就被人搭讪了。
云烟直截了当的拒绝：“不怎么样。”
说完，继续低头酝酿。
那男生也不恼，坐在她旁边，问：“你真的放弃学习了啊？不过你如果只想拿国三的话，这次考多少分也不重要。”
云烟：“……”
正好卓菲兰路过这边，打算去教室后面接水，听到这句话，她唇角抽了两下。
“呵，你瞧不起谁呢？我们云烟要拿第一。”
男生眼睛都亮了：“原来你叫云烟！”
卓菲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将功补过。
她对那个男生说：“你别纠缠我同学，你不学习她还学习呢。”
男生见自己好事被打扰，这下脸色也不好看。
“你们省也就那样了，还好好学习？糊弄老子不懂吗？你们就算学破了天，也不过是零分国三和十分国三的区别。”
方云烟收起手机，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加考试成绩不如我、还看不起我的人的好友。”
说完，她直接出门。
卓菲兰也跟着出去打水。
独留那位男生一个人在原地。
这里就是蜀城附中，男生认识的同学不少。
假装认真写作业的前桌见方云烟走了，扭过头来，问道：“大佬，那个妹子居然拒绝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想死吗？”男生没好气地说。
“不是啊，她们也太狂了吧，一群成绩垫底的人，居然还敢说要考得比你好，她们怕不是活在梦里。”
“是啊，一群井底之蛙，还敢自视甚高。”
男生说着，点开手机，在CMO贴吧开始发帖。
这个贴吧里其实没多少人讨论学术，真正的大佬都在某乎或者论坛。
贴吧里主要都在八卦。
男生的账号已经水到了十一级，他成绩不赖，又在这里解答过一些题目。
很多人都眼熟他的ID。
【大家知道海省吗？这次又带着24个人来了！今年的学生比去年的还要狂，某位女生还说要考第一。】
楼主：注意，是第一，不是国一。大家期待吗？
一楼：……你故意给海省招黑的吧？我就不信他们能这么狂。都五连败了，还能不夹起尾巴做人。
楼主回复：新号别发言，你不认识老子的ID吗？
楼主：可能因为要考试了，最近贴吧里来了不少新人啊。知道我的人为我澄清一下，我从不说谎。刚我想给那个女生讲题，她不听就算了，还说我考试成绩不如她。
七楼：我靠，这么可怕的吗？海省是疯了吗？
十楼：看样子是疯了没跑了，拿第一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十一楼：别打我，我突然想发一段语音。‘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24个学渣走来了！’
三十五楼：你怕不是要笑死我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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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出门后，根本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跟卓菲兰分开后，靠着栏杆，给远墨发消息。
“多谢墨哥O(_)O”
“我会加油的。”
发完后，那边没有及时回复。
但云烟再看手机的时候，墨哥的头像已经换成了另外一张。
准确来说，是在之前那行字底下加了一句话。
CMO加油。
今天别看手机了。
搞数学的人需要让思维一直处于活跃状态。
看多了手机，真的会有影响。
想了想，云烟在家人群里发了句自己明天要考试，今天需要调整状态的语音。
方妈妈很快出现，说：“我们晚上就不打扰你。”
云烟：“谢谢妈。”
云烟把手机关机，回到教室里，拿出一张白纸，开始画思维导图。
顺便把最近学到的知识点都总结一遍。
云烟的总结类似于头脑风暴那种，从一个点向外延申，然后不断构建新的支架和新的知识节点。
只要有联系的知识，她都会用箭头标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这是云烟一贯使用的复习方法。
因为这次考试是CMO，不是普普通通的预赛或者联赛。
肯定全都出新题，一点旧题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真的有人明天在考场上觉得某道题类似于自己做过的题目，那很可能就中奖了，因为两道题的解题思路肯定天差地别。
想要照搬套路，恐怕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故此，云烟觉得思维才是最重要的。
但这也是建立在她刷题足够多的基础上，才能有一套自己的做题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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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决赛第一场。
进入考场前的检查工作繁琐又严苛。
准备考试的教学楼在前一天已经封楼，外面围着警戒线。
绝不许出现任何作弊现象。
门外、大厅、教室门口，三个坎儿的检查过后。
云烟才得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次一共考三道计算题，每道题目二十一分，考试时间四个半小时。
第二天同第一天题目量、分值和时间都一样。
拿到试卷的第一秒，云烟心里猛地一慌。
她想，要是考不好，惠哥、老李、啤酒肚老师们该有多失望。
还有爸爸妈妈哥哥、同在省队的同学们……他们恐怕都会失望吧。
这种情绪突然之间蔓延在云烟心底，遏制不住的狂野生长。
她拿起笔，模仿远墨的字迹，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写‘CMO加油’。
写完后，她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圈，假装这是一个头像。
就这么静了几分钟，那股慌乱被自信所取代。
无论结果如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加油，写好每一道题。
说来也不巧，昨天那个搭讪的男生座位就在云烟斜后方。
眼看着都开考五分钟了，云烟还没动笔演算。
男生唇角讥讽地扬起。
眼眸里满是不屑，他想，又是一个准备零分拿国三的废物，昨儿还敢那么嚣张。
等吧，等到后天出成绩，就能看到这位云烟同学该有多后悔。
两天的考试，云烟都是写到交卷前一秒。
第一天的题目偏几何。
她的空间想象能力比较好，做起来很顺手，写完后还检查了三遍。
不出意外的话，云烟觉得自己这套题应该可以拿满分。
第二天则更偏代数一点。
正好，她前一段时间被远墨训练了许久的逻辑思维能力。
倒不是说云烟的思维能力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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