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州牧。”
貂蝉进入刘虞的营长内,陪同在侧的还有鲜于辅、程绪两人。
“东曹掾请坐,刘某病体抱恙,有失远迎,实在惭愧。”
刘虞有意站起来说话,最终因手脚没力气而未能起身。
“刘州牧身体不适,我就长话短说了,今日来此见你,是为解决两军休战之事,”貂蝉阻止了他站起来,见他斜靠躺好,干脆利落地切入正题。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晓,若公孙将军当真愿意服软,能够避免幽州内乱最好不过了,毕竟我本无意与公孙将军决裂。我的下属们做事莽撞,给东曹掾添麻烦了。”
貂蝉摇头道:“倒是不曾有添麻烦的地方,众位将军都很配合,也是好相处的人。”
刘虞轻笑一声:“没有吓着东曹掾就好,他们长相虽魁梧凶煞,其实都是性子很好的良善人。”
他病着,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并不老,眼睛明亮有神,说起话来温和,带着长者的通透与慈祥。
慈祥???
貂蝉回味过来,再看那一溜的武将,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武将与智囊领袖啊?这是鸡妈妈带一群活泼小鸡仔谋生,操心了一颗保姆心啊!
貂蝉与刘虞谈妥后,又一次回到城中,嘱咐公孙瓒开城。
公孙瓒狐疑,没料到她竟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虞当真接受了我的信件,答应重修旧好?”公孙瓒怀疑道。
“公孙将军只管开城迎州牧入城就是了,还是说这寒冬腊月的,你当真想内耗幽州兵力与州牧兵戈相见?”貂蝉淡淡道:“陛下派我来幽州,为的就是调解两位之间的矛盾,除此以外我并无其他目地,你还怕我与刘州牧联合起来欺负你不成?”
她说话还是那么干脆又不好听,倒是将公孙瓒的顾虑道个明白,公孙瓒想着:这疯婆娘虽然心狠手辣,却从来不屑于说谎。
于是下令开启城门,迎刘虞入城,与刘虞之军合兵。
在此过程中,貂蝉说话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指挥刘虞之军驻军于城内各地,又将几位将军请来。
合兵已成,程绪、鲜于辅、齐周等人也到达了将军府之中,同时运来的还有马车中昏昏欲睡的刘虞。
这时貂蝉才对公孙瓒说道:“还请将军把城中最好的大夫叫来,刘州牧病了,好好给他治一治。”
貂蝉摆摆手,完成了一项重任,云淡风轻地去与贾诩汇合。
公孙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怕是被貂蝉驴了!
“难怪刘虞到达后驻军城外没有动向,原来是病倒了。”公孙瓒对左右如此说道,他不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若趁此良机攻打他……”
“将军忘了东曹掾之能?东曹掾也是会带兵作战的,”左右悄声一提,公孙瓒闭上嘴巴,悻悻地不说话了。
自此以后,幽州分成两半的内务合二为一,而刘虞与公孙瓒此前长期各自为政,内务相通之下各下属间必定会有所矛盾。
东曹掾等长安来使,为朝廷所派遣的中立人士插足其中,形成了幽州内政独特的三足鼎立格局。
刘虞有事会来找他们,公孙瓒有事也会来找他们,两人闹不合了,各自推诿指责还是会来找他们。
“他们把我当什么了?居委会主任吗?!”貂蝉皱眉,见他们闹得狠了,发飙整治了一番,刘虞下属武将皮糙肉厚,公孙瓒和他的下属们也皮糙肉厚,揍起来手感贼好。
唯一逃过一劫的刘虞,还是看他病弱单薄,怕给揍坏了。
貂蝉并无揽权之意,只要别闹得太难看,她就不会出面,多是推贾诩出面来维持局面。
贾诩觉得这活并不难做,他足够圆滑,能说会道,刘虞性子软,而公孙瓒性子傲,知其性格可攻其软肋,身后有一座大山撑腰壮胆,贾诩于幽州官场中混得游刃有余。
能够安抚下貂蝉,他已经很满意了。
三个月后,北海之围解除,刘备获胜归来,前来找公孙瓒复命。
公孙瓒赞许刘备,提拔他为别将军,增加兵马随田楷屯兵于齐,继续做抵御袁绍的活。
而赵云来到州牧衙门,找到公孙瓒提出辞别:“家兄意外身亡,留寡嫂与幼儿独居乡里,云将赶往家中为兄长处理后事,安顿家人,恐怕无法继续为将军效力。”
赵云辞别是有情有可原的事情,公孙瓒自是答应,他没想那么多,在旁处理政事的贾诩闻言心下一惊,他偷看那三月不见身高又向上篡了几分的少年武将,发现这鲜嫩的少年武将去了一趟北海,越发俊朗挺拔了!
贾诩赶紧溜回使者驿站处,给貂蝉通风报信。
这次要是让赵云给溜了,可别说劈桌子了,她可能会把这州牧衙门给拆了!
貂蝉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夸奖贾诩道:“还是文和懂我的心。”
贾诩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你该不会打算追去?”
貂蝉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包裹,转头拍了拍贾诩肩头,笑容满面地说道:“文和已经在幽州立足,刘虞与公孙瓒都对你敬让三分,这不是挺好的,我去寻心悦的郎君了,待事成以后,定会请你喝上一杯喜酒。”
说完,她兴高采烈地抛弃了傻眼的贾诩,骑上欢脱的野马,奔腾而去。
贾诩尔康手:“等等!”
我来通风报信,是为了让你留人,不是让你离家出走的啊!
此时,一路往常山而去的少年武将还不知道自己身后多出来了一个小尾巴。
不久,刘虞找到贾诩,对贾诩说道:“我感觉最近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恐怕活不久了,说不定哪一天会病死过去。”
贾诩大震。
“这幽州落入公孙瓒之手,我不放心,他太过穷兵黩武,不会善待百姓,反而会为了养军队而施以苛政,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刘虞轻叹道。
贾诩迟疑道:“州牧的意思是?”
“我已上书朝廷,请封东曹掾为新的幽州牧,之后几日,我会说服我的部下,向东曹掾投诚,我看出来了,公孙瓒忌惮东曹掾,那再好不过,日后我的部下们还要劳烦先生与东曹掾照顾了。”
刘虞温和道:“你们愿意来幽州劝解我们,避免幽州内乱,我感激不尽,东曹掾心性善良,先生又是有大智慧的,我相信你们会将幽州治理好。”
宁愿将幽州交托给外人,也不把它给幽州本地出身的公孙瓒,这破罐破摔的感觉……
贾诩目光诡异:这刘虞,怕是烧坏了脑子。
贾诩正色道:“州牧,东曹掾并无揽权之心。”
刘虞老怀欣慰道:“我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想要将幽州托付给她的,无权利心才能博爱于万民啊!”
贾诩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那么问题来了,被刘虞寄托以希望的貂蝉已经跑了啊!
第25章 勾搭子龙哥哥计划一二三
贾诩觉得, 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为了自保而抱吕布的大腿!
如果不是抱了吕布的大腿,他就不会被吕布派到貂蝉身旁做事,如果不是被派到貂蝉身边做事,他就不会一路跟来幽州。
现在好了,被坑一脸血也就算了, 正主还跑了,跑了!
贾诩不由后悔, 早知道不告诉她赵云没娶妻的事情了, 这误会一解除, 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貂蝉跑了,代表没人震慑公孙瓒, 没人接管刘虞的“遗产”,代表他们这群刘虞的旧部包括自己, 都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被公孙瓒随意拿捏。
以公孙瓒的性子,他定会发展幽州兵力, 招兵买马, 坐拥幽州大军与五十万百姓,一旦粮草足够了, 他就会与袁绍死磕上!
两败俱伤,生灵涂炭是轻的,等刘虞部下联合再反叛一下……好了, 公孙瓒先鼎盛后衰亡, 幽州内斗无人守, 袁绍乘虚而入的未来,贾诩是纷纷钟就能想象一波场景。
怪只怪他博通古今、天纵之才,算未来形势,知天命运转,有的时候太过聪明,看透局势,也是一种痛苦。
更痛苦的是他无法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反而深陷其中,难以抽身。
贾诩叹息,忧心忡忡地摸了摸自己脱发越发严重的头顶,为自己的发量深深忧郁了,贾诩想了想,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他对刘虞说道:“东曹掾不愿理事,一切都嘱托由我代劳,我会尽力说服东曹掾的。”
他隐瞒下了貂蝉已走的事实。
刘虞面露喜色,对贾诩信任极了,他躬身拜道:“如此,有劳军师了。”
刘虞又去与下属们交托后事,他上书想将幽州送到貂蝉手里,吕布认定了貂蝉是自己人,收到消息后自然是欣然同意。
刘虞坚持了两个月,最后那一个月缠绵病榻,那一群武将天天去看望他,见离别降至,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刘虞临终前,叫来贾诩,将州牧官印给了他,未能见到貂蝉,他感到非常遗憾。
鲜于辅、齐周等人见刘虞死去,纷纷痛哭出声,鲜于银更是质问贾诩:“事到如今,东曹掾还是不愿意出面吗?州牧唯一心愿就是想要见她一面,她既然答应接管幽州,缘何不肯出现于人前?”
贾诩环顾一圈,发现在场哭的最凶的是鲜于辅、鲜于银与齐周,刘虞帐下最忠心耿耿的三只忠犬。他面不改色地说道:“下官也很无奈,东曹掾愿意接任庇护众位,却对权力并无心思。”
“她对权力没有心思,可公孙瓒有,我们是绝不会接受公孙瓒调任的!”鲜于银梗着脖子说道。
程绪叹息一声:“若公孙将军招募兵马增加赋税,也不知东曹掾会不会出面来阻止他?”
贾诩面露无奈之色,递给了齐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位忠犬之中,唯有齐周心思最为细腻,其余两人都是梗脾性,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齐周心下狐疑,待众人离去后,独自找到贾诩,询问他情况。
贾诩对齐周说道:“东曹掾并不在幽州。”
齐周大惊:“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
贾诩总不可能说貂蝉为了郎君跑了,他需要营造貂蝉高深莫测的形象,来稳住刘虞旧部,如此众人才能齐心协力,扯一块虎皮以抗公孙瓒。
贾诩打完腹稿,眼睛都不眨地说起慌来:“东曹掾她是陛下与丞相封的钦差,身上不止有幽州这一项任务,除此以外,还要走访冀州、衮州、青州等地,为陛下与丞相管理州郡事物,她在调解玩幽州事物后就出发去了冀州。”
齐周惊了:“可她现在已是幽州州牧,虽是女子,却有陛下诏令与丞相官印盖章的任命书,她若不在,我们该怎么办?”
贾诩对齐周叹道:“我隐瞒下东曹掾离开之事,为的就是不愿意向公孙瓒低头啊!一旦让他知道东曹掾不在此,定是要为难我们的。”
齐周左右渡步,连连絮叨:“这可如何是好?”
贾诩目光闪烁,轻声说道:“东曹掾此去虽不知时日,可终有一天是会回来的,公孙瓒屯兵在外,鲜少有与州牧见面之时,昔日与刘州牧共通政事,也是靠使者递交政令往来……”
贾诩稍稍一提,齐周已是猜到了他的打算,他面露惊愕之色:“你是想!”
修长的食指横在唇前,贾诩俊雅的面露严肃而认真,他示意齐周嘘声,自己小声说道:“这是我想的,唯一能够保住大家不受公孙瓒调遣的方法,也是能够阻止公孙瓒总揽幽州大权的方法。”
齐周震惊极了,他紧张地头皮发麻,看看外头鸦雀无声没有半个人影,立即松了口气,转而压低了声音对贾诩说道:“这太冒险了。”
“除此以外,还有别的法子吗?”贾诩冷凝道:“公孙瓒此前被东曹掾震慑一番,已是下意识避开东曹掾的锋芒,这个法子并非不可行,若上书请走朝廷调任别的州牧来,且不提会是谁来,就算来了,你们会臣服吗?能压住公孙瓒吗?”
隐瞒下貂蝉不在的事情,假装州牧在衙门镇守,派遣众人各司其职,如此欺骗公孙瓒,可瞒天过海。
贾诩的计谋胆大包天,却也有可行之处,齐周脸色变了变,沉思良久,他对贾诩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定要与几位将军协商,共同做决定!”
“一旦让公孙瓒发现这个秘密,他定会将矛头对准我们,”贾诩淡淡道:“你可想好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齐周深吸一口气,对贾诩拜道:“此事关系重大,两位鲜于将军乃刘州牧一手培养起的亲信,绝对可信,其余人齐某不敢肯定,鲜于将军们却绝不会对公孙瓒低头的,我若与你合谋,他们定会继续质问东曹掾出面之事,将军们之中也唯有他们最为耿直,为了不让他们影响计谋,不如先与他们说明此事,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对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贾诩颔首:“如此也好。”
他想了想,再次嘱咐道:“程从事于幽州内务多站中立,而公孙纪因与公孙瓒同姓曾受过公孙瓒照顾,还请齐将军提防一下,多留些心眼。”
齐周说道:“多谢军师提醒,齐某省得。”
贾诩凝重的表情终于松了一些,他看向齐周离去的背影,心里知晓,齐周已是决定顺应他的计谋了。
两个月前,赵云收拾好东西一路往冀州而去,风餐露宿,只想着快些回到常山去处理兄长后事。
刚开始他或许还没什么感觉,待时日久了,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本身五感敏锐,即便貂蝉藏地再好,也还是会发现蛛丝马迹,赵云微微皱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似的。
他以为是野兽,于是在野外过夜时会生火堆来驱赶它们,身旁的新枪从不离身。
貂蝉暗搓搓尾随赵云而来,小心翼翼隐藏自己身影,想要上去搭话,临见到了又胆怯,像个怀春的少女,怯生生地躲在树后观察赵云,盯——
赵云摸了摸脖子凉飕飕,左顾右看,暗暗警惕。
陷入了与男神重逢喜悦中的貂蝉亢奋极了,她在脑海里描绘着自己前去与赵云搭话,而后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完美故事,实际行动起来却怂地一逼,这腿就不受自己控制,死活迈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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