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道:“这世道本身就对女子苛刻,主公的与众不同别人不理解,不知道真相的人才会诋毁她,真正见到的只会爱戴她。”
刘备自己曾经不也是不知真相的其中一员,他深深赞同张飞的话,回忆起自己过往:“我以前也对主公多有误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对她改观的,我也说不清。”
好像不知不觉被震惊麻木了,又发现了以往困扰自己的难做之事骤然变得简单起来,刘备就决定跟紧貂蝉走不挪步了。
貂蝉与赵云一路回到齐,又带领了一群黄巾军回来,大军回归,荀攸与刘备共同迎接他们,除此以外还有个表情严肃、目含审视的中年人混在其中,他打量貂蝉的眼神令人不快,赵云冷眼扫去,目含警告。
孔融一怔:这少年将军好生面熟!
他不是那日解黄巾之围时,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前锋将领,以一人之力单挑黄巾近千人,万军之中进出自如的绝世高手吗?!
孔融心头一颤:他瞪我做什么?
貂蝉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扫视了一圈,刚回到齐便干脆利落地布置新的任务,边进城边问及齐的近况,而荀攸一一汇报。
回来的第一个照面,孔融并未得到与貂蝉说上话的机会,他冷眼观察,发现这女子处理事情果决凌厉,说话干脆利落,只是那娇美的容颜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祸国妖姬的模样。
待到办事衙门正厅,荀攸提醒貂蝉道:“州牧,北海相前来拜见您。”
貂蝉问及:“北海相,可是孔融孔北海?”
孔融出列,并未对貂蝉行礼,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貂蝉下属,不卑不亢说道:“正是。”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貂蝉观察这青年人,其面目周正,身形矮小,眼眸锐利充满着审视,立于这满堂之中,浑然不惧四周异样的视线,铁骨铮铮地杵在那边,挺直着背,哪怕后背一阵发毛,他都硬着头皮去刚。
原来他就是孔北海。
貂蝉打量着他,突然笑了。
看看他的样子,像不像一只被吓掉了瓜子僵硬在人群中的仓鼠?就连摆放手的姿势都那么像,他在紧张些什么,又在警惕些什么呢?
“坐下聊吧,”貂蝉语气平稳,孔融却像是被吓到似的,额头冒出了汗珠。
交谈之下,貂蝉觉得这位孔北海胆子有些小,而且还总是用一种小鹿斑比的警惕眼神瞪她,像是她要对他做些什么似的。
貂蝉摸不着头脑,事后,她对赵云问道:“我很可怕吗?”
赵云温和笑道:“怎么会?蝉蝉那么和睦可亲,百姓们亲近还来不及。”
“可孔融为什么那么怕我呢?我没对他做什么,他那么紧张做什么?”貂蝉疑惑道。
赵云认真道:“或许,他是敬仰你而不敢直视你吧!”
一旁荀攸拿着文书的手停顿了一下,以复杂的眼神瞥了赵云一眼。
孔融回去后,抓着刘备的手呼吸粗重地说道:“有人要杀我!”
刘备惊讶道:“怎么会,在这临淄城中,你最安全不过了。”
还好文举兄没有说冒犯主公的话,主公也并不在意孔融无礼态度的模样。只要主公不动孔融,谁还能动他?
孔融急切道:“是真的,就是那日随你来北海救援的赵将军!”
太可怕了,就像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那一刻杀气萦绕在他的心间,孔融只觉得一阵窒息的感觉,大气都不敢出,此后更是貂蝉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刘备好笑道:“子龙正直有义气,他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人物,怎么会要杀你呢?你看错了。”
孔融脸色苍白,顿时觉得这临淄城就是个龙潭虎穴,连昔日熟悉的刘玄德都变得与往日全然不同了。
孔融:我跟你说不通!
却说郭嘉骑着虎,随曹操大军终于到达了濮阳城,城门之外有青年文士带领众臣迎接曹操凯旋归来,郭嘉坐在花斑虎上,玩着虎后颈的绒毛,对大花高兴地说道:“待到了濮阳,我就给你买新采摘的荆芥,听说濮阳这地盛产野生荆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还要怪我,出门没有带足够多的荆芥,倒是害你没了零食吃。”
想到马上要见到损友戏忠,郭嘉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曾经的颍川小弱鸡,现在也是骑虎的男人了。
想到能在戏忠面前卖弄一番,郭嘉勾起了唇:他定要让他大吃一惊!
花斑虎刨着地,兴奋地打着呼噜,像是在应和郭嘉的话。
大军到达城门口,虎鼻子耸动,东嗅嗅、西嗅嗅,虎眸蹭地一亮,盯住了不远处走在最前头的文人。
熟悉的味道,香甜可口、令虎迷醉,就在那个人的身上!
花斑虎后腿一蹬,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郭嘉慌了,忙拽住它绒毛高叫道:“等等,大花你做什么?!”
为首的文人没料到前来迎接主公竟还会遇上猛虎,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来不及看清虎背上的是谁,那虎就向他扑过来了。
文人脸色大变,立即转身就跑,却因反应迟钝,没跑几步就被那虎一嘴叼住了衣服。
曹操与荀彧脸色大变,齐刷刷叫道:“志才小心!——”
第51章 昧着良心吹嘘貂蝉,郭嘉越吹越有劲儿(二更)
曹操与荀彧喊得晚了,戏忠已经整个人都被叼在了嘴里。
猛虎湿热的鼻息喷在他的后颈上, 激起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大花虎须颤抖, 深呼吸,再深呼吸, 渐渐露出了迷醉的神色,看它那陶醉蹲在原地的模样, 郭嘉立即翻身爬下虎背, 颠颠地往前跑,绕到前面去看戏忠的情况。
戏忠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在千军万马间落入虎口,而曹操与荀彧接近后,不仅不来帮他, 反而就站在远处看热闹,好似笃定他不会被这猛虎吃掉似的。
戏忠委屈含泪:“主公, 救我!”
他正叫着, 视线里从边上窜出来了一个熟悉无比, 化成灰他都认识的身影。
那人穿着青衫, 眉目清秀俊朗,睿智的眼眸透露着狡黠, 他一手撑在虎腿上,指着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主公, 救我~~~”
郭嘉捏着嗓子, 模仿戏忠此前的话调调, 笑得得意又张狂,令人恨不得猛揍他一顿!
戏忠脸一僵,失声道:“郭奉孝,你怎么在这里?!”
郭嘉边笑着抹眼泪,边得意地说道:“这虎是我养的,厉害吧?吃惊吧?哈哈哈哈——”
戏忠呆了呆,立即回味过来,他恼羞成怒道:“是你唆使这虎来叼我,害我出糗?”
曹操已经皱眉了,怎么说志才都是他的谋士,怎么能让外人如此欺负?
荀彧也说道:“奉孝,快让虎将志才放下,他的身体不好,受不住刺激。”
郭嘉一下子成为众矢之地,连连摇手否认道:“这哪里是我授意的?分明是他身上有吸引大花的东西,你们看大花的表情,都陶醉到梦里了!”
曹操绕到跟前,距离花斑虎三丈之远,果真看到它眯着眼,不断地提起鼻子吸着些什么。
荀彧见了疑惑道:“难道志才熏香了?”
戏忠反驳道:“你当我是你吗?我怎么可能给衣服熏香呢?”
郭嘉思索了一番,肯定道:“你身上带了荆芥?”
戏忠闻言一愣,脸色忽青忽白,忙从自己身上掏出放好的外用药来。
就是这一味以荆芥为主药的药,害得他被虎叼了?
郭嘉见状,脸色古怪起来:“咦,这药我见过。”
戏忠脸色一变:“闭嘴,别说出来!”
他忙将这药丢远了一些。
花斑虎果真丢下了他,伸出虎爪就去勾那药。
郭嘉一把抱住了大花的前腿,整个人挂在它前腿上,嚷嚷大叫:“大花你冷静点,那是治疗后庭疮芥的药啊,你不能吃,等我去城里给你买,买更多的荆芥给你吃可好?”
花斑虎神色清明过来,它歪头拱了拱郭嘉,算是答应了。
这药里头虽然有荆芥,但是太混杂了,吸多了它鼻子发痒,于是很干脆就抛弃了这药。
郭嘉见状,重重舒了口气,对曹操迫不及待地问道:“曹州牧,我们能进城吗?”
他一转头,就看见戏忠漆黑着脸,以死亡光波视线瞪视自己,而曹操脸色古怪,恍然道:“难怪志才有段时间状态不佳、坐立难安,原来是疮芥犯了。”
“主公!——”戏忠满面通红,脸色极其难看。
他虽然厚脸皮,但也是要面子的好吗?尤其是在郭奉孝面前,戏忠无论如何都不想丢脸,免得被这厮嘲笑。
曹操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巴,他一时嘴拙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不由将求助的视线看向了荀彧。
荀彧心累地叹道:“主公,此处人多,大家都看着呢,不如先入城再说?”
听他提起大家都看着呢,戏忠脸色更是铁青。
曹操回味过来,忙下令入城,又对郭嘉说道:“还请郭使约束好猛虎,莫要惊扰了城中百姓。”
郭嘉颔首应下:“放心,大花没有命令从不轻易伤人。”
他转身跨上虎背,安抚似的摸了摸花斑虎的毛,郭嘉有些忧心地发现大花身上竟然沾了不少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
给它洗澡是个麻烦事,没有齐百姓们帮忙,他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郭嘉忧伤地想着:我若花钱雇人,会有人愿意来给虎洗澡吗?
估计看见这虎都要退避三舍了。
他得伺候好这位大爷,让大花满意,这样大花才愿意罩着他呀!
郭嘉注意到戏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忙昂首挺胸,骄傲自得地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戏忠收回了惊讶的目光,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也是个胆大的主儿,见郭嘉都敢面不改色骑虎,自己也胆大包天地去摸花斑虎。
大花虎目瞥了他一眼,有些喜爱他身上满满的荆芥味道,并未拒绝他的靠近。
待进入城内,曹操邀请他们去接风宴,又请郭嘉吃了濮阳当地特色的木鼠肉!
郭嘉边吃边在心里怄气,时不时念叨着:主公这笨蛋,她怎么能那么大方,便宜了别人,让曹操天天有肉吃,他们自己还没法天天吃肉呢!
戏忠趁机多喝了两盅酒,席间,荀彧多次瞪视他,示意他收敛一些。
郭嘉与戏忠两人只要见面了就会斗嘴,斗着斗着就闲聊上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戏忠:“我看你称呼主公为州牧,难道你不是来投奔主公的?”
郭嘉:“当然了,我找到了要效忠的良主,一心不二向貂蝉!”
戏忠:“她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郭嘉:“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寻常人做得到的事情她能做到,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
戏忠:“比如呢?”
“比如,去皇宫里偷皇帝,两个月内活一座死城,单手抗大鼎,让满城的动物都听她号令。”
戏忠满脸不信:“你说的是人吗?”
“你怎么骂人呢?”郭嘉不满道,嘀嘀咕咕地开始小声吹嘘起来。
我们主公,人美、心善、大方、亲切,强大、怜悯、心胸宽广、学识广博。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昧著良心的自觉,脑海中是狂暴貂蝉给武将摩擦洗脸的一幕,郭嘉吹得清新自然,令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个鬼啊!
戏忠表面微笑,内心骂咧咧:好个郭奉孝!果真比泥鳅还圆滑,竟识破了我想要套他话,不愧是颍川鬼才,满口胡言乱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信他才有鬼!
曹操满脸纠结,悄悄对荀彧说道:“他怎么这么能聊?我原以为志才已经够闹腾的了,没想到竟还有比他更活泼的。”
荀彧轻叹道:“志才不够闹腾,是因为身体不好,他若有足够的精力去闹腾,绝对不会比奉孝差。”
曹操:……
他是不是该庆幸志才还不够闹腾?
当夜,郭嘉与戏忠秉烛夜谈,夜翻被子,两人相约明日去濮阳最大的青楼浪个痛快,遂满身酒气纷纷睡去。
郭嘉玩得乐极生悲,忘了伺候好某个得不到荆芥的祖宗,次日一大早,花斑虎撞开了门,气势汹汹便跑来找郭嘉晨练。
这边戏忠睡得正香甜,突然被撞门声所惊醒,待看到那庞大的虎躯挤入房间,忙摇醒了睡得四仰大趴的郭嘉。
“奉孝,你的虎来了!”
郭嘉迷迷糊糊睁开眼,花斑虎已经扑了过来。
戏忠吓了一跳,忙跑到边上,却见花斑虎以湿漉漉的舌头给郭嘉来来回回洗脸数次,舌头上的倒刺刮在他的脸上,刺得他立刻清醒过来了。
妈呀!昨儿忘记先买荆芥,没伺候好这位大爷!
“好吧,该晨练跑圈了,是我不好,忘了贿赂好你。”
郭嘉无奈,认命地起身穿好衣裳,撒丫子往外跑了起来,而猛虎很快追了上去,嗷呜叫唤。
戏忠呆呆地推了推自己的房间大门,那大门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想到昨夜郭嘉说的,要赖在他这里住到离开濮阳为止,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只听郭嘉在门外喊道:“志才,出来跑圈啊,多锻炼对身体好!”
戏忠怒道:“你把我门弄坏了!”
郭嘉在濮阳城住了一个月,将濮阳城到处都玩了个遍,大到各家酒楼,小到几噶角落的摊子,吃的喝的玩的,黄、赌、毒全沾染。
毒在哪里?看看他给花斑虎买的荆芥,这毒都令虎上瘾了,如何不毒?
戏忠刚开始可嫌弃他,此后也跟着玩嗨了,他的身子骨可不如郭嘉健朗能折腾,熬夜几次很快就病倒了,不仅流鼻涕还发起了低烧。最让荀彧生气的是,戏忠仗着自己精神还好,拒绝喝苦汤汁!
荀彧黑着脸,将郭嘉与戏忠两人隔开,单独训斥了戏忠一顿,训斥到他捏着鼻子把汤药喝下肚子为止。
已经不止一个人跑到曹操跟前来告状了,下臣们参不了郭嘉,却可以参戏忠,所有的非议都被曹操一人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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