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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谢子豪刚刚说，周大佬被疯狗叫去办公室了。】
“报——告。”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打断刘海东激情澎拜的讲课声。
周枳景穿着松松垮垮的深灰色卫衣，两道系绳系了一道结，说话间打了个呵欠。
刘海东扬起的手复又落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却又忍住了，最后憋哄了一张圆脸，“快回你的座位。”
周枳景回到座位，书也不拿出来，直接趴在桌子上就开始睡。
范灵犀看着他这副颓废的态度，联想到刚才钟然传过来的纸条，眼睛眨了眨，“周枳景。”
周枳景没动，但是背脊似乎僵硬了一瞬。
刘海东正讲到关键时刻，说话的声音蓦然拔高几个声贝，一面用粉笔用力点着黑板一面用变了声的语调说：“看我，看我，你们看着黑板做什么？黑板比我好看是吗？！”
范灵犀又喊了声：“谢子豪说，齐主任找你去办公室了？”
周枳景人没动，声音却低低的传了出来，带着压抑的意味：“你不用管，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给你顶着。”
范灵犀放下笔，“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没忘。”周枳景缓缓抬起头，眉宇间隐着怒气：“但我得做，范灵犀，这件事，我必须得做。”
范灵犀看着面前少年的眼神，心底微微塌陷。
贴吧上闹得风风雨雨对范灵犀本人并不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就算外界对她有再多的非议，她也不会去在意。
只要麻烦不找上头，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去食堂，去厕所，去上早操，走在走廊上走在校园里，都能感受到来自周遭各式各样的眼光和细微的议论声。
这些范灵犀都听得见，也都能感受得到，只是她选择了无视。
从小到大，她受到过这种类似的对待数不胜数。
漂亮又优秀的女生，总是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恶意，哪怕性格再好，都一定会有人对你不满，更何况还是范灵犀这种脾气不怎么样又不喜欢社交的人。
范灵犀从来不会觉得有什么。
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
可是现在有个人，因为怕她受委屈而不顾一切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有他在，他给她顶着。
从小到大，处于童年时期的范灵犀都是个高冷又傲气的过分的小酷妹，放学不需要人接送，第一次上幼儿园也不会像其他的小朋友那样哭闹。
她不算乖巧懂事，但却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好不需要家长操心。
父母恩爱，家庭氛围美好。
她生性如此。
不需要人保护，也不需要依赖谁。
可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窗外，层云背后泄出几缕阳光，给这寒冷的大地带来些微暖意。
范灵犀这样想着，嘴角抑制不住的弯起。
*
刘海东喝到一半的枸杞红枣茶卡在喉咙里呛得他原本就圆润的一张胖脸涨得通红。
“范灵犀，你说什么？”
范灵犀波澜不惊的站在办公桌前，白净细腻的脸上写满了淡然：“我说那个贴子上面写的不是真的，周枳景没有骚扰胁迫我跟他交往，是我自己喜欢他，才跟他交往的。”
刘海东又气又急，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学生居然说得出这种话，一张眯眯眼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声音也变了调：“范灵犀！”
物理办公室这会儿没什么人，正值午饭时间，刘海东警惕的四处敲了敲，关上门，压低声音问：“你这话不要到处胡说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主任那边的处分都给下来了，你好好读你的书就可以了，怎么还非要卷进来？是，我知道你关爱同学，不忍心看着周枳景被罚，但是你要知道，对于你来说，现阶段最重要的是……”
“不是关爱。”范灵犀打断刘海东，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是喜欢。老师，周枳景是我男朋友，那些帖子不知道是谁发出来故意抹黑我的，这件事，希望老师们能公平公正的对待。校方如果一定要给处罚，那我想我也应该同样，早恋，给同学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和示范，所以我今天来这里，是跟您坦白的。”
听完这难得从范灵犀嘴里吐出来这么一大段话，刘海东心里百味杂陈。
贴吧事件，是昨天晚上十点多钟齐主任偶然间发现的。
帖子上明明白白的将周枳景描述成了一个怎样恃强凌弱的恶霸形象，他不仅经常性的打架斗殴，更是用尽了花样手段逼迫乖乖女和他交往，从范灵犀转校来到三中开始，就有不下十个人目睹过周枳景对范灵犀的骚扰。
回帖的人很多，全部都在匿名小号控诉这位所谓“校霸”的恶行。
校方领导也不是不认识这位哥，这位哥可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挂在各大通报名单上的人，可以说是出了名的不学好。
所以看完帖子之后，齐东强当即暴怒，并且十分坚信内容的真实性，当天晚上打电话给十九班班主任刘海东谈了一宿这件事，第二天一早就把周枳景找去了办公室。
常年挂在年纪光荣榜第一位的希望之光和积年累月混迹在各大通报批评名单上的坏小子，孰轻孰重，于校方领导来说，根本不需要多考虑。
齐东强因为周枳景爸爸的关系，私心是想要袒护周枳景的，所以在处罚上也是从轻了颇多，只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惊动范灵犀，也连夜安排相关人员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这个帖子。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可是谁能想得到，范灵犀忽然主动跳出来，三言两语扭转了风向，单方面被骚扰追求变成了早恋？
刘海东在心里卧了个大槽，最后试探着问了句：“是不是……周枳景威胁你了又？”
范灵犀摇头否认：“老师，我已经很清楚明白地跟您说了，帖子上的那些都是假的，如果您不能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我就去找齐主任好了。”
刘海东：“不是，你别冲动，我跟你说啊……”
与此同时，另外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齐东强推门而入，看清办公室内况后声音戛然而止：“老刘啊，我有个事儿忘了说，你可别跑去找那个范……”
范灵犀：“齐主任，我有件事想跟您坦白。”
*
“你是傻子吗？”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是不是傻？谁让你这么能逞能，还跑年级主任办公室来，你这么能，怎么不先去我家逛逛？”
“你这么中二，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么做很酷，很有担当？”
黑校园贴吧换内容这种事做得出来，一个人背锅也背的起劲儿，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周枳景被哽的没话说，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不是你教我的，要动脑子，不要光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
范灵犀笑了笑，说：“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这间屋子里面的问题，而不是那些有的没的。”
“操——”周枳景皱起眉：“你爸妈那边，应该不会骂你吧？要是等会他们怪你，你就说都是因为我一直缠着你，你怕被欺负所以才假装答应我的。”
“你还担心我？”范灵犀指了指他手臂，“爷爷那一拐杖，疼吗？”
周枳景下意识摸了两下，声音带了笑：“疼什么疼？老爷子高兴着呢。”
她是不知道，老爷子有多喜欢她。
进办公室之前，老爷子甩下那一拐杖的同时附在周枳景耳边低声说了句：“混账小子，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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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场闹剧最后的结局是由两家的家长被叫到学校作为收尾的。
晋城的冬季总是格外地冷，街道两旁行人匆匆，手揣在兜里，吐息之间白雾飘渺，都想着赶紧回到温暖的室内。
只可惜即使到了年关，也鲜少降雪，这座城市，永远都是雾蒙蒙的。
范长伟站在三中高二物理办公室，西装革履，领带整齐，刚从会议场上匆忙赶过来的，“刘老师，您好。”
刘海东放下杯子，站起身跟范长伟握了握手，“您好您好，您是……范灵犀的父亲吧？”
范长伟点点头，正欲说点什么，门口传来一道咳嗽声。
大门口覆下一道阴影，周老爷子拄着拐杖缓缓走进来，刘海东当即迎过去，“您好，您是周枳景的爷爷吧？”
老爷子点点头，“刘老师。”
两家家长到齐，刘海东正了正衣冠，清清嗓子步入正题：“两位家长，今天我找你们过来呢，原因想必你们都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我今天最主要是想说一下这两个孩子的问题，早恋这种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只是现在是整个高中阶段承上启下的关键时期，所以我想着，还是得要跟两位家长谈一谈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刘海东换了个手捧杯子，在原地走了两步暖身，开始了为时三十分钟的个人小演讲，长篇大论的发表完之后，定睛一看，周老爷子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看桌子上的作业本，范长伟努力的试图睁开眼皮。
刘海东：“……”
他轻咳两声试图找回存在感：“两位家长？”
范长伟一个激灵，“欸，刘老师，您说。”
刘海东：“其实我主要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说呢，这两个孩子啊，都是好孩子，但是高中时期，这种事情，还是很严重的，所以我希望两位家长可以配合着做一做孩子们的工作。”
周老爷子忽然中气十足的发声：“刘老师啊，我看这范家丫头，成绩一直都是稳居年级第一名的吧？”
刘海东一愣：“啊？啊是的，范灵犀同学一直都是我们年级重点培养的优等生，学习成绩稳居前茅。”
范长伟听到别人夸自家女儿，既得意又努力的想要克制自己不要太外露，“是啊，我们家犀犀，从小就爱学习，这件事，我跟她妈全都劝不动，那一回到家啊就拿着书看，想让她放松放松都难。”
刘海东干笑两声，倒是没见过这么不谦虚地家长，“呵呵，是的是的，但是最近范灵犀同学和周枳景同学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年纪里面的意思是说呢，该给的处分还是要给，不过两位家长放心，考虑到方方面面，只给予通报批评处罚，不会留档，仅作为一个警告作用。”
范长伟眉头一皱：“通报？刘老师啊，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吧？我个人觉得只要不影响学习和其他人，这种感情是无可厚非的，难道老师您当年没有过这种青涩懵懂的感情？想当年我高中那会儿啊，也喜欢我们班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小姑娘，说起来也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范长伟一席话说完，刘海东已经一脸懵逼，“范爸爸，您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刘老师啊——”周老爷子站起身来，年迈却不佝偻的身板挺得直直的，“这周枳景追求范家丫头的事呢，我是知情的。”
“周家爷爷？”
“自从跟范家丫头同桌之后，我家那混小子学习成绩都上来了，这种事啊，不能一棍子打死，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不好了，我就觉得很好嘛，两个孩子也过了不懂事的年纪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这方面啊，还是得由他们自己来处理。”
刘海东：“……”
他太难了，竟然完全无从反驳。
*
范灵犀裹着围巾靠在周枳景肩膀上，默默伸手掐了他一把：“你再笑我就咬你了。”
“咬？”周枳景瞬间来了兴趣：“咬咬咬，你想咬哪里？我都可以配合。”
一看他眼睛亮晶晶满目兴奋期待的样子，范灵犀反手又是狠狠的掐了一把，“你跟爷爷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在刘老师面前说那种话？”
周枳景笑笑说：“我什么也没说，是你魅力太大，从一开始爷爷就很喜欢你，知道我们两的事之后更是恨不得买几百响的鞭炮在家门口放个几天几夜，这件事我本来也没觉得会怎样，主要就是怕你会受影响，哪知道你爸妈……”
范灵犀脸蛋蔓延开一抹红，窘迫的从周枳景肩膀上起身，“你还上纲上线了？期末考你要是没进前五百，你就死定了。”
实验楼这块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花坛边，周枳景脱了衣服垫在范灵犀身下，搂着她亲亲密密的靠在一起。
周枳景原想耍耍赖争取松垮下要求，一接触到范灵犀眼神瞬间扭转了态度，笑嘻嘻的凑到她眼前，“行啊，那我要是进了前五百，给个什么奖励呗？”
范灵犀推开他，着实觉得这人脸皮厚到了一定的程度：“你还想要奖励？”
周枳景不以为然：“要奖励怎么了？说吧，哥要是考进了前五百，你给哥什么奖励？”
要不深吻？说起来还真有点小期待了。
徐一帆那丫最近又有了新女友，隔壁学校的小学妹，飒爽漂亮，两人不到半月已经接近本垒打，那天跟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徐一帆眉飞色舞，炫耀的意味溢于言表。
别人的事无法指手画脚，但对于这种事，只要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一定是会有邪念的，就拿周枳景自己来说，他不可否认，对范灵犀，他脑海里有过无数次无数种幻想。
梦里，已不知演绎了多少遍。
可对着小孔雀这张冷冷淡淡的干净面容，却又不舍得真的做点什么。
还小啊他们家小孔雀。
周枳景清清嗓子，脸色别扭的扭头在脸上轻拍了一巴掌：“畜生。”
范灵犀瞥他一眼，在心底叹息一声，还是妥协了，“你要是进了前五百，过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去约会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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