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如今乃是侍卫之首,每天晚上都有御前侍卫值夜的。
有他们两人推波助澜,流言似乎又开始了。
有一天晚上钮祜禄沐浴完了之后正欲歇下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了唱曲儿的声音。
谁?
居然有这么大胆子?
钮祜禄皇后最近心绪不佳,连身边的宫女太监在她跟前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更别说大晚上的有人唱歌儿。
宫女出去看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是变了,战战兢兢的,“娘娘,外头……外头没人……”
没有人,那就是鬼了?
钮祜禄皇后做贼心虚,当即就想到了是不是赫舍里皇后来了,正欲叫人出去瞧瞧,却听见外来了熟悉的小调,“……风住尘香花已尽,武陵再泛轻舟……”
是她,真的是她!
钮祜禄皇后知道定是赫舍里皇后来了,宫里头没人知道赫舍里皇后会唱曲儿,也就是她和赫舍里皇后家世相当,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知道赫舍里皇后擅唱曲儿,更是唱的极好。
只是后来啊,赫舍里皇后入了宫,成了皇后,端的是贤良淑德,整日是礼仪教法,别说是唱曲儿了,便是听曲儿都会被人议论。
钮祜禄皇后紧张的吞了口口水,低声道:“你们一起去瞧瞧,外头当真没人?”
瞧见赫舍里皇后这模样,不少人都已经猜到了外头飘着的那“鬼”是谁,可主子吩咐下来的话,却又不敢不听,只能几个人做伴儿一起出去。
可外头别说是人,连只猫儿狗儿都没有,这不是鬼是什么?
接下来,钮祜禄皇后是一宿没睡着,一闭眼眼前浮现的都是赫舍里皇后弥留之际那张苍白的脸。
好不容易她闭上眼,睡得是迷迷糊糊,谁知道那小曲儿又唱了起来。
翌日一早,宫里头倒是难得平静,钮祜禄皇后差人出去打探一番,谁知道除了他们,压根就没旁人听到唱曲的声音。
难道,赫舍里皇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啊,她不冲着自己来还能冲着谁来?
钮祜禄皇后本就胆子不大,被这样吓了两三日已经是神情恍惚,找来了端嫔求救。
谁知道端嫔背地里已经答应过宜宁,不再搀和进去,如今听到钮祜禄皇后这一番话,神情也是淡淡,“定是皇后娘娘想多了,先皇后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斗赢您,更别说如今死了,您啊,这是自己吓自己。”
“就是因为她死的不明不白,死前又猜到了一切,所以心里头憋着一口怨气了,端嫔,你说这该怎么办?你说我要不要请个大师进宫做做法?”钮祜禄皇后自诩自个儿的道行没有端嫔深,如今被吓了几日,眼窝已经深深凹了下去,憔悴不堪,哪里有半点当初封后时的风光?
端嫔看似还在为她出主意,只道:“自是不成的,宫里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请了人进来,皇后娘娘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当初是您害死了先皇后?宜嫔那边都不急,您着急了,这里头什么事儿……众人是心知肚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钮祜禄皇后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到了最后更说什么“本宫让你坐上了嫔位,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连个主意都没有”之类的话。
经了事儿才能看出来人的秉性,不过端嫔对钮祜禄皇后从未抱过什么希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倒是回去之后托人捎了几句有用的消息给了宜宁,原因无他,宜宁在寺庙中给二格格点了一盏长明灯,更是请了大师给二格格做了法事。
端嫔不知道宜宁用的是什么法子,但是心底里的感激却是有的。
宜宁听闻端嫔递过来的消息,知道怕是该收网了。
这一日是赫舍里皇后的生辰,若搁在从前定没人提起这件事的,毕竟人走茶凉,如今新后已在,怎么着也得想想钮祜禄皇后的颜面才是。
可谁知道平贵人去了太皇太后跟前哭了一场,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想着恭顺可人,早早去世的赫舍里皇后,自然也多念叨了几句,钮祜禄皇后坐在太皇太后身侧,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宜宁听闻这话,擦了擦眼角,低声道:“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我也时常梦到先皇后,更是觉得好像她就在我身边似的……”
钮祜禄皇后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当即脸色更是难看,“宜嫔休得胡言乱语,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你在她老人家跟前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今太子又是养在慈宁宫的,若是叫太子听到了,叫太子怎么想?”
宜宁扫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嫔妾这不是陪着太皇太后闲话家常吗?况且太子并不在这里,若是皇后娘娘不喜欢;嫔妾不说就是了。”
钮祜禄皇后瞪了她一眼,倒也没说话。
太皇太后只长长叹了一口气。
钮祜禄皇后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当得不明不白,更是不得人喜欢,哪怕自己用尽了力气,可在太皇太后,在玄烨眼里,自己仍比不上赫舍里皇后。
她连着几日没睡好,如今心情低落,只早早告辞,离开了慈宁宫。
坐在步撵上,钮祜禄皇后更是五味杂全,一扫眼,似乎瞧见了钮祜禄皇后,她还是穿着她小时候最爱穿的朱砂色旗服,模样、身量和十三四岁时一模一样。
再仔细一瞧,那人却不见了。
钮祜禄皇后吓得坐直了身子,颤声问身边的太监,“你方才可瞧见草丛那边有人?”
“奴才什么都没瞧见啊!”这太监名叫查良河,打从进宫之后就跟在她身边伺候,很得钮祜禄皇后的喜欢,“莫不是娘娘这几日没有歇息好,一时间眼花了?叫奴才说,不如请孙院判替娘娘开两贴安神的房子,总比这样枯熬着好。”
钮祜禄皇后摇摇头,她不能喝药,也不能睡着,一睡着梦里头的都是赫舍里皇后。
这一次,她真的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曾想到了傍晚的时候,她透过半开的窗子,又看到了一身朱砂色旗服的赫舍里皇后。
如今说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更觉得赫舍里皇后一步步逼近,朝自己索命来了!
翌日,钮祜禄皇后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看到了站在太皇太后身侧的……赫舍里皇后。
当即,她脸色变了,看向身侧的查良河,颤声道:“那个……是不是皇后?”
查良河摇摇头,一脸疑惑,低声道:“娘娘再说什么?奴才怎么听不懂?宫里头如今可只有您一位皇后啊!”
谁知道“赫舍里皇后”却是越过众人,一步步朝着钮祜禄皇后逼近,吓得她一步步往后退。
只有她一人看见了!
如今太皇太后正和宜宁亲亲热热说话,见到她这般失魂落魄,宜宁凑过来还想扶她,“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滚开,都滚开,给本宫滚开啊!”钮祜禄皇后半月来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喷涌而发,指着赫舍里皇后,厉声道:“你以为本宫怕你了吗?本宫不怕,这后位本就是本宫的,本宫是皇后,本宫一生下来,就该是皇后的!”
谁知道“赫舍里皇后”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是会变得,每天什么东西铁定是属于一个人的,就像是当初,你我情同姐妹,到了最后,为了区区一个虚名,你还不是将本宫害死了?”
“如今你快活吗?本宫不止一次和你说过,后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坐的越高,身上的责任便越重,你觉得自己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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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有孕
钮祜禄皇后担不起, 可坐在这位置上之后, 她是百般不愿承认自己不如赫舍里皇后, 如今看着她一步步避逼向自己, 挥着手, 似乎想把她赶走,嘴里更是道:“呵,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本宫担不担得起, 这位置都是本宫的!”
“本宫告诉你,本宫才是皇后, 至于你,不过是死在本宫手下的冤魂罢了……”
接下来,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 她都说了。
太皇太后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接下来一切是真相大白。
其实按照钮祜禄皇后的性子,今日她本不该胡言乱语的,奈何宜宁、连翘、荣常在等人身上皆带着迷惑人心智的香囊,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至于“赫舍里皇后”,则是由平贵人假扮的, 之前钮祜禄皇后看到的,也是由她假扮的。
她本就是赫舍里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长相和年轻时的赫舍里皇后有几分相似, 稍微一打扮,更是有七成相似,更别说钮祜禄皇后皇后这几日是惴惴不安,如今众人一做戏, 自然是惶惶不安。
玄烨当时虽不在场,可有太皇太后、苏麻喇嬷嬷不少人都瞧见了,钮祜禄皇后就算是想赖账也赖不了。
钮祜禄皇后被幽禁宫中,玄烨并没有对她怎么样,原因无他,她也说出了赫舍里皇后去世当日给她灌避子汤的事。
到底是年幼相识,玄烨有些于心不忍。
事已至此,钮祜禄皇后是全招了。
玄烨还专程去看过她一次,她面容憔悴,已知晓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如今想来也是挺可悲的。
玄烨站在床榻前,见她神色怔怔,压根没有下来请安的意思,只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后悔过吗?”
钮祜禄皇后没有说话。
她后悔过吗?
自然是后悔过的,并且是时常后悔,可她不想说,说了,显得自己怪可怜的。
玄烨居高临下看着她,低声道:“你与赫舍里皇后乃是年幼相识,一起长大,为了这样一个后位,值得吗?就算是真坐上了后位,你高兴吗?朕知道你性子骄纵跋扈,却没想过你能狠毒到这个地步,既然你坐后位,那朕便答应你,这位置一直到你死了,都是你的,你可满意了?”
也许是年幼便继承大统,权势这东西对玄烨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既然钮祜禄皇后想要这后位,他给她便是了。
钮祜禄皇后“咯咯”直笑,看向玄烨的眼神中满是幽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最后只变成一具——如此,那臣妾便谢过皇上了。
至此之后,玄烨直到她去世,再也没去瞧过她一次。
钮祜禄皇后这后位,也形同虚设,她被软禁了,别说是管理六宫,就连身边伺候的人都只留了两个小丫头。
宫里头自此是由佟贵妃说了算。
这一切尘埃落定,宜宁的清白也得以洗清,她却不怎么高兴,原因无他,玄烨不高兴。
宜宁有好几次夜里都瞧见玄烨一人坐在炕上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现皇后杀了前皇后,这事儿不能声张。
玄烨甚至还要帮钮祜禄皇后遮着掩着,对外直说钮祜禄皇后病了,如今在宫里头静心养病了。
谁知道没几日宜宁怀有了身孕,玄烨这才难得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欢喜不已,“……朕盼这个孩子不知道盼了有多久,如今总算是难了,定是他知道他皇阿玛最近心情不好,专程来逗朕开心了。”
宜宁也觉得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别说是玄烨了,太皇太后这几日都是愁眉不展的,如今只顺着玄烨的话往下说,“嫔妾听说过,小孩子的情绪会受到父母的影响,所以打从今儿起啊,皇上可不能愁眉苦脸的,嫔妾见了您这般,也会不高兴,这腹中的胎儿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玄烨如今正高兴着了,自然她说什么都是好。
算算日子,她专宠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肚子才有动静,也算是有些迟了。
一时间,宜嫔怀有身孕的消息传遍了六宫每个角落,太皇太后和荣嫔自然是喜不自禁,可有人欢喜有人愁,像安嫔、宜芳等人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她们这几个本就是依附钮祜禄皇后,如今靠山没了,宜宁和佟妃得势,她们想想就知道以后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倒是佟妃看着也是挺高兴的,给宜宁送了不少补品过来,直夸她好福气。
佟妃看着真是个无欲无求的,玄烨给了她实权,她也不是太在意,从前没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更是不争不抢的。
经过了这么多事儿,宜宁可不相信宫里头真有这般好心人存在,只与佟贵妃唠起家常来,“……嫔妾知道德贵人是贵妃娘娘身边出来的人,可嫔妾好像许久没听闻德贵人有什么动静,德贵人这是病了吗?病的可要紧?要是嫔妾没有记错的话,德贵人已经许久未露面了。”
说起德贵人,佟贵妃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只道:“她虽是本宫身边出来的人,可自她被皇上封为贵人之后,对本宫冷淡了不少,人心向来是这般,又有几个人会一辈子念着别人的好了?她怎么了,本宫倒是没怎么去问过,不过宜嫔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本宫,本宫是该去瞧瞧她了,毕竟曾是主仆一场。”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宜宁的眼睛的,可有那么一瞬间,却是有过闪躲。
就这么一眼,宜宁知道,她在撒谎!
宜宁也不动声色的同她寒暄,“是了,人和人的缘分向来就是这般奇怪,兴许德贵人心里也是挂念着贵妃娘娘,不过是不好说……嫔妾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嫔妾就陪着贵妃娘娘一起去瞧瞧德贵人?嫔妾还记得当初德贵人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时候,嫔妾还帮过她一次,说起来也算是早有缘分。”
她知道自己去看德贵人,不一定能瞧见她,可若是将佟贵妃搬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佟贵妃今日不愿意了,她要是搬出玄烨来,谁还敢说不?
只是玄烨如今已经够忙了,若非无奈,她不愿意叫玄烨搀和进来。
第113章 猫腻
佟贵妃面色不变, 眯着眼睛看了看宜宁, 她知道宜宁聪明, 以前再别院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如今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倒是比从前更聪明。
更别说她肚子里还怀着金疙瘩,谁敢得罪?
佟贵妃知道这件事是躲不下去的,笑着道:“既然宜嫔有心, 那本宫就陪着你去看看也好,本宫也是好些日子没见过德贵人了。”
既然事情比宜宁想象中顺利, 她倒也没藏着掖着,跟着佟贵妃直接去了德贵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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