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岄走了两步,发现初三和阿泠没跟上来,她回头,盯着两人表情,愕然地瞪大眼睛道:“你们两个怀疑我?”
初三定定地观察她脸上每一寸表情,他和戟岄是有交情,但那些交情不足以让他在这个时候豁出命去相信他。
沉默不语的陆琰冷嗤了一声:“戟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你知道了吧,还不快走。”
阿泠看了看满脸受伤表情的戟岄,又望了眼表情冷漠的陆琰,递给初三一个眼神,初三会意,他受了伤,勉强能和戟岄维持平手,但陆琰没有任何功夫,若是想制服陆琰,则是轻而易举的事,而照着戟岄对陆琰的看重,绝对不可能让陆琰有任何闪失的。
若是真遇上了最坏的情况,那么……
不怪两个人将戟岄和陆琰想的那么险恶,而是现在这个情况,两人行差踏错半步,说不准就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抱歉,我们太慎重了。”对戟岄道,“我们现在和你去。”
陆琰淡漠地瞥了阿泠和初三一眼,率先转身走在前头,戟岄对初三和阿泠摸了摸鼻子:“算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俩有恩与我们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
初三扶住阿泠,让她全身都能在自己身上借力,一起慢慢往前走。
村庄大概距离阿泠初三坠水的地方有近二十公里,越近人烟,就有些衣衫破败但干净的村民走在路上,不过戟岄陆琰住的地方不是村落的密集处,靠近边缘,没多少人。
戟岄推开木篱笆围成的院门,入目是几间干净整齐可稍显破旧的小土房,院内很空,不像别的农户都种了些什么青菜,直接夯平,于戟岄而言,倒是一个干净的练武场。
戟岄回头看了眼阿泠和初三,尤其是目光在初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我家比较穷,只有两张床,小阿泠,你只能和初三一起住了。”
初三的手紧了紧,余光不由得看向阿泠,阿泠没有扭捏,他们两人山洞悬崖都一起住过了,何况一间房,再者说现在两个人一起住反而比较安全。她对着戟岄说了声谢谢,听到谢谢,初三绷着的那颗心顿时一松。
现在这个处境他不想和阿泠分开,也不敢让她晚上一个人待着。
但即使大覃民风开放,也没到男女可合住的地步,更何况他只是个出生低贱卑微的奴隶。
戟岄带阿泠走到最边上的那间土房跟前,推开陈旧的木门,房间内的摆设简单,不过一桌一床两张小木凳而已,木桌木椅色泽新嫩,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新做的。
“这是我的房间,我收拾收拾,你和初三要不要洗个澡,我去给你们烧个水,对了,你们的衣服也需要换一下,我……”话音未落,忍了半晌的陆琰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拽住戟岄的手腕往外拖,“你有完没完,你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没看见他们的手脚好得很!”
陆琰说着回头看了眼初三,淡淡地道:“水和柴都在最左侧的厨房,要用自己烧。”
戟岄被陆琰拽着往外拉,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眼阿泠,陆琰看到这个眼神,眉间阴郁更深,戟岄转过头瞧见这个表情,心里一咯噔,陆琰已经甩开戟岄的手往外走,戟岄赶紧追了上去。
阿泠看着他们的相处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初三的注意力则不在两人身上,他看了眼浑身脏污的阿泠,低声道:“我去烧水,你歇一会儿。”
阿泠摇摇头:“我们一起去。”
初三看着阿泠,见阿泠也正笑看着他,他吸了一口气:“好,我们一起去。”
烧水不是很繁杂的工作,初三熟稔的生火烧柴,阿泠坐在灶前初三为她搬来的小凳上,并不用做什么,而且她只需要一偏头,就能看见初三。
戟岄这儿没有沐浴的大桶,只有几个淋浴的小盆,但阿泠现在大大小小的伤,也不方便泡澡,只能清洗擦拭,有些伤在手臂和腿伤,阿泠倒是能自己处理,可到了后背上,阿泠却无能为力。阿泠让初三请戟岄来帮下忙。
初三震惊地看着阿泠:“戟岄?”
阿泠看见初三的表情,心里清楚他还不知道戟岄是个女孩子,至于她,也是她来将军府后给她把脉上药才发现的,她想到戟岄的男装打扮,笑道:“戟岄是个女孩子。”
初三愣愣地朝着门口看去,戟岄在院子里,一套拳打的虎虎生风,虽然他的身形比起他来算是矮小,眉目清秀,但肩背挺直,如何也想象不到是个女孩子。不过戟岄是男是女,于他并没有太大关系,他对阿泠点点头,去院子里叫戟岄。
“让我帮阿泠清洗后背上的伤口?”戟岄朝阿泠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三点点头。
戟岄皱了皱眉,哥倆好的揽过初三的肩膀,她个头比初三矮,微微踮着脚:“我说初三,看在我们都是从兽园里搬出来的份上,这个忙我可不能帮。”
初三不解地望着他,戟岄简直要佩服死初三这个脑子了,明明挺厉害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赵泠的事上就成了一个糊涂蛋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想在阿泠身边当一辈子的小奴隶吗?”
“不想。”初三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从前是有过这个念头,但这一次,他发现身为一个奴隶能给到阿泠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保护阿泠。
“那再接着呢?”
——自然是保护她,陪着她,守着她。
戟岄恨铁不成钢地道:“那若是阿泠嫁人生子,你待如何,看着她嫁人生子和别人恩恩爱爱吗?你别说你就默默地站在她旁边守着她。”
嫁人生子?恩恩爱爱?一想到这个画面,初三的心就像泡在雪山上的冰水里,又像是烧在熔炉的沸火里,他咬了咬唇:“若是她开心快乐,”我一切都愿意。这几个字说出,初三感觉全身的都像撕拉一样的疼。
但这疼痛里面却蔓延着几丝欢喜,因为她是开心快乐的。而有了这些欢喜,再难以忍受的疼痛也没那么难忍受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个重伤的奴隶,躺在死人堆里,又脏又臭,女郎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将他从深渊拉出,终其一生,他都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初三默默地想。
戟岄长叹一口气,若是她喜欢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初三明明已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稍加手段,说不准就能让赵泠倾心相许。可他竟然傻乎乎地只想她快乐,要知道她若真快乐了你可不一定能快乐的起来。
“你这样会后悔的。”戟岄愤愤道。
初三在最开始的茫然之后,眸光渐渐清醒,他摇摇头:“我不会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眼阿泠所在的房间,这一生,为了活着,为了如他所梦的活着,他会欺骗会狡诈会阴谋,可是这些东西他都不想用在她身上。
她信他,而他绝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何况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未必要用手段谋略去设计她。
所以他看着一脸无奈的戟岄,对她道:“你的好意我清楚,不过还是请你帮阿泠处理一下后背的伤。”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三的人设决定不可能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得到阿泠,但是他醒悟之后,会努力拿一刻真心去追求阿泠的。至于阿泠的人设注定不会喜欢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人,她值得最好最真挚的一段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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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女主日常:吃饭看戏打老公。
男主日常:被打看书考科举。
武林高手林善舞,一朝穿成书中嫁给纨绔子弟后郁郁而终的炮灰女配。看着新婚之夜吊儿郎当的傅家宝,林善舞露出了笑容。
傅家宝原本想娶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子,谁知嫁进来的是个笑里藏刀的母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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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宝被迫拿起了书本,吊起了头发,一日不读书,一日考不上功名,就要挨母夜叉一顿痛打。
更可怕的是,人人都觉得母夜叉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
……
后来,傅家宝成了朝廷新贵布衣侯,还是三从四德模范好丈夫。
林善舞成了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人生赢家:长得美,有钱,丈夫有权有势还专一。
有人问傅家宝是怎么转变的?
傅家宝面上露笑,心里流泪:“当然是娘子的贤良淑德感化了我。”
第23章 崖底
戟岄看了初三一眼,见他执着,无可奈何去了阿泠房间。戟岄虽然已经猜到赵泠身为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女儿,不如看着那么养尊处优,但是看见她脊背上一道道的刀伤鞭伤还是震惊不已,这些伤痕已经淡了许多,可还能从不狰狞模样中寻到血肉模糊的初始痕迹。
戟岄动作微微放轻,给阿泠处理好伤口后指了指旁边的衣裳道:“这衣裳是我刚刚从隔壁的小娘子那儿买的,你先换上,我收拾下,带你们去村里医者那。”
戟岄本来想将医者请来,但是这个村子里的医者老实说就仅仅只是个乡野大夫,跟着她赤脚行医的父亲简单学了几年,医术应该只是寻常。而赵泠能治好陆琰身上的顽疾,年龄虽不大,但医学一道造诣颇高。与其让乡医来把脉问诊,不如让阿泠自己过去看看有什么适用伤药。
阿泠也是这么想的,她扭过头拿起衣裳说了声好,又再次看着戟岄道:“谢谢你,戟岄。”
戟岄吹了个口哨,满不在乎地道:“要谢就谢你自己,若不是你先帮了我们,我今日也不会管你们的。”她说的十分坦诚。
阿泠拢了拢肩头的衣襟:“你这是告诉我,好人有好报吗?”
戟岄想了想:“虽然总是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但我更愿意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若是不报,老子亲自去报。”
将腰间的系带系好,阿泠抬头看向戟岄,两人相视一笑,阿泠低头理了理衣袖,不自然道:“有针吗?袖口似乎豁开了。”戟岄上前看了一眼,她衣服都是男装有些大,特意去给阿泠借的裙子,裙子质量尚可,但袖口处有一道两指长的豁口。
“没有,等会儿我去借点针线给你,你先擦擦头发,我去看看陆琰在哪儿。”
阿泠将袖口微微挽高,嗯了一声,戟岄转身走了出去。
初三是个男子,他身上目前就两道伤,不太妨碍,自个儿就在院子旁边沐浴洗发。他的衣裳微紧,他只得稍微露出结实遒劲的胳膊,站在院子里等戟岄出来,瞧见戟岄出来后,他赶紧朝着房间内看去。
阿泠已经换掉了那身满是脏污的外衣,穿了一件粉色的襦裙,阿泠的裙子一般都是鹅黄淡青水蓝那样的颜色,最起码初三没见过阿泠穿粉色。尽管粉色染的并不好,色泽不均,可粉色衬的阿泠白腻的皮肤变得娇艳,没那么苍白。
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听见门口有声音响起,便擦拭着湿发边回过了头,黑发雪肤红唇交织在一起,而那张熟悉的眼睛在看见他之后,就轻轻地弯了起来。
初三的心跳猛然快了一拍,他稳住呼吸,复杂地望着她用帕子擦拭头发的手:“你的手……,我叫戟岄过来。”阿泠皮肤嫩白,这几日在山林中,掌心手背被挂出了好些深浅不一的口子,她头发厚又密,要擦干肯定得费些力气,而这一定会有些疼的。
“没事,我不疼。”阿泠摇摇头,“何况戟岄去找陆琰了。”
初三定定地看着阿泠,忍了半晌,最后落在她凝脂般手掌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上,上前一步:“我来可以吗?”
他朝阿泠伸出手。
“不……”阿泠不由拒绝,虽说力气若是稍微大了些,她的手确实有些疼痛,但和从前的那些疼痛比起来,也就变得不值一提,再者初三也受了伤,他也应该休息的。
只是望着那只手,阿泠抬眸瞧见初三脸上担心的表情,不由就将棉帕拿给了初三,她改口道:“你来吧。”
初三赶紧伸手接过,他平日里给自己擦头发不会管力道,总之就是使劲从擦擦擦,今日看着阿泠一头湿发,屏气凝神,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事般。
“初三,你得用些力气。”
“好,女郎。”初三力道微微重了一些。
“初三,你以后叫我阿泠就好了。”阿泠道。现在不是在覃阳将军府,用不着守那儿的规矩那般称呼了。
初三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下,他看着阿泠,这儿没有铜镜,他立在阿泠背后,只能看见她黑漉漉的发顶。初三喉间酸涩涌动,他张了好几下唇:“我……”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阿泠微微背身抬起头,水凌凌的眸子里倒影出初三迟疑的模样:“你什么?”
初三握紧棉帕:“阿……阿泠。”
他卑贱低微,自卑犹豫,可他这一次不想再拒绝,因为比起自卑彷徨,阿泠更希望他能抛弃过去,堂堂正正的立起来。
初三知道,要摆脱认为自己卑贱的想法还需要一些日子,可是没关系,他愿意去努力,变得更好。
不多时,头发干的差不多了,阿泠简单将头发挽了起来。戟岄也带着陆琰从外面回来了,她见阿泠和初三都收拾好了,点了点头道:“我带你们去医馆。”说着,她拿给阿泠一些黑灰,示意她抹在脸上,稍微改变一下容貌。虽说告示上的人画的只有三四分像阿泠,那群官兵也没这么快搜查到这,但该谨慎的时候还是要谨慎。
阿泠该换了些面容之后,扶着桌沿起身,脚底传来一阵疼意,阿泠硬生生忍住了。
初三低头目光落在阿泠的双足上:“脚疼?”
这段时间阿泠足底起满水泡,本来疼着也就习惯了,可刚刚沐浴,血肉连着白袜一起扯了下来,现在血肉模糊,一片狰狞。
不过阿泠习惯了忍,尽管疼的再剧烈,也不喜欢劳烦别人。
她抬眸看了眼初三,轻声道:“还好。”
初三眉心微皱:“我背你过去。”
他说着就在阿泠面前蹲了下来,阿泠低声道:“不行,你胳膊还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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