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咎由自取。”
“你也不用多问,我范大勇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
范大勇满脸的坦诚。
阿泠没有从他脸上看到勉强,她微悬着的心这才洛了下去。
“是我多想了。”阿泠抱歉地说。
范大勇不介意地笑了两声,又说:
“赵妹子你也是不想我们之间有误会。”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阿泠这才离开,等阿泠离开,范大勇在衣摆上擦了擦汗湿的双手。
初三是个聪明的人,可赵泠不仅聪明,她还很敏感,对人的情绪的敏感。
他的确认为这件事路序有错,可是……
范大勇闭了闭眼。
半个月后,初三一行人出发攻打珙县以北。
瑞县县令没比珙县杜方才好到哪儿,所以瑞县也是民怨沸腾,加上巴郡各县配备的县兵只有一千左右,而瑞县县兵早就因为县令的任人唯亲,早就腐烂到了根子里。
前段时间初三将义兵进行了删减,只留下一千九百人能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队伍。大家是初次出征,虽然经验不足,但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瑞县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被攻了下来。
然后初三下令张贴告示,告诉瑞县百姓,降者不杀,不降者,格杀勿论。
除此之外,打开县令府粮仓,放粮于降而食不果腹的百姓,再派医者进行义诊。
软硬兼施之下,瑞县百姓本来还有抗拒之心,初三这般行了两日,那点微弱的抗拒心就所剩无几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他们不会太关心统领他们的人是谁,他们只关心那些人对他们好不好。
将瑞县县兵纳入义兵队伍,初三继续向北,沿路共取巴郡六城,除墨城陇谊两城之外,巴南外所有的地方都落入他之手。
巴郡因为地理原因,多山丘陵,县城面积不大,更别说什么修建牢固的城墙。初三一直选择围点多方面进攻的战略方式,讲究一个快而猛,让对方始料不及,让对方猝不及防。
他攻城的时间一般选在黎明,万籁俱静的时候,再讲究一个速字。
比如打下临水之后他稍作休息,连夜奔袭到鹿县,第二日天未未明,便发动了进攻。
在攻城一途,初三向来不走委婉含蓄的路线,先猛攻而后杀之。
并不是温和的路子,反而充满了血腥。
不过一旦城池落入他手中,他便收敛起浑身的血气,走起温和安定的怀柔政策。
大家先是被义兵的凶猛而震惊胆寒,攻城之后,那带着柔软的安抚政让百姓既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也不愿生出反抗的心思。
各县告捷的消息传回珙县,与此同时,阿泠也清楚了初三的行军风格。
刚猛而柔和。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的糅合。
她有一些意外,但又不全然意外。
她想到第一次在兽场上见到初三的时候,他冷漠他平静,可是和雄狮搏斗时那股凶残凌厉的狠劲早就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他在她面前表现的无害温和,可这并不代表全部。
他习惯用凶狠残忍来保护自己,所以他也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可初三的本性是善良的,所以在用凶狠勇猛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后,他会换成另外一种方式。
阿泠正想着,这时门口传来婢女的声音:“赵女郎,该用午膳了。”
阿泠反应了下,站起身推开门,让婢女进来。
圆脸的婢女走了端着膳盘走了进来,她笑咪咪地说:“女郎,今日厨房熬了骨汤,奴婢想着这个暖胃,特意给你端了一盅。”
阿泠笑着说了谢谢。
婢女看了阿泠一眼,又说:“女郎你有些瘦了,得多吃些,瞧着健康。”
这是人家的好意,阿泠虽然不能做到,还是笑着说了声我努力。
婢女将膳食放在阿泠身前,欲言又止。
“碎玉,还有什么事吗?”
碎玉纠结了下,好奇地问:“婢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暂说无妨。”
“听说赵将军接连几胜,他是不是如大家口中说长的那般俊朗啊?”说着,碎玉慌乱地摆了摆手,“婢子知道女郎和赵将军情深意笃,没想着破坏,就是好奇。女郎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原来伺候阿泠起居的是另外一个婢女,前些日子因母亲重病而离开,碎玉才来一个月,若说具体时间,是初三出征后她才来到她身边的。
她没见过初三。
阿泠并不介意她问这个问题,碎玉年龄小,性格活泼,只是她和初三的关系在外人眼中原来是这样。
虽然说阿泠觉得解释没有什么用,也不意外,但都说她面前来了,不解释相当于默认。
“等赵将军回来了,你便能看见他了,他模样的确出众。”阿泠温眼道,“不过我和赵将军并不是你口中的关系。”
碎玉震惊地说:“不是吗?”
阿泠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认真的表情。
碎玉眼波闪了闪,然后低下头,忙说:“是婢子误会了。”
阿泠笑了下,低头用膳,瞧见她将食物吃了进去,碎玉目光幽深了些。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初三,正在准备他的下一场战役。
龚武曾是珙县县兵的百夫长,现在是义兵中的前锋,他道:“后日我们攻下陇谊,到时候军心大胜,即使墨城坚若磐石,我们也不怕。”
墨城是最难攻的城池,它有坚固的城墙,墨城太守也并非贪官污吏,相反在他的治下,墨城百姓安居乐业。
一开始,初三是不准备强攻墨城的,但是经过调查可知,墨城太守是忠实的拥覃党,他不可能背叛大覃,不可能投降。
所以,墨城和义兵注定有这么一站。
然而墨城驻军两万,且还是纪律严明的两万兵士,他只有五千人,其中三千是这段时间收获来的外来人员。
初三看向其他人问:“你们也同意先攻打陇谊?”陇谊是普通的城,攻打难度和别的城相比,相差无几,也距离他们现在的地方更近。
虎哥说:“不打拢谊打哪儿,我们这次出兵的目的就是出巴南外的巴郡各地,打下拢谊,就只剩下墨城了。虽然墨城是快难啃的骨头,但我们连克六城,仅剩一城,士气高涨,每个人以一敌三不在话下,到时候定能将墨城取下。”
其他的将领也附和。
墨城的各项实里比他们强,他们只能尽可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这时军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先打墨城。”
腔调平静,但是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
初三说的。
众人对视一眼,皆不解地看向初三,明明陇谊更近,墨城还要远出上百里,且墨城难打,若是等取下拢谊再攻,士气更高,胜利的可能也大些。
“龚武,你带百人去陇谊,制造数千人攻城的动静,其余的人,今夜丑时拔营,和我一起去攻打墨城。”
“将军……”有人立刻发了声,“这放着好打的不打,去打难打的……”
“现在我们攻打墨城是出人意料,声东击西,若是打下陇谊再攻墨城,想必那时墨城已经有了最严密的戒备,你们认为还容易吗?” 初三淡淡反问。
众人顿时哑然。
“可是,现在我们去……”
“墨城各项实力都高于我们,正面难攻,不如出其不意围点突破。”
他说完,看向众人:“各位既然叫我一声将军,希望大家能信任我。”
还是有人想说话。
虎哥拽了下他的衣袖,递给他一个眼神。
那人顿时一震,他的确要相信他们的少年将军。
这几场战争虽然他们都胜的速度,但在此之前,他们都不以为会这么容易的。
是初三,带着他们势如破竹。
思及此,大家当下不多言,当日就拔营绕路赶往墨城,按照正常习惯,去墨城一般是从北侧的若水,不过初三要求他们再绕几十里路,从墨城西入侵。
两日后的子时,义军偷偷到了墨城西南山后,连日的奔袭,义军已经有些疲惫,初三下令休整两个时辰。
虎哥担心地说:“是不是要让大家养精蓄锐,然后再发动攻击。”
初三往后看了一眼,月光冷白,他能看见兵士脸上的倦色,但于此同时,他也能发现大家眼睛里的迫不及待。
初三吸了口气,下了决定:“明日寅时,进攻。”
说完,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摸到那块微硬地方,初三朝南看了眼。
南方的珙县,和墨城相距数百里。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婢女装扮的圆脸女子推开门,她轻轻叫了一声:“赵女郎,赵女郎。”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碎玉轻轻地走过去,没有传出任何脚步声,到了床边后她掀开帘子,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少女,她沉默了半刻,想到那人的安排,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抱起了她。
然后消失在了珙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太卡了,感觉全省都生了锈。
第49章 第 49 章
翌日天明。
范大勇刚刚用了早膳,管家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范公不好了不好了。”
十分紧张迫切的声音。
范大勇皱了皱眉,狐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
管家管的是府中琐事,他口中的大事只是对他而言的大事,范大勇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等管家下一句话说出来,范大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赵女郎不见了,她的婢女也不见了!”今天早上膳房里的人发现她们没有提饭,便派人去看了看,一看之下,发现两人都不在屋子里。
“不见了,是不是出门去了。”范大勇问。
管家眉毛紧紧皱起:“门房说今天早上没看见赵女郎出门,而且往日里她就算出门,也会打个招呼,不会忽然之间就没了人。”
“先不要着急,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无缘无故地不见了。”范大勇却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想起县衙那次阿泠那身武艺,没几个是对她的对手,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虽然那日的阿泠有些奇怪,但是不可否认,那日出现的是阿泠。
思及此,范大勇便没当一会事了,再者说,如今的珙县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范家是重中之重,四周都有巡逻的武士,阿泠更不可能遇见什么事了,最有可能的,还是她自己出了门。
“你们派人去街上找一找,她应该出门了。”范大勇这般吩咐着。
管家见范大勇都十分冷静的样子,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便也就落了下去,然后派人去找阿泠,只是到了黄昏,管家派去的几个人在珙县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阿泠的踪迹。
与此同时,墨城。
因为初三突然进攻,首先打乱了墨城的布防,然后初三的作战方式一直讲究快而猛,不等墨城将士再度集结阵营,直接便打散他们。
这种情况下,墨城的兵力即使强于他们,在初三这种快猛到难以招架的打法下,墨城的守将弃械而逃。
到了正午,初三攻到了太守府。
墨城太守甚得民心,即使在这种胜负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仍然还有一千人死守太守府,这一千人,和落荒而逃的墨城士兵不同,都是墨太守的死忠。
不过如今初三带着四千余人,且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睛,士气高涨,而墨城太守虽然是个好官,但领兵一途实在是天赋平平,即使是死忠,其战斗力还没有初三个月□□出来的义兵来的厉害。
这一场战争,初三已经胜利。
既然要胜利了,初三便可以不需要继续杀下去了,他挥手,示意大家暂停,围在了郡守府四周。
然后射了一封招安信入内。
墨太守虽然领兵不行,但是治理内务颇有一套,他们也有可供他发挥才能的地方。
信射入内的半个时辰后,太守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门口走出一个身姿清瘦的中年男子。
初三看见墨太守出门来,翻身下了马。
“赵将军,你说我们若是投降,你不杀墨城内一兵一卒。”墨太守拿着写了招安书的布帛道。
初三当即点头:“自是如此,我从不杀降者,攻打前七城,皆是如此。”
说着,初三看向墨太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墨大人,你如今你若是继续抵抗,也不过是徒增伤亡,据闻你爱民如子,想必你也不想天下再多一个破碎的家庭。”
“再者说,大覃暴虐,即使你从不横征暴敛,甚至时时拿出自己的俸禄救助百姓,但是大覃的赋税徭役依旧让百姓苦不堪言,无力承担,这不是你一个太守能解决的问题。”
墨城太守和初三间隔二十步之遥,听了这话,他哈哈笑了两声:“赵将军这是何意?”
“大覃无救,劝墨太守另投明主,不枉一身才干,达济世救民抱负的意思!”初三望着墨太守,郑重地道,“我知墨太守乃忠诚守信之辈,但望墨将军思考清楚,哪些忠诚守信才是应该遵守的。”
墨太守听了,顿了一会儿,他抬眸望向初三,忽然问道:“赵将军可知君子一诺千金,若是所有的诺言都得跟随时间和情势变化而变化,便也没有言出而必行这句话了。”
“赵将军,我墨建光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曾立下誓言,忠于大覃,终于陛下,如今你却让我做个背信弃义的人,我如何能干!”
他朗声说道。
墨太守所言逻辑没有问题,初三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墨太守是决心兵戎相见?”初□□问。
墨太守往背后看了眼,他背后是太守府大门,也是他的将士们站立的位置,他摇了摇头:“并不是。”
“忠于大覃,忠于陛下只是我的承诺,并不是他们,所以我不降,不过他们可以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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