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笑点也太低了。”安素对这个冷笑话略无语。
此时手机响了一声,她手机来了条微信,江柏屿问:“喝酒了吗?”
“没喝。”她回过去,又抬头对渐渐止住笑的阮心糖说:“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先回去吧?”
“你哪里不舒服?”阮心糖忙扶住她上下打量,“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就是觉得那里面太吵了,你不觉得吗?”
“是有点吵,那我跟傅经理打声招呼,咱们先走。”
阮心糖和安素重回包间,跟傅烛打了声招呼,决定先走。傅烛挽留不下只好送她们上了出租车。
车上,阮心糖随便找了个话题,“Bonnie,你做江总的助理多长时间了?”
“四年。”安素转头望着她说,“我跟江总是大学同学,后来毕业就做了他的助理。”
“那你们也认识很长时间了,怪不得你这么了解他。”阮心糖笑道,“那在你心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安素凝神想了几秒后,缓缓说道:“温暖,和煦,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是一个非常有涵养有礼貌有家教的人,大学时喜欢他和追求他的女生有很多,不管是欧美性感款还是亚洲甜美款都会被他吸引,他虽然一一拒绝但从来没给过任何一个女生难堪。他也非常投入恋爱关系,很专一。除此之外,学习能力也是出类拔萃,在没有最优秀只有更优秀的大学里,他每年依旧能够稳在全校前三。他有高傲的资本却并不傲慢,他虽然高冷却也并不会忽视别人,他很擅长社交却也很会把握分寸,他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让任何人靠近。所以你会发现他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感,知道如何划分距离,让自己保持舒适却又不让对方感觉难受,有些人只看表面会觉得他很冷漠,其实他并不冷漠,只是不笑时有些严肃罢了。事实上,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阮心糖静静听着这一番话,隐约能感觉到这话的背后蕴藏着什么感情。
安素平常是很冷静理智的人,能让她给出这么感性的评语,只能说,这感情大概不比她阮心糖弱。
只是安素说得坦然,有种放下情爱后单纯的欣赏。
“我觉得他就像一颗薄荷糖。”阮心糖点评道。
安素一时微怔,等反应过来后也笑着点了头,“对,一颗薄荷糖。”
“你刚说他非常投入恋爱关系?是什么意思啊?”阮心糖必须承认她此刻真的对这件事很好奇。
安素的嘴唇张张合合,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只知道大学时他和念裴设计师在谈恋爱,也是因为这样,他从没和其他女人走近过。”
安素其实不是很了解江柏屿和念裴的事,只知道两年前他们突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来往密切。
还有那个下着大雨的深夜,她定位到江柏屿在念裴家别墅外,于是打了车去找他。
那晚雨下得异常地猛,江柏屿一直愣愣站在雨中,不躲不闪,高大的身影在雨中变得落魄又狼狈。
安素记得那晚她走到江柏屿身边,把雨伞伸到他头顶时他转头看过来的眼神,伤心又绝望,好像是被人抛弃在雨中一般。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弱势的江柏屿。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江柏屿已经虚弱地倒在她肩头。
她丢了伞,因为承受不住江柏屿的重量,想拼命扶住他却还是半跪在了地上。
后来江柏屿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恢复了惯常清醒理智的模样。
她有时甚至会觉得在雨中见到的那个表情和眼神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在她心里,江柏屿一直都很强大。
又或许,只是他表现得很强大,毕竟每个人弱势的一面都不会轻易示人,往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到,而她,必然不会成为江柏屿亲近之人。
但是阮心糖就很幸运了,安素心想,阮心糖是很幸运的,和她不同。
她从来不愿去深究江柏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只是很清醒地知道,她不会是那一款,但她不愿因此做任何改变,因为做自己比任何事都重要。
爱不会冲昏安素的头脑,所以她可以一直待在江柏屿身边做他助理,并随时保持清醒从不越线。
周末两天一晃而过,很快又是新的一周开始。
早上刚到公司阮心糖就被董清清通知会后十点半参加江柏屿的面试。
早上的例会她也没跟,而是像以往一样让安素负责了。
例会结束后,江柏屿一边跟安素吩咐着事情一边大步走进办公室。
不一会儿,安素出来通知了另一位候选人进去和江柏屿面谈,并告诉阮心糖待会儿那位候选人出来后她直接进去就行。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流走,阮心糖不时地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心里越加忐忑。
本来一开始给她定的十点半,现在已经十点四十前面那位候选人还没出来,看来两人聊得不错。
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拉开,那位男候选人终于出来。
“阮助理,江总说您可以进去了。”那位男士微笑着通知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谢谢。”她却只能勉强提一下嘴角。
待那人走后,她起身推开江柏屿办公室的门,一只脚刚踏进去,仿佛踩到什么开关,一阵音乐声随之响起。
“坐。”江柏屿此刻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右手手肘撑在扶手上,几只修长手指轻轻抵着下巴,眼神玩味,嘴角抿着浅笑:
“先听首歌,放松下。”
阮心糖伴着音乐声走到办公桌前挺直背脊坐下。
“我也不紧张啊。”她低头看着自己拧在一起的手指小声嘀咕。
江柏屿勾唇笑道:“既然不紧张,为什么不敢看我?”
第27章 一颗橙子糖
“我这不是正看着你吗?”这么一说,阮心糖抬起头直直望着江柏屿,像是要证明自己确实不紧张一样,眼睛一动不动。
江柏屿则依旧保持着慵懒舒适的姿势,和阮心糖静静对视。只是和对面直愣愣的眼神不同,他眉眼深情,嘴角还噙着温柔的笑,完全是在欣赏对方。
阮心糖的眼神在音乐和气氛的影响下,从一开始的局促不自在也慢慢变得柔和下来。
人说,对视超过五秒容易爱上对方,她可笑地想着,那江柏屿呢,是否已经爱上她了?
慵懒深情的欧美男声低沉地唱着一首情歌,浪漫的旋律缓缓萦绕在这间黑白灰配色的办公室,好像给这间办公室又刷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
浪漫的音乐总是容易让人投入其中并充满对恋爱的憧憬。
阮心糖这一刻突然很想抱住江柏屿,想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一听他的心跳,感受他怀抱的温度,在他的眼眸里寻找自己的影子。
然而歌曲已经接近尾声,周围的粉色墙面也开始斑驳脱落,重新露出下面冰冷的黑色。
“请问面试可以开始了吗?”她暗自整理了心情,恢复冷静。
江柏屿关掉即将结束的音乐顺手翻开手里的文件夹,看似认真浏览后,问:“第一个问题,刚刚的歌听懂了吗?”
“哈?”阮心糖一头问号,这哪儿跟哪儿。
江柏屿抬眸好笑地看着她:“没听懂我再放一遍?”
“江总,我很认真在对待这次面试,希望您也是。”她刚刚还想拥抱对方的冲动此刻已经转化为翻白眼的冲动。
江柏屿提起嘴角,认同般点头,随后认真问道:“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当初为什么留下,第二,现在为什么选择离开。”
这两个问题阮心糖还真没提前想到,略微思考后,她看向江柏屿,认真回答:“留下是因为你,离开也是因为你。”
她不知道江柏屿能不能猜出这话里的含义,但是江柏屿面上没有任何困惑表情,平静道:“好,出去吧。”
“结束了?”
阮心糖有些不敢置信,前面那个人聊了四十分钟,而她进来就听了首歌,回答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结束了?
这也太敷衍了!
“还有问题?”江柏屿挑起眉头。
“是,我还有问题。我想问您,公报私仇的感觉很爽吧?”阮心糖气得完全豁出去了。
“我要真的想报复你,你能走到这一步?”江柏屿依旧平静,“我一向公私分明,就事论事,你的能力和前面那位有很大差距,再谈也是浪费时间。”
阮心糖微怔,她一直以来不想被江柏屿看扁,此刻才发现自己从未被他看得起过。
“我的意思是,你的能力还有待提高,并且这个职位也不是很适合你。”江柏屿见阮心糖脸色难看,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于是换了个说法。
“反正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你眼里不过是零分到一分的差别,真是不好意思,浪费了您一首歌的时间。”阮心糖丝毫没感到安慰,冷冷说完推门而出。
眼泪又没出息地在眼里打转,她鼻尖泛着酸,强忍着泪意往厕所方向大步走去,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待着。
走到拐角处,突然迎面撞上一位年轻女士,还是一副陌生面孔,细眼睛薄嘴唇,有些刻薄的模样。
阮心糖没多留意,连忙道了歉继续往厕所走,那女的却抓住她手臂把她拉回自己面前,脸色不善地拿起她胸前挂着的工牌看了一眼。
紧接着,周围所有人包括阮心糖自己都没预料到,对方抬起手掌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力度之大,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留下几个手指印。
对方并没就此住手,反而发疯似得扑上来拉扯她的头发和衣领。
阮心糖挥着双手,在周围冲上来的同事的帮助下用力推开了那疯女人。
“你干嘛?”她大声质问,声音有些颤抖,在周围无数好奇的目光中既气愤又很难堪。
对面女人冷笑着骂道:“我干嘛?你他妈做什么亏心事你自己不知道啊?你个臭不要脸的狐媚子,就知道勾引别人老公,你他妈周末两天都让他陪着你你开心了吧?”
阮心糖一头雾水,正好听见旁边正小声讨论的同事说:“这是傅经理的老婆,他们结婚我还去了呢。”
她犹如五雷轰顶愣在当场,这才知道原来傅烛已经是有妇之夫。
可她之前明明问过他,傅烛还说不是,说自己手上的戒指只是戴着好玩儿而已。
她真是蠢到极致才信了他的话。
不过就算是傅烛有老婆,她自问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老婆的事。
这个周末他们都约在咖啡馆,只是晚上傅烛会送她到小区门口,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他老婆口中的小三。
那女人骂骂咧咧又想冲上来,有几个男同事及时拦住了她,王雨在一旁拿着对讲机催问保安上来了没,其他同事交头接耳看着热闹,场面一时变得混乱。
那女人狰狞的面孔映在阮心糖的眼眸里,整层楼都在回响着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阮心糖双脚不受控制往后退,她脑袋空白,只想逃。
逃离这里。
逃离那些人好奇、猜疑又同情的目光,逃离这一切混乱。
她退着。
退着。
突然,背后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的心“咯噔”一下。
回过头,视线尽头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江柏屿从对面疯女人身上拉回视线,紧紧盯着身前阮心糖脸上的泪痕和肿胀的左脸,上面的手指印还没有消下去,泛红的边缘均匀鼓起,像是拿针刺过一样。
他皱紧了眉,绷紧了下颌,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往常淡然平静地眼眸此时凌厉非常。
整个人出离愤怒的气场震慑到周围的人,于是各个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对面刚还骂骂咧咧的女人不知道是看出江柏屿的身份还是也被他的气场镇住,嚣张猖狂的模样收敛了些。
王雨立即过来小心翼翼汇报了情况,包括阮心糖被骂小三的事,讲完不住地瞄着江柏屿的脸色。
江柏屿厌恶地看了对面闹事的女人一眼,又看向王雨,眼神锐利,冷冷质问:“楼下前台都他妈怎么办事的?这样的女人也往里放?”
这是阮心糖第一次见江柏屿说脏话,还是很有气魄啊,她心想。
她睁着眼,眼泪还在不住流淌,自己好像浑然不知,只是一低头,眼泪砸在江柏屿的手背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就哭了,而江柏屿还一直牢牢握着她的手腕。
“立即赶出公司,必要的话报警。”江柏屿沉声吩咐完,在众人或同情或八卦的眼神中,径直拉着阮心糖大步走向自己办公室。
路遇念裴,江柏屿眼也没侧一下,完全忽视。
而被他牵着的阮心糖却偏过头实实在在对上了念裴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有同情也有悲悯。
为什么要同情她呢,阮心糖想不通,她现在可是被念裴的未婚夫牵着,念裴明明更应该愤怒和对她的遭遇感到幸灾乐祸才对。
江柏屿牵着阮心糖走进办公室,让她坐到自己位置上。
安素紧接着拿了冰袋进来,又识趣地离开。
江柏屿蹲在阮心糖面前,拿着冰袋小心地覆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生怕碰疼了她。
阮心糖的眼泪还是一直掉,身子也跟着微颤,心里不管有多难受,面上依旧死命在忍。
直到,江柏屿揽过她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才终于忍不住闷哼着委屈地哭了出来。
她像要把这些天的所有委屈和难过都哭个痛快,眼泪鼻涕全都擦在江柏屿的白色衬衫上。
江柏屿也没嫌弃她,站在她身前心疼地安抚,他并没说话,只是一直抚着她的发。
阮心糖哭累了便把头从江柏屿胸前抬起,她的眼皮肿胀着,像是被人揍了两拳,鼻子也因为一直擤鼻涕而难受,她想她现在一定又难看又狼狈。
她在这个关头还在在乎自己在江柏屿眼里的模样,她想她真是没救了。
“还疼吗?”江柏屿蹲下身子,两手撑在阮心糖两侧,眼睛紧紧盯着她脸上淡淡地红印,眼里尽是心疼,语气也格外温柔。
“少假惺惺。”阮心糖一开口嗓子近乎沙哑,她哽咽着问江柏屿:“你的所作所为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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