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谁赢了?”江明峰看看两个儿子,眯着眼笑。
“大哥赢了,二哥不服,吵着说吃完饭还要再来。”江知礼的声音清脆甜美,一下就把饭桌的气氛活跃起来。
江柏屿瞪她一眼,言漠承则淡淡地笑。
阮心糖向来喜欢这种阖家欢乐的氛围,立即说待会儿也要去围观。
没多会儿,言嫣从厨房过来,身后王妈端着一盆汤。
一桌的菜都齐了,就差这汤,等言嫣坐下后,江明峰举起酒杯说了几句,众人便开始吃饭。
言嫣拿过一只空碗站起身来舀汤,江知礼看了看说:“妈,给我的吗?”
“你等会儿,这是给糖糖的。”言嫣说完继续小心盛汤。
阮心糖一听,忙站起来要接过碗,“我自己来吧。”
“没事,你坐着。”言嫣躲过她手。
阮心糖见状只好又坐下,此时心里情绪有些复杂,之前很感激她做这些,现在知道言嫣这么讨好她的目的后心里便只剩纠结和尴尬。
江柏屿冷眼看着不说话。
江明峰却一直在冲她使眼色。
阮心糖知道江明峰的眼神什么意思,可那称呼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不只是她本能地不想叫,还跟江柏屿之前一直暗示她言嫣这人有问题有关,导致她没法真心地亲近言嫣。
“来,小心烫。”言嫣把盛好汤的碗放到她面前,一脸慈眉善目。
“谢谢。”阮心糖最终还是把那两字吞了下去。
貌似听见江明峰叹了口气,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王妈此时拿了个药膏过来,“夫人您刚刚手烫了,赶紧抹点药膏吧。”
”什么?烫哪儿了?”江明峰立即握了言嫣的手检查,心疼地板着脸。
其他人的视线也都落到言嫣手上,只见她纤细的食指尖儿泛着红。
“没事,就是煮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抹点药膏就好了。”言嫣轻声安慰江明峰,让他别着急。
阮心糖一听是煮汤弄的,心里愧疚感更重了,她偷瞥一眼江柏屿,只见江柏屿神态自若吃着饭,一点没往那边瞧,这当口还给她夹了块红烧带鱼。
“以后小心些。”江明峰说完又转向阮心糖,“糖糖,你看炖汤多不容易。”
阮心糖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江明峰的言下之意。
不过她还是选择忽略,她微笑着看向言嫣:“是呢,以后这些事儿交给王妈就好了,您可以站在一旁指导,就别亲自下厨了。”
江明峰眼神变得稍凌厉了些,沉声道:“不亲自下厨你能喝到这么好喝的汤吗?”
阮心糖知道江明峰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看来今天是非要她以身作则不可。
她还没开口,江柏屿倒冷笑了下:“好喝吗?我怎么觉得王妈的手艺更好。”
此话一出,饭桌上气氛瞬间凝固。
江明峰在发怒的边缘,江知礼咬着筷子有些担忧和不知所措,言漠承依旧淡漠,没什么表情。
言嫣低着头,阮心糖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脸色。
但是她知道,现在只有一种方法能将气氛恢复。
她嗔了江柏屿一眼,“柏屿,你还没喝汤呢就瞎说,明明很好喝。”
她顿了半秒,甜甜地说出剩下的话:
“谢谢妈妈。”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她,言嫣眼里满是惊讶和欣喜。
“你叫我什么?”她略激动地问。
阮心糖第一反应是握住江柏屿放在桌下的手,这才又微笑道:“妈妈,以后我就叫您妈妈吧,叫阿姨挺见外的。”
江柏屿手掌握了拳,阮心糖没敢看他什么表情,但坐在他身旁已经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完了,她心想,今晚回房得好一阵哄了。
她用力握着江柏屿的手,怕他愤然离席,又怕言嫣让江柏屿也跟着她叫妈妈。
不过还好,两人都很给面子,江柏屿没有摔筷走人,言嫣也没有得寸进尺。
“你看,没白疼糖糖吧。”江明峰满意地笑着,轻拍言嫣的手,看得出来对阮心糖刚刚的一番话很是受用。
不过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又转移话题问江知礼前段时间旅游都去了哪儿。
阮心糖这才有精力看一眼江柏屿,对方脸色依旧冷峻,不声不响吃着饭。
“柏屿,”她试着轻声叫他,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她气了,“你能给我夹一点青菜吗?我够不着。”
江柏屿闻言,立即夹了些青菜到她碗里,又夹了些鱼肉,他此时脸色终于柔和下来,冲她淡淡笑了下:“你要多吃肉。”
见他如此表示,阮心糖暗下松了口气,又立即抓着他衣袖轻声问:“你没生气?”
江柏屿反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眸抿了抿嘴角,淡淡道:“没生你气。”
第65章 一颗酸酸糖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阮心糖被逼着叫了言嫣一声妈妈,心里也有些膈应。
吃完饭,江柏屿立即拉着阮心糖要上楼回屋,不想和他们多待。
江知礼却叫住他们,“二哥,你不和大哥下棋了吗?”
“不下了,累了。”江柏屿淡淡道。
“我们先回屋休息了。”阮心糖紧接着附和。
“糖糖——”
人还没走上楼梯,又被言嫣叫住。
阮心糖感觉到江柏屿牵着她的手紧了下,她回头看向言嫣。
言嫣笑了下,说:“厨房给你熬好了安胎的药,喝完了再上楼吧?”
言嫣一副亲切的慈母形象,站在那里看着她,就连坐在远处沙发里的江明峰也望了过来。
阮心糖觉得手快被江柏屿捏碎了,她忍着疼,正要开口,江柏屿倒先她一步拒绝了。
“不需要,医生嘱咐过,糖糖不能喝乱七八糟的东西。”江柏屿冷声道。
言嫣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眼神里有几分无措。
“柏屿!”江明峰也回到楼梯口处,皱眉呵斥道:“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是你言阿姨的一片好心!”
“我也是好心,就怕糖糖要是喝出个什么好歹,你说我是追究,还是不追究?”江柏屿站在一级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明峰和言嫣,脸色严肃冷峻。
江明峰气得吹鼻子瞪眼,刚想教训江柏屿,却被言嫣按下了。
“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不会再熬这些东西了。糖糖,对不住啊,我就是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好,想你能平安地生下她。”言嫣柔声细语的解释,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显得更加委屈。
而江明峰的脸就更黑了。
“您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很感激。”阮心糖适当地恭维了两句。
“走吧。”江柏屿拉了她一下,带着她上了楼。
房门一关,阮心糖往沙发里一倒,心力交瘁,“难做人啊!”
江柏屿跟着坐过去抱她在怀,轻柔地帮她揉肩捏腰。
“对不起,总让我家这些事儿烦你。”他轻声道着歉,实在觉得自己家里乌烟瘴气。
“没有啊,我不觉得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有矛盾很正常。”阮心糖抚平他微皱的眉,体贴地开导。
“叫她妈妈是不是我爸的主意?”江柏屿问道,声音冷了几分。
阮心糖歪头看他,捧住他脸,问:“你为什么不认为是我的主意?”
她想知道如果实际上是她触了江柏屿的这根底线,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会。”江柏屿微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头,“你会在乎我的感受。”
他语气肯定又自信,阮心糖想笑又十分感动,搂住他脖子蹭了蹭:“可我已经叫了,怎么办呢?”
“下次别叫了。”
“那叫什么,又改叫阿姨多奇怪啊。”
江柏屿想了想,说:“什么都别叫,你就别叫她。”
“那多没礼貌,而且同住一屋檐下,总要叫的。”
“你看我对她像有礼貌的样子吗?”江柏屿笑。
阮心糖嗔他一眼:“你怎么装都不装一下。”
“装过,反而恶心到自己,就不装了。”江柏屿说笑着。
阮心糖撇撇嘴,起身去洗澡了。
一楼客厅,江明峰还在气头上,言嫣反倒过来劝他:“没关系,这么多年我习惯了,我能理解柏屿的心情。”
江明峰很有些心疼言嫣,握住她手,叹了口气:“还好,糖糖比较懂事。”
“都是你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言嫣看他一眼,并没露出几分开心。
江明峰愣了下,笑笑不说话。
言嫣也喝着茶,不再说什么。
言漠承这时从外面进来,手里握着手机,像是刚打完电话,拿了衣架上的外套往身上套。
“要走?”言嫣放下杯子走到言漠承面前去,帮他整理外套的衣领。
“有个朋友找我。”言漠承说。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言嫣警觉地看着他。
言漠承和江明峰都笑了。
言漠承视线飘忽了下,才说:“男的。”
言嫣一听是男的,很有些失望,“你年纪不小了……”
“我知道。”言漠承赶紧打断她,“上回我跟你提过一个女生。”
“薛奉遥?”言嫣眼神一变,语气冷漠,“除了她,谁都可以。”
言漠承皱了皱眉,上次两人因为这个问题没谈拢,他此刻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撂下一句”晚上不回来”便转身走了。
江明峰没太听清他们母子后面在说什么,看见言嫣转回身来后脸色变得不是很好,便问道:“说什么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言嫣缓缓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眼看着柏屿都成家了,漠承还没有一个固定女友,难免替他着急。”
江明峰想了想,好像是从来没听说他这大儿子谈过女友,突然觉得是不是有另一种可能,看了看言嫣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道:“漠承不会是取向上有什么问题吧?”
言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江明峰微微皱着眉,劝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孩子幸福就好,是不是,没关系的,咱们也要与时俱进,不能再古板下去了。”
言嫣心里一直都忍着笑,此刻终于憋不住了,“不是,你别乱想了,漠承喜欢的是女孩子,我肯定。”
“那怎么从来也没见他带过女友来家里,别说带回来了,我就没听说他交过女朋友。”
“他只是习惯把私事藏得比较深,不说并不代表没有过。”言嫣说完起身又道:“行了,我上楼再去找知礼聊聊。”
“嗯,去吧,我再坐会儿。”
言嫣刚上二楼,正巧碰上阮心糖。
阮心糖乖巧微笑,刚想喊一声“言阿姨”又觉得不对,“妈妈”又有些叫不出口,顿了一秒,笑道:“您要去睡了?”
言嫣摇摇头,“准备去知礼房间看看,你下楼?”
“我去厨房拿点水果吃。”
言嫣闻言,给她让出楼梯口处的位置,“去吧。”
阮心糖点了下头,准备下楼,又听言嫣嘱咐了句:“小心台阶,别摔着。”
“嗯嗯。”她赶紧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回头冲言嫣笑了下才又继续往下走。
再端着果盘回到房间时,阮心糖听见江柏屿好像在看什么新闻。
她跟着凑到书桌前,发现白天看过,就是有一对夫妻被人谋杀在家里的那个新闻。
“我白天在电视上也看了这个新闻。”她指着屏幕道。
江柏屿看了她一眼,将视频暂停,问:“你知道这对夫妻是谁吗?”
阮心糖摇头,她怎么会知道,当初这件事她也没太听说过。
“这对夫妻里的男人是言嫣的前夫,也就是言漠承的亲生父亲。”江柏屿的表情有些严肃。
阮心糖瞪大了眼,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她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这是二十年前的新闻,“那时候大哥才十岁?”
“对。”江柏屿说,“但是当时我根本没听他们母子提起过这件事,我以前一直以为他生父还活着,直到后来听说了这件事。”
“是不是因为当初离婚闹得不愉快,所以言阿姨完全不提这个人?”
“肯定不愉快,因为他生父是个家暴狂,没离婚前多次殴打他们母子,后来离了婚他们母子搬到了城南的百合巷,也是那年底言嫣碰到了我爸,后来他们母子被我爸接回了家。”
阮心糖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又疑惑江柏屿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按言嫣和言漠承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说起那个男人的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江柏屿听她这么问,轻笑了下,“我还知道言嫣前夫有个弟弟,在她前夫出事前曾与她密切联系过。”
阮心糖听得一头雾水,“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在怀疑什么?”
“我也只是一个猜测,”江柏屿让阮心糖坐到自己腿上,圈住她,“可能她买通了她前夫的弟弟,唆使他杀了她前夫一家。”
“我——靠——”阮心糖没忍住飙了句脏话,一脸“你可真敢猜”的表情,“你这只是开脑洞,还是说有证据?”
“证据还在收集,要不是有线索是这么指向的,我也不会轻易去怀疑我家里住了个杀人犯。”江柏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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