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也是灰蒙蒙的天空,阴沉的让人消极。
往下看是劳动场矿区。每一个目标点都有机甲看守着,天空中随处可见的监控机械鸟在盘旋。
想要逃出去的话,可能需要费点时间。
然而她暂时要考虑的不是怎么逃出去,而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
元桑不时看着自己的手,沉思着之前吸收到的星元力是怎么回事。
哪怕只有短短的几秒时间,这点星元力却也让她感觉身体好了些。至少说话能有点力气了。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路。
元桑朝浴室门看去,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苦。十岁进帝国学院进修,学习格斗机甲和军事,十六岁进入军队开始历练实战,简直一帆风顺,没有任何波折磨难。
因为超强的天赋,对别人来说难以理解掌握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些人都把她看作是西元帝国的最强杀器,可这位小公主看起来像是强大凶猛的虎兽,实则是个喜欢躺自家窝里睡一整天的小猫。
元桑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喜欢练星元力。
她喜欢茶会时穿的漂亮裙子,宴会上花样百出又好吃的甜点,蓝宝石的项链和挂在檐上伶仃作响的风铃。
大家把她当做是战场上的杀器,可她却只想当公主。
那超强的天赋,让她的兄弟姐妹都对她保持敬畏和距离。只有左江能跟她说上几句话。
元桑以为左江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利用她。
所以她才会那么愤怒,甚至爆发了所有星元力。
她与左江那一战,西元帝国肯定满世界的在找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在那之前,自己只需要确保能活到那时候。
那么首先,就要恢复星元力。
而恢复星元力最快的方法——元桑抬眼看向浴室,咔哒一声门开了,巫久只穿着裤子,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沾水的头发结成一缕缕,水流顺着他的胸膛滑下。元桑不敢再看下去,别过头去。
她觉得心跳有些快。
莫名其妙的。
瞧见元桑避开的动作,巫久懒懒地笑了下。他擦着头发,将水珠拭去,走到桌边看了眼各种设施后说:“去洗一下。”
“为什么?”元桑问他。
巫久不客气地答:“你身上有味。”
元桑:“……”
太太太过分了!
小公主气呼呼地起身,走去了浴室,却又在门口回头看去:“我又没衣服换。”
漂亮裙子们已经离她而去了。
“你难道还想我去帮你弄衣服?”巫久回头看她,眼神轻挑地打量着她说:“我怕拿回来你也不敢穿。”
流氓!
元桑啪嗒将门关上了。
巫久靠着书桌,看了眼浴室门后,朝窗边走去。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量着窗外的劳动场矿区。机械鸟太多了,你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还藏着几只正悄悄看着你。
除了机械鸟,还有那些红眼睛的三爪龙鼠,这玩意更麻烦。
巫久看着窗外兀自沉思着。
浴室里热气氤氲,元桑伸手擦了擦镜子,看见里面倒映的自己。脸有些脏,黑色的眼眸却始终清澈透亮,十分漂亮。
她看了一会,最终还是脱下了衣服。借着镜子看见背上那些从山上滚落下来的伤痕时,元桑很是心疼。
这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治愈啊。
她夏天都不能穿露背装了!
伤口沾水更是一番酸爽,元桑咬牙忍了,她也不喜欢自己身上那股脏乱味道。浴室里香气沁鼻,将不能忍受的味道驱散掩盖。
元桑重新穿上囚服,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头发湿哒哒的,她拿了毛巾擦着,直到发尾不再滴水后她才出去。
巫久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听见声音后回头。
元桑抬眼看他,黑长的眼睫上沾染了点点水珠,随着她眨眼时顺着白皙的脸颊划落。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主动开口询问。
比起之前要冷静了不少。
眼前的人跟辛天昊那帮没脑子的男人不一样,他抓她来是有着某种目的。
“你不笨嘛。”巫久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通了?”
元桑轻哼声,没说话。
巫久说不会睡她,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人还能让她加快恢复星元力的速度,元桑现在反倒不想离他远些。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保你在这不死。”巫久迎着那双漂亮的眼说:“要是不听话,那就会落在其他人手里。”
“比如之前的那两人,或者那个没脑子的小少爷。”
元桑忍不住反驳:“没脑子的小少爷可比你们这些人好糊弄。”
巫久笑了下,朝她暧昧地眨了下眼:“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好糊弄?”
“只是保我不死可不够。”元桑心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她说:“还得保证我不受伤,不会被那些人抢走,不会被除你之外的人碰。”
“小公主。”巫久声色嘲讽:“你要求是不是有点多了?”
元桑决定赌一把,她气定神闲地说:“你不答应也行,但你特地从他们手里把我抢过来,说明你要做的事,只能我帮你办到吧。”
巫久看着她没说话。
元桑耐心地等着,三秒后,巫久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容,冷厉的气势却逼的元桑往后退了一步,靠着浴室门退无可退。
巫久垂眸看她,瞧着元桑故作镇静地与他对视,不由弯唇笑了下:“你这最后一条,不会被除我之外的人碰,意思是,只有我可以碰你了?”
元桑被他说的又羞又恼,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巫久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发尾轻扫她的脸颊,传来些微痒意,见她恼怒的样子,他也只是懒懒地嗯了声,上挑的尾音更是暧昧。
“那是什么意思?”
元桑深吸一口气,白皙的脸颊微红:“不准让我去跟别的人睡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要她直白地说出这种话实在是为难她了。
巫久脸上狭促的笑意更深了,“那反过来不就是只有我可以?”
“不可以!”元桑抬眼瞪他:“你之前说过的!”
巫久哑然,显然有点后悔了。
第004章
元桑不觉得巫久会反悔。
因为她切实地感受到了,眼前的男人对欲望没有兴趣。
至少暂时没有。
她不需要恢复所有星元力,只需要让身体恢复些力气,跟平时一样,至少在对上没有星元力的人时能够自保。
哪怕对上二层那些没有打抑制剂的星元力者,她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在那之前,她需要时间。
巫久把玩着那缕黑发,轻扫了下元桑的鼻尖,还未说话,就听警铃响起,众人都听见了星际狱守的声音喊道:“赞歌时间到了!”
元桑抬眼看巫久。
巫久放开了她,转过身去说:“走吧。”
元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跟上去说:“要做什么?”
“去听赞歌。”巫久开了门。
赞歌时间,就是要众囚犯去聆听赛缇神明的声音,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并改过自新。每天三小时,分为早中晚。
在这件事上没有特权,一二层的犯人都要过去。
这会是中午场。
元桑去过教会,却不是个教徒。想想她在战场上的杀敌数量,教会赶她出去还来不及。
出来后发现这一层的人还不少。
还有好几个眼熟的。比如辛天昊和他的三位保镖,刚巧就住在他们的对门。
门开后,巫久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辛天昊被愣在当场,瞧见后边出来的元桑时脸色变得十分怪异。
尴尬又气恼。
左边是单人间,右边是多人间。
但也有部分单人间里住着两个人。
元桑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从最前面的401房走了出来。她穿着丑橘色的囚服,瘦骨嶙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艰难且缓慢,一头长发枯燥还打结乱糟糟着。
女人边走边整理着头发。
单从她的背影和缓慢的动作来看,会以为她已经七八十的高龄。
在这里生活的女人,处境都很艰难。
元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前边的女人,忽然被巫久揽过肩膀,听他凑近耳边悄声说:“看见前边那个女人了吗?”
她轻轻嗯了声。
巫久说:“二层住的都不是普通人。部分星元力者没有打抑制剂,她就是其中一个。”
元桑这才明白二层的特别。
可那个看起来就营养不良风一吹就倒的女人竟然会是个星元力者?
巫久说:“她是个行者。”
元桑有点惊讶。
行者,约等于杀手。
与杀手不同的点在于他们都是星元力者,天生黑灵。
而行者不能杀普通人,否则会被黑灵吞噬自我,成为毫无意识的傀儡。
因此部分星系称呼他们为被诅咒的人。
她见过被黑灵吞噬的行者,没有自我意识后完全就是个废人。
那女人是个行者,可这跟眼前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桑歪头去看巫久。
巫久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轻轻眨了下眼。
“你想做什么?”她悄声问道。
巫久回答的云淡风轻:“杀了她。”
元桑也不奇怪,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说:“我?”
“想什么呢。”巫久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垂首时几乎与她额头相抵,在其他人看来这两人是在暧昧的亲昵。
元桑本想躲,却见巫久那似笑非笑地眼时顿住了。男人在无声地警告她,要是躲了的话可就危险了。
如此亲近的距离,元桑能闻到巫久身上淡淡的沐浴香。
两人身上的气味都是一样的。
“她叫塔莎,是密尔星人。”巫久低声说:“你是没有星元力的普通人,她不敢杀你。”
元桑心说我星元力爆发起来这里的人都得死!
她眨了眨眼,问:“你想我怎么做?”
“去她那偷样东西。”巫久说:“一个黑色的铃铛。”
元桑眨了下眼,神色怪异地看着他说:“你让我一个普通人去星元力者的房间偷东西?”
巫久笑,压低了声音:“我可没说东西在她房里。”
不在房里,在哪里?
元桑看着女人瘦弱的身影,眼角轻抽道:“你根本不怕星元力者,你去不是更方便?”
“你让我去,那你有什么用?”巫久看她。
元桑被他问住了。
太特喵有道理了!
元桑咬牙:“我拿。但说好的,你要遵守约定。”
巫久:“什么约定?”
元桑无言看他,清澈的眼像是一面镜子。巫久看的目光一顿,他着实喜欢这个女人的眼睛。
“知道了。”巫久直起身,一手摸着她的头,动作亲昵。
元桑注意着那个名叫塔莎的女人。她的状态看上去非常糟糕,但周围没人敢靠近她,他们的目光倒是都集中在她跟巫久身上。
有星元力就是不一样。
至少能够免去诸多骚扰和烦恼。
一想到星元力元桑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左江这个叛徒,在心里气得咬牙。
第七监狱有一座大教堂,可容纳上千人。算是第七监狱的著名点之一。安卡帝国星人信奉赛缇神明,但监狱外面的教徒并没有多少。
近百年来,教会逐渐没落,基本只在葬礼和婚礼的时候出现。不可思议地是现在他们主要出现在监狱,每日教诲犯下错误的罪犯们。
白色的教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也显得神圣无比。教堂大门是纯白色的,有光线照射时,能看见淡金色的荧光勾画着神使恭迎的工画。
陆陆续续而来的犯人们也不少,面对神圣威严的神殿,大多数人却都是无所谓不在意的样子,没有丝毫敬畏。
身穿金色长袍的神使与教父在神台上等候多时。
修女在二楼吟唱台上低声吟唱着,嗓音婉转。
元桑很少去教堂。记忆里上一次去还是三年前参加大皇兄的婚礼。
她跟着身边的巫久,却一直盯着塔莎,确保目标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星元力虽然没了,也不能将她当做普通人看待。
在她亦步亦趋的时候,巫久忽然顿住,侧身看她低声说:“别跟着我。”
元桑:“?”
巫久朝塔莎歪了下头,“去她那边坐。”
元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绕过巫久朝塔莎走去。千人大教堂,一共能容纳一千三百六十六名教徒。二层的修女们目光都看着高台那边的神像,只有神的目光在注视着座椅区。
台阶很多,元桑一步一步走去。巫久神色慵懒,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空位太多了,监狱没有强制座位,所以根据这边的座椅区域,就能透露监狱犯人们的势力分布。
一层的犯人们普遍坐在了靠前排的位置,从吟唱台对排下来的位置出现分水岭,往后就是二层犯人的地盘。
二层犯人们的分布也很有意识。
属于和依附某人的势力在一个圈子,散人又各自离他们远远的。
刚巧教堂的座椅设计是一排三列。散人基本都坐在最中间的那列。
塔莎的位置离所有人都很远,一个人远远地坐在左边那列的角落里。就连烛火的光亮都难以照射。
元桑走过去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教堂里没有任何机械鸟,也没有三爪龙鼠,甚至——连狱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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