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齐木嗤笑几声,真是白瞎他买这么好的香烟,就该空手来。
廖祝平是不可能参加婚礼了,徐凤一次决绝的行为阻拦了他之后所有的反抗。
同样的,恐怕也阻断了廖娟的亲情之路。
就算他乐意出二百块钱,也绝不会让娟子低声下气去赔情,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既然不能请来廖祝平,那鲁齐木就在婚礼上更精心,对廖娟更体贴。
到了当天,鲁家人,廖娟的叔叔姑姑,舅舅姨妈以及他们的家人,陆续过来,柳叔柳婶也被请了过来。
大家都到新房转了一圈,廖娟的亲人很满意,觉得鲁齐木条件不错,性格也好,廖娟跟着他受不了苦。
柳叔柳婶从开始就瞧着鲁齐木和廖娟俩人布置新房,也没觉得惊奇。
倒是鲁家人惊着了,根本想不到鲁齐木能添置这么多东西,光是缝纫机和自行车两大件,那三百块钱都不够用。
偏偏鲁能成和顾莲说,鲁齐木没用家里一分钱,那他的钱从哪里来的?他们可不相信鲁齐木卖瓜子就能挣这么多。
“妈,您看廖娟手上的戒指,得多少钱?”
鲁珍红说的戒指正是廖娟前些时候从家里拿回来的那件,父母都不在了,带着父亲给她的戒指,就当父母在身边,当个念想。
顾莲横了鲁珍红一眼,“啥廖娟,叫二嫂,仔细你二哥听见跟你急,那戒指是她爸留下的,钱多钱少有啥关系。”
这可是鲁齐木在顾莲面前刻意装作无意的样子说的,就为了借老太太的嘴告知家里一声。
鲁珍红顿时哑然,抓了把瓜子扭过身子磕起来。
曹丽指甲掐着手心,才不让心里的嫉妒冒出来。
听说廖娟是二婚,还带着个闺女跟鲁齐木结婚,曹丽觉得同样作为鲁家儿媳妇,她很有优越感。
本来她仰着头,打算俯视一个寒酸的婚礼,可现实给了她大大的嘴巴。
新房布置得精巧不说,就廖娟穿的裙子就够让她羡慕了,更别提手上还带着那么好看的戒指。
再看看自己,为了体面,特意戴着的银耳环显得多小家子气,还不如鲁珍红啥也不戴。
这时候,鲁阳光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冲动,把鲁齐木拉到角落,“齐木,新房装扮得不错,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大哥可别这么说。”鲁齐木谦虚道,他真不觉得有什么骄傲,到现在他连万元户都够不上,且差得远。
鲁阳光笑得亲切,“齐木,咱俩可是亲兄弟,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嘛门路你可不能把大哥撇在外面呀。”
鲁齐木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刺探来了,“我能有啥门路,屋里的东西都是我跟娟子一起置办的,要我一个人,可是不行。”
他可没说谎,都是两个人一起选的,至于付钱吗,他哪能让娟子出钱。
鲁阳光心里念叨声原来如此,不过有一点他还想不通,“让弟妹出钱怕是不合适,那你为什么不让家里出钱?”
“嗨,我还不是为了让妈知道娟子的好嘛,本来妈就对娟子带着娉婷有意见,再花钱,妈对娟子更没有好印象。”鲁齐木随便找了个说辞。
事情解释得合情合理,鲁阳光虽然直觉还是有点不太对劲,也不便深问,怕鲁齐木多心,想着转移话题。
“新生产线离竣工不远了,工程师正在调试,估计很快就会招工,我跟爸都盯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再说吧,今天不谈这些工作的事。”
鲁阳光没话再说,拍拍鲁齐木的肩膀回到座位上。
鲁齐木勾勾嘴角,才转身带着廖娟继续在家门口迎接客人。
时间快到了,人也都进去了,廖娟还翘首以盼,左看看右看看,而她期盼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廖娟的眼里尽是灰暗,她狠狠闭上眼睛再睁开,挎着鲁齐木的胳膊,“咱们过去吧。”
“要不再等等。”虽然知道不可能,鲁齐木还是劝了劝。
廖娟摇摇头,“不用等了。”
鲁齐木没有从她眼里看见任何勉强,才跟着一起走。
敬酒之前,顾莲把鲁齐木拦住,“娟子的大哥嫂子还来不来?”
“妈,他们不来了,告诉我爸跟我哥他们,别在娟子跟前提。”
鲁齐木叮嘱了自家人,可防不住廖娟的亲戚。
廖二叔见距离最远的廖二姑都来了,还没见着侄子廖祝平一家,就知道里面有事情,他没去问廖娟,而是让小儿子廖景明去问鲁齐木。
鲁齐木自然不会隐瞒,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明白。
廖二叔是个急脾气,还没听完就要往外走,打算去找廖祝平,压也要把他压过来。
廖娟的姑姑有劝和的,也有支持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廖娟到跟前抱住廖二叔的胳膊,“二叔,吉时快到了,您就别去了,今天有您和二婶在,还有春和、景明俩兄弟,咱廖家就算来齐人了。”
廖二叔听了,除了叹气就是叹气,自从有了侄媳妇,他们两家人就少有往来,有什么动静都不知道,谁能想两口子能干出这种不着调的事。
娟子这闺女是被伤透了心,要是大哥还在,该多伤心呀,廖祝平你个小兔崽子,有你后悔的时候。
廖二叔平静心情,直愣愣扯个笑脸,跟鲁能成坐到一桌。
不是正规的仪式,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鲁齐木拉着廖娟站到中间,感谢各位亲人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简单介绍了他们交往的过程,为未来的生活许了愿望。
之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认亲。
廖娟向鲁能成和顾莲鞠躬,“爸,妈。”
掌声随之响起。
顾莲从兜里拿出来红包递给廖娟,“跟齐木好好过日子。”
“是。”廖娟接过红包,再次鞠躬。
依次认识鲁阳光和鲁珍红两口子,红包就没有了,互相认了称呼。
最后,剩下鲁青瑞。
“青瑞,以前你都叫阿姨,从今天起,你要叫廖阿姨妈妈,可以吗?”鲁齐木问。
所有人的眼睛都停留在鲁青瑞身上,让他有点胆怯。
不过想到平时廖娟对他的好,他内心里已经把廖娟当成自己的妈妈,现在让他喊人,并没有多少障碍,“妈妈。”
“哎,青瑞真乖,”廖娟掏出来一个小红包递给鲁青瑞。
鲁青瑞开心地接过去,自动站到鲁齐木身后。
再看娉婷,早就等不及了,直接跑到鲁齐木跟前大声喊了“爸爸”,可见鲁齐木平时对她多疼爱,愣是让一个很腼腆的小姑娘变得开朗。
鲁齐木手里的红包自然少不了,娉婷接过去之后又跑到鲁能成和顾莲跟前喊了爷爷奶奶,同样得了红包。
自然,鲁阳光和鲁珍红都少不了。
“哟,看看,娉婷就是跟咱家有缘,这小模样,跟他小姑父长得可真像。”曹丽在鲁珍红给红包的时候冷不丁来了这一嗓子。
她不喊没人注意,这一喊,大家不自觉地对比两个人的五官,真的,娉婷的脸像从王东升脸上拓下来一样,就是精致柔和很多。
“这是怎么回事?”鲁珍红血涌上头,眼冒火星。
“能有什么事,不就长得像吗?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鲁齐木抱着娉婷不让孩子受影响。
其实他见着娉婷的时候就觉得她跟王东升有点像,王东升离过婚,他怕有什么牵扯还小小试探下,特地给廖娟介绍了家庭成员。
廖娟听到王东升的名字没有特别反应,他就知道长得相像是个巧合,这事就放下了,没想到大嫂会在认亲的节骨眼上提到明面上,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23章
鲁齐木跟廖娟的婚礼真是一波三折。
本来廖祝平的事就让场面有点下不来,现在流程走得好好的,曹丽居然当众挑破娉婷跟王东升长得相像。
就说婚礼上,大家都关注新郎新娘,谁会把精力放在孩子跟新郎的妹夫身上,还说出有点引导意味的话,就这一点,就知道曹丽没安好心。
鲁齐木实在想不通,他办事哪点碍着大嫂了,要说他跟家里要钱结婚,她心里不平可以理解,他都没花家里的钱,还能故意挑事。
他真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理,就算你从来没得罪过她,你过得比她好就是罪过。
可曹丽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孩子,就这一句,廖娟对她的印象一落千丈,本来还有亲近的心思,如今整个被打入深渊,别说捞,连看都看不见。
本来想去辩解,鲁齐木第一时间出来维护她,廖娟默默站到他身后。
廖娟没吭声,不代表别人能忍得住,鲁珍红可不管现在是哪个场合,非要王东升给个解释。
王东升能有什么解释,他自己都被弄蒙了。
再蒙,有一点必须说清楚,“我跟二嫂从来没见过。”
廖娟不得不站到人前,“珍红,这件事真是巧合,我跟他小姑父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娉婷的亲生父亲不是天津人,不过细看他小姑父跟娉婷的父亲确实有几分相像。”
“这事是有点巧,说不定娉婷的生父和鲁家小姑父八百年前是一家呢,”廖娟的二姨过来打圆场,“咱就别在这事上耗时间了,他们小两口还没认我们这边亲戚呢。”
“对对对,齐木,娟子,快去给各位长辈敬酒。”顾莲抱过娉婷,拉着鲁青瑞到自己身边。
过了这个插曲,后面的事情就算顺顺当当的。
敬完酒,吃完饭,廖娟的亲戚没多停留分批离开,娉婷也被廖娟的二姨哄着抱走了。
家里就剩下鲁家一家子人。
“丽丽,今天怎么回事,你向来懂分寸,这次不分场合瞎念叨什么?”顾莲首先向曹丽发难。
曹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假意打了下自己的脸,“我无意的,当时太惊讶,不知道怎么顺嘴吐露出去了,娟子,对不住呀。”
廖娟哂笑,娉婷跟王东升长得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刚见面的时候不吭声,偏偏认亲的时候说出来,藏的什么心思,都是女人,还能一点猜不出来。
“今天这事就算过了,不过嫂子以后有什么疑问可以私下找我问,别当着大家的面说,让人不明所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就是,当时我的脑子嗡嗡的,都以为二嫂跟东升有什么情况呢,差点误会东升,东升,对不起,我不该质问你。”鲁珍红这次对曹丽意见大了,她差点就控制不住脾气,万一影响夫妻感情,她多冤枉。
王东升心里的火发不出来,别扭半天,听鲁珍红道歉,脸色才渐渐放晴,“嫂子,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这么大的场合。”
“你嫂子是好心办了坏事,她的本意就是说有缘分,你们就别跟她计较了。”鲁阳光替曹丽说话。
事已至此,鲁齐木和廖娟也不能死揪着不放,就当这事翻篇了。
等夜幕降临,吃过晚饭之后,鲁能成他们才离开鲁齐木的家,鲁青瑞也跟着一起。
鲁齐木和廖娟送出去老远,到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
“累了吧,你回屋歇会儿,厨房我来收拾就行。”晚饭都是廖娟在忙活,鲁齐木想帮把手她都没让。
廖娟点点头,捶捶肩膀,托着脚步回屋了。
鲁齐木快手快脚,没多大功夫就收拾利索,正打算去找廖娟请功,推开门居然看见廖娟趴在床上蒙着被子呜呜哭。
鲁齐木下意识关门退出来,又是心疼又是苦笑,真有人听见,还以为廖娟嫁了个恶霸,新婚之夜被欺负惨了。
廖娟听见门转动的声音,愣生生憋着气,压下了哭声。
鲁齐木在外面听着没了动静,心说坏了,不会哭着背过气了吧。
他轻开门,蹑手蹑脚走过去,伸手的瞬间,正好廖娟掀开被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错开眼,有点尴尬。
“那个,听见没声音了,还以为你......”
廖娟抽下鼻子,“以为我怎么了?这是咱俩的新婚之夜,能因为他哭十分钟,已经很不值当了。”
说完,撇着嘴,去厨房打水洗脸。
鲁齐木眼珠子转来转去,这个他是谁?大舅子廖祝平还是那个人。
“今天他不来,以后他有啥事也别叫我,从今儿起,就断绝关系了,你以后大街上遇见他,也不用奉承。”廖娟进来,翻柜子找东西。
鲁齐木心里踏实了,他就说娟子不能是为那人哭,还是为廖祝平没来参加婚礼抱屈。
“你的指示就是咱家的最高指导方针,严格执行。”
在廖娟又出去的时候,鲁齐木喊了声口号,嘭地把自己甩在床上。
等她再进来,鲁齐木上衣裤子都没有了,就剩下个裤衩。
廖娟的脸腾地红了,“流氓。”
鲁齐木侧躺胳膊支着头,“不对媳妇耍流氓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还没等廖娟反应过来,他跳着关了灯,抱起她就滚到床里去了。
剩下的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月亮东升西落全部做了见证。
清晨,耀眼的阳光撒在大地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鲁家大门紧闭,一点动静没有。
廖娟睁开眼,霍地坐起来,看见窗户上的囍字,才反应过来她结婚了,不住宿舍了。
扭头去找鲁齐木,还没看清就转过脸,脸颊发热,忙伸手推推他,“齐木,该醒了。”
关键该起来穿衣服了。
鲁齐木先睁开一只眼睛,有点晃眼,适应一下才坐起来,“现在几点?”
廖娟从枕头下面拿出手表,“八点多,快起吧。”
“才八点多,我困着呢,再睡会儿。”鲁齐木躺回去,搂个单子趴着睡。
廖娟从床上溜下来,收拾好自己,到厨房做饭。
一直到近晌午,鲁家门才打开,鲁齐木从里面走出来,“咱先在外面找个好点的饭馆搓一顿,下午看场电影,再去接孩子。”
廖娟想现在去接孩子,鲁齐木直接推迟了半天,这种二人世界的日子以后可少有,且享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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