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跟廖娟说话,实际却是讲给鲁齐木听的。
鲁齐木想着正清扫,屋里空气也不好,就答应了。
“去吧,玩一会儿就行。”
得到赦令,一大两小拉着手出门,开始从门里往外看,还能看着他们的影子,慢慢地,谁也看不见了。
等屋里收拾差不多,鲁齐木放下袖子,“我去看看他们仨,珍红看孩子不见得靠谱,说不定把刚才的话忘到脑后了。”
廖娟笑笑,“没经验就这样,等孩子生下来她就知道了。”
鲁齐木摇摇头,出门找人,左右看看,在旁边树下看见鲁青瑞,“青瑞,就你一个人,姑姑跟娉婷去哪里了?”
鲁青瑞本来蹲着拿棍子玩土,听见声音站起来,“爸爸,姑姑说市场里有卖糖葫芦的,她带着娉婷过去了,怕你跟妈妈出来找不到人,让我在这里等着。”
正说着话,就见鲁珍红领着娉婷回来了,手里拿着糖葫芦。
“青瑞,给你一个。”
鲁青瑞接过来先递到鲁齐木跟前,“爸爸,你先咬一口。”
娉婷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的伸过去,“爸爸,吃我的。”
“瞧瞧,真是孝顺儿女。”鲁珍红狠狠咬一口糖葫芦,没防备山楂太酸,牙差点倒了,捂着腮帮子哎哟哎哟地叫,偏偏舍不得吐出来。
鲁齐木照顾两个孩子的孝心,又把他们往屋里推,“去让妈妈尝尝。”
“让我尝什么?”廖娟刚出来,就被两根糖葫芦堵在门边,乐呵呵咬了两口,“都收拾好了,回去吧。”
鲁珍红甩甩胳膊,“我不走,我告诉东升今天来店里,他找不着我该着急了。”
鲁齐木拎着廖娟收拾出来的东西挂到别把上,直接锁上门,“不走去哪儿呆着?冻感冒受罪的是你,王东升来这边看不见人知道去哪里找你,他又不傻。”
见着鲁齐木利索推出自行车,廖娟没犹豫直接跟着,鲁珍红一跺脚,在鲁齐木骑上车的时候坐到了车后座。
回到家天色已经黑沉,鲁齐木和廖娟配合做了晚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得热乎。
“珍红,再来点馒头吧,免得晚上饿还得起夜。”廖娟招呼说。
“我吃不下了。”鲁珍红捂着胸口想打嗝又打不出来,“顶得慌。”
廖娟生过孩子,了解她的状态,“月份越大越是这样,停停再吃吧。”
“爸爸,有人敲门。”鲁青瑞提醒。
鲁珍红先站起来,“肯定是东升来了。”
开门一看,还真是王东升,后面居然跟着陶慧玲和林雷,鲁珍红顿时不高兴了,“不都说要走了吗?你把他们领到二哥家干什么?”
“他们走之前非要见二哥二嫂一面。”王东升无奈地说。
鲁齐木啪地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什么事?”
陶慧玲怀里搂着大包袱,“我还是不甘心,你们让我见见孩子确定一下吧。”
“确定什么?那天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鲁齐木反问。
林雷带着歉意,“慧玲总放不下,我们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冒失,不过,恳求你们让她看看吧,看过她就死心了。”
“你们想看什么?”廖娟问。
“我的孩子大腿根有个胎记,你让我看看娉婷有没有。”陶慧玲急切地说。
王东升双手合十,跟着作揖请求,“二哥、二嫂,就让她看看吧。”
鲁齐木没说话,任由廖娟做主。
廖娟想到这段时间的防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说得有点严重,可话糙理不糙,“好,我让你看看,看过之后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陶慧玲忙不迭把包袱塞给林雷,跟在廖娟后面进去,鲁珍红尾随进卧室。
王东升保持着尴尬的笑容,林雷低头沉默不语,都落在鲁齐木愤懑的眼神里。
屋里,廖娟先安抚娉婷,才给她脱裤子,只见光洁如玉的两条小腿,暴露在空气里。
怕她受冻,廖娟赶紧又给穿上。
“陶慧玲,看清楚了吧,白白嫩嫩,别说胎记,连个痦子都没有。”鲁珍红抢先说话。
陶慧玲面色灰败,双肩低垂,转过身往外走。鲁齐木让开门口让她出去,都不用问,看她的脸色就知道结果,别人说什么都不听,现在铁证摆在眼前,谅她不敢不信。
陶慧玲就跟牵线木偶一样,朝着林雷的方向走去,就在大家以为她会扑过去哭的时候,她突然转身冲进屋里,噗通跪到廖娟跟前,“廖娟,我求你了,让娉婷当我闺女吧,你好人有好报,我会报答你的。”
廖娟差点跳起来,连忙躲到旁边,不受她的跪拜,“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陶慧玲,按理就算不让看胎记你们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娟子心善,让你看了,再这样无理取闹,可别怪我真不客气。”鲁齐木已经拉开架势打算轰人。
林雷扔下包袱,到陶慧玲跟前劝,“慧玲,要不咱不走了,咱接着找,直到把孩子找到再回去。”
陶慧玲自顾自摇头,“已经找了两个多月,派出所都问过,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石头那么小,我心里难受,实在找不动了。”
“你们先回家,那也是我的闺女,我会接着找,有消息我通知你们。”王东升连忙表态。
陶慧玲眼泪横流,“来不及了,再找不到恐怕就来不及了。”
第44章
陶慧玲哭得撕心裂肺,林雷抱着她不停安慰。
王东升不明所以,想伸手安慰又觉得不对,站到鲁珍红身后。
廖娟有点不知所措,可还是像老母鸡一样护着受惊吓的娉婷。
就连鲁青瑞也紧紧抓住娉婷的手,别看他人小,大人说的话他都懂,作为哥哥,当然要站在娉婷身边保护她。
鲁齐木相当生气,又被陶慧玲的哭声弄得脑仁疼,直接大巴掌拍到桌上,“别嚎了,嚎丧呢。”
陶慧玲被震得哭声嘎嘣停了,还想哭,被鲁齐木第二个巴掌镇住,只敢闭着嘴抽泣,那口气没喘上来,被噎得只打嗝。
鲁齐木指着门外,“王东升,带着你媳妇,你前妻跟他男人,立刻、马上,离开我家,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鲁珍红如今可怕鲁齐木生气,拽着王东升的胳膊就往外走,经过林雷身边的时候用脚踢踢他,还瞪了他好几眼。
林雷叹口气,愣拖着要把陶慧玲弄出去,可到门口,陶慧玲死死扒着门框,就是不撒手。
“廖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会给孩子积福的,我求你了,求你了。”
鲁齐木走过去把陶慧玲的手掰开,直接关上门。
鲁珍红不想王东升再掺和这件事,眼珠子一转就说肚子疼,吓得他打个招呼,赶紧带着回家歇去了。
陶慧玲仍旧不死心,还想去拍门,林雷差点没抱住她,两个人拔河拉锯一样就在街上闹腾开。
吵吵嚷嚷,街坊邻居都听见了,出来看情况,指指点点的。
柳婶也出来看,她认得陶慧玲也知道事情经过,就给大家讲了讲。
“娉婷那孩子又不是她的,闹哄什么呀。”
“她说要救人,几岁的小丫头能救什么人?”
“是不是要给人当童养媳冲喜呀?”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再说现在也不兴童养媳,政府知道要教育的。”
不管外面怎么喊闹,也不管别人的议论,鲁齐木耳朵里塞上棉花,安稳坐在沙发上,核算近段时间的总账。
倒是廖娟,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听听陶慧玲的喊声,又偷偷看看鲁齐木。
“别走动了,地都让你磨光了。”
廖娟坐到鲁齐木身边,拿下两个棉花团,“要不咱帮帮她。”
“帮她?怎么帮?你知道是什么事?”鲁齐木没好气地问。
廖娟抿抿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当年在我都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那些姐妹,还有队上的嫂子们帮忙照顾,这个给娉婷一口奶,那个给娉婷一口米汤,我们才挺过来的,人要懂得感恩。”
“是要感恩不假,那也得看对象是不是,你没听她的话音,想要咱闺女,你傻了才帮她,把你的滥好心收起来,刷锅去吧,那俩棉花团给你了,堵上耳朵。”鲁齐木摆摆手,让廖娟忙去,接着低头算账。
廖娟看看手里的棉花团,干脆堵上耳朵,进厨房洗刷去了。
渐渐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鲁齐木合上账本,揉揉太阳穴,就着廖娟兑好的温水刷牙洗漱,搂着媳妇睡觉去了。
一夜无梦,廖娟早早起床忙活开了,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碰见几个邻居,明里暗里跟她打听昨天的事,廖娟只是笑笑说忙,别的什么也没说。
可不就忙嘛,过年要准备的事项还挺多,蒸馒头煮肉,串丸子贴对联,好多活。
忙过了,就是年里的清闲日子。
鲁齐木今年哪里也没逛,死心塌地过了段腐朽的日子,好像要把前年里亏欠的享受都补上一样。
这样生活的直接结果就是整张脸大了一圈,不知道是胖的还是肿的。
“这个样子出门,肯定让人大吃一惊。”鲁齐木挺挺胸,故意睁大眼让自己显得精神,“没事,我相信忙活几天,马上就能变回去。”
这话真不假,开业炒了一星期干货,效果立竿见影,恢复如初。
廖娟羡慕地看着他收放自如的身材,再捏捏自己过年腰上多的几两肉,晚饭都少吃了好几口。
鲁齐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还以为她生病了,当听到廖娟的苦恼时,哈哈大笑。
“娟子,你放心,你就是胖成球,也是我媳妇,我不嫌弃你。”
廖娟直接拎起枕头砸向他,“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有,真没有。”鲁齐木抱着枕头扑在床上。
廖娟甩了他一个卫生球,要真没有,那脸上为什么带着戏谑的表情,她眼睛又不花。
“真没有,你以前有点瘦,现在正好,我搂着你都特别有感觉。”鲁齐木环着廖娟的腰,小狗嗅东西一样,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廖娟左右扭扭,他蹭着有点痒,“等哪天我胖成球,看你还有没有感觉。”
鲁齐木的脑袋抵在廖娟肩膀上笑,“我还真不能让你胖成球,万一滚走了,我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
“鲁齐木,就你这张嘴,我非得撕烂了。”
廖娟翻身把鲁齐木压在身底下,掐是舍不得掐,咬又没处下嘴,最后伸出两只手揉他的脸,整个挤成了猪头。
“猪八戒,还嫌别人胖,看看你的大肥脸。”
鲁齐木挺着腰,嘴巴往前伸,用力想去亲廖娟,那样子,别提多滑稽了,把廖娟逗得咯咯直乐。
最后廖娟抵不过鲁齐木后背上的力量,距离他越来越近,两个人眼见就要亲上。
“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
电击一般,廖娟瞬间从鲁齐木身上下来坐好,鲁齐木也连忙坐正,就跟刚才的情景是假象一样。
“啊,青瑞呀,刚才你爸爸脖子有点疼,妈妈给他抻抻。”
鲁齐木听音配合,右手已经抚上脖子,“抻过是舒服不少,青瑞,还不去睡觉,有事吗?”
“老师说明天交学费。”鲁青瑞说。
“知道了,妈妈明天去学校给你交。”廖娟忙支应。
鲁青瑞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几圈,才哦了一声,退出房间。
“丢死人了。”廖娟捂着脸,臊得慌。
鲁齐木蹑手蹑脚打开门,到青瑞房间门口侧耳倾听。
“爸爸妈妈肯定在打架,不想让我知道,还好我机灵,撞进去了。”
紧接着就是啪的关灯声。
鲁齐木轻抬脚步转回屋,“他以为咱俩打架呢。”
廖娟放开手,露出如云霞染过一样的脸,“明天给房门装把锁吧,他俩一天天大了,万一那啥的时候他们进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这话说得真别扭,怎么像咱俩偷情一样,不过,是该装把锁,还得教他们进屋先敲门。”
这事不用廖娟操心,鲁齐木转天就给办了,三个房间里面都装上了门插,还特地把两个孩子教育一番。
“爸爸妈妈进我的房间也会敲门吗?”鲁青瑞问。
鲁齐木一僵,还是木然点点头,“对,青瑞是小小男子汉,爸爸妈妈也不能随便进你的房间。”
“好的。”鲁青瑞忍不住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真成大人一样。
鲁齐木当面一副欣慰的样子,转头搂着廖娟求安慰。
“孩子大了,都把我挡在门外了。”
廖娟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发,“进屋敲门而已,青瑞还能不让你进咋地,别胡思乱想了,你不是说要去找季工问机械手的事吗?赶紧去吧,晚了人家出门就不好了。”
“对呀,过年没好意思打扰,这开工有段时间,该有进展了吧。”
这一想,鲁齐木坐不住了,骑上自行车就走。
到了季工家门口,还没敲门就开了,季工走出来。
“季工,打扰您了,这是要出门?”
“哟,小鲁,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要找你呢。”季工挺热情。
鲁齐木心里振奋,眉毛都翘了起来,“机械手有眉目了?”
季工面露难色,只嘬后槽牙。
鲁齐木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挺容易吗?难道把季工难住了?
“小鲁,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不过,年前开发新项目没顾上,本来想这些天设计一下,没想到昨天突然通知让我去上海进修学习,历时一年,本来是赵工去,他爱人这时候怀孕了,多年没有孩子,就放弃了进修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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