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您心里有底呀,不过下面我说的,您肯定不知道,白雪有病,她有抑郁症。”
鲁齐木当即绷起了脸,“你这孩子,哪能因为你哥没追上人家就迁怒,这些天我见过她一次,挺端庄利索的样子,怎么会有抑郁症呢?”
“我没骗您,我今天见着她了,”娉婷跟鲁齐木讲述了两个人的见面过程,连对话也一字不漏全说了出来,“爸,您要在跟前,肯定也认为她不太正常,关键是,她走之后我捡到一个药瓶,就是治疗精神抑郁的。”
鲁齐木本来紧绷的脸,如今有点发黑的趋势,为白雪的病有一部分,可让他不爽的是白雪对青瑞和娉婷关系的猜度,这简直就是违背人伦。
打小,鲁齐木就告诉青瑞和娉婷,别管别人怎么说,他俩就是亲兄妹,做哥哥的要疼爱妹妹,做妹妹的也要拥护哥哥,这么多年,两个孩子基本没有红过脸,一直相亲相爱,怎么在白雪看来就变了滋味呢。
“爸,爸,白雪电话顶进来了,她肯定是问药的事。”
娉婷急切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鲁齐木的思绪,“那你挂了接她的电话吧。”
“那我怎么说?”娉婷问。
“实话实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这事先别让你哥知道。”
鲁齐木掐着腰在屋里踱步,想不通年纪青青的姑娘怎么能得这种病,电话响的时候,他顺手接起来,是白雪打过来的。
“鲁伯伯,您别听娉婷的,我没有抑郁症,就是前段时间记忆力下降得厉害去看大夫,他说我太压抑不利于恢复,才开了这类药,您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他们知道了会担心的。”白雪一个劲地恳求。
如果是这种情况,鲁齐木自然不会多事到白敬飞面前捅破。
“白雪,你也是我看大的,我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如果有什么,尽早跟你爸妈开口,自己硬扛着也容易伤亲人的心。”
“我知道,我会的,就是些小毛病,很快就会恢复了。”白雪已经恢复了冷静,说话顺溜很多。
“那就好,”鲁齐木却在这个时候转了语气,生冷而严肃,作为长辈,有些话他还是资格说的,“白雪,娉婷跟我复述了你的话,作为长辈,你们小辈的感情纠葛我不会插手,可你对青瑞和娉婷的关系居然能误解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我很不理解,也很生气……”
“鲁伯伯,”白雪突然打断他的话,“青瑞和娉婷的关系确实有些亲密,如果不了解,今天是我,明天也会有别的女孩在意。”
“怎么就亲密了?他们是亲亲我我了还是搂搂抱抱了?”鲁齐木直接怼了回去,“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说过这样的闲话,我看你不是记忆力下降,是认知偏差,思想扭曲,赶紧去美国看看大夫吧。”
对于小辈,鲁齐木很少发脾气,这次白雪扎扎实实惹怒他了,才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亏得他还以为白雪跟青瑞挺相配,现在想想,太庆幸了,两个人真处起来,还不得把他多年维系的和睦家庭破坏掉了,拒绝挺好,真挺好。
手机扔到沙发上,鲁齐木起身接着做饭,媳妇马上就回来,赶紧的吧。
麻利地做了三菜一汤,到隔壁抱着小闺女,请了老两口过来,正好,廖娟的车子停在外面,一家人围着吃了饭。
晚上,廖娟在卧室哄盈朵玩耍,鲁齐木接到东北大区经理的电话,跟他汇报这几天的市场走访情况,就去了书房。
“你回头把走访情况写个报告,传真到公司留档,边贸的事情你也得上心,去年行业数据显示能量可不容小觑,而且,小李那边盯着你呢,一旦没出成绩,他就会带着出口部杀过去,到时候可不能说我这个做领导的不照顾你。”
“鲁总,您放心,我不会给李经理机会的,我正在通过经销商跟几家贸易公司接触,他们地头熟,消息更精通。”
“那你也要防着他们关系套关系,经销商的小舅子大姨子在做出口,这种情况不少见,我们要让他们并立而行,而不是抱团,那对我们公司相当不利。”
“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鲁齐木叮嘱了一些安全问题,才结束了谈话。
转天一早,刚进公司,助理就把报告交给他过目,鲁齐木大致扫了眼,跟昨天电话里说的没有出入,签字之后,让他送到市场部。
大半天忙忙碌碌就过去了,鲁齐木刚想沏杯咖啡提提神,沈建胜敲门进来,跟他商量广交会的事。
车型设计、样品制作、宣传画等都要做最后的商讨,年年参加,没有点新鲜玩意都镇不住场面。
等一切就绪,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我已经通知老白,一起做次全面检验,他说吃过午饭后过来。”沈建胜说。
鲁齐木还在翻阅宣传画,“应该没有问题了,展台搭建的进度怎么样,样板发过来了吗?”
“过来了,没有出入,对方公司说准时完成,都是老搭档,知道咱们的要求。”沈建胜回答,“就等老白了。”
可当白敬飞到场大家见面的时候,鲁齐木他们简直惊呆了。
面目憔悴,眼睛发红,向来舒展的头发有些毛躁,身上的穿着没问题,就是一个又一个喷嚏,震动了三个人的心。
“老白,你生病怎么不吭一声,何必挺着身体过来?”
姚星站起来给他让座,鲁齐木沏了杯热茶端给他。
白敬飞摆摆手,“我就是有些感冒,没事,阿嚏,家里太闹腾,来厂里还能清静些。”
“你家里人口简单,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沈建胜问。
白敬飞犹豫下,还是开了口,“还不是我闺女,从美国回来挺好吧,也不知道怎么地,对我俩教育白顾的方式一百个不乐意,非要按照她学来的最先进的理念去做,圆圆不乐意,娘俩呛呛不说,还非拉上白顾,结果,孩子给折腾病了,为照顾他,我就成这样了。”
“啧啧啧,真够可怜的,确实不如在厂里消停,那别等着了,去看看样品吧,早完事早休息。”鲁齐木打头走出会议室。
都过了好些轮了,除了个别贴花做些微调之外,其他已经没有毛病可挑,鲁齐木当即做出发运的指示。
这次,沈建胜带队,姚星前两次都没去,跟着凑热闹,本来还要问问白敬飞,看状态还是免了吧。
没到下班,沈建胜和姚星就开车走了,回家收拾东西,鲁齐木留在办公室处理没完的工作,白敬飞就赖在他那里,没多久还打起了呼噜。
都六点钟了,白敬飞还没醒,鲁齐木没叫他,到外面给廖娟打电话,说不用等他吃饭,随后,坐下来拿本书看,其实脑子根本没在书上,他一直在想白雪的事。
天空中明月升起,厂里除了门卫室就只有鲁齐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白敬飞伸个懒腰,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我睡了多久?”
“四个钟头,精神恢复得不错。”鲁齐木放下书,做出请的手势,让白敬飞坐到他对面,“得空带着白雪去医院看看吧。”
白敬飞正在揉脖子,立马停下来,双眼瞪圆,“什么意思?”
“白雪可能患有抑郁症。”
鲁齐木的话,白敬飞根本不相信,巴掌拍在桌子上,“鲁齐木,今天你没吃错饭吧。”
“我还没吃,老白,这种事不好乱说的,白雪包里有治疗精神抑郁的药,被娉婷发现告诉了我,不过白雪说她只是记忆力下降没有病症,听说有抑郁症的人难以察觉自己得病,所以,我也不好判断是真还是假,最好还是让专业大夫看看吧。”
白敬飞慢慢握紧了拳头,他知道鲁齐木不会无的放矢,等不及夺门而出了。
第95章
“爸,我想去美国陪着白雪。”
周六上午,鲁青瑞从北京开车回家,就到书房跟鲁齐木说了这句话。
距离鲁齐木跟白敬飞说出白雪的状况已经四个月过去了。
除了第一个月白敬飞带着白雪在国内医院辗转,确诊是抑郁症,后来就去了美国,从通话时嘶哑的嗓音能听出来,情况并不乐观,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白敬飞好几次都提到,后悔让白雪小小年纪留在美国,虽然有他的近亲照顾,可他们到底跟白雪隔着情分,异国他乡,情感上的忽略给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压迫。
他已经知道青瑞曾追求过白雪,而白雪其实也倾心青瑞,不过前事种种,还有如今的局面,白敬飞虽然有时候欲言又止,到底没提出让青瑞过去陪伴。
鲁齐木并没有刻意隐瞒白雪的情况,但也没有主动去说,在青瑞身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没办法那么果决去做什么,有点消极应对的意味。
鲁青瑞是从莫成阳嘴里知道白雪的病情,考虑再三,才做出去美国的决定。
“你考虑清楚了吗?先不说你的工作,就说你跟白雪的关系,你是下定决心要娶她吗?”
鲁齐木必须问清楚,他心里很矛盾,不想让青瑞遗憾,可又觉得接受白雪做儿媳妇有些勉强,不为她生病的事,身体病了可以治疗,可心里病了,真难以治愈。
鲁青瑞搓着脸,直到两边脸颊红彤彤才停下来,“爸,后面的事情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她毕竟是我喜欢的女孩,成这样,也不是她愿意的,我想去陪她,等她好了,如果有缘分就继续,要没有缘分,我就当多了个妹妹。”
鲁齐木慢慢站起来,摸摸他的头,“如果最后你们两个真有结果,你想过跟娉婷怎么处关系吗?难道为了白雪的顾忌就变得生疏,甚至不来往?”
“爸,这跟娉婷有什么关系?”鲁青瑞本来被摸头还有点难为情,听这话人有点发懵。
鲁齐木这才想到,青瑞还不知道白雪和娉婷的对话,现在也不瞒着他了,前因后果全说了出来。
“怪不得,有次她追着我问喜不喜欢娉婷,我回答喜欢,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明明说的是兄妹之间的喜欢,这怎么就扯上男女关系了呢。”
话是这么说,鲁青瑞心里挺不住冒出来窃喜的泡泡,原来这份感情最终还是有了回应。
鲁齐木见他弯起来的嘴角,胸口有点噎得慌,“如果处理不好,这会成为白雪心里的结,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儿子,你可想好了。”
鲁青瑞挺起胸膛跟鲁齐木对视,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见自己勇敢的面孔,“爸,这就是个误会,我会跟白雪解释清楚,去平衡她和娉婷之间的关系,其实前些天我还跟娉婷沟通过,我们之间确实不宜跟以前一样亲密,不然她男朋友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
鲁齐木的瞳孔幽然缩起来,“娉婷有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鲁青瑞手掌包拳,慢慢往后退避开鲁齐木的视线,喏喏地说:“大四下学期处的,您见过,就是徐茂,本来,本来娉婷毕业想带他过来见您和妈,徐茂被调到部队做合作项目出不来,只能再等等了。”
“徐茂?我有印象,是那个挺壮实的小伙子,你早就知道?”
鲁齐木压着手指,关节咔咔直响,把青瑞吓得跳出去老远,连连摆手,“爸,我知道的时候他们都处老长时间了,徐茂去部队我送他的时候才发现的,爸,爸,您别打我呀,我也很冤枉……”
鲁青瑞在屋里转圈躲鲁齐木手里的鸡毛掸子,趁着时机打开门跑了出去,还被追着打。
廖娟在厨房切水果,听着声音连忙出来拦住鲁齐木的手,“青瑞都这么大了,你有事就说,怎么还上手了?”
“你问问他,都在北京,我让他顾着娉婷,他倒好,娉婷处男朋友了还瞒着,你说该不该打?”鲁齐木气呼呼地说。
“啊?!”廖娟被惊到了,真是一点口风没吐,她快步过去拉开娉婷的房门。
娉婷带着耳机正挑音乐,突然耳机被摘掉,耳垂被揪住,“说,什么时候处的男朋友,居然瞒着我。”
娉婷拽着廖娟的胳膊求饶,“妈,亲爱的妈咪,您轻点,要掉了,要掉了,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绝不隐瞒,爸,爸,快来把您家的母老虎拉走,您闺女的耳朵太遭殃了。”
廖娟都被气乐了,这是亲闺女,她根本没下狠手好不好,不过还是在鲁齐木的相劝下松了手,“说,怎么回事?”
娉婷小步挪到青瑞旁边,缩手缩脚,“我介绍一下,姓名:徐茂,大连人,是我哥的好朋友,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比我大两岁,父母健在,有一个姐姐,我俩本来就认识嘛,那时候我哥在美国寄回来资料给徐茂,从我这里倒手,一来二去经常联系,他追我,我觉得他是我哥的好朋友,人品没问题,我俩也有得聊,就处上了。”
“我向苍天发誓,真没故意隐瞒,开始考虑到我哥刚失恋,不想刺激他,等我毕业徐茂又进了部队,我说了见不着人也白搭,所以嘛,爸妈,您们懂的。”娉婷居然跟廖娟飞眼。
廖娟指着她的额头点过去,“你呀你,真是翅膀硬了,交男朋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
“早晚会说的嘛,总得他过了我这关才能拉到爸妈面前接受考验,要不好,我先把他pass掉。”
娉婷说得振振有词,青瑞忍不住到了个白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冲你俩的黏糊劲,就差合二为一了。”
“哥,你怎么好拆我的台?”
娉婷做势要踩青瑞的脚,被他躲过,“死道友不死贫道,爸,我明天去订票了。”
鲁青瑞说完逃进自己卧室,怕鲁齐木再问他其他问题,而娉婷趁着机会也溜进了房间,还顺手插上了门。
鲁齐木甩手把鸡毛掸子扔到茶几上,“看见了没,还没怎么着,胳膊肘就往外拐。”
“咱们都年轻过,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不就是咱们的当年,要我说,那个叫徐茂的小伙子跟娉婷挺相配。”就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廖娟见过徐茂好几次,对他印象挺好,可是个不错的姻缘。
鲁齐木一看,自己难道还没有个女人心眼大,干脆撒开了,搂着廖娟,俩人端着水果进自屋分享去了,至于那俩孩子,想吃自己洗去吧。
没多久,鲁青瑞拖着行李飞往美国,白敬飞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小子,再没提过两个人不合适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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