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班主任的话,不知道是江途没回答,还是声音太低,她没听见。半分钟后,先映入眼底的是洗旧的运动鞋,她连忙抬头。
江途正低头看她,眼底似乎比之前更沉默了。
祝星遥刚想说自己没偷听,少年就已经转身走了,她憋着一句话回到教室,忍不住问黎西西:“你跟江途说过话吗?”
黎西西摇头:“没有啊,我就没见他开过几次口……”她转头问周茜,“江途跟你说过话吗?”
周茜摇头,问同桌:“你呢?”
同桌摇头。
黎西西看了看祝星遥,把周围同学都问了一个遍,答案全部都是——没有。
祝星遥平衡了,大家待遇都一样。
这一整天不止7班在偷偷议论江途,连隔壁几个班都有人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来上学了,看来这个班不止祝星遥出名受关注,还有江途。
他几乎一整天都坐在位子上,神色平静冷淡,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
黎西西的脑袋第十八次扭回来,支着下巴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心理素质比你还好,被这么多人围观都没感觉似的,你偶尔还会脸红和生气。”
祝星遥:“你上午还说他心理有问题。”
黎西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三个月不见,错过了暑假赶上了开学季才开文,这本文案开了一年,今天开始约——校园女神X贫困生,校服到婚纱,一篇暗恋文,男主暗恋女主,非常暗戳戳的暗恋着。
第一次尝试写这种类型的人设,改了很多设定,这文设定会比较冷也不好写,希望文不会太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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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等星星
至于江途心理有没有问题,祝星遥和黎西西都不知道,但不可否认,一个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对各种同情、好奇、探究甚至是鄙夷的目光时,依旧能面不改色,祝星遥自认做不到。
她六岁开始拉大提琴,八岁开始登台表演,十四岁第一次开个人演奏会,那次她紧张又兴奋,手心里都是汗,再开第二场的时候才能从容登台,她在台上所有的自信都是经验累积和台下苦练的成果。
那江途呢?
大概是面对过太多这种类似的目光,才能平静得不暴露一丝情绪吧。
黎西西没想那么多,她眯着眼说:“江途以后说不定是个干大事的人。”
祝星遥不置可否。
啪——
桌上突然多了瓶豆奶,她抬头,体委张晟笑着看她:“女神,请你喝豆奶。”
对于女神这个称呼,刚开始她还有点不习惯,但听多了也就接受了,全当多了个好听的外号,她看看那瓶豆奶,有些头疼地说:“谢谢,不过下次真的不用请了。”
自从校运会她接受了张晟一瓶豆奶,这家伙每天都给她带一瓶。
黎西西把豆奶拿走,笑眯眯地说:“别送豆奶了,喝多了会发育不良的。”
张晟:“……”
丁巷经过,瞥向黎西西平得不能再平的胸,贱兮兮地挑眉:“所以,你是豆奶喝多了吗?”
黎西西:“……”
祝星遥没忍住笑了声,唇红齿白,眼睛明亮,大家看得晃了一秒神,突然爆笑起来,有男生拍桌大笑:“真的假的啊?我建议女生以后都别喝豆奶了。”
“就是就是!”
女生们不笑了。
周茜瞪向那几个男生:“闭嘴!”
黎西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懊恼得跺脚,手把手里的豆奶瓶用力砸向丁巷:“丁香花,你去死!”
丁巷嘶了声,手忙脚乱接住豆奶,叹了口气:“我今天都死两回了。”
早上英语课代表也让他死了一回。
黎西西气得翻白眼:“活该,死一千遍都不够谢罪。”
“行吧,反正我会诈尸。”
丁巷摇摇头,正好上课铃响了,他转身回座位,还特别自然地顺走了那瓶豆奶。
张晟嘴角抽了抽,他也想让丁香花去死一死,这么没眼力,没看到他在跟女神示好吗?祝星遥乐得不用拒绝,转头安慰气炸毛的黎西西,笑盈盈地说:“下次别人再送我豆奶,我不再让你帮忙喝就是了,不怕啊。”
黎西西:“……”
女神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人直接吐血。
她气的是豆奶吗?
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历史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上课跟念经差不多,认真听课的没几个,大多都在开小差。
前排热热闹闹的,后排安静得有些窒息。
江途刷了一天的卷子。
丁巷看着他在写完数学写物理,写完物理写化学,他刚才课间趁着江途去厕所偷偷数了一下,牛逼啊,被全年级围观了一天,竟然写了七张数学卷子,八张物理,六张化学。
把前面一个多月缺的理科卷子都补全了,他还扫了一下答案,就没看见过一个错题。
不过……他写语文卷子就明显应付事多了,选择题ABCD填得飞快,一扫过去就好几个错的。
丁巷把那瓶豆奶放他面前,他跟江途同桌总共就八天,江途很少说话,基本是他问他答,两人交流甚少,其实都不太熟,他低咳了声:“那啥,做卷子挺辛苦的,请你喝豆奶。”
江途笔尖一顿,余光瞥了眼那瓶经过五个人的手的豆奶,低缓开口:“不用,谢谢。”
丁巷有些讪讪地拿回来,小声嘀咕:“我就是看不惯张晟,明眼人都看出来女神不喜欢他送吃的,他还每天一瓶豆奶,女神是靠几瓶豆奶就能追到的吗?傻叉。”
他声音很低,江途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转头,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同桌。
丁巷脸上冒了不少青春痘,不过五官还算端正,起码比张晟顺眼得多,他总是女神长女神短地念叨祝星遥各种事情,江途一天能从他嘴里听到十几次女神。
某些时候,江途觉得这个同桌还不错。
丁巷被他盯得发毛,不自在地说:“你干嘛这么看我?”
“没事。”
江途声音寡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回去继续刷卷子。
丁巷困惑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又长了新的青春痘?
下课铃一响,江途从课桌里拽出黑书包,第一个离开教室。
除了丁巷,没人看到。
等大家往后看的时候,江途座位上已经空了,好似从来没来过似的,甚至有人担心:“江途怎么跑得那么快,不会明天又不来了吧?”
丁巷马上说:“不会的,他今天写十几张试卷呢。”
“哇这么厉害?真的假的?”
“真的啊,那老曹不是把各种小考和月考试卷都给他了吗?这么厚一沓呢!理科全做完了。”
“牛逼!那他跑什么?我记得他好像每次放学都走得特别快。”
张晟哼笑:“估计是怕追债的人追到校门口,赶紧躲啊,不然等着被高利贷追得逼退学吗?”
他脸上表情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话说得有些幸灾乐祸,有人笑了几声,丁巷皱眉道:“你怎么这样说话?好歹同学一场,盼着点儿好不行吗?”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祝星遥拎着书包,面无表情地往后看了一眼,张晟笑意微僵,又特别喜欢她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厚着脸皮挥手:“女神,再见啊。”
祝星遥没理他,“西西,走吧。”
黎西西哦了声,忙跟上,走出教室才说:“张晟有时候真是讨厌。”
张晟家里条件不错,加上成绩也可以,不太把别人的话放在眼里,说好听点是太自信,不好听的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有些难缠,祝星遥点头:“是挺讨厌的。”
“江途应该不会不来上学吧?”
“应该不会。”
…
第二天是周五,江途准时来上学了,还是那副神色寡淡的模样,昨天一天下来,大家的好奇心被满足得差不多了,看他开始正常上学,好像没什么可探究的了,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
江城一中还没分文理之前是不分重点班和普通班的,班级纪律很一般,一大早就有人讨论周末要去哪里玩,丁巷有心跟江途处好关系,转头问:“你周末一般做什么啊?”
他想说,要不要一起打球打游戏什么的。
江途正继续刷昨天剩下的卷子,没抬头,扔出两个字:“打工。”
丁巷噎住一般,在他的印象里,高中生周末打工的实在是太少见了,周围同学就没人打工,不过他很快想起江途家里的事,欠了很多债,父母不靠谱……他心里泛起同情,挠挠头讪笑:“那挺好的,自力更生。”
不过,他很清楚,没人喜欢这样的自力更生。
江途嘴角很淡地扯了一下,没说话。
隔着四张课桌的距离,祝星遥拒绝黎西西周末想去逛街的邀请,“我周末得去练习室练琴,你找周茜去。”
周茜:“我奶奶周六过六十大寿呢,跑出去玩的话会被我爸打的。”
黎西西扁扁嘴:“好吧,一个个都忙,就我闲。”
祝星遥笑了笑,说:“你要是闲着没事的话,可以去练习室找我玩。”
大提琴虽然好听,但黎西西初中就跟祝星遥去过很多次练习室了,对她来说练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祝星遥却能耐着性子坐一整天,她兴致缺缺:“再说吧。”
下午开完班会,学生们活力飞扬地走出校门。
今天是司机来接祝星遥放学,车经过那片老式居民楼的时候,司机车速很慢,祝星遥看到窄巷口站着两个穿一中校服的学生,少年背影高挺瘦削,是江途。
他对面站在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江途还接过女生手里的粉色书包挂在自行车把上,女生仰着脸冲他笑了笑,祝星遥惊讶得坐直身体,瞪大眼睛往那两人身上看,车都开远了,她还忍不住转头往后瞧。
搞得司机都好奇了,忍不住问:“小姐,需要给你停车吗?”
祝星遥慢慢回头,说不用,又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他是不跟女生说话的呢,没想到……”没想到还会帮女生拿书包,实在令人惊讶,能让江途帮忙拿书包的女生,关系应该不一般吧?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重新端坐好。
身后,江途推着自行车走进狭窄的巷子,这一片老房子跟市区只隔了两条街,跟那边的繁荣完全不一样,外面那几栋楼房外墙前几年刷过新,据说是为了市容。
因为房子挨得近,挡住了光,越往里面越是昏暗。
刚过六点,里面已经像是黑夜来临,他家在一楼,还没走到家楼下,江途就听见江锦辉骂骂咧咧的声音:“我跟你说!这片迟早会被征用开发,到时候肯定能拿个几十万补偿款,还你这两万块算什么?小钱!”
“顶多明年这里就拆迁了,我给你算二分利息。”
“我骗你干嘛!”
砰——
江途把自行车一扔,一脚踹开家门,面无表情地走向江锦辉,一把夺过他那个破手机,看都不看对方是谁,直接放耳边,冷声道:“你要是给他借钱,他还不上的话,我一分钱也不会帮忙的。”
话落,直接挂断,把手机丢回去。
江锦辉气得直咬牙,看着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儿子,骂道:“你干什么呢!真拿你老子不当老子?”
江途理都没理他,走出家门,把自行车上挂着的粉色书包取下,走向对面楼的一楼,交给一个中年女人,“林姨,林佳语的书包。”
他跟林佳语同年,一起在这片区长大,上同一个小学和初中,又上同一个高中,有时候一起做兼职,是跟他关系最亲近的女孩子了。不过,既然住在这里,大家都差不多穷,但林佳语父母老实憨厚,比他家情况好很多,毕竟不是谁家都倒霉得碰上一个赌鬼爸爸。
林姨接过书包,往对面看看,好心道:“你妈妈今晚上夜班,你等会儿带小路来这边吃饭吧。”
江途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快七点的时候,江路玩够了才回家。
江锦辉已经出去了,至于去哪里鬼混,不言而喻。
江途领着弟弟在胡同的路边摊吃了一碗两块五的馄饨,解决晚饭。
周六傍晚,江途解下咖啡厅的围裙,结束一天的兼职,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
咖啡厅位于市中心广场附近,黑夜来临,街上流光溢彩,繁荣初上。
他往前走了几百米,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网吧,把趴在人家椅子后面看人家打魔兽的江路拎出来。
江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拎到门口了,立马开始挣扎:“哥……你放开!人家在比赛,我还没看完呢!你让我看完吧!”
“人家比赛关你什么事?”
江途一路拎着个半大的小子往前走,江路太迷游戏了,经常偷跑到黑网吧打游戏,没钱的时候就去溜进去看人家打,对他来说太过沉迷某样东西不是一件好事,像江锦辉那样。
“我就看一下,你让我回去,就二十分钟……”
江路挣扎的时候也没分寸,手胡乱挥着。
突然,啪一声。
江途的眼镜被他打飞了,落在花坛旁边。
江途皱眉,低头冷冷地看他,江路一下就怂了,缩着脖子小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途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他微微瞥头,就看见站在一根路灯杆下,背着红色大提琴包的少女,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英伦格长裙,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头,整个人融在琉璃昏黄的灯光里,清新俏丽得像一副凭空出现的精致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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