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谈恋爱,一年多的时间筹备结婚——买车买房见父母,这些平淡的琐事与矛盾的确花费了不少精力。期间他们吵过架, 围绕房产证与借贷的问题——总之,一切都现实、普通、脚踏实地。
还有情侣之间的一些私密, 沈畔过分的保守,坚决不同意婚前性行为,而这让男人十分不满。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迈入了婚姻殿堂。
新婚夜时男人喝了不少酒,沈畔觉得尴尬、茫然,而且很痛。她宽慰自己:这种事是义务,以后你要习惯,沈畔。
当然,沈畔对于“性”是彻底失去了正面的情绪。她没有感到书里描述的那种幸福,但也没有太过伤心。“幸福感”离她太遥远了,沈畔不是因为“爱情”这种虚幻的东西与男人缔结婚姻的。她所求的不过是“普通”与“常规”。
这只是达成我心愿的其中一个环节而已。完成它,就可以做一个普通人。
接着,就在刚刚结婚三个月,从蜜月假期重新返回公司的时候,沈畔遇到了她以前高中的朋友,李慧与秦蔓蔓。
秦蔓蔓刚刚失恋,但她气色还不错。李慧已嫁入豪门,姿态迷人极了。
因为离“普通姑娘”的标准还差几个真心以待的朋友——沈畔的低情商着实让她吃了不少亏,从大学到工作都是孤独一人——沈畔扳着手指一数,决定主动亲近自己高中时期的好闺蜜。
她邀请李慧来家里吃饭,后者带上了自己的丈夫郑达。郑达穿着有些骚包的紫西装,但除了衣着之外他表现的很完美,就像一个英俊多金又疼爱妻子的商业总裁。
但沈畔觉得这个郑达气质有点奇怪,她好像在他身上闻到了……海水的咸腥味?还是铁锈味?但对着朋友的老公,进一步探究是不礼貌的。于是沈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席间她的丈夫十分僵硬,沈畔觉得可能是饭菜不合他的口味吧。男人认为“君子远佨厨”,又是个出生入死的警察,所以家务都是沈畔接下的。虽然她似乎不太擅长处理家务——尤其是洗碗和做菜——但男人理所当然的神色告诉沈畔,做家务是一个“普通妻子”必须掌握的事。
为此,在决定嫁人时,沈畔就开始训练自己。等到结婚时,她已经能够成功煎出一个漂亮的荷包蛋,而不烫伤自己的手了。
沈畔为此十分自豪,她不仅掌握了一项新技能,而且让自己本有些过于肥胖而不好看的双手变成骨节分明的纤细。
但即便如此,她所做的菜还是远远称不上美味。沈畔可以理解男人席间频频看向李慧的目光:唔,大概是羡慕郑达拥有一个既美艳又贤惠的妻子?
沈畔跟不上他们所聊的话题,也听不太懂。于是她默默给自己挖了一勺蒸鸡蛋盛在碗里。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熬夜在书房里制作表格,沈畔握着勺子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卖相本就不太好的蒸鸡蛋滑到木桌上,留下一道黏糊糊的湿痕。
李慧稍稍向后退,让自己被名贵香水熏过的手腕远离桌子。男人不满的咳嗽了一声。沈畔为自己的笨拙感到不好意思,她试图抹去掉落的蛋羹,抽纸就摆在男人右手边的位置。
沈畔说:“请给我递一些纸巾,谢谢。”
男人“霍”的站起身。对面的李慧投来有些关怀的眼神,同时露出低胸裙里深深的沟壑。
“我想不用了。”男人仿佛在原地与什么东西挣扎,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是我们招待不周,沈畔,你累了,在家里收拾桌子吧,我请李小姐去外面吃一顿。”
沈畔眨眨眼。她看看他,又看看目露关怀的李慧,最后是垂着眼摆弄筷子的郑达。
“好的。”
男人带李慧出去吃饭。沈畔在收拾桌子,把最后一摞菜盘放进水池再往回走时,吃惊的发现郑达还没走。
紫西装的男人仍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捏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弄那碗蒸鸡蛋。
“你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他懒洋洋的说,“比起自己做菜,你们应该雇一个保姆。”
沈畔皱眉:“你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你没走?”
好友的“丈夫”嗤笑:“走去哪?打扰他们的好事?”他抬头,就要说出什么更露骨的嘲讽,却对上了沈畔的眼睛。
清澈的,懵懂的,坚定不移的。
半晌,他耸耸肩,对招待自己一顿晚饭的女主人行了个滑稽的礼。
“女士,你很迷人。虽然我喜欢前凸后翘的姑娘,但你这样的萝莉是我上司会喜欢的类型。”他说,“如果你没结婚的话,那个混账一定会对你出手的。”
沈畔抿唇,她觉得这可以解读为“受到调戏”。
“请你离开。”她不客气的说,“我认为你这样很不礼貌,不仅仅是言行,你身上还有股怪味道。”
紫西装问:“味道?什么怪味道?”
“咸腥味。铁锈味。”沈畔抽抽鼻子,端走被他摆弄的一塌糊涂的蒸鸡蛋,“这味道很奇妙,而且令我感到不适。”
紫西装一愣,继而大笑出声。
“你真有意思。你叫沈畔,对吗?”R兴起了玩耍的兴致,他指间翻动着,很快夹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沈畔皱眉,接过这张卡片。
这枚卡片很奇怪,它几乎没什么花哨,白底黑字,中央用报纸上那种4.5磅的铅字印着“午街102号”。卡片最下角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上签着一个名字:霍准。
不知为何,沈畔盯着这个签名看了一分钟之久。也许是因为她单纯觉得这个签名的字体很好看。
“沈小姐,这是我们组织的联系方式。”他吹了个轻浮的口哨,“随时欢迎你联系,无论是雇佣,培训,亦或加入——我很期待。”
“什么?”
“我想你很快就会用到它的。”紫西装嘲讽的看了眼李慧坐过的位置,径直走向玄关,“再见。”
沈畔没有深思他所说的话。她不习惯与丈夫以外的陌生异性打交道。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扔掉那张小卡片,而是仔细夹在了自己床头柜上的平装《爱丽丝梦游仙境》下。
那天她的丈夫很晚才回来,身上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但沈畔没意识到什么,她还需要熬夜完成某个重要项目——因为需要提前下班买菜洗衣,所以她总是会把未完成的工作带回家,等到家务都结束后再开始后续工作。
男人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回到卧室,草草洗漱过将自己扔在床上。他就像运动过量似的。
沈畔一直工作到凌晨。终于结束时,她揉揉酸痛的眼睛,看着眼前闪动的光标,突然有点恍惚。也许是深夜的安静,也许是那个紫西装男人携带的铁锈味,又也许是属于她母亲的扭曲在不断叫嚣——沈畔情不自禁,又将双手放在键盘上。
【首都,午街102号】
点击查找。网页显示,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心理诊所。
沈畔舒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该诊所的官方网页里有联系电话,所以沈畔拨打了一遍。对面开始响铃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现在是凌晨,怎么想也不可能——
“喂?您好?这里是午街102号诊所前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几乎是下一秒,电话迅速被接通。那头是一个成熟大方的女声。
沈畔一愣:“啊,抱歉,我似乎打扰,我是说,现在凌晨……”
女人轻快的说:“请不要在意,我们其实深夜值班。这个时间段很棒。好了,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她又问了第二遍,沈畔觉得很尴尬。
“我只是,咳,那个……请问你们认识郑达吗?我今天接到一张名片,他说欢迎我加入组织?”
女人猛地停住了。长达二分钟,那边连呼吸声都没有。
“……十分抱歉,我查询过了,并没有名为‘郑达’的员工。”
沈畔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打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接着她主动挂断了电话,用力揉揉自己的脸。
还是去睡觉吧,熬夜会让人精神恍惚,做出不妥当的事。
“老板。”
电话那一端,名为钱争的女人踩着七英寸的高跟鞋敲响了某扇门,“刚刚有一通电话,我想可能是R招揽的新恶魔。需要调查吗?”
房间里响起回答,说话人声线清和,还有点柔软,带着骨子里三分的谦让:“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大家反响决定要不要写后续,嗯。平行时空最多两章篇幅,因为害怕你们打我
(顶锅盖跑
今天加更的欲望蠢蠢欲动,所以集齐20条评论可能会召唤神龙^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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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平行时空(中篇)
发现丈夫出轨是在一个筋疲力尽的星期四。
上司很看好沈畔新做出的企划案, 于是在任务最终完成后他大手一挥,让沈畔回家休息——她的黑眼圈连粉底都遮不住。
所以沈畔慢悠悠晃回家,手上提着做晚饭的材料与日用品, 把略重的袋子放在门廊处, 低头翻找钥匙。
找到钥匙,插入锁眼,旋转,开门。
——她几乎被迎面而来的淫靡场景吓到了。
从玄关到客厅, 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茶几等等……都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畔顺着掉落的衣服向里走,止步于自己的卧室门前。她默默转开门把手, 发现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是自己的熟人。
一个是丈夫, 一个是好友李慧。
沈畔观察了五分钟,颇为平静的合上卧室门, 把里面肮脏至极的场景关紧。接着她将超市购物袋放在餐桌上,拿出里面的零食、寿司、蚊香液。她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泡了一杯奶茶,吃光准备夜宵用的寿司, 嚼了两大块巧克力——因为丈夫喜欢骨感美, 所以以前的沈畔很克制摄入糖分的数量。吃饱喝足后,她关紧门窗,打开煤气, 找到一只打火机捏在手里。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 于是她又捡起地上的衣服,抓着一片轻薄至极的布料坐在沙发上,试图弄清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穿在重点部位上的。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 房间门打开了。李慧红光满面的撩撩头发,见到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沈畔时脸色活像见了鬼。男人在她身后出来, 还在提裤子。
沈畔礼貌的点头:“下午好。”
“沈畔,你听我解释,不是……”
“请你暂时离开。”沈畔平和的说,指指她身后脸色青白的男人,“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男人与李慧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有点惊讶,沈畔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事实上,李慧本想欣赏她的歇斯底里呢,沈畔的平静让她又想起高中时冷静端庄的少女,顿觉不爽。
于是李慧撩撩头发:“沈畔,你不要生气,我们只是……唉,你有什么话,我们一起听吧?”
自然而然的就将男人与自己划为“一起”,这换了任何一个原配都会气到肺炸,从而破口大骂。
但沈畔只是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点头。她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两人坐下,又去厨房重新倒了一杯茶。李慧这才注意到她还给背叛自己的丈夫倒了茶,如今又递给自己一杯。
“喝吧。”沈畔说,“喝完了就聊聊。事情总要处理。”
这姑娘未免也太蠢了吧?
李慧装作不好意思的抿了一口茶水,男人见妻子没有施以惩罚的意思,本来心虚愧疚的表情又消失不见,他甚至有些自得的揽住李慧的肩膀。
他自认很了解沈畔,妻子的脾气实在是太软了,好欺负的不可思议。
沈畔默默注视着他们,一言未发,直到两人手中的茶杯都见底了。李慧还将空杯推还给她,娇笑:“沈畔,我口有点渴,再帮我倒一杯吧?”
沈畔看看茶杯,又看看得意洋洋的李慧,最终道:“不,一杯足够了。”
在厨房吃寿司时,她就顺便把在超市里买的一整盒蚊香液全部倒进两人的茶水里。
几秒后,红光满面的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她开始发疯般抠弄自己的喉咙。男人是个警察,很快就察觉到茶杯里加了东西。他努力忽视喉咙里的烧灼感与四肢的脱力感,怒目圆睁,直接跌跌撞撞的扑向对面的沈畔,结果却看见后者从裙子口袋里提出一把银亮的厨刀。
沈畔迅速而熟练的捅穿了丈夫双手的肌腱,然后是他暴露在外的脚踝,最后男人只能躺在地上发出模糊不清的叫骂,因为药物的作用,嘴角很快溢出白沫。
沈畔没去管抽搐的李慧,眼看丈夫就要失去意识,她体贴的在他面前蹲下,用厨刀缓缓切开他的手指。十指连心,密集的痛觉神经让男人清醒了过来,接着沈畔又顺着他的手指一路切到发力的小臂肌肉。
她太熟悉如何让一个成年男人失去行动力了。
男人的眼睛里终于露出惊恐,沈畔软乎乎的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站起。
她走进厨房,在水池里清理干净手上的血迹,提起自己的小手提包,收拾好最喜欢的那几只毛绒玩偶与平装《爱丽丝梦游仙境》,剪碎自己的身份证明,踩过在地面上扭动的男人与女人,来到玄关,弯腰穿鞋,将钥匙留在鞋柜上。
“我出发了。”她轻快的说,合上家门,快步走远几米后将手上的打火机点燃,从门下的报纸投递口扔进布满煤气的家里。
漂亮的烟花炸开,就像童话里记载的那么可爱。
沈畔踏着小碎步走出小区,离开因为听到爆炸声而聚拢的人群,登上第一辆在车站旁停靠的出租车。她掏出小镜子给自己补妆,重新涂好金色的眼影与果冻色唇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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