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姝还伸着手,无语的看着这一对冤家,“走了走了。”
抱起脏兮兮乱糟糟的余年,它奶白奶白的皮毛已经满是昏沉,两侧的胡须上还有蜘蛛网,看着可怜巴巴的。
黑黢黢的小脸上也是灰,跟往常的高贵冷艳模样格外不同。
“哈哈哈。”姜染姝自己忍不住笑了,它这幅尊容可真是少见的紧。
余年委屈巴巴的喵呜一声,把头搭在她胳膊上,呼噜呼噜的撒娇。
“喵呜~”醒了看不到你,真的很像你呀。
“喵呜~”下次要带我一起哟。
姜染姝想替它顺毛,将脏污摘掉,最后觉得无从下手,只得跟它商量:“我给你洗洗如何?”
听到她这样说,康熙不满:“你还未给朕洗过呢,不许给它洗。”
这只小崽子,惯会跟他争宠,一定要把它扔掉,远远的再也看不到那种。
余年感受到威胁,也跟着炸毛:“喵呜!”可恶的两脚兽,是不是又在想着怎么欺负它!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看着他俩凑一起就没个消停,姜染姝不由得黑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分开都挺好的,怎的凑一起就这样。
“这小东西,可不能常驻乾清宫。”康熙表示一万个不愿意,对上姜染姝水润润的小眼神,瞬间妥协。
“好吧好吧。”
姜染姝微笑。
第79章
漠漠萧萧, 香冻樱花雨。
姜染姝立在樱桃花树下,抬眸看着那纷纷落下的雪白花瓣,不由得想起夸梨花的一句话, 白妆素袖碧纱裙。
她今日便穿着这样的一套衣裳, 上头穿着白绫袄,一树繁华,底下是碧纱裙,撒着雪白的花瓣。
满头青丝上簪着水头极好的翡翠流苏, 这东西岁数大,气势起来了才拿的住,她这般一穿, 倒也跟衣裳相衬, 瞧着合宜。
“浑欲不胜簪。”她珍惜的摸了摸头发,觉得可以跟西子捧心相比, 这般病美人的娇弱模样,她觉得奇异的满足。
康熙看着她这般对花自怜,心中怜惜大起, 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也熄了。
“慎嫔草菅人命, 无法无天,乃皇室所不能容,今打入冷宫, 遇赦不赦, 其父教女不严,摘顶戴花翎,十年不得起复……”
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延禧宫中回荡, 慎嫔双手抠着地面,不敢置信的抬眸:“只一个宫女, 便要了本宫全家的前程,本宫不服!”
保养得益的指甲断裂,寸长的指甲躺在地上,瞧着格外可怜。
她呵呵一笑:“打入冷宫?本宫倒是不知道,宫中何处为冷宫!”
梁九功一甩拂尘,呵呵一笑:“您在的地方,便是冷宫。”
慎嫔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是啊,她在的地方便是冷宫,这不是早就明白的事嘛,怎的今日反而想不明白了。
瞧着梁九功转身欲走,慎嫔委顿在地,半晌神情恍惚的抬眸,凄声开口:“可否再见皇上一次?”
“您觉得呢?”梁九功反问,面上的表情特别平静。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慎嫔垂眸开口:“若是以先皇后亡故的秘密来换呢?”
她这话一出,梁九功的面色变了,转而又轻轻一声叹息,留着命不好吗?说不得还有起复的机会,偏要这般折腾,何苦来哉。
“待杂家禀报过后吧。”他冷漠开口。
先皇后之死?那只能是病重亡故。
看着梁九功再次抬步就走,慎嫔心砰砰砰跳的快要飞出来。
她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皇上了,本就不怎么出色的她,在皇宫中愈加不起眼,性格也不是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倒显得她不会审时度势了。
她起身走到妆奁前,细细的为自己梳妆,犹记得她第一次见皇上,他穿着一身苍青色的常服,微微昂头看着天上满月,见她走过来,回眸看她:“过来吧。”
只这冷着脸的淡淡一句话,便让她脸红心跳到不能自已。
慎嫔细细的回忆着当时她自己的着装,对着昏黄的铜镜开始上妆,妩媚多姿的桃花妆在她不再鲜嫩的脸蛋上展现。
她坐在那里,等了又等,直到夜色昏黄,想要的人却一直没有来。
“皇上,您连看一眼,都嫌脏了吗?”慎嫔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面上的表情却特别温柔。
手中神经质的拿螺黛在铜镜上乱画,那横七竖八的线条像是画在她的脸上。
夜色深了,却无一人来伺候。
慎嫔张了张嘴,无法接受这满室凄清。
“来人啊,倒水!”她像往日般吩咐,却没有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应一声,再去给她倒水。
她素来不将她放在心里,却没想到,这会儿最想念的却是她。
“呵呵。”慎嫔推开窗户,外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她歪着头看向窗外,像是有无数魑魅魍魉迎面而来,直接将她吞噬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看到净网活动的时候正在码慎嫔的结局,赶着发上来,免得等会儿全面停了不能购买,大家牵肠挂肚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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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您在的地方, 便是冷宫。”
这句话一直在慎嫔脑海中回荡,想的多了,唇角也泛出苦意来。
因着她的事, 宫中一时安静如鸡, 妃嫔们谁也没闹幺蛾子,都一片岁月静好。
这其中也包括姜染姝,她在乾清宫住上一个月,便有些受不了了, 嚷嚷着要回景仁宫去。
然而康熙已经习惯睁眼闭眼都能看到她,一时听她说要走,甚至没反应过来, 打着哈欠道:“想要出去玩, 尽管去便是,何必……”
话音刚落的功夫便反应过来, 她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要离他而去,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姜染姝觑着他的神色, 一看就知道没戏了。
刚开始住在乾清宫, 这是一个巨无霸保护伞,她巴不得多住些时日,但是现在她身居嫔位, 住的久了徒惹非议。
这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只要她一直得宠, 这样的事情便不能断绝,她需要做的是沉稳大气和不露声色,以及让自己少少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闷声发大财才是。
太皇太后上次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不希望真的被盯上, 那日子肯定很苦。
这么一说,要离开就变的迫不及待起来。
“皇上。”姜染姝眼巴巴的看着他清隽的脸庞,软软撒娇:“景仁宫离的这么近,臣妾若是想你了,随时都能来看的。”
然而康熙并不吃这套,她会不会来,他还能不知道。
她得宠的日子也不少了,说起来也一年有余,哪里见过她来上三次五次的。
没有。
康熙斜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他也知道她的顾虑,但是她未免将帝王威势看的太轻了。
除非他真的做出祸国殃民的事,亦或者动了谁的蛋糕,是没有人敢来到他面前,跟他唠叨他的所作所为有问题的。
“你就安心的住下,直到痊愈,旁的什么都不必想。”说着他有些无奈了,这放到旁人身上,必然是女人追在后面求着进乾清宫的,怎得轮到她,就这般无欲无求。
是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她虽说也喜欢衣裳首饰,但是穿戴好看得体便很欢喜,并不一味追求名贵。
姜染姝皱了皱鼻子,妥协了:“还不是担忧您。”
康熙上前一步,将她搂到怀里,他愿意絮絮叨叨跟她说这么多,何尝不是因为知道,她也是为着他的名声考虑。
两人眼神对视,望着她妙曼美目,那黑白分明的眼神带着天然的媚意,细想来仍能看清楚眼底深处的纯稚。
呼吸交缠,鼻尖微蹭,康熙倾身离她近了些,看着她眼角泛出羞涩红晕来,这才慢悠悠的直起身,朗笑着离去。
等康熙回正殿处理政事后,宫人便来报,说是小阿哥、小公主醒了,正在寻她呢。
“在吃奶?”她问。
宫人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点头应是。
“成,等会儿抱过来吧。”她懒懒的回。
看到锦心端着中药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东西实在太苦了,就算搬进乾清宫,也掩饰不了它很苦的现实。
赖嬷嬷看到她逃避的眼神就想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怕苦,喝一次中药跟要命一样。
“最后一剂了,您多担待。”
一剂药熬三碗,也就是说还有两碗。
姜染姝生无可恋的将药一口灌下,对慎嫔那微弱的同情也消失了,害她受苦,若不是出这一次纰漏,而她五感不灵敏的话,她就真的要挂了。
一个秃头妃子,纵然长成神仙妃子的模样,那也下不去口啊。
到时候失了宠爱,再被群起而攻之,她那里能偏安一隅,做她的富贵闲人。
她不知道的是,慎嫔的事,对于丹宁也有很大的冲击,一边庆幸自己不曾真的被打入冷宫,又想着,她都犯这样的事,也不过是口头教育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甚至还给她安排宫殿,让她成为第一次出储秀宫的庶妃。
这么一想,心中简直要冒出喜悦的花火来,她赶紧让小宫女给家里头捎信,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通。
禧嫔住在乾清宫,也被她顺手给捅了出去。
可还记得教训,并不自己出头,一个劲往姑姑那里使劲。
众人都逃不开一个孝字,身居高位的禧嫔,又怎么能免俗。
她也不求能如何,只要让她复宠,生下一儿半女的,自此有个伴,这便成了。
摸着光洁的脸庞,丹宁看向身边的小宫女,视线中充满了和善。
她可真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原本她有些嫌弃她的木讷,那张圆敦敦的脸看着都着急,可有些人她内秀,外表看着不显眼,实则心里头机灵着呢。
也不知道从那弄得好东西,往她脸上一抹,立竿见影的就变好了,禧嫔那张好皮子算什么,她一点都不差。
“静珠,你本家姓什么来着?”丹宁闲闲的问。
小宫人眸色中闪过一抹流光,憨厚回答:“回小主儿话,本家姓裴,小门小户的,比不得您八大姓氏古老尊贵。”
她这话说到丹宁心坎里头去了,这个姓氏是她最大的骄傲。
姜府。
瓜尔佳福晋接到娘家的邀请,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紧梳妆打扮,一叠声催着叫马车。
她一向喜欢跟娘家亲近,这是她的荣耀,是她在姜家立足的根本。
到了瓜尔佳府上,门口并没有奴才候着,她也一点都不在意,并不觉得是怠慢,只觉得是亲近,笑吟吟的往里头赶。
等她进了德育堂,见到老父亲老母亲端坐上首,那脸上的笑,更是止都止不住,她现在日子过的痛快,丈夫儿女都争气,不管是谁拿出来,都能让她挺直腰杆。
“哎呀,我们家姑奶奶回来了,快请上座。”
“是呀,就她最有福气,嫁了个好相公。”
“上好茶啊,城东徐记的点心也端上来。”
一水的恭维让瓜尔佳福晋心里头更高兴了,她喜笑颜开的端着茶盏,客气道:“哪有哪有。”
可眉眼间的骄矜,谁都能看出来。
“哎呀,您这么厉害,儿女肯定都孝顺极了,可听你话了。”一个嫂子试探着问。
瓜尔佳氏点头,骄傲道:“那是,都是好孩子。”
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头就有谱了,开始在她身上使劲,把她哄的开开心心的,这才图穷匕见,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丹宁阿玛叹着气开口:“妹子啊,哥打小最喜欢的就是你,向来把你捧到手心里疼……”
“你瞧瞧丹宁如今过的什么日子,哎。”
“那可怜孩子还没忘了给姑姑做一些体己呢。”说着命人捧出一套精致的衣衫,他诱哄道:“您瞧瞧,她如今能得的顶尖料子,都拿来孝敬给姑姑了。”
瓜尔佳上手一摸,心里就有些不大舒坦,这料子着实差,还是老年陈料,最起码三年往上了。
可每次姝姝赏下来的料子都名贵至极,且是最时兴的花样,每每拿出去赏人也罢,自己穿也好,都能让人艳羡不已。
“丹宁这孩子。”她叹了口气,想到姜染斐说的话,犹豫一瞬,在丹宁阿玛的激将法下,一口应承下来。
“成,只要有姝姝一口肉吃,便能分丹宁半口,到底是亲姐妹,哪里有不顾的道理。”
瓜尔佳氏心满意足,娘家能求到她头上,让她有一种自己终于混出来的感觉。
身边的嬷嬷劝:“姑奶奶在宫里头也艰难,何必……”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福晋撅回来了:“谁不艰难,丹宁是她亲妹妹,她不管谁管,多大点事。”
嬷嬷皱着眉头,看向福晋春风得意的脸庞,想着家里头爷们的反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回去还有的闹。
乾清宫,侧殿。
姜染姝正抱着胤祧逗趣,就见杏仁匆匆赶过来,面上带着犹疑,半晌才尴尬开口:“家里头透信儿了。”
这话一出,杏仁自己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家里头来信和透信是两个概念,这代表着家里头有人闹幺蛾子了。
姜染姝揉了揉眉心,轻轻一声叹息,可能她真的父母缘淡薄,于亲情一道,实在无缘。
“说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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