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他爱她,他心悦她。他本打算用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语言来描绘心中的感情,然后乞求她的垂怜。
可是现在——他不想当她的乖狗狗了。
他把两人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缩减到无,唇齿交叠时,从女孩的口中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笑笑,很遗憾我没能成为你人生里的一个男人。那就让我成为你人生里最后一个男人吧。”
……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酸软的杨笑被孟雨繁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出了浴室。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没法再穿了。孟雨繁把她轻轻放在衣柜旁边的休息凳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干净的篮球服,替她换上。
浴室里本来就氧气稀少,她又被强压着做了一整套剧烈有氧运动,现在脑供血严重不足,浑身软绵绵的,只能像个布娃娃一样由着他摆弄。
孟雨繁“发疯”结束,獠牙缩回,重新变得乖巧懂事起来。
他任劳任怨地伺候她穿衣,还单膝跪地,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为她系好鞋带。
杨笑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眯起眼睛看他。
“不乱发疯了?”她冷笑着问。
“……”
“不乱吃醋了?”
“……”
“现在能听得懂人话了?”
“……笑笑姐……”
杨笑二话不说,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在他光裸的胸肌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鞋印。
在鞋印以外的地方,还有牙印、抓痕和数不清的“草莓”。
杨笑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满肚子火气稍微消下去一点,但看看自己坐也坐不得、站又站不稳的惨状,心里的怒意又燃起来了。
“孟雨繁,你多大人了,至于吃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醋吗?”杨笑愤愤道,“我和冯相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和他只有最单纯的工作关系。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再说了,你就在我面前,我就算见异思迁,也没必要和一个低配版的你乱搞吧?”
“‘低配版的我’?”孟雨繁没听懂。
“就是冯相啊。”杨笑耸耸肩,“你没发现你们很像吗?都是华大出身,都是前锋,球路也相似,性格也有点像……但他就是太老太油了,长得也没你帅,根本就是低配版的你啊。”
孟雨繁不知该说什么好。在队里虽有人看来,冯相是大家追求的目标,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尤其是孟雨繁,没少被人和冯相比较,就连教练都时常勉励他:“繁子,你以后要成为像你师兄那样的人啊。”
但是在杨笑口中,他们的地位却调了过来:冯相成为了“低配版”的孟雨繁。
杨笑又问:“还有,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身旁居然潜伏着一只大灰狼,而她却傻傻的把狼崽子当作乖巧听话的小奶狗。
“……真要说的话……”孟雨繁小心看着她的脸色,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
杨笑猜测:“第一次上床?”
“不是。”
“第一次看你的比赛?”
“不是。”
杨笑接连猜了几次,都没有猜对。
孟雨繁鼓起勇气揭露了谜底:“是第一次见面。”
“……”
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子,怎么甘愿做假男友。
59、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杨笑自己的衣服完全没法再穿了, 孟雨繁贡献出来一身干净的球衣, 伺候女王陛下穿上。
只是他个子太高了,篮球上衣套在杨笑身上,直接遮到大腿,而篮球短裤也变成了七分裤。
杨笑完全是一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 幸亏篮球上衣是无袖的, 若是长袖,不就成唱戏了嘛!
杨笑说:“你这里脏衣服堆成山,从哪里翻出来的干净球衣?”
孟雨繁赶忙说:“这是球队这学期新发下来的队服, 我一直收着,没舍得穿。”
杨笑回忆起来,刚才比赛时,孟雨繁身上的球衣确实颜色比队友们黯淡一些,就连身上的球号都掉色了。
杨笑好奇道:“有新衣服为什么不穿?”
“……因为我想留给你穿啊。”
原来在篮球队里有个流传已久的传统,如果一个男孩找到了他心爱的伴侣,就要把写有自己名字和球号的队服送给她。等到了夏天,篮球场边上就会出现很多把队服当作裙子穿的女孩, 很多小情侣直接把队服当作情侣衫,手拉着手轧马路,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队友们换女友比换队服的速度还要快, 学校每学期发一身队服都不够他们送的;唯有孟雨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把新队服收在柜子的最深处,等待着他那位命中注定的女孩。
后来, 杨笑出现了。再后来,孟雨繁终于有机会,让她穿上这身衣服了。
杨笑低头看看身上宽大的白色队服,胸口用红色的丝线绣着孟雨繁的名字。那三个字规整而端正,就像他的人一样。
刚刚她还觉得这身衣服邋遢又笨拙,但现在她却觉得世上再没有一件衣服,能比它更贴身更贴心了。她捂住胸口上的名字,让它贴得更近一些。
杨笑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嘴硬惯了,明明被男孩的付出所打动,现在还要顾左右而言它:“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我现在发现咱俩可不止一个代沟。你一会儿队服、一会儿小皮筋的,我真是跟不上你的节奏。”
“……”孟雨繁又不说话了。
杨笑看他脸色忽青忽白,像是在做什么天人交战一般。
半晌,孟雨繁终于开口:“说到小皮筋儿……”他轻声道,“能不能把那根小皮筋还给我?”
那根曾经套在他左手手腕上的黑色头绳,紧紧贴在他的脉搏上,他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传递过去,让头绳的主人听到。
杨笑一愣。
她早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她足足回忆了半分钟,才想起来之前确实有发生这么一档子事。对于每天疲于奔命的社畜来说,“小皮筋”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消耗品,若不是唐舒格把那根皮筋视为命根子、每天在她耳边叨叨,她根本无暇注意孟雨繁的手腕上有没有多出一根黑色头绳。
“你说得是,那天晚上,我从你这里拿走的那根黑头绳?”
“对。”孟雨繁闷声道,“我知道不该随便拿你东西,可是……”
“可那不是我的东西啊。”
“……啊?”
她失笑:“要是我自己的皮筋,多一根、少一根,我根本注意不到。别说你拿走一根了,你就算把自己的胳臂穿成套圈,我都不会多想。”
她赶快向孟雨繁解释起来了那根皮筋的来龙去脉。当孟雨繁听到,被他视若珍宝的小皮筋,居然是从另一个男人头上薅下来的,他的表情:“……”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杨笑无奈地说,“我劝过她好几次,千万不要被黄牛骗了,结果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花了半个月工资买了五根头绳!!那天我把头绳还回去后,她开心得不得了,晚饭都多吃了三碗……咦,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孟雨繁咳嗽一声:“没、没什么。”
所以他这段时间究竟在纠结什么啊!!
他自己演了一出苦情独角戏,结果他的观众,根本就没有入场啊。
……
他们在更衣室里耽误了很久,外面天寒地冻,杨笑总不能穿着篮球服出去。孟雨繁把自己的羽绒服给她套上,仗着自己身体好,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和牛仔裤。
孟雨繁的羽绒服是队里统一发的。不知道全中国体育特长生的羽绒服是不是都是同一家厂子做的——黑色,长款,一直拖到脚踝;有帽子,有能装下两杯超大杯奶茶的口袋;胸口一定要印着国旗,后背一定要写着china。
杨笑套上这件重达五斤的羽绒服,走路时必须用走正步的方式踢起羽绒服的下摆,否则随时都要栽倒。
孟雨繁怕她冻到,还特地把帽子给她戴上,拉紧,只让她留着一双眼睛看路。
杨笑怀疑自己变成了一只直立行走的蚕蛹。
她跟在孟雨繁身后,股涌股涌股涌到了体育馆门口。本以为现在天色暗了,他们离开人不知鬼不觉,哪想到刚一推开大门,就撞上了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天惹,这究竟是什么偷情被抓的修罗场啊!
“小伙子,这么晚才走?”保洁阿姨自来熟地同他们打招呼。
“啊……嗯……”孟雨繁也没想到会碰到人,他慌里慌张地说,“我,我刚才练球来着。”
唔,在浴室里苦练“双手控球”、“精准射篮”,也算是在磨练技艺吧……
“你可真疼女朋友,自己穿得这么单薄,外套都给她了。”阿姨把视线挪到他身后的杨笑身上,见她手里提着用黑塑料袋提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还以为是垃圾,很热心地说,“你把垃圾给我就行,我帮你你们扔了!”
杨笑:“……”她手里拿着的根本不是垃圾,而是她原本穿着的衣服。孟雨繁翻箱倒柜才找到一个干净的黑色塑料袋,把那些被打湿的衣服团起来塞到了袋子里。“这不是垃圾,”杨笑做贼心虚,悄悄把黑塑料袋藏在身后,“我们自己带走就行。”
说完,她猛掐孟雨繁的后腰,俩人脚下踩着风火轮,一路小跑离开了保洁阿姨的视线。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保洁阿姨而已……为什么他们像是被教导主任撵到的早恋初中生??
他们一鼓作气冲到了停车场里,找到杨笑的suv,开门、上车、落锁,一气呵成。
两人先是面面相觑,又同时大笑出声。
“蠢死了……”杨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趴在方向盘上,胸口起伏着,“你蠢也就算了,我居然和你一起犯蠢。”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等等,保洁阿姨的负责范围是什么?”
孟雨繁:“负责范围?整个篮球馆都要打扫啊……”
“也包括更衣室和浴室吗?”
“对啊。”他点头。
“……”杨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方向盘上,她脸上温度上升,有气无力地说,“那浴室垃圾桶里的东西,她们不就能看见了吗!!”
孟雨繁:“……”
对,对哦。他们俩刚刚在浴室里用掉的小雨伞,直接打结扔进了垃圾桶里,谁都没想着要带走解决掉。现在好了,保洁阿姨肯定会看到的。而他们两人在空无一人的篮球馆里独处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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