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深呼吸,咽下心里的烦躁。
“所以我说奶要是也把你放在心尖上就好了,要是咱娘,会因为小溪读书就不让你喝酒?”
鱼海肯定,“那不能!”
“对啊,可咱奶不一样啊,在她心里谁都比不上阿蔻,听说要是去城里上学,一个月光粮食就得背20斤去,还有学费之类的要几十呢!说来咱奶也真是的,非要送女娃去读书,咱队别说女娃,男娃都没几个读过书,也没见别人活不下去。”
“阿蔻要是这么一直读下去,也不知道到时双胞胎还有没有钱上学。”
听着李红的话,鱼海晃腿的动作越来越慢。
听完,猛的坐起,“去城里读书真要那么多钱和粮?”
李红点头。
鱼海想了想问:“去年年底,奶分了咱娘多少钱?”
“49块7毛6分。”
鱼海掰着手指头算过后脸色难看,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是奶奶。
每年年底工分折成钱后,奶会分钱给大房。
嘴上说着按劳力分钱,可家里挣工分的都是他们大房。
奶糊弄了他们这么多年。
鱼海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还想继续吸我的血上学?没门!”
李红在黑暗中笑了,“海子,明天我想回趟娘家。”
“回娘家干嘛?”
李红语言暗示,“我想我娘了,你让我回去看看呗,我再谢你一次。”
“行!”
两分钟后,黑暗中的声响平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车,婴儿车都不是。
前两天特殊期不敢吃太多药,导致感冒越发严重。
今天送走亲戚换了强效药,结果太强效了,吃完半小时后强迫我入睡。(无奈摊手.jpg)
一天四次药,我吃成了睡咸鱼。
所以这章少了点,两天后,加上前面那章少字的,一起补上。
第20章
“蔻囡蔻囡,醒醒…醒醒…”
鱼阿蔻艰难的撑开眼皮,以为天亮了奶奶喊她起床。
习惯性的朝窗外喵了一夜,却发现一片漆黑。
揉着又想闭上的眼睛,“奶奶怎么了?”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不说,夜里不睡够十个小时,一天都没精神。
鱼奶奶点燃煤油灯,把凉毛巾盖到小孙女脸上。
鱼阿蔻被突来的凉意弄得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过来。
鱼奶奶从篮子里端出个碗放在书桌上,摆上筷子,筷子上架着个玉米面饼子。
催促道:“快吃,吃完赶紧睡。”
鱼阿蔻望着碗里还在冒热气的兔肉,怔愣的半响回不过神。
鱼奶奶见孙女发呆,急得上前扯出毛巾,擦着小孙女的手。
“看啥看?还不赶紧吃?”
鱼阿蔻呆呆的问:“奶,现在什么时辰了?”
“公鸡刚打鸣第一遍。”
公鸡第一次打鸣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也就是说老太太半夜不睡,只为了给她开小灶。
“奶…”
“给湖娃他们留了,别瞎操心了,赶紧吃你的吧。”
鱼阿蔻本想表白两句的,但被奶奶打断了。
端起碗从中挑快腿肉,举起筷子,“奶奶…啊~”
鱼奶奶翻找着孙女叠好的衣服,她记得孙女昨天穿的那身衣服脱线了。
她这孙女哪儿都好,就是针线活一窍不通,现在缝个衣服针脚还歪歪扭扭的。
闻言好笑的说:“啊什么啊!当我是波波呢!”
鱼阿蔻执着的举着筷子撒娇,“奶奶不吃我就不吃。”
鱼奶奶无奈的走过来,看到筷子上的肉嫌弃的撇嘴,“我不爱吃这肉,塞牙,你给我夹那块。”手指指着碗里的胸腔骨。
鱼阿蔻不依,“奶奶~”
“得得得,怕了你。”鱼奶奶最受不了小孙女撒娇。
鱼阿蔻见奶奶吃下,端起兔肉碗,美滋滋的开始吃。
饼子是在火上烤的,淡黄色的玉米饼面被烤的两面焦黄,散着浓浓的玉米香。
一口咬下去,外皮焦香酥脆,内瓤松软劲道,半点不噎人不说,且越嚼越甜香。
再配上麻辣鲜香的兔肉,嘴里先甜后辣,辣后的饼更甜,甜后的麻辣肉香更有滋味。
鱼阿蔻吃的鼻尖上渗出汗珠。
鱼奶奶看的满脸都是慈爱,捏起针在头皮上蹭了蹭,对着昏暗的煤油灯光,缝衣服。
鱼阿蔻在碗底发现块好肉,放大音量叫了声,“奶奶!”
“啊?”
鱼阿蔻趁机把肉送到奶奶嘴边。
“……”看着沾了自己口水的肉,鱼奶奶没好气的瞪了孙女一眼,张口吞下。
心里感叹,这孩子怎么就不会吃独食呢?
终没忍住心里话。
“以后你再弄到什么好吃的就别拿回来了,小溪是你姐,你想给就给,湖娃河娃你别给了,特别是河娃,给了也白给。”
鱼阿蔻惊讶的张大嘴巴,“为、为什么?”
奶不应该是盼着她们兄弟姐妹和睦的?
鱼奶奶:“你们现在还能做几年的兄弟姐妹,再过两年就不一定咯!”
鱼阿蔻懵逼脸,“奶,我没听明白。”
“你哥啊,这结婚前是你哥,有啥好的自然想到你,”鱼奶奶咬断线头,抻着衣裳,“可说亲结婚后就不同了,他就是另外一个家了,有啥好的头一个想到是自己的婆娘、自己的娃。”
“这要是娶的婆娘是个好的,你们这兄妹逢年过节间还能走动,要是娶了个搅家精,这枕头风就能吹的你们兄妹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道理鱼阿蔻是懂的,反驳道:“奶,可我觉得小堂哥不是那样的人。”
鱼奶奶撇嘴,“鱼海结婚前还是个嘴甜会疼人的小伙子呢,你再看看他现在?”
“孙霞多疼他?疼的再厉害有用?说一百句话都不如李红放个p有用。”
鱼阿蔻被奶奶逗得忍不住发笑。
“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鱼奶奶继续说道:“娘都能这样,更别提你这不是一个娘的妹子了。”
“以后你可得长点心眼吧!”
鱼阿蔻乖乖应下,问出心底藏了好久的疑问,“奶,大娘娘到底为啥那么疼鱼海呀?”
鱼奶奶想着孙女年龄也不小了,说:“孙霞她娘这辈子生了七个女儿没儿子,她家闺女长到20了还没人敢上门提亲,就怕娶回来和她们娘一样不生儿子。”
“以前咱家穷,出不起大彩礼给你大伯说亲,就有人上门提了孙霞,我觉得生不生男娃没啥,再加上你大伯也没意见就定了她。”
“孙霞进门半年就怀上了,头胎是个女娃,没过满月没了,二胎还是个女娃,得病没得,打那以后,孙霞就提心吊胆怕咱家把她休了,不管我说啥都没用。”
“怀三胎时,天天去求神拜佛,生怕肚里又是个女娃,怀个孕瘦了十来斤,我那时都怕她熬不过去。”
“还好这胎生下来是个男娃,也就是鱼海,生了鱼海后,孙霞这心病就好了,从那以后,孙霞就把鱼海当眼珠子疼,鱼海都5岁了还在吃奶,饿的小溪嗷嗷哭。”
“湖溪河这三个娃哪个不是我带大的?也幸好是我带大的,没让他们娘教坏。”
鱼阿蔻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行了,你再睡会,今儿个还下地出工呢。”鱼奶奶收好碗出门。
鱼阿蔻顿觉困意袭来,应声后头沾上枕头秒睡。
作者有话要说:
鱼湖:???
亲奶奶?
第21章
鱼阿蔻一觉睡到大天亮。
吃过早饭,和奶奶打了声招呼,戴上草帽去上工。
许是夜里奶奶给她加了餐,她觉得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怪不得说马无夜草不肥。
到了田地里,鱼大有正在派分工作。
前半个月地里已经浇过一遍水,这几天得抓紧时间翻地。
翻地两人一组。
一人用铁锹挖出硬成石头的深土。
一人把挖出来的土块用锄头敲碎。
不管做哪个都能把人累趴下,前者需要大力气,后者需要一直弯着腰。
鱼大有深知这点,扯着嗓子吼:“今儿个不按原有的劳动力算工分,按垄算!”
“看到我身后的地没?你们翻一垄地3工分,只要你们有力气翻,队上就给的起工分!而且咋组人,你们自己商量。”
人群顿时有愁有喜,讨论声震天。
喜的是家里的壮劳力人多又勤快的人家,家人可以凑一起干。
愁的是平时下地浑水摸鱼,又被勤快人嫌弃的懒汉。
鱼大有不给懒汉们抗议的机会,快速的溜了。
鱼阿蔻自然是喜,她力气大耐力又足。
翻地对她来说除了铁锹柄有点磨手外,简直就和玩一样。
不过她们家没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踮起脚站在田埂处打量过众人,去找李旧。
李旧是她爸当年救过的孩子之一。
她没事根本不敢去找李旧,实在是这人太想报答救命之恩了。
且是真心实意的那种报答,只要她有所求,他没有不应的。
果然,听到她组队的商量,李旧二话不说的拎着锄头答应。
李旧看着只比铁锹高半个头的鱼阿蔻,上前抢铁锹,“蔻囡,还是我来挖地你敲土吧?”
用铁锹挖地可不轻松,整条腿包括脚得一直用力,要不然铁锹进不去土里。
半天下来,大腿抽筋抽的酸痛无力,上厕所都蹲不下去身。
鱼阿蔻在双手心处缠上布条,摇头,“敲土会弯的腰疼,我不干。”
李旧失笑,“小孩儿家家哪儿有腰,挖地你真的行吗?”
“把‘吗’字去掉,”鱼阿蔻坚定道:“我行。”
不再浪费时间,握着铁锹去地头。
李旧只好扛上锄头跟上,蔻囡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大不了蔻囡累了,他们俩换位置。
隔垄的鱼三炮看到挖地的是鱼阿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想到鱼阿蔻的力气摇头,这孩子肯定是仗着力气大呢,但挖地可不只是力气的事。
笑着打趣,“蔻囡,等会被我们甩在后面了可不许哭啊!”
鱼阿蔻笑,“放心吧炮爷爷,我不会哭的,说不定我会比你快呢。”
鱼三炮指着她咧嘴大笑,“行,那咱爷俩就比比到底是谁快!”
鱼阿蔻喊了声开始,踩着锹边开挖。
鱼三炮存着逗她的哭的心思,也赶紧挖。
埋头苦挖半垄后,觉得能逗哭孩子了。
笑着抬头,只是待看清旁边的垄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地里的土翻的又新又深,表面上的土块泛着深褐色的湿润。
忙扭头向后望去,就见垄里只有李旧还在弯腰敲土。
“李旧,蔻囡呢?”
李旧想直腰回话,挺了几次胸膛才直起腰。
木着脸指着另一垄。
鱼三炮望过去,右边垄里的一个小身影,抬脚下脚的挖个不停。
已经又挖了三分之一不说,还怎么看都透着股轻松欢快。
鱼三炮:……
干笑着低头继续挖,“呵呵…呵呵…蔻囡真开心…”
李旧:…能不开心吗?小孩本来就喜欢比较。
估计蔻囡现在,就和胡萝卜吊在眼前的驴一样有劲。
不,驴都没她有劲。
锤了几下腰,继续弓腰敲土块。
鱼阿蔻确实开心,因她觉得这活太轻松。
就是腿收缩间有点酸,不过在工分面前,那点酸可以忽略不计。
陈柱子去地头喝完水回来,看见李旧有气无力的敲土。
上前嘲笑,“李旧,你这身子骨不行啊!是不是在炕上把劲儿都使完了?怎么敲个土还让你累成这样?”
“你看人家挖土的阿蔻那精神劲,连女娃都比不过,你丢不丢人?”
李旧本想让这人哪凉快哪呆着去,想了想笑了,“我这是第二垄,今儿上午我就能挣6工分。”
一垄还没挖完的陈柱子:……
气的磨牙, “又不是你挖的,你得意什么?”
李旧上前拍着他肩膀,“只要你把你的弹弓借我玩两天,下午我把这活儿让你怎样?反正不累人。”
陈柱子惊喜,“真的?”
“兄弟什么时候坑过你?你要答应中午把弹弓给我送去。”
陈柱子高兴的往回跑,“成,吃饭前我一准给你送到。”
李旧苦着脸低下头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会。”
鱼阿蔻挖第三垄时有意放慢了速度,她怕挖的太快李旧跟不上。
挖完又去帮李旧敲土。
李旧听到下工铃响起来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长时间的弯腰岔开腿挥锄头,不仅胳膊抖、双腿酸胀的无法并拢,腰更是直不起来,稍微用点力骨头咔咔响,觉得喘气都不顺畅。
李旧咬牙做出轻松姿态,“蔻囡,下午陈柱子要和我换位置。”
鱼阿蔻点头,“可以啊。”
只要是壮劳力,换谁她都没问题。
李旧松了口气,幸好蔻囡没问原因,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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