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奶奶端起隔水冷着的糊糊盆往外走,语气分外嫌弃,“那你就没想着去看河套的时候把筐背着?割草还能耽误你看地树?笨!”
鱼河嘴张了张,扭头面无表情的说:“阿蔻,我认清一个事实,做人不能太勤快。”
“以前吧,我跟着李胜他们没日没夜的玩,偶尔帮家里打筐草,咱奶就夸我长大了人也懂事了,夸完还会给我蒸个鸡蛋做奖励。”
“现在吧,我天天打两筐牛草,鸡蛋奖励没有了不说,一天不割草,咱奶都得捶我。”
“这日子也太难了…”
鱼阿蔻顿时笑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猫奴的三岁生日鸭~(就是三岁!不许有意见!)
真惆怅,小时候天天盼着长大。
现在则巴不得自己年年都是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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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同喜(并不是喜)。
这章留言的小猫咪们都有个小红包鸭!
(我好不容易找到光明正大求评论、收藏的理由,你们还不立马行动起来?)
第7章
鱼河看着笑喷的小堂姐,气呼呼的叫吼,“鱼阿蔻,你还有没有良心!不安慰我不说,还笑!”
温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阿蔻、小河出去吃饭了,小河又在气什么?离老远就听到你在大叫。”
随后一女一男跨过门槛进来。
先进来的女孩是鱼溪,16岁的少女长相气质都很是温柔,小巧的瓜子脸上,脸色虽泛着黄,但也显得柳叶眉、双眼皮杏仁眼更出挑。
右边胸前垂着条又粗又黑的长辫子,发梢直到腰间。
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褂裤,衣服上的补丁处别出心裁的绣着同色的花。
身材虽偏瘦,举动间却散发着女性独有的芬芳。
落后一步的青年是鱼湖,明明五官和妹妹鱼溪相像,可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再配上1米8的身高,只让人觉得男子气息十足。
个子高也就显得人更瘦了,站在背后从远处看,就像是撑着衣服的竹竿。
鱼阿蔻笑着把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鱼湖听完,憨厚的笑,“奶奶不是不给你煮鸡蛋,咱家就三只鸡,下的蛋还得拿去供销社换盐、火柴,奶奶就是想给你煮也没办法,等明儿我去掏鸟窝,看能不能给你掏点鸟蛋。”
鱼河气的跳脚:“谁是为了鸡蛋了?我说的是勤快的人懒一次,别人就接受不了!”
鱼溪温柔的揉着弟弟的头问:“小河想吃鸡蛋了?”
“都说不是为了鸡蛋了!”
鱼阿蔻坏坏的笑,“喔?不想吃鸡蛋?我还想明天给你们炒个番茄炒蛋呢。”
听到厨房里立刻响起的清晰吞口水声,迤迤然起身把双胞胎放在地上,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柴屑,牵着两小娃出去吃饭。
“既然不想吃,那我就不做了。”
鱼河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喉咙了,鸡蛋本来就好吃,再加上阿蔻的好厨艺。
不能想了,再想他都要去奶屋里偷鸡蛋了。
连忙追上,“姐、阿蔻姐,你下午还有什么活,都包我身上,书上不说过了嘛!姐有事弟服其劳!”
兄妹两人见小妹又在逗弟弟,边摇头笑边跟上。
*
吃饭时饭桌上没见到大伯和大堂哥的人影,两人绝对又是端着碗出去吃了。
村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吃饭的时候,端着碗聚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边吃边聊天,吃完了也不会急着回家,而是继续聊。
鱼阿蔻看着饭桌上的玉米糁糊糊、野菜杂粮死面饼、拍黄瓜,糖拌西红柿。
无比的想念肉,且是肥肉,只有肥肉才能滋润她缺油水的肠胃。
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小身板,嘴角微抽。
每天的饭菜都见不到油星,荤腥更沾不到,不平才见鬼了。
看向奶奶,等她发话说吃饭。
鱼奶奶端起碗盛糊糊,曾是吃大锅饭时打饭妇女的她,深谙打饭之道。
抖动着手腕,勺子打斜着沉入盆低再微晃两下,这样打出来的糊糊就是沉在锅底最浓稠的那部分。
装满一碗糊糊放到小孙女面前,再拿个半面焦黄的饼塞到小孙女手里后,淡定的开口,“吃吧。”
众人这才开始拿饼子、盛糊糊。
鱼阿蔻从能开始自己上桌吃饭时,就是这个待遇,十来年下来,家人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她觉得这也和奶奶从来不仗着自己是当家老人,就搞分饭那一套有关系。
鱼溪则是转身回厨房,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个木头小碗。
端起菜盘子在众人未动筷的位置处,拨了许多菜放到小碗里,推到妹妹面前。
鱼阿蔻看着眼帘里堆得冒尖的菜碗,心里软的能掐出水。
她受不了和大伯娘一起吃饭时,大伯娘吸完筷子再把菜戳的乱七八糟的行为。
所以往常她都是提前夹出菜放到一旁吃。
但昨天家里的碗被双胞胎打破了两个,今天碗不够她就没另外夹菜,没想到小堂姐注意到了。
吞下今日里显得分外美味的糊糊,冲小堂姐笑的要多甜就有多甜。
她小堂姐不仅人长得好看,性格温柔,还有一颗最美的心灵!
鱼溪回了妹妹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后,埋头苦吃。
下地一上午,早上的那个窝窝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会胃里空荡荡的厉害。
饭桌上一时只能听到喝糊糊的“吸溜”声,连双胞胎都抱着自己的小木碗喝的喷香。
鱼阿蔻端起西红柿盘子,把糖分腌制出来的番茄汁,分倒给身边的双胞胎的碗里。
波波一口气喝完,伸出小舌头舔着碗底。
涛涛则是尝了一口后,眼睛亮亮的举着小碗,“小姑姑喝,甜甜。”
鱼阿蔻装作喝了一口的模样,“小姑姑喝过了,真的好甜,涛涛喝。”
涛涛疑惑的看着自己小木碗里红红的汤,怎么没少呢?
妈妈可是一口就能把小姑姑给他做的蛋饼,咬出个大月亮的。
捧着小碗执着道:“小姑姑再喝。”
鱼阿蔻撸着手感极好的锅盖头说:“小姑姑吃饱啦,喝不下啦…”
“什么好东西还让你们谦让来谦让去的,你们不喝我喝。”
一只手突兀的伸过来,接过涛涛手上的碗,仰脖把汤都倒进嘴里,末了,咂巴咂巴嘴,“还别说,酸酸甜甜的是挺好喝。”
鱼海这一番动作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涛涛愣了几秒后,仰天大哭。
波波被哭声吓得打了个激灵后,也开始哭。
鱼奶奶赶紧放下碗,手忙脚乱的哄着两个小重孙,骂人都顾不得了。
鱼河气的腾的一下站直身子,怒骂,“鱼海你丢不丢人?自己儿子的东西都抢?一天不把他们招惹哭,你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鱼海讪讪,“我就是逗他下,哪能想他这么不禁逗。”
话音一转,粗声粗气的说:“你在谁面前大呼小叫呢?鱼海是你个兔崽子能叫的起的?喊大哥。”
鱼河气的脸红脖子粗,扭头冲自己亲妈喊,“妈!”
孙霞头都不抬,塞满食物的嘴里,语音模糊,“瞎叫什么,小孩子哪天不哭,你奶不是哄着的嘛!”
鱼阿蔻看看当听不到亲孙子/亲儿子在哭,还猛往嘴里塞菜的大伯母和堂嫂。
再看看顶着汉奸头,自诩城里人头发都剪成这样的鱼海。
心头火顿起,撑在饭桌沿上的手指渐渐用力。
瞬间桌面上就出现了四个指印。
板着张小脸,一字一顿的冷声说:“大堂哥,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文字真的是个好东西,不禁能让我把我想讲的故事讲出来。
还能让我通过文字,认识许多陌生人。
你们怎么可以那么美???
我,爱,你,们!
不接受也不行,强制爱!
第8章
鱼海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兄弟不一样,因他是长孙。
在农村有句老话: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家里,不仅老太太疼自己,老娘更是宠着他。
谁让老娘自从生下自己后,腰板就挺直了呢?
所以在自家的小家里,他谁都不怕。
更是小家里说一不二的存在。
但他怕三叔家的小堂妹——鱼阿蔻。
别看阿蔻整日里都是笑眯眯、外表瘦瘦弱弱的。
可他知道这妹子揍人有多疼。
当年年少的自己在外面和别人吹牛时,曾说了一些——
【三叔也太笨了,拿菜团子跟别人换一半首饰不就不用送命了?要是我……】之类的话。
本是无心说出来的,但不知哪个缺心眼的把这话传到了鱼阿蔻的耳朵里。
于是,比他小了8岁、才10岁的小堂妹,面无表情、眨着双黑眼珠子渗人的柳叶眼,二话不说的把自己按在地上锤了一顿。
任他怎么用力、怎么挣扎,都掀不翻坐在他后腰上的小堂妹。
且她下手极黑,揍的他疼的差点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被揍过的他,躺在床上刚跟老娘告状两句,老娘还没来得及找鱼阿蔻算账,她就又从窗户摸了进来,当着老娘的面,把自己再次揍了一顿。
揍的他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现在他都记得,当时身高才四尺的鱼阿蔻举着小拳头威胁他,黑黝黝的眼珠子透着冷光。
“鱼海,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我爸,我听到一次揍你一次,敢告状,同样对待。”
那次挨揍,让他躺在床上躺了十天。
本来不用那么久的,但老娘不信邪的去找小堂妹骂了一次。
于是,她又翻了次窗户。
……恐惧。
当他终于能下床去找奶奶旁敲侧击的说这事时。
奶奶竟然拍着身上不存在的灰,神色淡淡的说:“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别说两个人了,你俩打起来的时候,你记得让着点你妹妹,她还小。”
然后,就没然后了。
摔!谁打谁啊?他就不信奶奶不知道他为啥在床上躺了十天!
说好的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呢?
骗子!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上午找的奶奶,下午小堂妹再再再次从窗户翻了进来。
面无表情、黑黝黝的眼珠子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然后…
开揍。
从此后,他懂得了一件事。
小堂妹是个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的人。
*
所以这会鱼海看到鱼阿蔻的脸色,再瞄到桌子上的指印,身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忙冲两儿子奔去,嘴里讨着好,“波波、涛涛不哭了啊!都怪爸这张嘴馋,快来让爸爸抱抱。”
涛涛眨着双红肿的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又扭回头趴在祖祖的肩膀上哭。
鱼奶奶瞪着大孙子,摇晃着曾孙的身子哄,“都是你爸的错,你看祖祖打他替你出气哈。”
伸出手重重的在鱼海的胳膊上拍着,“啪啪啪”的响声十分脆亮。
鱼海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快把自己的背给灼出两窟窿来,也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了,绕到奶奶背后,和儿子面对面。
五指并拢成掌,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抽了几下,“对!都是爸这张馋嘴的错,爸爸的嘴不听话,爸这就打它。”
被鱼溪抱着的波波看的破涕而笑。
涛涛则是理都不理,把脸埋在祖奶奶的脖颈处。
鱼海知道小儿子气性大,却没想到这么大。
主要是他平常跟儿子接触不多,儿子都是奶奶和妹妹们带着的。
见状踢了一下老婆李红的凳子腿,“给我拿一毛钱,我带着儿子们去供销社买米花糖。”
“还吃,儿子都哭成这样了,你这当妈的也不知道哄哄,心咋这么大?”
李红用掌根抹掉下巴上沾着的菜汁,“没钱,咱家的钱不都让阿蔻拿去读书了?不到年底分工分,我哪儿来的钱给你?”
“再说了,儿子不和我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忙着下地挣工分,谁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教的…就没见过教娃不跟娘亲的人家…”
鱼阿蔻的眼睛眯了起来。
鱼奶奶瞬间炸了,怒气冲冲的抱着鱼涛起身指着李红,“咋滴?听你这话音的意思是说你儿子是我们教着不让他们跟你亲了?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也不怕老天爷看不下去,一道雷劈死你!”
“咱家谁不出工挣工分?不止出工,湖娃下地回来又是挑水又是拾柴,拉泡屎的功夫还能转去自留地里忙活。”
“溪囡回来不是洗衣服就是跟着我忙前忙后。”
“更别说蔻囡了,只要下地那就是妥妥的十工分,你出去看看咱村上学的孩子有谁像蔻囡,一放假就去挣工分的?”
“就你们两口子眼里没活不说,自己的孩子还不带,一个下地了就往村口一坐,扯着嗓子眼跟别人吹牛皮;一个你,挣着5工分不说,还天天舔着张脸叫累,下工回来就摊着四个蹄子,学王八往床上一躺,雷打身上,王八头都不带露一下的。”
“波波涛涛凑上去你还不耐烦,要是蔻囡给俩小的弄点什么吃的,那你跑的可快了,就和看到屎的掉毛狗样,闻着味就夹着尾巴冲上去,哄完吃的就拍拍屁股继续回去躺尸,俩小子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你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就这样,你还想让孩子们跟你亲?我呸!”
鱼溪气的脸部涨的通红,不过就算生气声音也是柔柔的,“嫂子,你们没钱和蔻囡有啥关系?蔻囡读书的钱是她自己出工挣工分挣的,再说奶早就把工分的钱分了你们一半,我哥少赌点,你少回家贴补点你娘家,你们就有钱了,别把啥不好的都往蔻囡头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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