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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020
020
几天之后， 莫斯科。
酒店中的中年人接起电话，手机中传来了老友的声音：“莱昂！快去看看新闻。”
中年人：“什么？”
电话中的声音：“我发给你。”
说完中年人的笔记本就收到了邮件提示。
他发开一看，一系列新闻标题列入眼帘——
《旧情复燃？“摇滚天使”与前妻再见面》《前妻光速找了新男友， 安吉尔·萨特这是街头暴怒了吗？》《金腰带持有者奥萨克·莱特新女友竟是摇滚天使前妻》中年人：“……”
他迅速扫完友人发来的邮件， 不禁大笑出声。
“玛德琳·哈特在那边费力吆喝也没见赚多少流量，”他笑着说，“朱丽·扬和前夫见个面就已经上头条了，这可真有意思！”
“我大概体会到你为什么说她腥风血雨了。”电话另一端的男人饶有兴趣地说。
“马上就比赛了。”
中年人开口。
“现在我倒是真的对这场对战产生了一点兴趣。”
***
前有玛德琳·哈特风风火火造势， 后有安吉尔·萨特到访的小插曲，这段时间来朱丽·扬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媒体新闻和大众讨论当中。
然而和网络上的热热闹闹相比，断了网之后的朱丽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一直在拼命训练、修正战术， 直至再次来到拉斯维加斯。
比赛开始前一夜，总算有记者在快捷酒店门前蹲到了朱丽·扬。
艾莉森·丹顿， 某个拉斯维加斯当地体育报刊的实习记者。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师父”身后，听着老记者絮絮叨叨：“一会儿看见朱丽·扬，记得脚步快一点， 嗓门大一点。准备好的问题都记住了吧？”
艾莉森：“记住了， 史密斯先生，但是——”
老记者：“别废话，照着喊就是了！”
艾莉森：“……”
——但是他们可是体育报刊， 结果史密斯先生准备的问题不是与朱丽·扬的前夫相关， 就是和玛德琳·哈特的私人恩怨。艾莉森·丹顿是刚大学毕业没什么经验没错，但她觉得又不是做八卦小报，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太过跑题了啊？
当然了， 史密斯先生可不是什么开明大度的前辈，艾莉森准备换个委婉的方式：“你看， 先生，我——”
“来了！来了来了！”
“是朱丽·扬，穿着灰色卫衣的那个女人！”
“绝对没错，旁边跟着的是她的随行助手！那个金发姑娘，我记得的！”
艾莉森的话被周围的小报记者打断了。
史密斯先生毫不犹豫地推了艾莉森一把：“还啰嗦什么？快跟上同行！！”
才不是同行呢。
艾莉森在心底嘀咕道，她是正经记者，怎么能和这些小报八卦记者混为一谈？
被史密斯先生毫不犹豫地推了个踉跄，艾莉森只得跟着小报记者们奔跑起来。然而不情不愿地年轻人还是晚了一步，她迈开步子的时候，已经有眼疾手快的八卦记者拦住了朱丽·扬去路。
“扬女士！又见面了，我已经在你这儿吃了三次闭门羹了，车都被砸过！”
“朱丽·扬小姐，听说你带着你的新男友与前夫见面了，是安吉尔·萨特主动来找你吗！”
“如果摇滚天使要同你复合，你会不会甩掉UFC新任冠军呢？”
“据说玛德琳·哈特与你有私人恩怨，你对她的挑衅就一点看法都没有吗？”
艾莉森·丹顿一听到周围小报记者七嘴八舌的问题，立刻把手中记录采访问题的纸张揉成了一团。
得，不用问了，史密斯先生写的问题已经被小报记者们问光了。
而隔着三四个人头，艾莉森分明看到被团团围住的亚裔女性不着痕迹地拧起了眉头。
——当然会生气了，你们这哪里是在采访运动员啊！
作为一名依靠双手打拼的对抗性竞技赛事运动员，明日即将面对非常关键的比赛，而追过来的记者们却只关心她的私生活。
不怪朱丽·扬女士会拧起眉头，这简直是侮辱！
在艾莉森看来，扬女士已经很有涵养了，竟然还对此无动于衷。连艾莉森都忍不住生起气来——不仅仅是气这些小报记者，更是气自己。和这些家伙站在一起，她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不行！
年轻气盛的姑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前辈塞给自己的纸条猛然撕成两半，鼓起勇气扬起声音大喊：“扬女士！明晚你与玛德琳·哈特的对战，你认为自己准备充足了吗？有胜算吗？”
她的声音穿过呜呜泱泱的小报记者，促使准备转身离开的女士蓦然停住步伐。
艾莉森看到朱丽·扬抬起头来，她立刻朝着她挥了挥手：“《娱乐之都体育报》，扬女士！”
朱丽·扬轻轻颔首。
那一刻艾莉森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采访运动员，史密斯先生在报社不受重视，他已经带着艾莉森跑了好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体育赛事发布会和运动员专访。
但这一次不一样。
艾莉森·丹顿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朱丽·扬并不是声名大噪的巨星，WFA也不是什么备受关注的赛事。这本应是一场和其他采访没有任何区别的活动，但当他与朱丽·扬四目相对时，艾莉森的的脸本能地一红。
她看到瘦削的女士伸出手，礼貌且不容置疑地推开了所有挡在面前的小报记者，为艾莉森·丹顿腾出空间。
青年女性立刻挤上前。
“你刚刚问我什么？”朱丽问。
“我问……”
她深深吸了口气：“明日的比赛如此关键，你是否准备好了？又是否有胜算？”
朱丽·扬：“玛德琳·哈特是名强力的对手，我并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她回答了自己。
朱丽·扬回答了自己！
自从离婚之后，在互联网与媒体当中犹如销声匿迹，拒绝所有交流的朱丽·扬，竟然堂堂正正地给了艾莉森·丹顿正面回应。
艾莉森总算明白过来，这次的采访哪里不一样了。
那就是倘若未来朱丽·扬进入UFC，一步一步成名，她，艾莉森·丹顿，则是第一个正式采访她的人！
而朱丽则并没有想这么多。
无非是这名看起来格外紧张的姑娘，是自从她离婚后，唯一一个凑到她面前、关心比赛本身的记者罢了。
“那，那……”
没有预备好的问题，没有准备好的心理，艾莉森反应倒也飞快。
她虽然紧张，但思路未断：“即使你这么说，扬女士。我大胆假设你仍然并不赞同玛德琳·哈特对外的宣传。”
朱丽一笑。
“我承认她不好对付。”
这也是朱丽真实的想法。
玛德琳·哈特截至目前拥有8胜1负的战绩，以及一手相当漂亮的数据。而在进入MMA赛场之前，她还拿过不少散打冠军，和朱丽一样，也是从小训练、且一路拿着奖项过来的。
就算没有金牌经纪人“公爵”出现在WFA观众席上的小插曲，再赢个一到两场，这样漂亮的战绩也足以UFC官方注意到她。
而这时朱丽复出，拜安吉尔所赐，在玛德琳·哈特眼里朱丽·扬可是一名自带舆论和热度，也颇有实力的优秀垫脚石。
“这或许是一场硬仗，”她实话实说，“但我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谁都知道妈玛德琳·哈特是“准UFC选手”，如果朱丽击败了她呢？
“挑战强者，与势均力敌、甚至比自己强的人相抗衡才是真正的战斗。”
朱丽确实没有百分百的胜算。就算是两年前状态最好的时候，她也不敢夸下海口说稳赢对方。
“这正是MMA的魅力。”朱丽勾起嘴角。
她展露笑意，面前的姑娘记者双眼一亮。
“所以。”
艾莉森顺着朱丽的话说了下去：“你也并不介意玛德琳·哈特出言挑衅？”
朱丽：“若我输了，证明她说的话没错；若我赢了，那些攻击就不会有任何效果。”
不卑不亢、平静对待。
说实话，在MMA运动员中这着实少见——比赛前为了换取收视率和讨论度，大家总是剑拔弩张的，来回呛声、隔空挑衅都是寻常的事情，常常搞得火药味十足。
这使得朱丽·扬的淡然姿态反而显得格外不一样。
“女士。”
她鼓起勇气，从口袋中摸出了《娱乐之都体育报》的名片。
“如果你赢了，”艾莉森将名片递给朱丽·扬，“可否让我为你做一期专访？”
“你有权力？”朱丽讶然，青年记者着实不像是能在报社中说得上话的。
“我……我会争取！”
“那好。”
朱丽没多说什么，只是收起了名片：“如果你能争取到，没问题。”
艾莉森：！！
“谢、谢谢！！”
年轻人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谢谢你，扬女士！你一定会获胜的！”
朱丽：“承你吉言。”
简短的采访到此结束，朱丽带着身边的金发姑娘退后几步，护着自己的同伴挤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一众小报记者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艾莉森·丹顿目送朱丽·扬瘦削的背影离开。
不知道怎么，她越是这样平静，艾莉森·丹顿越是觉得朱丽·扬的胜算很大。
而且……
朱丽·扬好帅哦！！
艾莉森回想起她主动抬手为自己开路的姿态，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颊——这位女士怎么这么有男友力啊！要是男人她肯定要心动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体育报纸名称是瞎编的。
第二十二章 021
021
“与我的好友朱丽·扬相识的那一夜， 几乎影响了我的人生轨迹。
或许有人会说，当时她说的那番话，什么‘MMA精神’、‘挑战强者’之类的不过是场面之词， 老套的很。但一个人嘴上可以敷衍于事， 他的眼睛不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朱丽推开人群，直视我的眼神。
那个眼神告诉我她会对待每一场比赛。
那个眼神也让我下定决心撕毁准备好的采访问题。
那个眼神对于一名在一场又一场大同小异的采访记录中倍感疲惫，甚至怀疑其自己和媒体未来的行业新人来说，无疑是来自灵魂上的激励。
朱丽的眼神让我得知， 我的坚持并没有错；也更让我深谙，面前这名年龄相方的斗士一定会名扬四海。
而在我们相识后第二晚的比赛中，她用出色的表现证明了我的看法。”
——摘自著名体育记者艾莉森·丹顿自传。
***
“战术已经部署修整了整整一个月， 不需要我废话了吧？”
“你的地面技术一直是短板， 小心对方抓住破绽。奥萨克那个傻小子就是前车之鉴，既然你帮助他克服了问题， 你自己也得多加小心。”
“玛德琳的作战风格相当狡猾，她喜欢把对手带进自己的节奏中再主动出击，一定要学聪明一点。你着急上火时太容易上头了， 朱丽， 别被玛德琳耍了！”
“这场比赛对她很关键，她的胜负心会很重。这对你来说是优势，因为与玛德琳相比你完全没有什么失去的。”
“但同样的， 这场比赛对你也很关键。”
“你总是说要证明自己， 现在就是机会，朱丽·扬。我带出来的选手不允许失败在这个台阶上，你必须出拳， 不仅仅是向玛德琳·哈特的挑衅还击，更是向所有看轻你、诽谤你， 把你挂在八卦版面津津乐道的看客们做出回应。”
“朱丽，你做好准备了吗？”
乔纳森·扬的嘱咐一刻也不听地传入耳膜，直至他询问出口，朱丽才抬起头。
她看向她的教练，她的叔叔。总是眉头紧蹙、对着朱丽直白地表达不满意的乔纳森，此时正紧紧盯着她，双目中写满了期待和关怀。
朱丽怔了一怔。
乔纳森的瞳仁中有自己的倒影，她一直觉得自家老叔眉心山根的轮廓看起来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直至关键时刻，她突然意识到觉得眼熟，是因为乔纳森这丁点面部轮廓与自己如此相像。
而朱丽的容貌当然是继承自她的父亲。
她的心猛然沉了下来。
“我……”
朱丽深深吸了口气。
“我当然做好准备了。”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乔纳森审视的目光：“自从决定复出的那一刻，我就在等今天的这场对战。”
“好！”
乔纳森满意地扯了扯嘴角：“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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