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是为了宅院的事情,也罢,之前他早就说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找他,如今这学生不见外,他这个做师伯的也只有欣慰的份儿。
买宅院的事儿,放到他这儿,还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儿。
“具体有什么要往外卖的宅子,老夫现在也没瞧过,这样吧,你把要求说一说,老夫明日就去查查,要是有合适的,就先把名额留下来,要是没有,那就让人留心着点,碰到合适的也好下手,买宅院这事儿不能太着急,得住一辈子的地方呢,搬家也不是易事,得看好了才下手。”
京城大,不易居,这一点从房价上就能看出来,真要是用来买宅院,那一千两黄金可不算多。
“最好是在西城,五进或者是七进的宅子,如果实在没有的话,东城的宅院也可以,地段要好一些,要七进的宅子。”魏时道。
别看他们家人口少,日后也不会添太多,可是下人多呀,而且依着夫人的布局规划,有池塘,有花房,有演武场,有几处客院,还得单独在后花园规划出一块儿供小孩子玩耍的地方来。
这些东西要想都添置上,最起码也得是个五进的宅子。
魏时这会儿也觉得一千两黄金并不是那么经花了,不过,当初绞尽脑汁想要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如今有了,又何必畏畏缩缩当守财奴。
这种条件的宅院,说实在的,朝廷肯定是有的,就是往外卖的时间不确定,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名额不好拿。
好的宅子,大家自然是都想要,更何况朝廷出的价格要低于市价。
不过一般这种宅子,在大多数人得到消息之前,名额就已经在户部定好了。
沈涛再怎么想帮学生,也不至于去抢别人既定的名额,有合适的宅院,抢先占个名额倒是可以,但这是需要时间的,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承诺究竟需要多久。
“老夫得看看档案再说,具体的等下次休沐日你再过来,咱们到时候再商量。”
魏时没什么不能同意的,“那学生就在这儿先谢过师伯了。”
总觉得他这一路遇到的都是好人,就好像是转了运一样,也不能这么说,除了父母之外,他遇到的大多都是极好的人,有小时候给他开蒙的何先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黄学林,有大伯一大家子人,有老师,有师伯,有曹安,有刘钰,有夫人,有岳父岳母……
如今连孩子都快有了,他已经没什么不满足的了,十岁那年尝到的所有滋味,现在似乎都已经微不足道了,最起码,他最近已经很少再想到燕县的知县府了,也包括住在那里边的人。
从沈府回来,魏时让人把他的枣红马牵到马厩里,跟他转悠了大半天,可真是受罪了。
要知道外边的天气热,府里头虽没有水源,可夫人舍得用冰块儿,各处的院子里都放了不少,就连马厩里的马儿,也因此沾了光,不像跟着他在外头,风尘仆仆,日头高照。
烛光是暖色的,而烛光下闭着眼睛听人念话本的夫人,瞧上去也好似多了一层暖光,让魏时心里头觉得十足的温馨。
“夫人这是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给孩子们讲故事了?”魏时打趣道,声音低沉,近乎是哑着嗓子。
刘枫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耳朵发热,脸颊似乎也要跟着热起来了。
“孩子还小呢,怎么可能听得到?如果现在这会儿就能听得到外面的声音,那我肯定不让她们读话本子,应该读四书五经才对,从肚子里就开蒙,等落地了,还不得直接跟着爹爹读书呀。”
刘枫自个儿说的都觉得好笑,纵然是神童,刚落地的娃娃也是不会说话的,只会哭闹,更别提读书了。
不过在肚子里的若是个女孩儿,那就不能读太多的书了,不需要去科举,哪能打娘胎里就这么用功,女孩子嘛,书读的好再好,武练的再好,也不能够入朝为官,既是如此,那还不如轻轻松松的呢,要知道一旦嫁人了,能不能活得轻松可就不由自己了。
刘枫纵然喜爱自己的孩子,可也知道,夫君这般的人,万中无一的罕见,得多幸运才能遇得到。
魏时这会儿远不如夫人想的长远,一想到孩子,他眼前浮现的便是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握着拳头,打着哈欠,抱着的时候稍微用力,都能把小家伙给弄哭了。
想到这儿,魏时的目光忍不住看向夫人的腹部,目光柔柔的。
“既然是个小生命,又怎么会感知不到,就算是记不住,那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就像母亲心情愉悦,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母亲心情不好,难免也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刘枫也听说过一些其他人家的阴私,这怀着身孕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孩子就有可能流产,有的虽然能保住,可生下来也会较其他的孩子体弱。
可见哪怕孩子在肚子里,不会哭闹,没有动静,那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小生命,跟母体相连,连母亲的情绪都能将其影响到,或许真能感觉到外界的声音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那就不读话本儿了,省的养出来一个爱看话本的儿子,还是读四书五经的好,再请个琴师,隔三差五的弹琴给孩子听听。”
刘枫一想到儿子看话本子,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另一个钰哥儿,白白胖胖,不爱武,不爱文,不是吃就是玩,也就是这大半年来,算是收了心。
万一是个女儿的话,那四书五经不能读多了,听听琴音,不求日后长成一个小才女,可自娱自乐都是可以做到的吧。
为人父母的心,大都是一样的。
魏时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从小就赢在起跑线上,不过拔苗助长也是要不得的,更何况夫人压根儿就不爱这些东西,听听话本子,还能得点趣儿,要是换成四书五经,那大概整日都要昏睡了。
“那倒也不必,待在肚子里也听不懂我们说什么,最多也就是起些熏陶作用,话本子想听就听,要是听厌了,叫个说书的女先生到府上来也行,或者是听听琴声,四书五经这些东西,还是等我回来,再读给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儿听吧。”
“我听什么四书五经呀,你读给孩子听就好了。”刘枫小声嘟囔道。
是得让夫君来念一念,若肚子里的是个男孩,那还是要多些阳刚之气的,整天只听丫鬟们念话本子、听女先生说书、听琴师弹琴,那可不成。
魏时还真开始琢磨读什么书了,对肚子里的小孩来说,内容深奥或者简单,应当都没什么分别,真就只是起个熏陶作用而已,顺便也让孩子在肚子里就多听听他爹的声音。
这内容,与其说是念给孩子的,不如说是念给孩子他娘亲的。
《论语》可以读一读,顺便还可以把里面的大意通一通,从刘钰看夫人,魏时觉得,这不说一说大意,夫人还真未必能听得明白。
四书五经里其他的书籍便不必读了,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沐日,能把这一本《论语》读完就算是不错的了。
等再有下一次的机会,再读一读《礼记》或者……《诗经》。
总归是不可能只要这么一个孩儿,古代不同于后世,家族亲缘关系太重要,一个孩子,形单影只,想找个彼此帮扶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跟堂兄,关系堪比亲兄弟,但这样的事情并不多见,他跟堂兄的关系也算是机缘巧合,魏家人丁单薄,堂兄并没有嫡亲的兄弟,他倒是有,可母亲防他跟防贼似的,他自己对这个弟弟的想法也很微妙。
再加上,他在大伯那里住了那么久,不管是大伯和大伯母,还是堂兄,都对他帮助良多。
彼此性情相合的情况下,他跟堂兄关系能处成这样,也就不意外了。
但这么多机缘巧合的事情,下一辈就未必能遇得上了。
第61章 一更
有了孩子之后,好像整个心都定下来了。
魏时本来以为自己在国子监会比较容易走神儿的,毕竟家里有怀着身孕的夫人,但出乎意料,白天读书的效率好似是比以往更高了,注意力集中,很难分神。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学舍的小床上,不像以往一样,头沾枕头就能睡着了,翻来覆去,脑子里除了夫人,就是孩子,想象孩子出生以后的模样,又担心夫人这会儿身体不适应。
生孩子的风险,哪怕他不曾做过调查,也知道在不能动手术的古代,风险必然是不会小的。
只要这么想一想,魏时都觉得头疼,他是真不知道,民间有的妇人一连生十几个孩子,都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反过来想,有太医,有经验丰富的嬷嬷,有大夫,到时候接生也会把京城最好的几个稳婆请过来,应该能够把危险规避到最小。
六月十八,太子立,开恩科。
恩科在前朝就有了,也算是前朝众多的创新举措之一。
依照科举制度,乡试、会试都是每三年举行一届,一个在秋天,一个在春天,被称之为正科。
遇到重大的喜事或者是吉庆,朝廷特别开科考试,那就不按照原本的时间来了,相当于是特意增加的考试,称之为是开恩科。
对于学子们来说,这无疑是多了一次机会。
当然了所谓开恩科,也不是所有的科举考试全部增加一次,而是特指乡试和会试这俩场。
魏家就有两个中标的,一个是要准备乡试的魏定,另一个就是在准备会试的魏时了。
依照往年的常例,乡试一般都是在九月份举行,而会试则是在乡试之后的第二年二月份。
但是开恩科就不一样了,时间上就不会再按照以前那样安排,今年这次开恩科尤甚,居然把会试和乡试都安排在了九月份。
也就是说这一次乡试中举的举人们,是没有办法参加开恩科的会试,还得多等一年半的时间,参加正常每三年一届的会试。
也难怪朝廷会这么安排,太子立,东宫的属官就得安排下去,不管是直接从朝廷抽调,还是从这一次的进士科里选人出来,开恩科取士都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朝廷的官员和官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突然增加了这么多官位,当然需要多提拔些人上来,等不到一年半后了。
魏时不关心皇上是立了哪位皇子做太子,这还不是他能够关心的上的事儿,如今已经是六月十八了,距离会试连三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了。
这个时间安排,可以说是把他原本的复习计划全部打乱了,还需要重新做调整。
先生们也是一样,以前除了各项练习之外,四书五经又拿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抠,如今都已经进行了一小半了。
接下来要么加快速度,要么就是直接把这一部分跳过去,三个月的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必须有侧重点。
“这虽然是个挑战,但更是个机会,所有人都是按照原来的时间进行安排的,朝廷突然开恩科,相当于是把所有人的节奏都打乱了,越到这个时候,才越得稳的住。”夏先生如是说道。
被嘱咐的不光是魏时,被重点培养的三个人都在,魏时,洪瑞,纪风锦。
魏时是当中年纪最小的,但是不得不说,他是对这次开恩科最为激动和满意的。
在乡试中举之后,他之所以没有参加会试,选择多等三年,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当时年纪还小,即便是中了进士,几年内也不会得到重用,时间久了,在清闲的衙门里呆的久了,也就被当权者遗忘到一边儿去了,再想升迁,就不容易了。
归根结底,魏时当年选择多等三年的原因,就是怕在朝廷里一直坐冷板凳。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他可没有想过会拜沈舟为师,也没想过会认识这么多的大人物,更没想过把记账之法拿出来,在当今那里挂个号。
可以说魏时之前所担忧的问题,现在已经是迎刃而解了。
那早一年和晚一年参加会试又有何妨,便是不能够一甲及第,可只要中了进士科,那就可以顺利的进入仕途了。
再说,今年最大的变化,不光是他娶了夫人,而且夫人还有了身孕,早一点参加会试,也能早一点把时间腾出来,陪陪尚在孕中的夫人。
所以对魏时来说,朝廷这次突然开恩科,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对于学子们而言,朝廷开恩科,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但是除了这些学子之外的人,最惊天动地的事情莫过于立太子。
当今皇上今年不过四十二岁,没病没灾的,瞧着最起码还得有十多年的活头,再加上膝下皇子众多,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要选继承人的话,怎么着也得好好挑一挑吧。
大家都还没怎么站队呢,暗地里观望哪位皇子更得这位陛下的喜爱,谁能想到这么快就立太子,而且不立长子,不立身份最为贵重的皇三子,而是直接越过前面四个皇子,离皇五子为太子。
五皇子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嫔位,要说不得宠,那也不会有这个孩子,要说得宠的话,那比这位得宠的还多着呢。
五皇子的外家,也无甚权柄,世代都是读书人,任职的地方也都是像翰林院这样清贵,但没多少权力的部门。
总而言之,不管是拼宠爱,还是拼外家,五皇子都拼不过别人。
要说本人多有才能,那只能问问这些皇子们的先生了,五皇子今年可才十六岁,刚刚入朝参政,还没发挥出多少才能来呢。
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私底下揣测,那个连封号都没有的白嫔,可能就是当今皇上的真爱了,其他都是挡箭牌。
不过这些跟魏时就没什么关系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还不是朝廷的官员呢,何必操心哪位是未来的主子,更何况就算他操心,朝廷百官都操心,这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事情。
归根结底,太子到底是谁,皇位的继承人到底是谁,都是当今一个人说了算。
没几个月就要会试了,这才是头等大事。
——
柳州城这边,消息传过来的要晚一些,但毕竟是举朝震动的大事情。
六月二十日,在新一期的邸报上,魏成就看到了朝廷立太子、开恩科的诏令。
前者跟他没多少关系,毕竟他也没站过队,而且官职确实是够不上掺和这些事儿。
后者可就是大事情了,魏家唯二长成的两个男丁,一个备考会试的,一个备考乡试的,可不就是切身相关的大事情嘛。
依照他对侄子的了解,应当会参加这一次的恩科,毕竟当年担心的事儿,如今差不多都已经解决了,既然如此,早一年入仕途总比晚一年好。
至于自家儿子,他当然是希望定哥儿可以去参加,都已经二十五岁的人了,就算是身体不好,那也不该再这么拖下去了,大不了等考中举人之后,就直接入仕途,也不再往上考了,省得多受那几年的罪。
38/101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