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羽哥哥,我不知道......我......可是......”溪玥语无伦次,紧张而又期待,说话间,侧目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林黛云静静地看向自己和秦暮羽,神情落寞得带着一丝绝望。
看着,溪玥猛然一惊,不禁缰直了身子,脱口而出:“黛云......”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秦暮羽近在咫尺当然听得真切,于是,微微一怔,抬目看了看旁边,犹豫了一下,随即低头吻了吻溪玥的额头,又在她的唇上微微一点,轻声说道:“去吧!”说着,为溪玥拢好衣服,系好领扣......
小雅见溪玥和秦暮羽分开,赶忙上前而道:“王爷,殿下,是昊月王妃来送今日进宫时要穿的礼袍!”
林黛云听着,从霜儿手中接过礼袍,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被溪玥喝住,“衣袍给小雅换,你在此等候即可!”说完,也不管他人,自顾起身朝殿内走去......
“黛云来了多久了?”刚进殿内,溪玥便问道。
“有半个时辰了,王爷和殿下......奴婢自觉不便打觉,所以......”小雅也不如何解释,说得吞吞吐吐,随之“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恕罪,奴婢不知王妃会来,没有及时阻拦,等奴婢发现的时候,王妃已经进来了,是奴婢的错,请王爷责罚!”
“我不是要问你的罪,我......”溪玥想了想,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摇头,“罢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小雅,换礼袍吧!”
第106章 燕巢幕上
自那日之后,溪玥再没有找过秦暮羽,也没有回王府,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林黛云,于是便躲到军营,一去便是一月有余,虽然每日上朝往返辛苦,也强过无颜以对......
这日同往常一般,天边泛白,溪玥便带着纪修宁快马加鞭赶回宫内上朝,而刚踏入禁宫,却觉脊背发凉,但是为何,却说不上来。
卯时三刻,金鸾殿正门大开,大臣门鱼贯而入,按官职高低位列两则。片刻,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喊道:“陛下到......”随之,众人躬身齐道:“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誉安帝温和而略带疲倦的声音应着,抬眼扫了一圈,随后朝大太监周德福微微颔首。
这几日南方水患,誉安帝已是两日未休,困乏至极!而周德福见誉安帝朝自己示意,便赶紧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见落,却见吏部侍郎乔鸿洋手捧玉笏出列而道:“臣有本启奏!”
“准!”周德福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溪玥听着,突然又是莫名一惊,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臣有本启奏:历朝历代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今却有人胆敢犯大不敬之罪,偷天换日,冒名顶替......”乔鸿洋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众人议论纷纷,金鸾殿上满朝皆惊!
“乔爱卿何出此言?!污蔑皇室宗亲乃大不敬,当是满门抄斩之罪,乔爱卿可有真凭实证?!”誉安帝本已困乏,但听乔鸿洋所言,便觉得事关重大,困意也便瞬间席卷。
“臣恳请陛下允许宣两位人证上殿!”乔鸿洋说着,脸上泛起一层掩盖不住的奸笑,他自信自此日之后,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
“准!宣!”随着大太监周德福唱道。两个身着布衣,满脸苍桑的中年男女相互搀扶着步入大殿。看着大殿内严肃萧杀的气氛,本已心惊胆颤的两个人更是害怕。
“堂下何人,见着陛下还不下跪!”周德福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此静谧沉闷的环境里显得更加刺耳,两个本已吓得颤颤悠悠的人瞬间一惊,“扑通......扑通......”两声跪倒在地,头如捣蒜般不停叩首,嘴里早吓得说不出话来。
“堂下何人?!”周德福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鸿洋见两个被吓得近乎崩溃,于是微抬手笏而道:“陛下,微臣觉得此二人摄于朝堂威严,不敢应声,可否让微臣代为细述一二?”
“乔爱卿你说吧!”誉安帝还是不紧不慢却又淡漠至极的声音。
“回陛下,据微臣所知,此二人是云京郊外秀水镇王家村的村民,姓王叫王有福,女的唤为王李氏,他二人育有一女,名为王溪玥。此二人六年前因家遇变故流离失所,他们的女儿也在当时被贼人虏走下落不明,但是,虽时过六载,二老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直至数日前一次偶然机会,遇到昊月王爷!”说到这,乔鸿洋特意停下来抬眼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昊月王爷,却见他脊背僵直,并未显害怕之态,不禁疑惑,微微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才又继续而道:“此二人与昊月王爷虽才交面,却能确定那是他们的女儿,但摄于王府威严,不敢相认,故而找到微臣!让微臣出面,以正视听!而微臣也认为,此事关重大,皇室血统不容玷污,所以斗胆上奏,请陛下明察!”说完,躬身叩首,伏地不起。
听罢,溪玥内心早已慌乱,但却不敢有所表露,心中暗揣,“自已女儿之身,如果陛下下旨验身,自己定难逃此劫,为今之计,只有以权势压之,但如果是这样,那爹娘却难逃一死!无论如何都是两难之择!”想着,暗自咬了咬牙,突然转身朝王氏二老和乔鸿洋走去。
“本王就是你们口中的昊月王爷,你等认得本王!”溪玥走到王氏夫妇面前,冷言而道,凌厉的声音回荡到大殿中,让人不禁骤感发冷。王氏夫妇听着,更是大气不敢出,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看着眼前一双玄色官靴由远而近,沉闷而有节奏的叩地声如声声惊雷,让王氏夫妇近乎崩溃!
溪玥看着身如抖糠的王氏夫妇,不禁泠然一笑,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溪玥心里却异常澎湃,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但无论如何,她必须找到害她的人,想着,她暗自咬咬牙,藏在大袖中的手已经攥到骨节泛白!随后,溪玥转而走向乔鸿洋,沉声而道:“你怎么敢断定二人所言属实?欺君之罪,当诛九族!难不成有人承诺于你,才让你如此大胆,污......蔑......本......王?!”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让人顿感脊背发冷,压抑得近乎窒息!
“我......”听着,乔鸿洋不禁心虚,但略一思索,就而今状况,事情已经捅破天,就算这是假的,也不得不咬牙走下去,但如果是真的,立此大功,加官进爵必然不在话下!想着,于是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机缘巧合认识二老,知他们冤屈,于是愤愤不平,况且,这种偷天换日,藐视皇庭,玷污血统,我作为吏部侍郎,不能坐视不管!......”
乔鸿洋稍一停顿,便听一个清透的声音愤愤而道:“好一个坐视不管!臣是 将军,昊月军前锋营统领纪修宁,臣,启奏陛下!”说话间,已经出列躬身拜道:“臣虽是昊月王爷属下,却无偏袒王爷之意,王爷多次受伤,曾一度伤至要害,如若王爷非男儿之身,如何会无人得知!况且,在云州,王爷被匈奴人行刺,淬毒匕首深入小腹 寸,是臣亲自为王爷去毒疗伤,所以,臣以性命担保,王爷绝非女儿身!”
“你是他的副将,当然包庇于他!如果他不是身份有假,显而易见!又怎会担心验身!”
“放肆!昊月王爷乃昊月王唯一继承人,昊月军统帅!企容尔等肆意怀疑玷污!”说着,右丞相林裕阳举笏而出。
“昊月王爷是你的女婿,你当然为他袒护,你又安能知道我所言之事是实是虚?你如此愤愤,就不怕被人参你结党营私?!”乔鸿洋似乎是豁出去了,略一思忖,又接着道:“林丞相,您的女儿嫁入昊月王府已两年,却至今无嗣,难不成是林大小姐不济?!”说完冷笑一声!
“你放肆!昊月王妃是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敢藐视皇恩!”林黛云被当众谣言不济,林裕阳更是气急,不禁当众咆哮而道。
乔鸿洋眼见众人针对自己,而事先约好一起参皇甫少桦的人,一个都没有说话,看着,一种被利用的感觉染上心头,而现在骑虎难下,乔鸿洋自知自己生死一线,于是,猛然抬头,狠狠地瞪了周年安一眼,随后道:“臣以命为凭,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不要让奸人横行!”
“如此咄咄逼人,是欺负我昊月王府没人吗?!老王爷虽已仙去,余威仍在!况且,少桦这些年虽说没有立下什么大功,但常年驻守我北方边境,北拒匈奴,如今国内得享太平,我昊月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陛下就是如此对待我孤儿寡母的吗?!”清越王妃自大殿外疾步而入,刚到殿内便据理而诉,声音清亮坚定,让人闻之而不敢反驳。
清越王妃说完,大殿内异常安静,谁也不敢接话,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
“德福,去给弟妹看座!”誉安帝说着,环视了一圈,似乎想从中看出点所以然,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不但没人说话,连动也没有人敢动。
“是!陛下!”周德福听着,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把圈椅,拿到大殿的右首,恭敬而道:“老王妃请座!”
听着,溪玥扶着清越王妃缓缓走向置于上首右侧的圈椅,而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禁微微颤抖。看着,清越王妃把自己的右手覆在溪玥的手上,低声而道:“别怕,没事!”清越王妃手上的温暖厚实让溪玥顿感心中微定,于是抬眸静静地看着清越王妃,眼神坚定而执着!
两人走到圈椅前,周德福上前一步,扶着椅背,躬身恭敬而道:“昊月老王妃,您请坐!”说着,看着溪玥,微微颔首。嘴角动了动,似乎在说,“我保你!”
看清越王妃坐好,乔鸿洋不甘心,“微臣没有藐视昊月王府之意,昊月军驻守北境,拒匈奴不敢越北关半步,如此丰功伟绩,微臣不敢漠视,微臣只想说,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王氏夫妇虽是草芥,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为何不听听他们二人所言?!”
“准了,你们二人可认得昊月王爷!”
听到陛下亲自问到自己,王有福顿时一惊,浑身发抖,又不敢不回,“回陛下,草民......草民看昊月王爷......”说着,犹豫了一下,微微转身看了看跪在后面的乔鸿洋,兀自摇摇头又道:“昊月王爷与我数年前走失的小女确有几分相似,也许......也许......”说着,颤抖得更加历害,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第107章 滴血验亲
“说到底,就是要验身是吧!怎么验?!滴血验亲?!”清越王妃看着,突然站起来,紧紧握着溪玥的手,冷言而道:“皇甫少桦是我十月怀胎所出,是不是我的孩儿我最清楚不过!他决非殿内草芥之后!”
话音刚落,周德福便请得誉安帝旨意,示意太医院准备滴血认亲事宜!
约莫一柱香,周德福便领着数十名宫女将等候在殿外的太医院的太医,手捧滴血验亲所需用的银针、清水鱼贯而入进入内殿。
为了表现公正,周德福特地让两位宫女与同为父子的太医试过清水、银针......
此刻,乔鸿洋看着昊月王爷和清越王妃是冷漠如冰的模样,不禁深吸口气,但是,事已至此,已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不禁暗揣,清越王妃如此淡定,难不成这真是她的亲生儿女,但周年安曾信誓旦旦似乎不是空穴来风,如此,就算这真是昊月王爷,此刻也必然要想办法证明不是,不然自己乔家上下百余口将死无葬身之地,想着,又思忖着左右已经做到如此地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着飞快地抬起头望了誉安帝一眼,低下头时,眼底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想着,乔鸿洋眼底飞快地滑过一抹厉色,他侧着头朝暗处一个不起眼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会意地点点头,转身朝大殿外走去,可是,才没迈几步,便被一个侍卫挡住去路,“未奉诏,任何人等不得擅离大殿!”
看着,乔鸿洋心底一凉,一种被人当作弃棋的无力感弥漫于胸,看着端坐金座之上的誉安帝,于是道:“皇上,微臣对您忠心耿耿,苍天可鉴。”说话间,对上誉安帝深邃幽深的眸,乔鸿洋心底顿时咯噔一下。
“陛下,所有事物已准备妥帖!”周德福在旁边轻言提示,见誉安帝微微颔首,于是大声喝道:“滴血验亲!”
听着,清越王妃带着溪玥上前一步,走到放置验具器物的御桌前,回眼扫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乔鸿洋,嘴角略微上扬,冷哼一声,“乔鸿洋,你可睁大眼瞧好了,别到时候又说我等暗作手脚。”
“昊月老王妃您言重了,微臣不敢!” 乔鸿洋此刻闻言,更是惶恐,他紧抿着唇,却不知再说什么。
“不敢?本王看你可没有什么不敢的!”溪玥冷冷而道,朝早就立在那桌案旁边的太医伸出手。
太医见状,战战兢兢的拿出银针,手却不停地颤抖。看着,溪玥不禁眼神一冷,又道:“胡太医,验的是本王,扎的也是本王,本王都不怕,你怕什么?”溪玥看着胡太医颤抖不停的手,眼神一冷,顿时有些沉不住气。
胡太医听着,连连低头连声求饶道:“王爷息怒。”
听罢,溪玥冷哼一声,“快点,本王可不想有人乘此机会又认为本王暗下手脚,以此为由大作文章。”溪玥说着,故作不满,这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是对谁而言,说话间,眼角却瞟向乔鸿洋,故意冷笑一声。
乔鸿洋听着,如芒刺在背,却低着头,未发一言。
大殿安静而沉闷。
随着“叮咚”两声清脆的声响,两滴鲜血滴入清水之中,片刻,两滴血渐渐融合,形成鲜红的一团。
“不,不可能!”乔鸿洋不停摇头,声音也带着几分破釜沉舟,“此人连男儿身都不是,怎么可能是昊月王嫡脉!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不可能!陛下,不可被奸人所骗,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啊!”
“我儿我清楚,你怎么就这么确信他不是真的昊月王爷?既然如此,就让你死得明白!你要验身,可以!但是,要验就要担得起这个责任!”清越王妃说着,转身看向誉安帝,“皇兄,少烨毕竟是我昊月血脉,御封的亲王,不可能为了一个下臣的质疑,在此大殿内众目睽睽之下宽衣解带!恳请陛下恩准在偏房验身,我与周德福周公公共同验视,可否?!”
昊月王府一向独行,跟宫中党争素无交往,现在清越王妃提出和大太监周德福共同验身,誉安帝也便认同,周公公是自己的心腹,誉安帝从未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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